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洪荒之力"的英译看跨文化翻译策略

穆琳洁

(郑州澍青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英语教研室，河南 郑州，450064)

从"洪荒之力"的英译看跨文化翻译策略

穆琳洁

(郑州澍青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英语教研室，河南 郑州，450064)

以2016年度网络热词“洪荒之力”为切入点，分析其出处、释义及不同的英译版本，指出在跨文化翻译过程中，译者需要在兼顾原文化内涵基础上洞察语言间文化差异，同时恰当地选择翻译方法，使译语尽可能达到与原文的动态对等，为异文化读者所接受，从而达到有效的跨文化交际目的。

“洪荒之力”；文化差异；翻译策略；跨文化交际

一、引 言

2016年8月8日，里约奥运女子100米仰泳半决赛，中国选手傅园慧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已经用了洪荒之力”并配以夸张的搞怪表情，一时间“洪荒之力”在网络上迅速走红，成为网友调侃的常用语，也被国内外媒体广泛引用。然而，相对于博大精深的中文，译者难以找到一个贴切的英语表达来翻译颇具文化内涵和戏谑色彩的“洪荒之力”。正如美国著名翻译学家尤金·奈达所言，文化间的差异比语言结构之间的差异给译者带来更多更复杂的情况(王兴艳，2011)。尤其在全球化语境下，翻译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跨文化阐释，是一种跨越语言界限、甚至文化传统之疆界的一种跨语言转换方式(王宁，2014)。从跨文化这一角度来看，“洪荒之力”此类网络流行语的翻译绝不是形式上忠实于原文的字对字的翻译，而是在洞察文化差异基础上，跨越文化障碍，使其丰富内涵在译入语文化语境中获得重生，从而达到有效促进跨文化交际的目的。本文旨在分析“洪荒之力”的文化内涵及各种英译版本的基础上，探讨跨文化翻译策略和方法，以期能够对中国文化的有效对外传播有所启示。

二、“洪荒之力”出处

就其出处而言，“洪荒之力”较早出现在我国南北朝时期编纂的《千字文》里，书上开篇第一句便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洪荒”是指宇宙形成时的混沌、蒙昧状态，也借指远古时代。传说在天地初开之时，曾经有过一次大洪水，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使得大地一片荒芜。“洪荒之力”即指如天地初开之时足以毁灭世界的自然之力。

无独有偶，在2015年热播的仙侠玄幻剧《花千骨》中，“洪荒之力”一词频频亮相，被喻为剧中最强神力，即妖神之力。剧中赵丽颖饰演的小骨一直在寻找“十方神器”，集齐它们便能释放出“洪荒之力”，达到改天换地、天地无敌境界。其中的经典台词：“我已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常被网友们用来形容人的力量、脾气、忍耐度等即将激活迸发，但当时的“洪荒之力”远没有如今这般流行。

直到2016年8月，在里约奥运会上女子100米仰泳半决赛中，中国选手傅园慧成功晋级决赛。在赛后接受媒体采访时，傅园慧表示对于此次比赛，自己没有保留实力，已经用了“洪荒之力”。自此“洪荒之力”这一神祠人气一路飙升，迅速爆红，一度成为网络上的热门词汇，并最终荣登《咬文嚼字》所公布的“2016十大流行语”榜单。

三、“洪荒之力”释义

(一)“洪荒之力”之本义

《辞海》对“洪荒”一词的解释是：指混沌蒙昧的状态，特指远古时代。从科学角度来解释，洪荒，是指地球形成以后的早期状态，一切都在混沌愚昧之中，那时候地壳很薄，地震频发，温度极高，造山运动引发了多次大洪水。经过几轮造山运动后，地球上的大气环流逐步建立，地壳也趋于稳定(唐艺赫，2016)。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洪荒之力”确实很强大，其内涵既包含时间之“原始”，又强调力量之“强烈”。

