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海燕+熊星
摘 要:《白夜行》是上世纪80年代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创作的小说,小说写了男女主人公之间因无望的爱情而杀人的故事,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东野圭吾对犯罪的思考,也可以看出东野圭吾独特的叙事推理。
关键词:东野圭吾 犯罪原因 叙事推理
《白夜行》是日本作家东野圭吾最富代表性的一部作品。小说发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日本变革期,在叙述小说爱情故事的同时展现了一幅精妙的日本缩影图,其中涉及了泡沫经济时期的日本经济、科技等问题。小说在每一起案件开始不久便直接或间接地将整个犯罪的过程设计完整地展示给读者,这使得《白夜行》作为一部推理小说极具挑战性。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是谁做的”和“怎样做的”,但小说将这个最大的谜题一开始就告知读者,仍然使读者对故事保持高度的兴趣,这确实是令人赞叹之处。在小说中,东野圭吾探讨了雪穗与亮司为何犯罪。不仅如此,《白夜行》作为东野圭吾最巅峰的作品,在社会问题与人性丑恶的深度挖掘,小说的叙事结构,人物形象的塑造,留给读者的再创造留白与艺术手法上都达到了完美无暇。
一、如何犯罪
《白夜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部犯罪题材小说。如何犯罪可以说是《白夜行》这部小说最不缺少的一部分。那作者是怎样来叙述“如何犯罪”的呢?
1.设置悬念
小说的前面部分描写了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悬疑场景:一位男子离奇死于他杀,一位女性疑似死于自杀。由于警司笹垣对案件的不断追踪和调查,小说的男女主人公亮司、雪穗逐渐走进读者的视线。小时候的雪穗与妈妈相依为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她没有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从小她目睹妈妈为了维持生计出卖着肉体,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足以摧毁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令人无可奈何的是雪穗的妈妈竟然为了生活将幼小单纯的雪穗推向了黑暗的深渊,这些丑陋罪恶的人们撕碎了她的肉体与灵魂。而在这些恶魔中恰恰出现了一个恋童癖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小说另一个主人公亮司的爸爸。亮司同样处于不幸的成长环境中,他不仅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得到父母的爱护和庇佑,相反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他无数次看到自己的母亲与店员发生关系,这种违背人伦的关系给他幼小的心灵拷上了沉重的枷锁。正是同样的遭遇让这两颗黑暗中孤寂的心在迎向阳光的刹那间,碰撞出激烈的感情火花,他们彼此爱护和陪伴。在图书馆的学习时间是他们摆脱家庭阴影获得快乐和释放的最好时光。小说中,小时候的亮司心灵手巧、真诚善良,他最擅长于剪纸,常常剪出漂亮的图案给雪穗。雪穗不仅聪明漂亮,而且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这一切看似毫无关系,但是又在冥冥之中暗示了他们悲剧的人生。
2.真相浮出
那凶手是谁?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当亮司在烂尾楼的通风管道里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用尽龌龊不堪的手段对待纯洁善良的雪穗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拿起自己心爱的剪刀用力地刺向了父亲,父亲倒在血泊中。从此两个人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杀人犯。为了掩饰从前犯的罪,两人开始不断地制造着无穷无尽的悲剧,同时亮司和雪穗在以后的生活里互相保护。案件发生之后,雪穗受尽了来自同学们的羞辱。亮司不仅仅是受害者的儿子,更是殺人凶手。他们的命运从此交织在一起,雪穗害怕自己的妈妈说出事情真相,与亮司一起制造了妈妈中毒自杀的假象。至此,小说开端出现的两起离奇死亡案件在警察的不断侦查下水落石出。
二、为何杀人
小说最后一句写道:“只见雪穗正沿扶梯上楼,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她一次都没有回头。”[1]可见雪穗对亮司的爱,没有到“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地步。
1.为爱杀人
