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力加 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陈亦飞 蒋露露 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
李力加:张老师,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研究课题“当代中国儿童美术教育研究”,在首都师范大学尹少淳老师那里开题之后,对全国老一代著名儿童美术教育家进行口述访谈,准备把这个宏大的口述历史做出来。尹老师看了以后,指示我专门来访问您,梳理全国范围内1978年到2016年的儿童美术教育家的口述历史。
张桂林:说起儿童美术教育,要从我自幼爱好美术谈起,您看过《我的生涯篇》,这篇拙文让您见笑。
陈亦飞:我从您的《我的生涯篇》里看到您特别钟爱版画。您为什么这么喜爱版画?您是怎样走上版画之路的?
张桂林:我钟爱版画,走上版画之路,很有戏剧性。首先是自幼喜欢刻刻画画,上小学时美术老师教我把颜色粉加上水和白矾熬成稀糊写文稿,用水印方法印讲义,我很感兴趣。我13岁参加工作当警卫员时,文化教员教我刻钢板学油印,还教我画画,使我对水印和油印的复数性印法越发感兴趣。后来到中铁一局,在艰巨的兰新铁路祁连山乌鞘岭施工单位工作,领导发现我的特长,分配我做文印工作,并画一些安全施工宣传画。这时中铁一局人事处在铁道基层单位招聘两名小学音美教师,当时我还不满18岁,做梦也想不到会被单位荐举,于1954年4月20日被聘任为天水铁路小学美术教师。由于自知水平低,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于练习绘画基本功。先是用微薄的工资从北京人美社邮购一本翻译苏联的《业余绘画教材》,又从东北画报社邮购一本依据苏联中小学图画教学法出版的《小学图画教学参考资料》,在这本468页内容非常丰富的参考书中,附有古元、彦涵先生的两幅套色木刻版画,并对版画作了浅释,给我极大的影响。当时又看到《连环画报》上连载力群先生的《木刻讲座》部分内容,便用普通的斜口刀在小木板上练习刻画。其间一个偶然机会,又在新华书店买到李桦先生的新书《木刻版画技法研究》和王琦先生的《英国木刻选集》。随后又用月工资的1/3多买了一册精装《古元木刻选集》,买到这些珍贵的书籍和版画选,我如获至宝,使我倍加努力学习。这时本校一位被尊称为刘大姐的老师看到我的自学精神,感动不已,便热情介绍我和她弟弟刘鸿江(天津市的版画家)相识受教。就在这时我的一位在天津师范大学学习的同乡女友(现在的老伴)听说我当了小学美术教师,便把她在北京海军部队搞宣传工作的哥哥送给她工艺课用的一盒“北京张顺兴监制”的名牌木刻刀寄给我。之后,中铁一局教育处一位领导知道我自学木刻,也把他买来修脚用的新木刻刀送给我。还有本校一位老师把他家存放多年的梨木板也送给我学刻版画,就在这些同事朋友的鼎力相助下,我开始走上了版画创作之路。这时在我的影响下,也引导学校美术组的儿童用小木板、泥版、瓦片和肥皂刻起了版画。1956年调到兰州铁路小学,通过美术活动,认识了省美术工作室主任、当年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毕业的前辈版画家陈伯希和青年版画家晓岗先生,在学习版画创作上得到了他们很多指教。同时在参加省文联的美术活动中,又多次聆听省文联主席、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常书鸿先生关于19世纪在敦煌石窟发现《金刚经》卷首木刻画的详述,使我受益匪浅。这时我又非常幸运地在新华书店买到了1956年国家教育部编订的《小学图画教学大纲(草案)》和《小学手工劳动教学大纲(草案)》,在图画大纲欣赏作品中,三年级有古元先生的木刻版画《扫雪》,五、六年级有彦涵先生的木刻版画《祖国向工业化迈进》和《珍惜每一颗粮食》,手工劳动大纲中有剪纸、刺绣和木工等内容。当时我把图画和手工作业中的木工结合起来,让儿童进行木刻版画习作。那时候教育界有个口号:“要给学生一碗水,老师肚子里要有一桶水。”当时师生版画创作都比较活跃。进入1958年“大跃进”时代,我除了正常上课,辅导儿童课余活动,还参加红专夜校,进行版画创作一般都在晚上9点以后,时间特别紧张,当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出丑,还带领儿童在校内外画了多幅“大跃进”的壁画,并和铁路文化宫的老师一起创建了在校外展览的“版画之窗”,经常展出职工和儿童版画作品,曾被《甘肃日报》报道赞扬。当时在甘肃省首届职工画展中,我把平时的多幅木刻版画、油画、水彩和水墨画、漫画都送去参展,也许是看我参展作品多,得了二等奖,奖给一本当年非常时尚的“美术日记”,并颁发一枚画展纪念章。随后在《甘肃日报》发表的画展评论文章中,还写有“张桂林的木刻花卉给人以美感……”当时学校的梁校长看到这样的评价之后,用红笔把这句话勾出来,将报纸贴在校园醒目之处,对我是极大的鼓励和鞭策。之后我又有多幅版画在《甘肃日报》发表,使我坚定了版画创作的信心。
李力加:那个时候新闻媒体不得了!
