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坛“家属潜规则”曝光法总统候选人倒在“空饷门”前？

“我从来不是他的助理，也从来没有帮助他联系过工作事务。”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佩内洛普坦言，“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我丈夫的政治生活。”

2月6日，弗朗索瓦·菲永终于低下了头，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据法国著名调查周刊《鸭鸣报》（Le Canard Enchainé）报道，法国中右翼阵营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菲永曾以国会议员助手名义，支付给妻子佩内洛普数十万欧元，但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助理事务。

“空饷门”事件已让这名曾经领跑的法国前总理深陷丑闻长达半月。在6日的声明中，菲永承认他曾聘妻子作助手，“虽不违法，但在道德层面是一个错误，我深深地感到后悔，要向法国所有民众道歉”，却并没有承认妻子领的是“空饷”。

同时，面对着丑闻引发的党内外“换人”之声，菲永的回应十分坚决，称只有刑事诉讼才会让他退选，他的政党没有B计划，“我再次宣布，从今晚（2月6日）起，这是新开始的竞选活动，我是唯一一位参选人。”

不过，这名誓将要“决战到底”的候选人选情已经骤冷，多家民调显示其支持率已经掉至第三，位居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候选人勒庞和前进党创始人马克隆之下。

一场“政治阴谋”？

距法国总统大选还有两个多月，国内的焦点、媒体的镜头几乎全部集中于这位前总理和长期隐身其后的前总理夫人身上。

出生于法国西部勒芒市的菲永27岁当选为法国国民议会议员，是当时最年轻的一位。2007年，担任过多个部长级职务的他被时任总统萨科齐任命为总理，并在2012年与萨科齐同时卸任。去年11月，菲永赢得共和党党内总统候选人提名，曾一度力压其他参选人，被认为已经“一脚踏入爱丽舍宫”。

他的妻子佩内洛普出生在英国威尔士，毕业于伦敦大学学院。毕业后，佩内洛普到勒芒市一所学校当助教，在这里与菲永相遇、结婚，婚后育有5个子女。

佩内洛普为人低调，不愿生活在“缤纷耀眼”的聚光灯下，多在勒芒市居住，她曾自我揶揄，称“我就是个农民，这是我的天性”。

可在今年1月25日，《鸭鸣报》报道，这位低调的妻子曾以菲永助理的名义，坐领“干薪”，从国库领取约83万欧元工资。

“我对这种说法十分愤怒，这简直是对女性的讽刺。”正值选举拉票期间，此事引起了菲永的极大反应，他称，“就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她就不该工作吗？你能想象一个政治家说，女人该做的就是在家里做果酱吗？”

而对于“空饷”之说，菲永则称这种“曝料”是一场“政治阴谋”。

“我不会向陷害低头，将努力捍卫自己‘被诬陷的妻子，也不会因为对手的构陷，就放弃自己为改变法国而提出的竞选主张。”菲永公开宣布，请对手不要将其家人牵扯到政治辩论中来，因为这不仅是攻击他和他的家人，而是同时攻击了法国的理想。

然而，这场“曝料”并未结束。1月31日，《鸭鸣报》再次发布文章，称1988到2013年，佩内洛普任国会议员助理的薪水，和她在文学杂志《两世界评论》支领的报酬，总额至少有93万欧元，而无论是议员助理还是杂志顾问，都无法找到佩内洛普有实际从事过的证据。除此之外，2005年至2007年间，身为萨尔特省参议员的菲永还以参议员助理之名，给两个子女支付了84000欧元的工资。

对此，菲永表示，这是由于子女作为律师，帮助他从事特定工作的报酬。不过这一说法很快被“打脸”，按职业申报资格年鉴，那时他的子女都还没有拿到律师资格。

除此以外，据法国《星期日周报》报道，菲永担任萨尔特省参议员期间，共收到7张以他名字为抬头的支票，作为“付给助理人员的经费余款”，总额共2.1万欧元。但“前总理利用一项秘密佣金规定，把一部分的钱装进了自己腰包”。

“我从来不是他的助理”

一系列曝料引起了法国检察部门的介入，法国国家财政检察院（PNF）责成打击贪污和经济犯罪中央办公室（OCLCIFF）对此予以调查。

1月30日，菲永和佩内洛普接受了该局问询，次日，调查人员搜查了菲永位于国民议会的办公室，带走了一些文件，以确定佩内洛普是否实际做了议员助理的工作。

实际上，检察部门来到国民议会执行搜查行动在法国实属罕见，自1958年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时期至今仅有过6次，且每次必须经议长的同意。