因为母亲与自家当铺的雇员在家里面偷情,亮司便跑到废弃大楼的通风道里玩耍。在玩耍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父亲对自己的好朋友雪穗实施性侵的不堪一幕,那时的他惊恐极了,也愤怒极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使他用长剪刀刺死了自己的父亲,之后亮司的母亲及母亲的情人也意外死亡。最后美丽善良的礼子收养了雪穗。家庭破碎的男女主人公,在案件发生后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七年,然而亮司还是发现当年的案子有人在追查,而且已经开始怀疑到了他们身上了。没有家庭温暖的二人,为了不让他们的罪行被发现,用尽各种手段把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一除掉。而亮司则一直暗中帮助雪穗报复迫害她的人,同时也帮她一步步铲除一切妨碍她成功的障碍。最终桐原亮司为了让警察不追查雪穗而自尽。在小说中,亮司是那个不顾一切深深爱着雪穗的人,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雪穗则是那个为了过上上流社会生活,即使亮司死在她面前,依旧一次也没有回头的人。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2]雪穗是这样描述自己对亮司的情感的。对于雪穗来说,亮司代替了太阳。而亮司对未来最大的期望就是有一天能够与雪穗手牵手正大光明地走在太阳底下。尽管爱情的种子在男女主人公美好单纯的心灵里萌芽,但却没有办法开花结果。亮司在这场爱情中终归没有得到雪穗,更没有与她在一起。而为了心爱的雪穗,他不惜一次次地献身,一次次地为她扫除走向上流社会的障碍。甚至在最后的时刻,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雪穗,也为了获得自我的解脱,将那把原本对准父亲的剪刀刺向了自己。亮司爱雪穗,爱得深沉,也爱得痴迷,然而雪穗把亮司对她的爱当做进入上流社会的筹码和获取功名利禄的棋子。面对不爱自己的高宫诚,雪穗还是通过各种手段获取了婚姻,然而为了摆脱丈夫,她竟然设计了丈夫的外遇。对物质生活的贪念和欲望让她丧失了爱亮司的能力,自己的婚姻变成了挤身上流社会的工具。渐渐的亮司和雪穗就像一对合作默契的工作伙伴,他们的关系永远只能在黑暗中存在。亮司对深爱着自己的典子没有一点真情,他靠近典子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用来杀人的氧化钾,最终典子成为他犯罪的帮凶。对雪穗疯狂的爱,使得亮司一步步走向杀人犯罪的道路。
2.人性扭曲、冷漠残酷杀人
在警察追查到亮司身上时,为了隐瞒住事情的真相,也是为了保护这个“代替太阳”的亮司,雪穗竟然与亮司合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母亲的死使案情再一次陷入了迷茫的局面,也让他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雪穗没有因为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感到丝毫的痛苦和自责,反而她感到了一丝丝的轻松和幸运。此后雪穗仿佛获得了新生,好似太阳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如果说报复母亲出于对母亲的恨,也许值得同情,但是她之后的行为可以说是人性的扭曲和变形。成为孤儿的雪穗被远亲唐泽礼子收养,不仅有良好的生活环境,而且还让她接受好的教育,让她学习大家闺秀所具有的各种技艺。不久之后,雪穗出落成为一个高贵优雅的上流社会的女性,受到众多男性的喜欢和追捧,而她再也不是那个肮脏世界里的一个小人物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主人公的内心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她对养母不过是虚伪的照顾而已,养母并没有让她真正地信任和释怀,她的心门依然没有敞开,只有冷漠和坚硬。为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她决然放弃照顾生病的养母,让她安乐死。这时的雪穗是扭曲变形的、让人憎恶的,将自己的悲剧加倍地实施在自己的亲人身上,这是多么罪恶!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可爱善良的雪穗。她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深爱她的筱冢康晴是个大财阀,康晴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美佳,然而由于家庭的破裂,女儿很是叛逆,对父亲与雪穗的结婚表现出反感和抵制,而雪穗为了征服美佳,故意让亮司在美佳晕倒之前撕破她的衣服,让美佳以为自己已经被强暴了,因为雪穗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件事情会让美佳感觉到一辈子都会带着这个污点活下去是多么的不堪,更会摧毁她的意志,当年的她有多痛苦,美佳就会承受同样的痛楚。随后她又以一个美好后妈的形象上场,让美佳得以解脱并对她产生好感和依赖。为了达到目的,只要前进途中遇到阻碍,雪穗就会下意识地想到报复和清除,她眼里没有亲人,或许只有亮司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和慰藉。亮司的父亲死后,他和母亲的关系也变得尴尬,童年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心头,父亲倒下的那一刻始终是他无法摆脱的噩梦,他的身体和心理变得残缺,无法愈合。这样两个伤痕累累的青年人,表面看上去一个高贵优雅,一个俊朗多才,然而他们始终生活在黑暗中,或许只有不断地伤害无辜的人,才能从中得到解脱。