张桂林:是的,那时候报纸上基本没有大面积的商业广告,发表一幅美术作品很引人关注,尤其对青年作者是很大的鼓励。我在兰州铁小工作三年,1959年7月,又和学校部分老师随铁路建设调往新疆。
陈亦飞:那个时候您都是在新疆乌鲁木齐吗?
张桂林:是的,在新疆的乌鲁木齐铁路小学工作13年,刚到新疆,一切都是重新起步,那时又正遇小学教改,当时全力抓教学,美化学校环境,辅导儿童版画又从零开始,时间特别紧张。在美术活动中经常登门拜师,新疆前辈版画家牧歌、熊新野老师对我帮助很大,1961年加入新疆美术家协会。版画作品在《新疆红旗》和多种新疆报刊发表,并被《北京周报》通过新疆美协索要发表。1964年参加第五届全国版画展。其间学生版画也开始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参展、发表、获奖。当时为了自学,在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曾自费订阅包括《美术》《连环画报》在内的12种画报期刊。那时还学习版画界前辈的精神,自觉地刻印当时的英雄人物雷锋、王杰等人的木刻像,贴在学校教室,让儿童对英雄人物心生敬仰之情。同时还连夜刻好有关配合政治活动的木刻宣传画,第二天贴在校内外进行宣传,并在第一时间被报纸发表,我觉得这是应尽的政治责任。
李力加:您那时候教学工作重不重?
张桂林:重啊,我最多时每周要上24节课,平时还要给有关学科的老师画教具,逢年过节写标语、剪字、出黑板报画报头都是美术老师的分内事。那个时候正是生活困难时期,为了收集版画创作素材,曾带上仅有的几斤粮票,利用暑假到天山、吐鲁番、石河子军垦农场等地写生。令我终生难忘的是1962年暑假去向往已久的甘肃敦煌莫高窟参观,由于当时在敦煌县城未赶上去莫高窟的汽车,竟不听招待所同志的好言劝告,背上画夹和旅行包,又找了一根木棍做武器,独自横穿浩瀚无垠的戈壁滩,走了三个多小时到达了莫高窟。当时那里文管所的同志去参加夏收,留守的一位长胡须刘老看过我拿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的介绍信,猛然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小伙子你真胆大,一人走戈壁,遇上狼群就没命了,我立马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也听说过在戈壁滩遇上狼群的惨剧。然后他和办公室另一位留守的同志再仔细看了介绍信说,好吧,不让你失望,既来之则安之,你就住下参观吧,便顺手把一串钥匙交给我,你想看哪个洞就自己去看吧,两天之后遇便车返程时,他们还给了我一枚飞天纪念章,回来之后我刻了一幅《敦煌千佛洞》套色木刻,当报社的同志看到之后说:“张桂林你此行莫高窟虽有点危险,但也很幸运,恐怕除了张大千只有你能随意看千佛洞,这是你的福分。”由于那时痴迷版画创作,在随后的“文革”年月也带来了一些麻烦。1966年8月教师“文革”集训,正遇批判黄胄先生的“ 驴贩子”, 我作为一名美术界的普通小兵也未幸免。“你的木刻版画《吐鲁番的早晨》为什么画骑毛驴的,不画先进的拖拉机?”“你刻的向日葵为什么不向太阳?意味着什么?”“你写的毛主席语录五个字为什么‘毛’字颜色浅?居心何在?”今天看来这些都是笑话,好在那时被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了。后来学校停课,我参加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毛泽东思想美术宣传队,刻了多幅毛主席木刻像,也画了多幅毛主席油画像,记得最大的油画像是6米2高,4米宽,还去农村为人民公社画了多幅毛主席壁画像,当时写的毛主席语录不计其数,现在我版画室挂的毛主席油画像是1968年在新疆画的,也是我终生的纪念。
李力加:张老师,真不容易,我们都得向你们这些老前辈学习,因为你们这一辈的美术老师是我们国家最忠诚于教育的一代人,现在都已经无法比了。听您娓娓道来,特别感慨。
张桂林:谢谢李老师夸奖,我在乌鲁木齐铁路小学13年,又和一部分老师随铁路建设搬到了西安。
李力加:到西安稳定下来,您指导儿童版画最多的时候就是20世纪70年代,是吧?
