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芳 新疆艺术学院
当下,是网络传播时代,电影、电视、视频网站、手机摄像……让我们的生活几乎被影像所包围,影像制作与传播从未如此便捷、简易、迅速。我们越来越多地受到视觉媒介的支配,我们的世界观、信仰、见解,越来越明显地受到视觉文化强有力的影响。人类学借助影像进行研究,当代数字影像器材的飞速发展为影像人类学提供了完备的创作手段,影像人类学也因此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时代。事物的发展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事物发展的方向是前进、向上的,道路是曲折、迂回的。影像人类学在发展过程中拍摄了很多优秀影片,可是人类学片很难进入大众视野,它与大众审美还有一定距离。
(1)器材的使用技术障碍
传统的人类学研究,一支笔、一个本就够,渐渐地,人类学家通过拍照、摄影、录视频来记录人类学资料,现在摄像器材越来越先进,价位从高到低不等,掌握器材的实用技术是必然条件,虽然这个矛盾随着操作的大众化渐渐不突出了,毕竟手机也可以拍电影,但是专业器材还是需要靠专业技术掌握。人类学研究者对机器的操作可能没有专业摄影人士熟练。
(2)影视技术不成熟
人类学片是影片,影片通过视听艺术来展示其内容,少不了镜头的运动组合、后期蒙太奇的剪辑、画面构图、音响乃至场面调度等影视创作。人类学家欠缺影视制作技术,不如专业制作人员。当下,影院不再简单提供2D影片,《阿凡达》带来的3D影片风潮也早已不再稀奇,人们如今追求IMAX,DMAX巨幕带来的视听享受。人类学片在这些技术上与电影是有差距的。
1950—1979年,我国在国家体制下摄制出“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记录电影”,一共16部,这是中国空前的民族志电影创作活动。1980年至今,影像人类学初步建立并迅猛发展,产生了很多优秀的代表作品,如《白裤瑶》 《童婚》《神鹿呀,我们的神鹿》《俄查》等,可是这些影片只有很少的受众知道。人类学片推广宣传与电影相比,差距很大。电影宣传是指用营销思维来为电影定位,通过一系列的宣传手段运作,放大电影的优势特点,将其推广到大众之中,提高知名度,为电影创收。拿小成本高回报的《失恋33天》举例,营销团队借助100年才有1次的6个1“神棍节”,对受众群体精准定位,制作预告片和《失恋物语》系列视频,讲述普通人的失恋故事,以感动更多的普通人,借助微博平台不断加强失恋主题宣传,注重粉丝的反馈和意见,第一时间与粉丝互动。影片总投资大概为1500万元,票房却超过3亿元。当然,人类学片不是以追求票房为目的,目的在于使更多的研究者,更广大的受众参与、观赏、研究、探讨,并引发深思。但这也需要进行推广介绍,让更多的受众、研究者来观看。显然,目前人类学片的推广力度是不够的。
网络传播给受众带来的是碎片化的信息,《舌尖上的中国》这部纪录片引起广泛反响,它的叙述方式采用了碎片化方式。人们在拥挤的公交上翻阅着手机,观看着短视频,很难静下心来耐心欣赏一部完整的人类学影片。多数人类学片为了追求客观、真实,拍摄事物原生状态,信息连续完整,一般都比较详细且较长。用电影标准来衡量,这类片子在影视语言的应用上难免存在某些缺陷,有的甚至会被看作单调、枯燥、冗长,与公众审美需求不相适是预料之中的事。
人类学片是影视家族中的一员,从影视创作角度来看,它有很多不足,人类学片电影化,这一个出口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些不足。
根据中国电影网研究数据显示,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的人群中,年龄在15~25岁的观众占整个调查人群的46.6%,26~35岁占29.8%,36~45岁占 13.1%,46~55岁的所占比例较低,仅占4.6%,其他年龄段的也占有5.9%的比例。从数据可以看出,电影的受众群体年龄跨度非常广。这给人类学片电影化,打好了群众基础,让人类学片不再是单调的课堂传授,不再局限于人类学者自身研究,人类学片电影化的影片将会被分享给更多受众。
人类学片电影化,就要对镜头的运动、音乐、音响、转场、后期剪辑、蒙太奇结构等有更为细致、高层次的要求。笔者认为,人类学片电影化,要做到不荒废每个珍贵的镜头,用镜头语言表达出文字无法表达的情感,用镜头语言延伸学者想要表达的意境与深思。一个镜头,引申的深层含义不言而喻。这是文字符号、声音符号,不能单一传播达到的效果,也要带给观众电影视听合一、声画并茂的感受。
