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词“白白（地）”的性质及用法

刘贺

摘 要：现代汉语中重叠式副词“白白（地）”在语义、语法功能和语用上有着较为特殊的用法。文章首先从“白白（地）”的来源及其性质展开论述，除了引用传统观点外，进一步在语法功能和语用功能上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究和创新。

关键词：来源 性质 语法功能 搭配功能

一、“白白”的来源和性质

在朱德熙的《语法讲义》里，重叠式副词的来源有两个，一种是单音节词本来就是形容词，重叠之后是副词，如“早早起床”的“早”，“好好吃饭”中的“好”，“远远看到”中的“远”；另外一种是单音节词本来就是副词，重叠之后还是副词，如表时间、频率的“常常”的“常”用来修饰动词时，如“常来”，“时时”的“时”，用来修饰形容词的“时好时坏”，等等。[1]

“白、怪、净、老”等词，修饰名词时是形容词，修饰动词、形容词时是副词。例如“白云”，是表性质，这里的“白”是修饰“云”的定语，是作为形容词来用的；“白跑一趟”中的“白”是表示空的含义，作跑的状语，是作为副词使用的。两个“白”是同一个字，但它是两类词，因语义和语法性质都不同，两者意义上已经失去了联系，应该认为是同音词，不是形容词兼副词。[2]因此，我们认为“白白”这一副词的来源应该是单音节副词“白”组成的重叠式副词。是是既有本来的非重叠形式又有与之相应的重叠形式的副词。

“白白”可以同时与的或者地连用。區别在于，“白白”与“的”连用，性质发生了变化，成了除了作状语之外，可以作定语、谓语或补语的状态形容词。与“好好的、快快的”等语法功能相同，都是状态形容词。而与“地”连用时，语法性质没有发生变化，仍旧是副词，同样的还有“常常的、刚刚的”等。因此在我们日常使用“白白”的过程中，应该正确分析使用语境和使用范围。

二、“白白”的语法功能特点

陆俭明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层次分析法》一节中，谈及句子成分分析法在实际操作上有不少问题，从语法研究的角度，它有较大的局限，不利于发现某些词语的用法特点。那么我们就从语法的角度来探究一下副词“白白”的用法特点。

我们从副词的基本语法特征中可以了解，副词有一些基本使用特点。

第一，副词都能作状语，主要修饰动词、形容词。一般出现在主语后、谓语前，并且与谓词之间没有其他词语隔开。因此，“白白”的基本句法功能就是充当谓词性成分的状语，主要来修饰动词、动词短语和谓词结构，且只能出现在主语之后。例如：

（1）白白奋斗、白白牺牲（副词修饰动词）

（2）白白浪费时间、白白烧掉（副词修饰动词短语）

（3）白白帮她了（副词修饰谓词性结构动宾短语）

“白白”加不加“地”比较自由，例（1）（2）中，也可以用“白白地”。双音节副词“白白”或在动词前，或在主语之后、谓语中心“浪费”“烧掉”之前；或在谓词性结构短语之前作修饰谓语成分的状语。有时也会出现在谓语的状语之前，如：看到这个成绩，我知道没有白白（地）努力学习数学。

第二，副词一般不能单说，只有像“不、没有、何必、刚刚、马上、的确”等在省略句中可以单说。部分可以用来修饰副词，少数副词也可以修饰整个句子。“白白”一般不能单说，它可以出现在单句、复句和句群中，并可以与其他副词出现在一个句子之中，在复句中也可以和关联词语连用。

（4）战士们不会白白（地）牺牲（单句中与副词“不会”连用）

（5）还没有最终结果，与其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再去尝试一下（选择复句中与关联词 语连用）

（6）那么好的一顿饭，被你白白糟蹋了（复句中与介词“被”连用）

第三，重叠式副词“白白”的位次关系。副词作状语作状语，不一定紧密的与被修饰语联系在一起，位次相对自由，一部分副词可以出现在多种位置上，是可变位状语。除了我们上文所说的主语之后、谓语之前的功能外，在与介词的位次关系上，“白白”主要是用于介词短语之前。如：

（7）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孝顺，真是白白把他养那么大。

（8）你能不能停一会儿，这么好的房间白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也可以把“白白”移到介词短语之后。

（9）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孝顺，真是把他白白养那么大.

