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慰军/口述龚丹韵/整理
“三毛”之父
◎ 张慰军/口述龚丹韵/整理
有记忆以来,父亲一直在书房作画,家里的七个孩子就在边上玩闹。母亲一直跟我们讲,玩可以,但是不能打扰父亲作画。有时候同学到我家来,我们便一起绕着父亲奔跑。父亲只管画画,不说什么,不过他画画讲究解剖,有时候一个人物的动作画
不好,他就随手拉过来一个小孩子说:“来来来,做个动作给我看一下。”父亲把我们当小模特了。
父亲是坐着画画的。小时候我知道他是漫画家,但没意识到他那么有名。过年的时候,幼儿园要交年画,每年父亲都帮我画了年画,让我带到教室去贴。现在回想起来,老师们都知道这是张乐平的年画,但我当时没意识到它的意义。
父亲是慈父和严父的结合体。说他是慈父,因为他对我们采取放养的方式,从来不要求我们学习成绩要多好。哥哥姐姐功课很好,并不是因为父亲管教严格。父亲也没有专门辅导过我们画画。我从小喜欢乱涂乱画,他看着,却不帮我找老师,反倒是母亲后来让我去学画画。父亲一直认为画画不是单靠教就能画好,他自己上过很短时间的美术专业课,觉得受益不大。父亲画画一靠天赋,二靠用功,他懂得吸收别人的长处。
有一次我练习素描,在画石膏像,父亲看到了,因为他也练过石膏像,就对我说:“你呀,画画胆子不够大,笔法太拘束。画画不光要形似,还要神似。”父亲后来一直说,做人要胆子小一点,画画要胆子大一点,这句话我后来一直记着。
说他是严父,因为家里家教比较严,父亲从小就给我们这些孩子立规矩。有时候我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会批评几句。父亲的几位朋友确实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如果非要说话,也会吃完这一口,停下来再开口。父亲还特别怕我们在外面“轧坏道”,一旦外出晚归,他就会严厉批评,但不会动手。
我们家一直很热闹,不光是七个孩子,还有周围的邻居和同学常来串门。母亲习惯让保姆做一锅很大的饭,碰到谁来,她就会问:“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就让对方吃饭。于是,一桌子吃饭的人很可能相互之间都不认识。吃饭有时候是“流水席”,谁到谁吃。父亲人缘很好,除了邻居常常来串门,电力公司的抄表员和邮递员也会和他打成一片。他经常说的话便是:“上来坐坐,看看张伯伯。”
(摘自《回忆让我情不自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图/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