(二)“洪荒之力”之时代新意

自从傅园慧在里约奥运会上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洪荒之力”这一神祠后，广大网友和媒体们便纷纷效仿，“洪荒之力”的说法也铺天盖地般席卷网络，“洪荒之力”显然也被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傅园慧口中的“洪荒之力”和原始的“洪荒”含义并不完全一致，也并非电视剧中那种可以毁天灭地的超自然法力，而是带有一种戏谑、夸张的语气，指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洪荒之力”一词被人们广泛用于调侃，用一种轻松戏谑的口吻来表达个人的超乎想象的努力程度以及乐观积极的心态。

四、“洪荒之力”英译分析

作为年度新闻和网络热词，“洪荒之力”各种英译版本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译者所侧重的翻译方法也不尽相同。整体上来说，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三种译法。

(一)直译法

央视网(CCTV.com)和中国日报(China Daily)将“洪荒之力”译为“prehistorical powers”。英国广播公司(BBC)在8月9日报道将其翻译为 “powers strong enough to change the universe”。这一译法确实凸显了力量之强大，但在时间的准确性上略显不足，于是BBC在后来的报道中又改译为 “prehistoric powers”。澳大利亚新闻网(News.com.au)也采用了同样的表达。

“I’ve been utilizing prehistorical powers.” she told CCTV reporter. Her comment has also become part of the meme.(CCTV.com)

“No, I utilized my ‘'prehistorical’ power.” What she meant was that she had spared no efforts in the semifinal. (China Daily)

“No no, not at all. I’ve been utilizing prehistoric powers, This is my best score ever!” (News.com.au)

“I’ve used prehistoric powers to swim.” Fu yuanhui said. (BBC)

“prehistorical /prehistoric powers”这种直译方法虽然在形式上很好地实现了与原文“洪荒之力”的对等，语言也符合简洁的翻译原则，但在“力度”的内涵表达上却有所疏漏，只是一种“史前力量”，远非强大的“洪荒之力”，更缺乏傅园慧口中那种夸张、戏谑的感情色彩。

(二)意译法

结合傅园慧接受采访时的语境，英国《每日邮报》(The Daily Mail)对傅园慧那句极具中国特色的“洪荒之力”从“竭尽全力”的角度进行了简单翻译“I have played my full potential, used all my strength。”虽然能够使异文化读者易于理解，但内涵上却与博大精深的中文表达相去甚远，原词所包含的夸张和戏谑成分也丝毫没能体现。

英国《卫报》(The Guardian)和《太阳报》(The Sun)、美国《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美国之音》(The Voice of America)等媒体将其译成 “mystic energy”“mystical powers”(神秘力量)。Mystic/mystical powers在英语中常指神秘的精神或宗教力量，可以激发人体的潜能，属于一种超自然力量。和“prehistorical/historic powers”相比，“mystic /mystical powers”是英语文化中常用的表达，内涵上接近“洪荒之力”的本义，也更容易为异文化读者所接受。

“Whoooaah! I was so fast!,” explained Fu after she clocked 58.95 seconds, coming in third in the women’s 100m backstroke semifinal on Monday. “I didn’t hold back … I used all of my mystic energy!” (The Guardian)

I didn’t hold back… I used all of my mystic energy. (The Sun)

She used all her “mystical power”. (The Washington Post)

She used “mystical powers” in her swim. (The Voice of America)

美国CNN、加拿大《全国邮报》(National Post)《印度快报》(Indian Express)等则将其译成 “primordial powers”、“primordial force” (原力，原生力量)。Primordial powers意为原始时期就存在的一种最初的、根本的力量，即原始的生命力，一种可以创造世界的力量(world-making forces) ，内容上也更贴近“洪荒”的本义，而且这一表达使得英语文化读者很容易联想到《星球大战》(Star Wars)中的primordial force (原力)。美国《综艺》(Variety)杂志也特别指出“洪荒之力”大致可理解为《星球大战》电影中的The Force。这一译法不仅能够表达原始和宏大的含义，而且还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幽默感，恰恰可以将傅园慧那种“逗”和“萌”形神兼备地展现出来。