（10）你能不能停一会儿，这么好的房间白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有上我们可以看出，重叠式副词“白白”常位于副词、助动词或者其他状语的前面，可以与它们易位。

“白白”与谓词连用可以作句首状语。状语一般放在主语后面，而一些表示时间、处所、范围、情态、条件、关涉对象或者语气的状语有时可以出现在主语之前，叫句首状语。其作用或是强调状语，或者状语较长，放在句首可以使主语和谓语中心靠近，使句子结构紧凑，便于理解句意。[3]如：

（11）白白学了一天，他的心感到很疲惫。（强调状语“白白”）

（12）白白对他那么好，我再也不会相信他的。（强调关涉对象“他”）

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由于本身的句法功能限制，“白白”虽然能做句首状语，但出现的条件比较单一，主要是用来强调关涉对象，表示对自己或他人某行为动作的惋惜。

第四，“白白”是语气副词。根据句子的不同语气，可以划分出不同的句类，包括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和感叹句。语气副词“白白”基本上出现在陈述句中，但很少出现在其他三种句类中。例如：

（13）原来你吃过饭了，白白做了一顿饭。（陈述句）

（14）消息已经泄露，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难道你还要去白白送死吗？（疑问句）

（15）请珍惜生命，别白白浪费时间。（祈使句）

（16）一天的时间都白白浪费在车上了！（感叹句）

要理解句中所传达的语气和表达的主观态度，需要还原所出现的语境，因为有时省略了对话中交谈着前后交谈的内容。

三、“白”与“白白（地）”的功能用法

1.副词在单用时多修饰单音节谓词，重叠后一般修饰双音节谓词。例：

（17）边防战士们恰似一颗挺拔的白杨树（不能说“恰恰似”）

正当他迷失方向之际，恰恰碰到了曾经的朋友（不能说“恰碰到”）

（18）小张警校毕业之后，利用她所学会的科学技术，在警局屡建奇功（虽然可以说 “屡屡建奇功”，却很不合适，可以说“屡屡建立奇功”）

张飞所到之处，曹军屡屡败退。（不能说“屡败退”）

（19）秋意渐浓，窗外飞过一群北归的大雁（不能说“渐渐浓”，可以说“渐渐浓了”）

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不能说“渐笼罩”）

从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单音节副词修饰双音节动词时，每组单用的和重叠的副词不可互换，单用时多修饰单音节谓词，重叠后一般修饰双音节谓词。如果重叠后修饰单音节谓词，则须在谓词后带有补语或至少有一个助词“着”“了”或“过”来补音。

“白”常用来修饰单音节动词，“白白（地）”只能用來修饰一个复杂的动词性成分。例如：

（20）那道试题纯粹是白送分（不能说“白白送”）

你们不能指望我白白（地）赠送给你们这些货物 （不能说“白赠送”）

（21）他没有白进牛津大学（不能说“白白进”）

他没有白白考进牛津大学（不能说“白考进”）

（22）他现在明白，自己刚才是在白废话（不能说“白白废话”）

（23）公司洽谈的项目失败了，我白白干了那么多天的工作。（“白白”修饰动词“干”）

2.单音节发展为双音节的重叠式副词，这些单音节的副词以双音节的形式出现时，会产生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在增强语意上，增加了口语色彩，并不能简单地理解成双音节与单音节的在语意的作用上是一致的。无论是在书面语还是在口语中，都表现出来明显的差别，这类副词单用时文言色彩较浓，重叠后有口语色彩。而且，在句子中单音节副词形式有时可以与相应的副词重叠式互换，基本意思不变，但是在强调关涉对象和时间等方面上，重叠后的副词则加深了语意程度。

（24）万不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现在条件还不好，万万不要铺张浪费。

（25）回首这三年，我仅回了一次家。

他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别人需要五天才能完成的工作。

（26）天阴沉沉的，我不要他出门，他偏要出门，结果淋雨了。

正当救灾人员准备进入矿井救援时，偏偏这时余震发生了。

“万万”比“万”语气更强烈，“仅仅”比“仅”更强调对对象、宾语的限制。“偏偏”比“偏”强调的程度更强。我们再看“白白（地）”的例子：

（27）电脑系统出现了问题，工作文件丢失，又白干了几天活。

犯罪分子提前听到风声，警察白白浪费了大量警力。

（28）如果提前打个电话的话，也不会白等一上午。

我们在他家门口白白等了一上午。

从这两个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白白（地）”比“白”强调语气程度更强，表达行为没有效果、行为徒然的意义更加明显。

由上文可以看出，重叠式副词与单音节副词相比，确实有一些不同的含义和作用，“白白（地）”既有重叠式副词的在语意、语法以及语用上的共同特点，也有自身独特的特点。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它在口语中的广泛运用，它在书面语中的表达必然会受到影响。我们应当更进一步地在现象中探索规律。

注释：

[1]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上）》，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194页。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194页。

[3]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68页。

参考文献：

[1]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第四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朱德熙.语法讲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许光烈.谈副词的重叠[J].内蒙古民族师院学报，1990，（1）.

[4]张谊生.现代汉语副词“白”“白白”[J].语淮北煤师院学报，1993，（1）.

[5]陈代迪.副词“白”“白白”考察分析[J].青年文学家，2016，（2）.

[6]张晶.现代汉语重叠式副词研究[D].天津：天津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