首先,现在似乎存在一种误区,对现实生活中正在消失的文化,大家都比较注意,对已经拍摄下来的东西却不够重视。早年花费大量人力、财力拍摄的素材,有很多并没有保存下来,有的虽然还在,但受保存条件限制,或画面模糊,或年代久远,已被人们所忽视。
其次,没有全国性影视人类学资料库,也没有地区性的,拍摄的资料要么在个人手中,要么就是由单位保存。没有人知道全国有多少资料,分布在哪里,除了少量影视人类学片用来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公开发行外,很大一部分被搁置。因此,笔者认为将人类学片电影化,要将同一份视频资料剪辑成两份影片,一份用于研究,另一份加入蒙太奇结构剪辑成电影,这样就可以广泛发行,资源共享,使更多学者、普通受众观赏,并且进行沟通、交流。电影化的影片相对于纯研究的人类学片更加大众化,能拉近与观众的距离,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运用拍摄的视频资料,使人力、物力、财力得到最大化利用。
人类学片电影化是影像人类学困难期的一个转折点,一种方法,但它要坚守基本的原则,不能失去最初的意义与目标。
罗伯特·弗拉哈迪创作的《北方的纳努克》是第一部在电影界与人类学界均引发反响的民族志电影,是人类学影像民族志的开山之作。他的作品还有《摩阿纳》《亚兰岛人》《路易斯安娜的故事》等。《北方的纳努克》拍摄时,当时爱斯基摩人捕海象已经不用鱼叉,而是用步枪,为了拍到更为原始的场景,纳努克用他爸爸的方式猎捕海象。弗拉哈迪在后来的影片中一再重复这种拍摄方式,让人们用父亲或祖父的方式表演生活。这种“复原拍摄”使已经消失的文化得以重现,是一种人类学的记录方式,但是现在很多影片滥用这种方法,过度的使用使影片失去了真实性。真实性是人类学影片的基本原则,不可破坏,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才使用“复原拍摄”,即使人类学片电影化,真实客观也是必须坚守的。使用“复原拍摄”也要遵从事实,严谨、客观,做到形式模拟,本质仿真。
这里的“主位”与“客位”指的是拍摄视角是“主位视角”还是“客位视角”,如果是站在被拍摄者的立场来拍摄,用被摄对象的目光来认知被拍摄文化,就称为“本位视角”拍摄。反之,则称为“客位视角”,即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被摄主题。影像人类学影片采用“主位视角”拍摄时,拍摄者要与被拍摄者建立平等关系,并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参与他们的生活,熟悉他们的文化特征。这样的优点是能够还原真实,缺点是表现的范围受限。以“客位视角”拍摄,素材一定会带有拍摄者的主观色彩,与被拍摄者对自身文化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这两种方法都需要,各有利弊,要找到平衡点,力求影片真实、客观。
以影片《远方有个女儿国》为例,这部影片以旁观者的角度展示了摩梭人的生活风俗、歌舞、葬礼、走婚以及自然风光。影片娱乐成分增多,歌舞展示比重大,对摩梭人走婚习俗介绍得简单不深刻,导致观众们产生误解。影视人类学有责任记录和反映“人文世界的实际面貌”,探究文化选择的深层次原因,消解偏见和误解的不良影响,“为人类群体之间相互依存提出一套值得追求的方向”。消除人们对摩梭人走婚习俗的误解就要深度调查了解,即“深度描写”。“深描”是指民族志作者对田野事象进行深层次、多等级结构的意义描述,以提升民族志的文化价值。我们既需要了解当地人真实的状况与他们的想法,也需要站在“客位”角度进行观察研究。所以“主位拍摄”“客位拍摄”都有利有弊,都不可少,但要平衡之间的关系,这是人类学片要做到的,同样也是人类学片电影化要做到的。
当下,很多影片为了迎合受众,制作内容越来越低俗,选题越来越猎奇,影片娱乐化严重,仿佛只为博得观众一笑,笑过之后没有更多的思考、反省。人类学片电影化的主题并不是搜索与众不同,它可能没有专业的演员和特定的场景,没有惊心动魄多姿多彩的电影要素,但是影片依然要以人类学研究记录为基础,记录人类行为,研究人类的文化,使作品越来越成熟完备。通过人类学电影观赏,我们反复思考、提问、寻找答案。引导广大受众潜移默化地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一部好的作品,能带给人们心灵的洗涤和思想的升华。
以上是笔者对人类学片电影化的思考,将人类学片电影化,使视听艺术更好地诠释人类学,能帮助人类学更好的发展。电影化的影片在技术上靠近影视制作,在品质上有所坚守,在大众化的陈述中能拉近与受众的距离,笔者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