Earlier, when asked to assess her performance at the semifinals, Fu gushed that she had used her “primordial powers”—turning an obscure term into an instant buzzword. (CNN)

After the semifinals for the 100-meter backstroke, where her third-place finish qualified her for the finals, she gushed to a reporter, “I used my primordial powers!” (National Post)

The swimmer claimed she used “primordial force” in Rio. (Indian Express)

And she used a comic phrase—“I used all my prehistoric energy”—to insist that she had been giving her all in the semis. The phrase translates roughly as “The Force” in the Star Wars movies. (Variety)

(三)音译加注解法

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简称SMH)等媒体采用了音译加解释方法，即先将“洪荒之力”以汉语拼音(hong huang zhi li)译出，然后再加以标注解释。

Asked if she left anything in reserve, Fu said she didn’t hold back in the semis and used all her “hong huang zhi li”—a Chinese phrase interpreted as “primordial” or “mystical” powers. (SMH)

Drama Fever网站的报道对“洪荒之力”更是从多方面加以解释，指出“洪荒”一词最早出自汉语《易经》(I Ching)，同时也是霍建华主演的武侠剧《花千骨》(The Journey of flower)中的经典台词。

Within the Chinese-speaking world, the unusual phrase she used “hong huang zhi li”， loosely translated as “prehistoric forces” or “mystic powers,” has also led to a fervent discussion online. It is actually an archaic phrase with its root in one of China’s ancient books of wisdom, I Ching. Fans quickly surmised she picked it up from Wallace Huo’s popular martial arts drama, The Journey of Flower, where the phrase was used. (Drama Fever)

这种音译加注解的方法虽然使“洪荒之力”完整地保留了汉语的原汁原味，同时通过注解的适当补充，又可以使异文化读者充分了解到该词相关的文化内涵，但是在报刊文字篇幅往往受限情况下，这种注解全面的译法似乎又不具备太大的优势。对于英语文化读者的接受度和审美而言，其实用性和效果反倒不如直接译成“the force/ primordial force”更自然流畅，不留痕迹。

五、有关跨文化翻译策略的启示

对于“洪荒之力”的英译，译者不仅要表达出“我已竭尽全力”，更要译出“洪荒”的相关文化内涵，然后在了解中西方文化差异情况下，最终以译入语读者喜闻乐见的方式传达出其夸张和戏谑语气，使异文化读者轻松自如地读懂译文，体会到傅园慧的语言智慧和魅力。从跨文化交际以及读者的接受度来看，“洪荒之力”直译为“prehistoric/prehistorical power”的效果最弱，而意译为“primordial force/the force”效果最好。因此，通过对“洪荒之力”各种英译版本的简要分析可以看出，在跨文化翻译过程中要达到有效的交际，译者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一)培养跨文化意识，洞察文化差异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它反映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传统、思想等方方面面，一个好的译文显然不是语言符号层面的简单解读，而是要破译符号背后深层的文化密码。对译者而言，熟悉两种文化比掌握两种语言更为重要，中西方文化差异的存在也是跨文化翻译的最大障碍。然而目前我国许多翻译学者或媒体在翻译过程中过分坚守 “忠于原文”这一传统原则，忽视了民族间文化差异，频频出现文化缺省或文化错位现象。如曾经一度被网友热捧的 “蜗居”一词常常用来强调“居所之狭小”。如果从汉语思维角度，按照字面意思将其简单翻译为“snail’s house”，西方读者很可能会不知所云，因为 “snail”在英语文化包含“懒散、缓慢”之意，而并非汉语所理解的“狭小”，而英语中的“pigeonhole”才与“蜗居”的内涵真正吻合。因此，一个好的译者除了掌握基本的翻译知识外，还必须具备一定跨文化意识以及有关中西方文化知识，并能够根据语境适时洞察文化差异，在语言转换过程中实现社会文化层面的等值效果。

