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孝青
·哲学研究·
“创学”:中国新哲学建设的重要探索
杨孝青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 哲学与文化研究所,合肥230051)
作为一种新的文化形态,“创学”在张岱年“综合创新论”的指导下,以跨学科为拓展视野,以“道统”传承为主线,以“创造”觉醒为追求,以“大众”亲证为落脚点,形成以“创造之道”为核心的中西会通新哲学。在理论架构上,“创学”将西方创造学的“成物”之学和中华文化的“成己”之学融会贯通,形成由“创造心性、创造思维、创造技法和创造境界”组成的理论体系。
“创学”;新哲学;哲学建设
20世纪80年代以来,张岱年“综合创新”思想得到学界的认同、弘扬和进一步发展,逐渐形成生机勃勃的“综创”学派。其中刘鄂培和方克立发挥了重要作用。刘鄂培教授不仅主编了《张岱年文集》《张岱年哲学研究》等系列著作,而且对张岱年的“兼和”重要思想做了系统和全面的深入研究。1991年方克立教授把“综合创新”学派的核心理念归结为“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批判继承,综合创新”,2006年方克立鲜明地提出“马魂、中体、西用,三流合一,综合创新”[1]的观点,推动了综合创新学派理论建构的深化发展。“张岱年先生认为‘创’是现代精神的标志,较‘仁’更能体现人的本质,由此提出了将‘仁学’等传统思想转化提升为‘创学’的新观点。”[2]近年来,刘仲林及其研究团队对“创学”的核心理论不断进行完善,建构起较为清晰的理论体系,现予以详细阐释。
所谓跨学科(亦称交叉学科),是指在两种(或以上)不同学科间进行的概念移植、理论渗透、方法借用等活动,最终形成跨越单一学科的理论体系,诸如物理化学、生物化学、生物物理等新学科都是跨学科发展的产物。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是重要的趋势。张春美等选取百年间(1901—2000年)334个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医学与生理学奖)获奖成果和获奖者为对象,发现诺贝尔自然科学奖中交叉学科的比例由20世纪前1/4世纪的36.23%上升至后 1/4 世纪的 47.37%,呈显著上升趋势[3]。门伟莉、张志强选取1901—2013年诺贝尔科学奖获奖者为对象,研究发现,“与单纯的学科内师承效应相比,考虑跨学科师生关系的师承效应可更显著地促进未来诺贝尔科学奖获奖者的成长和成才”[4]。以上研究表明,跨学科在重大科学发现和科技成果的应用转化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当前,跨学科主要发生在自然科学内部,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交叉相对较少,这不利于科学的长远发展。以人工智能发展为例,以色列学者尤瓦尔·赫拉利宣称,未来人们会把决策权让渡给人工智能,这会导致决策权掌握在少数的精英阶层手里,同时产生“无用阶层”。这是21世纪,也即是AI时代最大的风险。赫拉利提醒人们:“人工智能不单单是技术问题,更要注意到人工智能以及其他技术的发展将会对社会经济政治产生深远的影响。”[5]这段话说明,发展自然科学不仅是一个科技问题,而且是一个社会问题。故加强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交叉融合,向自然科学渗入人文精神,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然而,无论是在科学家群体中,还是在普通民众中,人文学科遭到轻视乃至被边缘化是不争的事实,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严重割裂。
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割裂最早由英国学者C.P.斯诺(Snow)提出。 1959 年 5 月 7 日,斯诺以“两种文化和科学革命”为题在剑桥大学发表了著名的瑞德演讲(Rede lecture)。此后,斯诺在哈佛大学发表的高德金演讲(Godkin Lectures)予以进一步阐释,大意是:“现代知识分子可以一分为二成科学和人文两个不同的文化,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科学家和人文学者不仅研究几乎完全不同的东西,他们还对世界有不同的观点。科学家正在向前看,对人类未来充满乐观,人文主义者坚守传统价值观,对技术创新持敌对态度,是天生的‘卢德派’(卢德派是指19世纪初,由英国反对大机器生产的手工业者组成的集团,从事破坏机器生产的活动。斯诺此喻有贬低人文学者之意)。在西方,公共生活由人文文化主导,其结果是科学和科学家在社会不能充分发挥重要的角色。当政府必须越来越多涉及科学知识的重要决策时,政府中科学家的人数却太少,科学教育被忽视,在西方社会是非常危险的”[6]。斯诺在演讲中把自然科学看作是优于人文科学,固然有冷战的压力,迫使西方更加重视提高科学教育标准。但其对人文学科的歧视引起了一些人文学者的强烈不满,由此引发了关于两种文化的持续争论。
