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

吴汶政

就像大雁总想在更远的地方翱翔，蒲公英总想顺着风把目光投向朝阳。我，也希望将自己的脚步踏在行走远方的土地上。

离开故乡的方墙、矮山，别了故乡的夕阳，我拖着行李，也想像蒲公英一样去外面闯一闯。

外面将有更美丽的荷塘，流淌着真正清澈的水。水中映着的莲叶，层层遮掩，像几把翠绿的折扇，时而有水珠舞跃在它纵横交错的经络之上，那闪烁的水珠辉映的，正是荷塘的主角——躲在绿色屏障中的一抹红晕。

仿佛是在山水画中略微几笔点缀，这一片绿刹那间就活了，波纹在一层一层地向前推，顺着水流，荷花的茎秆也微微地轻摇那几把精致的折扇。那抹红中泛白的红晕，似在向行人频频点头，却又如女子羞涩，一边遮掩，一边摇头。

荷塘的外面，将会有山泉，那里将會是山间。我也想去山间看看。

这绝不同于故乡的矮山，一定会高耸许多，挺拔许多，古老许多。或许能辨出半山腰那一缕炊烟，平静地，却倾斜一个角度缭绕上去，岩壁必将陡峭，但我还会走在它曲折的栈道上，然后触摸几亿年的沧桑，俯瞰时间的幽谷。

品尝过宁静，我还想轻呷一口喧嚣，再到那繁华的都市中转一圈，一定更有一番风味。这时，我会后悔独自一人出行，因为身边总会走过一对又一对的朋友，将我淹没于霓虹灯的波涛中。

但是，繁华中的孤独也未尝不可，我要去叩开书店的门，或是在咖啡厅里坐上一坐，隔着一层玻璃望向街道，或许我会想起曾经平静中略泛波纹的荷塘，那跳脱出时间的深谷，或是想起不太喧嚣，却也充 传染的，咖啡厅也难以避开全城的匆忙，不如走去郊区。

我想，郊区应该有古迹，比如说一座塔，一处亭，那石砖必定泛裂，但既然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就一定能让人嗅出一份苍老，一份斑驳。我可能查不清它的来历，弄不懂它的作用，但我可以肯定，它比荷塘的水更深幽，比漆黑的山谷苍老，因为它积淀的不只是时间。

我还想看看大海，还想见见高原上的太阳，还想抚摸一地黄沙。

终究，我还是希望在家里，在那个矮山脚下的城镇里，在那一圈方墙中，品一杯热茶。远行，也不过品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