据此前媒体报道，佩内洛普作为国会议员助理所得的工资，总额约83万欧元，其中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作为她丈夫的助理，即1988年至1990年以及1998年至2002年间，另一部分是作为她丈夫议员席位继任者马克·朱拉德的助理，即2002年至2007年。

可在搜查中，办案人员发现佩内洛普没有进出国民议会的任何通行证，在国民议会也没有电子邮件地址。

2月1日，菲永的繼任人朱拉德也接受了调查人员的传讯。2002年菲永进入政府担任部长时，朱拉德作为候补议员进入议会，当时他与佩内洛普继续签约，并将她的工资提高了52%，到2007年时她的税前月薪已经超过1万欧元，比朱拉德本人的收入还要高。

但是，在朱拉德当国民议会议员时的一位“真正的”助理告诉多家媒体，称她从未见过佩内洛普，也从未听说过她俩同时是朱拉德的助理。

调查也涉及佩内洛普于《两世界评论》杂志的“空饷案”。在2012年5月到2013年12月，佩内洛普在《两世界评论》“工作”，月薪5000欧元。

当时领导该杂志的米歇尔·克雷普称，自己“从没在办公室见过她”，也许她“确实写过两份，也许三份阅读笔记”。但调查人员称，并未找到“一点像文学顾问的工作痕迹”。而据法新社报道，这家杂志的老板是菲永的朋友。更为引人深思的是，菲永去年在党内胜选，接受媒体采访时，还曾感谢自己那些年一直“赋闲”在萨特省的妻子。

除了法國司法部门的调查，一份菲永妻子在2007年接受英国《周日电讯报》的采访内容似乎显得更为直接——

2007年菲永出任总理后，佩内洛普曾接受采访，称自己还是选择呆在勒芒的别墅中，和孩子们与马在一起，“人们问我我的新角色是什么，我回答我并没有新角色，还是家庭主妇。”

“我从来不是他的助理，也从来没有帮助他联系过工作事务。”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佩内洛普坦言，“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我丈夫的政治生活。”

“影子雇员”

此次“空饷门”丑闻对一向形象良好的菲永打击颇大，支持率应声下滑，多家媒体近日在报道“空饷门”时，都以“灾难性”、“毁灭性”为题，各方要求其退选的呼声不断。

不过，菲永多次否认自己有任何的错误行为，“这些指控不是为了寻求正义，而是旨在打击自己和法国右派势力”，并指责一切都是对手下的“套”，“这件事完全是专业的陷害。”他称。

“无论左翼还是右翼阵营，议员雇佣配偶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菲永发言人蒂埃里·索莱尔称。

同属菲永阵营的法国国务秘书伯努瓦·阿帕吕则指出，佩内洛普其实是在“幕后工作”，因为她“不喜欢抛头露面”，“可以说，她就像是‘影子雇员”。

按法新社说法，“空饷门”曝出后，菲永阵营这种力证佩内洛普“清白”是为了能够保证菲永的形象，之所以他在党内初选中能够击败前总理朱佩等人，一定程度上就是由于他的“清廉”和“诚实”牌。

另一方面，在法国，雇用家人成为国会议员助理也实为常见。

菲永称，佩内洛普的收入与其学历相称，她确实为自己的政治事业做了大量不可或缺的琐碎工作。他强调，佩内洛普身为议员助手却没有议会出入证件和议会注册邮箱是正常的，“很多长期在议员选区工作的助手都是这样。”

法国国会分为国民议会和参议院，根据法律规定，国会议员和参议院都可以“自由”选择一位或多位工作伙伴，雇佣他们并支付薪资，即“议员助理”。

目前，法国国民议会577位议员共有2000多名助理，348名参议员共有1000多名助理。国会议员每月可以处置9561欧元的经费，用来发给3到5个助理作为工资。许多议员就是从担任议员助理起步，比如菲永。

法律中也确实没有任何规定来禁止议员招聘家属担任助理。据法新社报道，有15%的国会议员及30%以下的参议员都以这种方式付薪水“聘请”他们的亲人，而“空饷”更是占了不小的比重。法国男女平权问题专家勒巴·肖邦认为“他们的人数比想象中的多”。

法国将于4月和5月举行总统选举的两轮投票。民调显示，按现在的情形，因“空响门”而下滑的菲永可能在第一轮投票中就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