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堪达巴罕

2017-02-18 14:47
星星·散文诗 2017年4期
关键词:外省窗棂梯子

北 野

塞堪达巴罕

北 野

白桦林是谦逊的

它的沉思,有腐烂的味道

但它从不抽身离开

它的荒谬是变形为黄金

三年五年,重新出现的时候

仿佛万物已经腐朽过一次

蛇蜕挂在风中

它绷紧的皮正在松弛

我划开的溪流

早已干涸,而流水的法则

是找到牧群的嘴唇

现在,它又开始落叶了

翻滚的灿烂的叶片,肆意奔跑

我在内心里藏着它们

想要一个个命名

但我幻觉丛生:大地不肯

放过的孽缘,即使我捕捉到它们

又有谁会变成我的替身?

白云飘向天边的时候

天边又飘向了哪里?

我想在此时,跟着它一起飞

整日地飞,没有阻拦

是自由里无名的一部分

是苍穹中黑暗的一部分

是星辰里沉睡的一部分

跟着风,飞得无影无踪

像一场遗忘,从来就没有出生

我这受了多少苦的心灵

也跟着它破碎、飘远,恍如我们的

来生,消失得干干净净

月亮爬上窗棂。月亮在窗棂上说:

“纸梯子安排的人间,升进了

月宫,而我们要怎样才能相通?”

许多年前,似乎有一场这样的

练习,张生爬上高墙

把一轮月亮,献给了崔莺莺

有时你可以假想

——星空正沉浸在风暴中

人间攥紧的手,既可以制造

符咒,也可以制造流星

而撤掉梯子的人,是被月光

带走了,还是重新回到了天空?

而我要等着寂寥的窗棂里,在黑夜

突然露出月亮的面孔

大峡谷安静如颜料的废墟

它倒出的色彩是动态的

昨夜风一吹,今天头顶已无鸟雀

它的腹中露出了霜雪

牛羊可以借助风声在其中生活

它们的身影,在枫树的

火焰里晃动。兀鹰缩短了天际

几粒冒出尖顶的悬崖

让它觉得自己仿佛是大神在云游

岩羊攀上云中,它爱着无人的

世界,也爱着升上了天空的草地

只有愚钝的游客才来自人间

他们顺着裂缝往下看:我的天啊

俗世与神仙的前程,原来是如此不同

顽石和野果都闪闪发亮

它们岁月缓慢,会超过我们的余生

它们听着风声长大,吃下星辰

再变成星辰,即使它们一成不变

也不会丢弃这个世界的安宁

一生啊,怎么可以这样短

月亮又大又亮,像恒河边上的灯盏

在草原上相见过的人

便开始了面对爱或死亡

夜悄悄来到玛尼堆

你见到的蝴蝶,是多少人凋谢的花瓣

藏进谷底的湖水,已经忘记了我的身体

现在我需要你浮出水面与我相见

用你神奇的山岚和深渊

风车被欢喜推动

只有天空的手才能做到

正像万山红遍,倾注了大地疯狂的热情

草木、枫叶、含着泥沙的嘴

反倒是安静的,它们什么也不说

只有烧红的夕阳,凝视着它们安静的脸

一生啊,怎么可以这样短

繁花在飞。从滦河源头刮过界河的暴雨

让暮色和野果子一下子熟透

外省也是短暂的。外省被异乡的光蒙住

剩下河岸边的那只小羊,它孤零零走回草丛

我草木里的神啊,拉住它的耳朵吧

让它自己找到家,像天空收回了孤独的光

苦霜在加剧。白桦和落叶松

知道它的节奏,湖泊接过的云影

是许多古老的事物

包括跳出山冈的黄羊牡鹿

包括一头撞进天空的猛虎

包括我自己,越来越畏惧前途的过客

心里不断涌出的酸楚

牧人把一个人的谣曲练习了无数遍

突然在断崖前变成了啼哭

仿佛它遇到的新生活

正在遭受爱情和人生的磨砺

树顶上的小野兽,都在搬运果实

微风中仓廪颤抖

幸福的世界有一半,就要被

转入地下了,像我走到中途的人生

谁会追随和赞美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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