张桂林:是的,刚到西安学校还未建好,当时教师多在郊村租住,并分设教学点,经过在帐篷教室、油毡教室和席棚教室上课的过渡,1973年冬才搬进现在的学校。那时由于新教学楼学生活动室少,我辅导儿童版画是在一个未启用的小厕所间工作了10年。当时的童年王澍那一批孩子就是在小厕所间进行版画创作,并为学校定期出刊的《红小兵画刊》壁报作画的,如今还珍存着他们当年的很多画稿,以及当年布置在帐篷教室的画刊资料。
李力加:王澍就是这个学校的?
张桂林:是的,他是20世纪70年代儿童版画组的学生,他童年的木刻版画是《学雷锋做好事》。
李力加:王澍小时候有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他获奖之后您和他见面是哪一年?
张桂林:在王澍的儿童画中已显示出他想象力很丰富,观察力也很强,他平时不太言语,善于思考,勤奋好学、团结同学。他作为本土的中国建筑师,首次获得2012年度普利兹克建筑奖之后,我是2013年4月28日在杭州和他叙旧的。我虽是他童年的美术老师,如今他作为中国美术学院知名教授,早已是我的特级老师。三十多年后的相会,忆往思今,浮想联翩。当他看到我珍藏他童年发表的画作《通往延安的铁路大桥在紧张施工中》,他感慨地笑着说:“可能那时候就决定我要做建筑师了。”
李力加:大家都称您是儿童版画的最初实践者。当时是什么让您产生了从事儿童版画教学的想法?
张桂林:谢谢大学的鼓励,儿童版画的最初实践者我不敢当。当年在鲁迅先生倡导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影响下,20世纪40年代初,陈烟桥、张望先生在重庆育才学校,李平凡先生在日本华侨学校辅导儿童版画教育,颇负盛名。两校分别出版有《幼苗集》和《华侨儿童木刻集》(两册),如今已成了版画史上的珍贵史料,他们应该是儿童版画的最初实践者。
我是1954年开始在天水铁路小学、兰州铁小和乌鲁木齐铁小相继开展儿童版画活动的。1971年随铁路建设的发展,学校由新疆搬迁西安之后,正式组织儿童版画组,之后又更名为少先队红领巾版画中队,进一步大力开展儿童版画活动,受到修军、李习勤先生为代表的陕西版画家的关心扶持。随后又得到我国前辈版画家李桦、古元、彦涵、王琦、李平凡先生和多位著名版画家的亲切关怀和鼎力支持。其间,李桦先生为发展我国儿童版画和国际儿童版画交流,在百忙中给我写过28封珍贵书信。在1981年我国儿童版画大发展时,李桦先生在信中亲切教导说:“你这样热爱版画,而且利用版画做教育少年的工具,这种精神是值得敬佩的。希望你坚持下去。当然自己也要搞版画创作,有了实践经验才能教好学生。希望你在为小学生服务的同时,也为版画艺术做出应有的贡献。”当时铁道部领导和全国铁道系统共青团组织,以及教育行政领导部门都十分重视儿童版画美育活动。1983年4月26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栏目播出“西安铁路小学儿童版画创作活跃”,翌年西安铁小儿童版画美育教育活动被摄制成电视艺术片《我们的版画》,荣获共青团中央首届全国少先队生活“金童奖”,同时被铁道部命名为全国铁道美育三枝花之一的“西安儿童版画之花”。李桦先生又在百忙中写信谆谆教诲:“为了发展小学的美育教育,意义深远,版画在这方面大有用武之地。盼将来儿童版画能突破铁道系统,推广到全国去。”同时在开创中日儿童版画友好交流的先河中,时任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的村山富市先生,也给西安铁小儿童版画组的全体小朋友写信并给予亲切感人的赞扬。
多年来,我选择版画对儿童进行美育教育,首先是因为儿童有爱画爱刻的天性。也遵循鲁迅先生“小学生也作木刻,为手工之一种也”的教导和前辈版画家的教诲,以及我辅导儿童版画活动的亲身体会,深感运用版画对儿童进行美育,比自己单纯搞版画创作更有意义,作用更大。因此,我在长期组织儿童课余版画活动的基础上,于1983年正式把版画纳入正常的图画课。
陈亦飞:当时的教学工作和版画课是怎样安排的,用的是哪种工具材料?