(二)突出译者主体性，恰当选择翻译方法

作为翻译活动的主体，译者要在理解原语内涵基础上，充分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和再创造性，积极探寻文化间差异以及目的语文化背景下读者的认知和心理状态，采取恰当的翻译策略，将一种文化信息尽可能转化为译入语读者所能理解和接受的形式。直译可以很好地保留原语的形式，语言风格上也更简洁，往往用来翻译那些英汉意思基本一致的词汇，如“秒杀”可直译为“instantkilling”；对于地域氛围浓厚的网络流行语言，最好能够根据其地方色彩采用“音译”加注解方法(何蓉，2016)，如带有中国本土烙印的“山寨”往往译为“shanzhai (cheap copy, fake)”；然而一些包含丰富文化内涵的词汇则需要通过意译方法，这样才能避免因文化差异而造成的语义缺省现象，易于异文化读者理解，如我们身边流行的“点赞”意译为“give the thumbs-up”则更贴切。

(三)跨越文化障碍，实现翻译的动态对等

尤金·奈达从接受美学角度出发，运用交际法来解决翻译中的对等问题。他认为翻译即交际，为了达到有效的交际目的，任何话语都必须以接受者(听众、读者)为出发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动态对等”(Dynamic equivalence)的翻译原则。所谓动态对等，就是译文与原文在效果上达到对等，即译文读者的理解和感受与原文读者的理解和感受基本一致(曹青，1995)，这样才能使对原文化背景不甚了解的外国读者轻松自如地读懂译文。相对于令人费解的“Prehistoric power”，“mystic power”，“primordial power”，“the force”等形式更有助于消除潜在的文化障碍，实现跨文化翻译中的动态对等，达到有效的跨文化沟通目的。

六、结 语

跨文化翻译作为一种跨文化行为，旨在促进不同文化间的理解和交流。习近平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创刊30周年时曾做出重要批示，要用海外读者乐于接受的方式、易于理解的语言，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努力成为增信释疑、凝心聚力的桥梁纽带(刘军涛、盛卉，2015)。在对外宣传的跨文化翻译实践中，一个好的译者必须具备良好的跨文化视角和跨文化意识，在忠实于原文内涵基础上综合考虑其所承载的特殊文化意义，充分发挥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选择行之有效的翻译方法，用异文化读者能够理解的语言和表达方式来传播中国优秀文化，避免跨文化交际的误读和误解，使我们的文化真正走出去。

[1] 曹青.奈达理论与跨文化翻译[J].浙江大学学报1995(3):98-103

[2] 何蓉.网络流行语“任性”的英译分析探究[J].鄂州大学学报[J],2016(1):66-68．

[3] 刘军涛，盛卉.习近平就人民日报海外版创刊三十周年做出重要批示“用海外乐于接受方式易于理解语言努力做增信释疑凝心聚力桥梁纽带”[EB/OL].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0521/c1001-27038345.html.

[4] 唐艺赫.傅园慧口中的“洪荒之力”是啥？地震局科普了一下[EB/OL]. http://news.ifeng.com/a/20160809/49744815_0.shtml.

[5] 王宁.翻译与跨文化阐释[J]. 中国翻译学学科建设高层论坛摘要,2013:5-13．

[6] 王兴艳.跨文化翻译中的文化错位现象分析[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74-77.

(责任编辑：张玉秀)

On the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Strategies Based on English Versions of“Hong Huang Zhi Li”

MU Lin-jie

(Zhengzhou Shuqing Medical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and Research Section, Zhengzhou 450000,China)

Taking the 2016 Buzzword “hong huang zhi li”as a starting point and after analyzing its origin, connotations and different English versions,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translator should consider connotations of the source language as well as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languages in the process of 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 Furthermore, the translator should choose proper translation method so as to realize the dynamic equivalence between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he target language, making it easier for foreign readers to understand and effectively promot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hong huang zhi li”; cultural differences;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2016-12-30

穆琳洁，女，汉族，河南长葛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郑州澍青医学高等专科学校英语教研室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

H31

A

1009-9743(2017)02-0026-05

10.13803/j.cnki.issn1009-9743.2017.0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