三、“人为什么会犯罪”的思考
小说中的第一起犯罪地点是“烂尾楼”,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当时日本的泡沫经济状态。战后的二十年,日本的经济迅速发展来,但是与此同时,贫富和阶层分化也日益严重起来。为了生活,人们过于追求物质。由此产生的一系列丑恶现象。例如婚外情,变态心理,乱伦等。《白夜行》中的亮司和雪穗就是在这样时代背景下逐渐地走向犯罪的,极其冷漠地扫清前面的一个个障碍,从而成就自己的梦。结合小说中的大量篇幅,透过人物的眼睛所描写的时代背景,小说对日本社会的隐喻便昭然若揭。小说中刻画的亮司的母亲便是那个时代某些迷恋物质财富、不负责任的女性典型。雪穗刻意习得的优雅与高贵,其中也有一份畸形的虚荣心。亮司高中时就从事着色情活动,从这个方面反映出当时许多日本已婚妇女心灵空虚的情况。亮司从那时起做起了与计算机有关的生意,并且也由此发家致富,成为一个有钱人。科技的迅速发展深深的影响了小说人物的命运,如果说十九年前就有这么先进的科学技术,这个案件也不会到现在才有机会被侦破。
从某种角度来说,东野圭吾通过这部小说在提醒读者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一味追求物质财富到了丧失理性的地步,必然会有悲剧发生。一方面,《白夜行》不仅仅刻意地保留了那时的日本背景,还用当时一些真实存在的新闻来暗示日本社会所存在的问题,包括日本的教育,也在对亮司从小到大的学习经历的叙事中体现出来。另一方面,《白夜行》的人物描写,称之为八九十年代日本浮世绘。小说中的小人物,如当铺老板、面店女工等等,一开始便进入了读者的视线,并且还特别刻画了因为日用品涨价出现的超市哄抢现象。
四、《白夜行》的叙事推理
东野圭吾所寫《白夜行》并不是一部单纯简单的推理小说,而是在推理逻辑之外,增加了许多其他要素,例如日本的社会问题和人性的丑陋,极端的爱情等。
小说的最后才开始讲述亮司和雪穗之间的故事,但是并没有因此而给读者突兀的感觉,这得力于小说情节上的良好铺垫。疑似杀人犯的女儿——西本雪穗和被害者的儿子亮司上高中,大学,接着工作,结婚,貌似过着自己各自的生活,二人的接触点一直到小说的高潮的结局部分才明朗化,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这就是作者倒叙创作的效果。另外,小说的细微之处,作者不断通过共同元素的插入,增加了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接点,也使得小说的伏线得以连续。东野圭吾通过刻画不起眼的小东西,小说里对白或案件前后的情景来不留痕迹地暗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布质的杂物袋。是以拼布做成的,上面绣着RK。”[3]而在小说中有提到雪穗曾经做过同样的作品。都子是雪穗的同学,差点被奸污,多亏雪穗帮助才得以获救。与此同时,这一案件的嫌疑犯文彦因为亮司的帮助洗脱了罪名。事实上,在每一起案件发生之前,都子为了跟女主人公雪穗竞争,把雪穗以前不堪的事情散播出去。而案件发生后,她虚伪地将雪穗当成朋友一样信任。事情发生之前,文彦拿亮司母亲出轨的照片来要挟他。而事情发生之后,为了表示感谢,他把照片还给了亮司。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亮司犯的罪,却让文彦误以为是自己犯罪了,从而一举两得。如同这样的接点通过作者的笔触埋下小说高潮的伏线。
东野圭吾并不注重心理描写,但是小说人物的心理却刻画得非常深刻。作者借助他人的角度,通过具体的视觉化形象显示人物的心理动态。由此可见,作者将小说人物的心理变化都给于留白,给了读者宽阔的想象空间。亮司通过制造犯罪案件“收服”了文彦。在得到文彦“我什么都做。只要为你,不管什么事”的“效忠”宣言后,东野圭吾并没有使用心理描写来呈现亮司的心理,而是通过奈美江和文彦这两人的视角来进行了外在的刻画。“桐原把视线移回到了文彦的身上。桐原脸上又浮现出常有的冷笑。冷笑如此那般挂在嘴角上,他又很享受地抽了一口烟。说了句‘那是当然。便抬起了头,开始仰望那稍显浑浊的天空。”[4]这段虽不是心理描写,但是,亮司心中“诡计”得逞后的窃喜和对未来一如既往的迷茫,还是淋漓尽致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
注释:
[1][2][3]刘姿君译,[日]东野圭吾:《白夜行》,南海出版公司,2008年版。
参考文献:
[1]刘姿君译,东野圭吾著.白夜行[M].佛山:南海出版公司,2008.
[2]熊宏智.森林中的红盖头(之二十一)[J].生态文化,2012,(1).
[3]方启沣.欲望都市[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
[4]张颖.一明一灭一尺间[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3.
[5]西西.另类爱情[N].金华日报,2014-02-14.
[6]作文素材编写组.高考作文必背押题素材[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1.
[7]钟墨.不哭(我的青春有点痛系列)[M].合肥: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10.
[8]疯丫头.夜行与鬼故事[N].杭州日报,2010-04-25.
[9]东野圭吾金句选[N].申江服务导报,2013-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