张桂林:当时的口号是“版画进课堂”。采用木板、塑胶板和纸板,使用单支的三角木刻刀和圆口木刻刀,课内普及、课外提高的教学方式,小幅版画一节课完成,较大幅作品课内外结合完成。每周将两节课80分钟连在一起,第一课时老师讲课,学生画刻作品。第二课时将学生完成的版画手拓印在透明胶片上,用自制的幻灯机把作品放大讲评。当时我还根据在中央美院版画系进修班学习时使用的压印机图样,在学校大力支持下和校工师傅一起自制了一台版画压印机,教儿童用塑料板和纤维板作凹版画,这在当时是全国中小学唯一的,《人民日报》和《美术通讯》都做了报道。当时的教学、辅导和校园文化事务工作量较大,有一次铁道部领导来校检查教学,一天听了我高中低三个年级三节课,其中一节橡皮版画课当堂刻印完成。
陈亦飞:您觉得学习版画对儿童的成长有哪些帮助?
张桂林:多年来,我接待过日本、美国、德国、英国、俄罗斯等国和我国港台地区以及各地专家、教授与同道师友来访。其中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周文中、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文艺部主任罗娜·琼斯、哈佛大学心理学专家霍华·加德纳教授以及美中艺术交流中心专家米歇尔·沃斯珀女士,在我国文化部领导陪同下,深入我的版画课堂听课之后,他们一致认为:“儿童版画是非凡有效的教育方法,是促进少儿技能的教育,是现代化口号创造性的体现,它生动地体现了儿童的想象力。”而想象力可以使儿童的智慧得到无限的发展。在当今的著名建筑大师王澍教授给我的信中也说道:“跟您学版画,可说是我后来所走道路的起步。而在我今日创作中,对材料的敏感,对动手制作的兴趣,都透露出年少时版画学习的痕迹,所以说版画作为美术教育的一种,对其人的素质培养,远超出这个画种本身。”由此足以说明学习版画对儿童成长的帮助。
李力加:您对现在儿童版画教学有什么看法?
张桂林:当年的传统版画,主要是木刻,而且画幅也小,现在版种多样,画幅也越来越大。就当前的儿童版画教学来讲,我和很多同道师友一样,都是根据儿童的年龄特点,因地制宜,选用不同版材,让孩子们作一些力所能及的小版画,当然为适应展览活动,也需让儿童作一些较大幅版画。但在辅导儿童版画创作中,不能拔苗助长,不能越俎代庖,不能追求成长味,不能丢失儿童味。再者,虽然当前很多中小学都有版画压印机,但在我国传统版画艺术的画、刻、印基本工序的教育中,还应适当教儿童手拓印的方法,培养儿童心灵手巧爱劳动的习惯和创造才干。
陈亦飞:您在从事版画教育的时候是如何开发学生思维的?怎样提高他们的创作能力?
