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法国现代园林景观中的古典图案式形式语言——以雪铁龙公园系列花园为例

胡佳

（中国美术学院，浙江 杭州 310000）

1 法国古典园林图案语言

在法国古典主义园林中，简洁的几何形体是最主要的形式语言，而装饰性的图案语言则是以刺绣花坛和丛林园作为典型的代表。

1.1 刺绣花坛

刺绣花坛起源于法国古典主义园林，勒诺特尔以轴线统一花坛的整体布局，并将艺术化的图案样式复制于土地之上，通过植物的种植来实现繁杂的花纹效果。刺绣花坛有清晰的、简洁的边界，在矩形、方形、圆形等形体内部来实现变化丰富的花坛样式，强化艺术的震撼力。法国古典主义园林的刺绣花坛以精致的图案闻名，大部分的花坛都没有鲜艳的色彩或各种植物的搭配，完全是以绿篱雕琢的图案来创造艺术的美感。图案虽然具有典型的巴洛克艺术风格，但色彩凝重，轮廓规整，整体的视觉效果并不显得繁琐凌乱，而是被统一在花园整体的构图当中，恰如其分地丰富了花园的景观内容。

1.2 丛林园

丛林园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就开始在园林中使用。在法国古典主义园林中，丛林园常常位于中心开阔空间的周边地区，尺度小，林荫茂密，被限定在规整的方格网形式布局之中。丛林园内部是自由多样的构图形式，在每一个区域内部都由丰富的形式语言划分为不同的私密空间和舒适尺，成为花园恰当的点缀和补充。

2 古典图案语言在现代园林中的运用

在法国现代园林景观中，并不多见刺绣花坛所凸显的复杂花纹艺术美感，但是这并不代表法国古典主义园林图案式的形式语言没有产生过积极的影响。现代园林景观所传承的并不是简单地图案花纹样式或刺绣花坛这一景观元素，而是图案式形式语言的整体布局模式。与古典主义园林相比，现代园林所体现出的空间形态和构图样式比古典图案式语言更加简化抽象。从功能上讲，主题小花园就像规整空间布局结构的“清新剂”，它使园林景观充满野趣和活泼的气息，其典型的特征就是以植物为主要元素来展现小空间的独特魅力。虽然这些主体花园的外部由水系、围墙、绿篱或者道路形成规整的边界，如同丛林园一般，受到大框架网格的限制，但是内部却是自由的、充满想象力的地方。那些可爱的小花园具有丰富的景观要素和自由的形式组合，比起追求单纯凭借花园形式带来视觉印象或体验而言，图案式形式语言更多地被提炼成既满足使用要求又具有丰富样式的双重组合体。

位于巴黎市中心南部的雪铁龙公园，建于1922年，是塞纳河左岸重要的城市公共空间。雪铁龙公园是继承了法国古典主义园林典型空间特征的代表作，同时通过强化古典图案语言的整体布局和形式简化的功能叠加，更多地彰显着特有的地域景观特征，包含着法国精神的延续。

在雪铁龙公园中，六个以色彩命名的主题花园，通过形式语言、植物材料、铺装样式等设计元素来展现花园的不同魅力。系列花园表现了炼金术中所说的“从铅到金”的转变过程以及自然界进化的原则。花园就如同一个动态的系统，每个花园被赋予一种颜色、一种金属材料和五种相关的场景，花园中分别对应着一颗行星和一星期中的一天。这些花园的空间边界封闭而规整，连接花园西侧小温室和东侧道路的斜坡道水渠将花园分隔为数个尺度相同，内容相异的围合空间。每个花园都是严谨的矩形形态，与雪铁龙公园的整体空间结构相统一。但在花园内部，形式却是千变万化和丰富多彩的，空间感受也是亲切静谧的。

3 系列花园主题

蓝色花园整体构图简洁明快，植物色彩主题清新静谧。花园以中心一条甬道和两侧草本植物、休息廊架划分空间层次，人们既可以穿过甬道欣赏蓝色主题花卉、地被，又可以坐在廊架下面的躺椅上安静休息。蓝色花园对应着“金属铜”，从金属架的顶部落下的水滴落在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石质喷泉中，象征着持久的雨水，并伴随着草本植物的香气，吸引着人们的逗留。