20世纪70年代,斯诺呼吁自然和人文学者开展对话,并提出 “共有文化”以修正自己的观点,“人们必须了解技术、应用科学和科学本身究竟如何,它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们需要有一种共有文化,科学属于其中一个不可缺少的成分”[7]。斯诺提出“共有文化”并没有消弭有关“两种文化”的争论。1996年5月,美国较为著名的文化研究杂志《社会文本》发表了纽约大学物理学家艾伦·索卡尔(Alan Sokal)的文章《超越界线:走向量子引力的超形式的解释学》。索卡尔在文章中诈称,“客观世界、唯物主义、理性主义”这些作为自然科学存在的基础以及被解构和颠覆,要让位于相对主义和极端的个人主义。文章充满科学和逻辑错误却没有被审稿者发现,该事情经过《纽约时报》报道后引起轩然大波,这就是著名的“索卡尔事件”。“索卡尔事件”在美国、欧洲乃至中国都引起热烈的反响,将“两种文化”的冲突推向新的高峰。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斯诺“两种文化”的争论出现了新观点。2001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威斯纳(Victoria Vesna)提出“第三种文化”。威斯纳认为,使用计算机和其他科技工具的艺术家经常受到自然科学创新发现的启发和激励。由于我们的工作和工具都在不断变化,我们必须要在艺术品中表达生产作品的原因和意义,而这些过去都是艺术评论家和历史学家所做的工作,这将为人文学者和科学家创建一个积极对话的空间。因此,我们在这“两种文化”之间创建了三角带,希望出现第三种文化[8]。在威斯纳看来,艺术作品创作离不开计算机等工具,而对艺术作品的诠释又需要人文学科的知识,这样,艺术就在自然与人文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形成了以高技术为基础的第三种文化。国内学者也提出了关于“两种文化”融合的若干看法。李醒民认为,“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融汇与整合的有效途径是,走向科学的人文主义和人文的科学主义,即走向新人文主义和新科学主义。这是双重的复兴——人文的复兴和科学的复兴。”[9]刘仲林认为,人的最高本性是创造,无论是科学文化还是人文文化都来自人的创造实践,并由此提出以“创造”为焦点探索第三种文化的基本理路[10]。
要之,“创学”以跨学科为拓展,旨在消弭科技与人文之间的对立,凸显人的“创造”本性,发挥人的创造张力。
道统思想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观念,影响着中华文化的发展和走向。关于“道统”的定义,可谓见仁见智。成中英认为,道统分为广义和狭义,前者基于对古代经典的了解和对宇宙天地自然的探索,后者基于儒家的经学传统。蔡方鹿将“道统”定义为道的传授统绪,道统以儒学思想为主导,传授的内容是“道”。陈来认为,道统是“道”的传承谱系,不同时代对道统有不同的诠释取向,今天理解的道统即是中华文明的主流价值传承[11]。
中华文明的主流价值或者说中华文化的基本精神到底是什么?张岱年、程宜山将“《周易大传》提出的‘刚健有为’思想视为中华文化的基本精神的总纲”[12]30。这种看法无疑具有代表性。《易传》提出“刚健有为”的思想即是“生生”,是对孔子“四时行焉,万物生焉”的进一步发展。如:“生生之谓易”(《系辞上》),“天地之大德曰生”(《系辞下》),等等。 《易传》“生生”思想在宋明理学时期得以进一步发展,周敦颐提出“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通书·顺化第十一》)。程明道提出“天只是以生为道”(《河南程式遗书》卷二上)。朱熹提出“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矣,天地之大德曰生,人受天地之气以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朱子语类》卷五)。王阳明提出“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传习录》上)。
现代新儒家主要代表人物将“生生”的道统诠释为“创造”。熊十力说:“生生,言其大生、广生,常舍故创新、无穷无尽。”[13]方东美指出:“《易经》‘生生’一辞,是‘生之又生’或‘创造再创造’之义。”[14]刘述先提出:“把发自于内心的仁,发自于生命里的创造力发挥出来。”[15]“综创派”创始人张岱年提出:“宇宙是生生日新的历程,人生亦应是不断创新的历程,人的最高本质是自觉的创造。”[16]刘仲林认为,《易经》天行健、地势坤、天地交三位一体,代表了积极进取的中国文化精神,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创造源泉。中国传统文化向现代转换的关键环节是“从以‘仁’为核心的价值观向以‘创’为核心的价值观的提升,是中华传统文化向现代转化的关键问题”。
