荐读人说
好的作品都是意蕴丰厚,可以做出各种各样解读的,这篇《雅盗》当然也是如此。作家的叙述方式是中国画的白描,简洁,透明,但指向却是模糊的。按我个人的理解,这幅《灞桥风雪图》就是赵仲的命运素描。赵仲文武双全,却只能以行盗为生,这是何等的不幸和凄凉,却又有着不平之气郁结于胸中,这与画中的意境极其相似。赵仲看到这幅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才会设法把这幅画弄到手。对他来说,拿到这幅画,就像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他可以隐于乡间,安于贫贱,再也不用自毁名节,随世浮沉。
就像倪雪菲说的,《灞桥风雪图》像是一面镜子,雅盗看它,就像看自己,看自己潦倒窘迫、怀才不遇的失意人生。这句话非常漂亮,说中了要点,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这样一面镜子,不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内心都需要一幅《灞桥风雪图》的观照。
严丰颖同学则点出了这篇文章的文眼。赵仲之所以为雅盗,正是他作为文人的一点傲气,但文而为盗,本就自相矛盾,他内心的煎熬也肯定是剧烈的。可想而知,在遇到《灞桥风雪图》之前,他肯定也有过金盆洗手的想法,只是这幅画的意境让他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文人应该如何度过一生,他才决然地取走了这幅画。
徐若珂同学说得好,这幅画就是赵仲的信仰,而他最后的选择更是饱含了一种在画里与知己一同笑谈信仰的满足。对很多人来说,满足何尝不是人生最好的结果。从这个视角来解读也是非常独特的,让《灞桥风雪图》有了不同的意义。
吴睿琦同学用简短的几句话点透了赵仲的心事。《灞桥风雪图》唤醒了他文人的风骨。这个理解很漂亮,勾起了我的一点看法:画落于雅盗手中,就如同灵魂归于本身,对于这幅画来说,也有了它应有的价值。
李湾同学的点评也很有意思。盗亦有道,本是庄子借寓言讽刺儒家崇尚的仁义道德,只是反讽,当不得真。比如赵仲这样的雅盗,他偷的是大户人家,但大户人家就该被他偷吗?自然是不该。但如果赵仲去偷穷人,那就不配称为雅盗了,只能称为强盗。所以偷盗这件事,无论怎么都是错的。但从小说看,这幅画似乎是赵仲更有资格拥有,就如前面我说的,这幅画落到赵仲手里,也算是找到自己的主人了。
钱辰瑛同学做出了最感性的解释,从这个角度理解这幅画也是可以的,也让小说有了更多的指向。
好的文学作品往往就是这样,它如同一棵树,我们所理解的东西就是树上的花朵和果实,它可以分散于树的四面八方,却始终共享根基。我们都能看到触动内心的东西,使它成为一枚明亮的种子。
图: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