张桂林:在这方面,1986年我写了一篇《儿童版画创作辅导随感》的浅见,发表于当年的《中国美术报》第34、36、37期。我的版画教育实践是通过有感染力和吸引力的形象直观,富于知识性、趣味性、教育性的活动,引导儿童随心所欲地用版画表达自己熟悉的生活,感兴趣的生活,有意义的生活。在儿童版画创作中,技术重要,但不是主要的,重在表现孩子们的童心童趣和美好心灵。
李力加:您如何看待当下很多的儿童版画比赛?
张桂林:当前规模大小不一的儿童版画比赛,在儿童绘画中非常活跃,它体现我国儿童版画已有星星之火燎原祖国大地的喜人景象。同时我感觉这可能多少与版画的复数性有关。但不论通过什么形式进行比赛,我认为只要不把天真烂漫的儿童版画拉扯到商业圈子,而是真心实意为儿童着想,开展独特的儿童版画美育活动,坚持以以德树人为根本的宗旨,都是功德无量之事。
李力加:谈谈您对儿童版画发展前景的看法。
张桂林:对此,2013年在北京的一次座谈会上,参会专家指出:“现在我国某些成人版画,在一定程度上已没有了鲁迅精神,其表现形式与内容已由鲁迅先生提倡的现实主义向西方的现代主义发展,其作品实在让人看不懂,所以中国的版画寄希望于儿童版画。”由此看来,当今在教育界和美术界领导和专家的亲切关怀支持下,在全国各地大批献身于儿童美术教育的儿童版画教育家及后起之秀的呕心沥血下,精心辅导儿童创作出的极富儿童生活情趣、思路十分活跃的儿童版画,不仅表现出了孩子们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而且还画出了孩子们梦想中的正能量事物。所以当前的儿童版画和某些成人版画相比,在民族性、时代性方面有较强的探索性和可塑性,是中国版画发展的希望,前景远大,令人欣喜。
习近平总书记近年在文艺工作座谈会的讲话中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方向,创作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根据少年儿童的年龄特点,加大儿童版画美育教育与创作的引领,这也是义不容辞的方向。
陈亦飞:您已退休很多年,但依然坚守在教育岗位上,是什么力量支持您这样做?
张桂林:我退休快20年了,学校领导一直坚持保留当年原始的儿童版画室,我每天到学校走进这个屋子,都像演员站上了舞台,尽管这段时间我身体欠佳,但只要看到珍存的大批儿童版画,看到当年版画界元老为发展儿童版画的题词教诲,依然感到浑身有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精神在支撑着我。我的做事思想是16个字:人生如戏,各唱一段,演出结束,圆满谢幕。就现在来说,我还能为学校义务做些工作,为少儿版画美育事业发挥点儿余热,甚感快乐。
李力加:张老师不容易,这么多年把学生作品保存得如此完好,将教学成果整理得如此细微,很不容易。
张桂林:这已成了习惯,自知水平低,半个多世纪以来,我非常注意收集保存有关美术教学资料和儿童美术作业,作为学习研究儿童美术教育的依据。至今包括50年代教育部编订的《小学图画教学大纲》和《中学图画教学大纲(草案)》,以及许多美术教育资料都完好珍存着。1976年防地震时,别人还笑我把重重的书籍都担到了防震棚。
陈亦飞:请您谈一谈儿童美术教育的体会。
张桂林:儿童美术教育,是对儿童进行全面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贯穿在德、智、体诸方面,并渗透到其他学科。就儿童版画来讲,它作为儿童画之一,是图画和手工的很好结合,通过画、刻、印的工艺劳作,促使儿童开发智力,发挥想象力,陶冶心灵,培养创造才干,以及培养儿童从小懂得真、善、美。我经常观察儿童的学习生活,凡学点美术,有一些审美能力的孩子,在学习生活中处处都比较有条理性,做事有美感,在数学作业中的“=”号都画得公正一些。总之,深感儿童美术教育,通过鉴赏和创作,在培养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儿童美育中,教师职责内的细微工作甚多,应以敬业奉献为本,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教好学生。我这几十年,一直是在美术界前辈恩师和各级领导、挚友、知音及家人的关爱帮助之下走过来的,感受极深,感恩之情永远铭记于心。
陈亦飞:非常感谢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