综上,由“生生”到“创造”是中华文化的重要道统。换言之,“创造”是中华新文化之“道”的核心内容。“创学”要传承中华文化创造精神为“道统”,以“创造”觉悟为追求。因为,今日之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注重创新。要想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不败之地,必须突出创造精神,建构融科学与人文创造为一体的新文化,即“创学”。“创学”对于丰富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提振中国人精神力量、增强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提升中华文化的世界影响力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创学”以“创造”觉醒为追求,这就注定其不是停留在象牙塔里的纯思辨哲学,而是要通过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良性互动,促进“创学”传播,转化为大众的亲证。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相结合是新世纪思想文化发展变化的重要趋势。汤一介认为,“传统慢节奏的精英文化已不适应人们的情感和精神的需求,因此,在文化的各个方面表现出趋向大众化。”[17]如今,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微信、微博等为代表的自媒体被广泛运用于人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之中。一方面,网络文化具有开放性、交互性、自主性、快捷性等优点,大大提高了文化传播效率,动摇了精英的文化话语权和支配权;另一方面,网络文化所呈现的碎片化、快餐化,降低了人们进行深度阅读和思考的意愿,容易使人的思维变得惰性,应该引起高度警惕。
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会通既要注重前者对后者的引领,又要使后者转化为前者创新发展的素材,促使两者良性互动,中华文化大学在这方面作了有益的探索。为了更好地传播中华文化的精髓,让“创学”能够为大众所知,进而指导大众的实践。刘仲林教授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领导、人文学院、研究生院等的支持下,在爱好中华文化的社会各界人士的帮助下,依托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于2010年创办了中华文化大学。这所大学以张岱年先生的“综合创新”文化观为指导,以“承道统、启新命、同修行”为主线,以“百姓日用即道”为落脚点,以中华文化大学为依托,以学生和大众同修中华文化为使命,以“课堂教学+网络课堂+大学堂+大学网”为教学架构,将“创学”与百姓日用相结合,开启了中国哲学“创”的新命。中华文化大学并非现行西式分科意义上的大学,而是以学修“大学之道”为宗旨的中国文化意义上的大学。如果说现在流行的西式大学重点是外学(客观事物的规律),那么中华文化大学的重点是内学(人生境界的提升)。两种大学的关系并非对立排斥,而是互补发展。
具体来说,坚持理论的“综合创新”,就是要兼综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思想和西方创造学理论,特别是要把握中华传统文化“创造之道”。例如,引导学员学习儒家、道家、禅家、易家、综创家的修道层次、方法、核心与创造思想的精华,并在学习西方创造学的创造思维和创造技法的基础上,提升至中华文化所特有的创造境界。在实践中走“百姓日用之学”,说明“创学”不是坐而论道,而是通过大众在日常生活、学习中体悟创造之道,引导学员将自身的学修体会通过语言文字表达出来。
中华文化大学所传播的“创学”受到了包括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等校学生和中华文化爱好者的关注,影响力辐射至东北、江浙和澳门等地,初步彰显了“创学”的生命力。
“创学”是将西方现代创造学思想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相会通,形成以“创造之道”为核心的中西会通新哲学。“会通”一词出自《周易·系辞上》:“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所谓“会通”,即是会合变通,强调要从统一性和多样性来观察事物。中西文化会通是以文化交流为基础的。中西文化的直接交流始于16世纪末。其时,以利玛窦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将西方的自然科学和基督教一并带入中国,以徐光启、李之藻为代表的学者主张积极吸收西方文化,提出了“欲求超胜,必须会通”的观点。清代学者王锡阐的《晓庵新法》、薛凤祚的《天学会通》都是中西文化会通的力作。1704年,罗马教皇颁布教令,禁止中国教徒礼拜祖宗,引起朝野一致反对。1723年,雍正帝尽驱在华传教士,中断了中西文化交流。