绿色花园由两条竹栈道形成了弯曲的观赏路径，在小路两侧是高低不同、各类绿色的植物，形成了浓荫围合下舒适的绿色环境。绿色园强调听觉，聆听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美妙，在竹径的尽端是修剪植物围合的喷泉。

橙色花园布局形式与蓝色花园接近，由中心纵向贯穿花园的道路，道路两侧由边界斜插入花园的不规则形体划分的卵石铺装区域和植物种植区域，为花园增加了充满动感的视觉感受，也强化了整体布局的构成感。橙色园中不同材质的铺装对比强化“触感”，中心笔直的水泥道路和两侧不规整的卵石铺装边界在形式和质感上都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曲线形的铺装边界在形式上和质感上都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曲线形的铺装和周围的橙色系植物象征着河流和小溪的彼岸。橙色园的植物主要选用不同橙色系的开花植物或彩叶植物来突出花园的色彩主题。

红色花园让人联想到铁金属，法语中火星和星期二的英文（Mars和Mardi）。花园以草坪为中心，在尽端淡红色的砂岩上飞溅着水花，形成视觉的焦点。红色花园中的苹果、樱桃等果木也强化了“味觉”的体验场景。

银色花园以下沉的形式展现出整体的面貌，突出表现“视觉感受”。白色的碎石和上面的汀步、栈桥象征着河流。花园被长满了银白色枝叶的乔木紧紧围绕着，中心白色的碎石铺装和两侧的木栈道、汀步让人仿佛畅游在银色的海洋中。银色花园强烈的形式感来源于石子铺装中的汀步、草本植物和点缀的乔灌木，以及两侧的木栈道，这些景观元素不仅组成了丰富和谐的图案，也提供了不同的观赏路径、休息场地。

金色花园象征太阳，与其他花园不同的是，唯有这个花园没有水景。花园草坪的中央是一个日晷雕塑，它用无穷无尽的隐喻暗示了系列花园的终点。每一个花园都依靠不同的植物色彩、铺装质感、水景效果来强化一种空间感知的类型。系列花园形成了不同季节、不同时间、不同气候下变化生长的图案形式。

4 结语

图案式形式语言无论是在法国古典园林中还是现代园林景观中，其整体布局都具有明确、规整甚至封闭的边界处理。它们将图案形式的自由变化限定在适宜的尺度轮廓内，减小复杂样式对花园整体的严谨布局结构的影响，同时丰富景观细部。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些现代花园中的小花园更像古典主义园林中的丛林园，空间私密，尺度宜人，内容丰富，形式多样，自由变换的形式语言总是被限定在规整边界之内，借以强化在花园整体结构中的从属地位。这些自由布局的小花园丰富多样，无论是平面构图还是立面形态，与中心空间开敞的规整形体都有很强的对比。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视觉感受上的变化，才使得公园的空间类型更加多样。花园空间或下沉，或掩映在树木之后，从而使空间感受的转变突如其来，惊喜不已。纵观法国现代园林景观，曾经的图案式形式语言被抽象为活泼生动的自然要素，以植物、铺装、色彩、质感的变化丰富了规整几何构图的设计语言。这些自由的形式以整体严谨的结构为基础，形成点缀性的形式要素，它们不可或缺，又不可放大。从雪铁龙公园的系列花园案例中不难看出，自由的形式语言都是点缀在规整清晰的空间结构中，以恰当的比例关系达到形式感的平衡，从而保留古典园林景观的严谨格局，又不失现代景观变化的惊喜。它们通过更加灵活多样的组合方式，以及新的语言形式的叠加，产生了各种不同于古典主义园林的空间效果。

1 杨鑫，张琦.法国现代园林景观的传承与发展[M].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2（2）

2 王向荣，林菁.拉维莱特公园与雪铁龙公园及其启示[J].中国园林，1997（02）

3 朱建宁.西方园林史[M].中国林业出版社，2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