近代以降,西方文化伴随着“坚船利炮”再次进入中国,客观上逼迫中国知识分子认真反思中华文化的出路,提出了各种中西文化会通观。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有:1896年4月,沈寿康在《万国公报》上发文首次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1898年,张之洞在《劝学篇》中将其诠释为“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严复提出了“统新故而观其通,苞中外而计其全”的文化观,发展了“会通以求超胜”之说[12]262-263。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以陈独秀、李大钊等为代表的学者尤为关注将西方的创造精神融入中华文化之中。陈独秀提出“新文化运动要注重创造精神”[18]。 李大钊提出“太上创造,其次改造,其次顺应而已”[19]。此外,梁漱溟的“东方文化”论和胡适“全盘西化”论,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观念。
20世纪30年代,张岱年以宽广的“马、中、西”学术视野,提出了“唯物、理想、解析,综合于一”的新哲学思想大纲[20]。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催生了国内的文化热,否定传统文化、主张“全盘西化”的思潮不断涌现。在此背景下,张岱年提出了“综创论”,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体系。张岱年认为,社会主义新文化应该“是在马克思列宁主义原则的指导下,以社会主义价值观来综合中西文化之所长而创新中国文化。它既是传统文化的继续,又高于已有的文化”[21]。方克立将之提炼为“马魂、中体、西用”,认为是对“综合创新”论的深化,但方克立也承认“魂、体、用”三元模式存在局限性,需要发展、完善和在实践中检验[22]。
刘仲林建构的“创学”是在张岱年的“综创论”和方克立的“马魂、中体、西用”说的基础上,将西方创造学的“成物”之学和中华文化的“成己”之学融会贯通,形成由“创造心性、创造思维、创造技法和创造境界”组成的理论体系。其中,创造心性是指由古代“生生之性”向现代“创造之性”的转化;创造思维是通过意象思维和概念思维的阴阳互动达到“中和”;创造技法主要来自西方创造学理论和实践;创造境界是指东方创造学对“天人合一”境界的追求,达到“无法而法”,形成中华文化的创造之道[23]。
应该指出,中西文化会通并非是中华文化单向学习西方文化,而是让东西文化能够相互影响,交流互鉴。现代科学越发展,就越能验证东方人文精神中所蕴含的科学真理。美国学者卡普拉(Fritjof Capra)说:“东方的观点和近代物理学的观点一样,认为宇宙中的每一个事物都与一切其他事物相联系,没有哪一部分是基本的……如果说诗人在一颗砂粒中看见整个世界的话,那么近代物理学家就是在一个强子中看见整个世界”[24]。可见,西方科学家也开始注重用“以道观之”的方法研究宇宙万物。这说明融东西方“创造之道”为一体的“创学”具有鲜活的理论生命。
在复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下,“创学”作为构建中国新哲学的一种新探索,在理论上走“综合创新”之路,在实践上引导学子和大众共同觉悟创造人生,契合了时代对发展中国新哲学的需要。自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刘仲林教授率先提出“创学”之后,刘仲林及其指导的博士生们对此开展持续研究,取得了系列研究成果,初步呈现了“创学”发展的脉络:
第一,论证“创造”发展的思想基础。刘仲林的《中国创造学概论》(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指出,《易传》“刚健日新”思想,代表了中华文化的基本精神,是中国创造学的思想源泉。该书在汲取西方创造学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了由“创造技法—创造思维—创造之道”不断提升的中国创造学。王忠的《中国传统创造思想论纲》考察了“创”字的中文演变,分别从《易传》和《中庸》萃取“生生”和“成物成己”作为中国传统创造思想的理论渊源[25]。毛天虹的《创造视角下的两种文化交融》,以创造为视角,从创造成果、创造过程与创造境界三个维度探讨两种文化(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融合问题[26]。简洪江的《国内外创造学发展比较研究》以“综创论”为指导,在借鉴发达国家创造学发展经验的基础上,总结国内创造学发展的特点,研究将西方创造学与中华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中国创造学之路[27]。
第二,探讨“创学”发展的方法论。石仿的《科学创造视角下的意会认识论——以波兰尼与庄子比较为基础》,在考察波兰尼意会认识论和比较波兰尼与庄子意会认识研究进展的基础上,探讨科学创造与意会认知之间的关系以及意会认知在科学创造中的作用[28]。漆捷的《意会知识及其表达问题研究》,围绕“意会知识及其表达”这一核心论题,运用哲学、语义学等学科理论及其方法,从学理与实践两个维度探讨意会知识与言传知识的转换关系及其基本路径、社会实践语境下的意会知识表达的可能性与充分性等问题[29]。裴晓敏的《“创学”视野下的创造过程哲学》,以“创造技法”为切入点,以“创造过程”为主线,以传统和现代贯通、中西方创造观融合、科技与人文会通的“创学”思想为引领,从创造的主客体关系统一性出发,提出集创造技法、创造认识与规律、创造价值取向与境界追求于一体的整体的、系统的创造过程理论,进而勾勒出以“创造之道”为核心的中西会通新哲学[30]。
第三,以“创学”为指向的中国新哲学建设。金丽的《中国哲学:创造性转化与大众实践》,以张岱年“综创论”为指导,从“知行合一”视角探讨中国哲学的理论创新与大众实践结合之路径,并介绍了中华文化大学走百姓日用之学的经验[31]。赵四学的《“创学”视域下的中国文化理论建设》,从“创学”的视角分析了“综合创新”论思想产生的文化起源、时代传承,以及“综合创新”论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具体内涵、发展演变[32]。王永伟的《中国新哲学建设的文理脉络——以理学、心学、“创学”为例》,以“跨学科”拓新为视野,认为创造包含有成物和成己,“创学”可以融心学与理学,具有“知行合一、安身立命、修养、生成”等特点,提出了以“创学”为视角,构建具有修养特色的科学哲学——“科学修养哲学”。
总之,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创学”的理论架构已渐趋成熟。作为一种新的开放性哲学体系,“创学”的发展永远在路上,仍然需要汲取国内外的创造理论和实践发展的最新成果,在理论上不断丰富和完善“创学”,在实践中走“百姓日用之学”,形成以“创造”为核心的新文化,为建设创新型国家提供新精神、新思维、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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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As a new culture, Chuangxue is under the guidance of Zhang Dainian's Comprehensive innovation, including Interdisciplinary is its expanded horizons, “Dao” is themain idea of inheritance, Creation is the pursuit, people's practice is root, integrating Chinese and western Creation cultures in order to construct new philosophy which Creation is its core.On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Chuangxue theoretical system is to integrate western creative study with Chinese mind-xing philosophy, including creative mind-xing, creative thinking, creative techniques and creative theory of realm.
Key words: Chuangxue; new culture; construction
[责任编辑:唐魁玉]
Chuangxue:An Important Exp loration of Chinese New Culture Construction
YANG Xiao-qing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and Culture,Anhu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 Hefei 230051,China)
C913
A
1009-1971(2017)05-0054-06
2017-07-23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一般项目“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研究”(AHSKY2016D123)
杨孝青(1976—),男,安徽六安人,副教授,哲学博士,从事中国新哲学与文化建设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