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的探戈情结——以《春光乍泄》电影音乐为例

苏灵竹

（西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王家卫的探戈情结
——以《春光乍泄》电影音乐为例

苏灵竹

（西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优秀的电影总是与好音乐如影相随。王家卫对皮亚佐拉探戈的独特应用不仅加强气氛渲染，更发挥出了电影音乐独特的美学特质。本文以《春光乍泄》为例，分析王家卫的探戈情节，在电影中王家卫剧情与探戈音乐的完美结合带给我们的视听享受。

王家卫；电影音乐；皮亚佐拉探戈

一、《春光乍泄》与探戈

王家卫的电影凭借着独特风格化的视觉冲击，极富后现代韵味的表现手法以及对于现代人精神世界的敏锐把握使他的电影深刻反映人性。《春光乍泄》对爱人在无助的绝境中所经历的痛苦进行深刻的描写。作为电影故事发展的旋律主线，探戈的欲拒还迎，情感纠结完美阐释了何宝荣和黎耀辉之间周而复始的爱恨交织。

二、《春光乍泄》探戈音乐

电影开始的前半段为黑白画面，仿佛像外人无法诉说的最私密的心事。之后画面由黑白转为彩色，胶片里承载着黄、橙、绿的杜可风经典色调。《序曲》由班多纽琴声奏响，孤傲不羁的音色短暂停留后将主旋律交给钢琴，低音贝斯的低音始终伴奏持续，仿佛远处发出微弱光亮的灯塔像一对恋人招手。

“最爱你的时候，你没有看到。”

彼此熟睡后起身静静望着对方。《序曲》再次响起，低音贝斯稳重而规律的动力性节奏一直保持，诉说着黎耀辉内心最隐秘的心事。

“语言尽头，音乐响起”

厨房里缠绵的舞蹈，尽显探戈无限魅力。一支探戈交集着各种情绪矛盾，隐含满腹的忧伤和惆怅，诠释了对生命和爱情的别样感悟。《终曲》响起，前半段旋律无助与绝望，孤寂的班多纽琴声肆意哀嚎。探戈中浸润了身在异乡的游子情怀，交杂两人爱情的坎坷，包含着对人生的痛苦思考，这种独特气质是探戈与生俱来的，使探戈具有一种不可言传的永恒动人意味。

“你不问我，我不问你。”

两人永无休止的争吵，黎耀辉一个人蜷缩趴着船边在河上漂着，陈郁的《忧伤》像黑洞一般，生拉硬拽的将黎耀辉和观众拖入无尽黑洞。持续的低音和一成不变的低音伴奏像是一汪死水，音效与人物所处环境浑然一体。音乐的律动与画面的缓慢流动节奏相当吻合，难怪一种漂泊的无依感得以强烈展示，很是苍凉。

“我得承认何宝荣那句话的杀伤力，我只是不想继续下去。”

一地的血渍被冲刷着，仿佛在卖力地冲刷着黎耀辉和何宝荣过去的种种回忆，《忧伤》再次响起，旋律的变化重复，让人熟悉又陌生。

“我始终认为，站在瀑布脚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何宝荣在以前和黎耀辉生活过的小屋里，守望着过去爱情的碎片。《终曲》为逝去的爱情祭奠，画面又从怀旧的颜色转为黑白。《终曲》与《序曲》的无缝衔接将我们的心事带到第一次画面转为彩色之时，何宝荣轻轻倚靠在黎耀辉的肩旁，一切温馨而甜蜜。而现在只剩下黎耀辉独自一人去伊瓜苏。探戈和剧情的双重回归使影片得以再次升华，源于伊瓜苏，终于伊瓜苏。源于《序曲》，终于《序曲》。

三、探戈的美学张力

在《春光乍泄》中，探戈的节奏与影片节奏仅仅相扣。虚实交缠的电影语言带我们感受王家卫的探戈世界音乐与画面的完美契合，探戈所赋予电影的美学张力是其他音乐不可代替的，电影音乐运用手法造就了不同的美学感受。

（一）探戈属于“方言”。音乐不是“世界语言”，而是“方言”，任何音乐作品的语法和词汇都是特定时代和地域的文化产物。探戈的出现将异域风情完美融合于影片中，音画在剧情中的定点契合，造就了影视作品的独特美学特质。在酒馆戏中探戈音乐作为画内音乐出现，清晰地交代了故事所发生的年代和地域。探戈音乐的美学特质—联想指向性在场景音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将观众置身于电影环境中，黑白的色调，嘈杂的环境，何宝荣的厮混伴着迷情的探戈旋律让人心烦意乱。

（二）探戈与剧情同步。每一次探戈的出现都与剧情节奏完美结合；皮亚佐拉的《序曲》为整部影片拉开帷幕。它的首次出现以画外音乐形式出现凸显故事的核心：“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开始。”直至结束时《序曲》的再次回归，影片与音乐的节奏形成“对向”，音乐与剧情氛围及人物情感的不符合给观众时间来回顾二人之间的爱情历程。音乐将观众拼命后拽到第一次听到《序曲》的感觉，踽踽独行的他们却伴着彼此最相爱时的配乐。

（三）探戈的意境美。音乐与画面完美的交融是意境美的最佳表现手段。流动的海水、陈郁的画面、寂寥的探戈。音乐与画面的融合，听觉与视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声音的色调随着探戈的情绪而变化，虚实此起彼伏，动与静、空灵与充实的统一。高度的真实感和自然感引发观众共鸣，不给人留下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忧郁的探戈一点点撕开黎耀辉疲惫不堪的心。

（四）探戈的回归。《终曲》与《序曲》两首音乐的无缝接合与画面形成交叉时空音乐蒙太奇，在音乐中，给对方的生活状态以特写镜头，人物情感的宣泄在此刻放到最大化。在两首乐曲的交接中影片和探戈都做到了完美的回归，探戈终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序曲》，二人从最开始的分离也回到了孤身一人的场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影片的悲剧美是在两个人物间激烈的戏剧性矛盾冲突以及悲剧性结尾中对美的肯定。

四、结语

《春光乍泄》描写的爱情深入细微，既是爱情的常态又是爱情的极端。在许多音画结合的瞬间，呈现出一种具有永恒价值的艺术境界，并以其形式美的创作获得独特审美意义。在音乐中我们得以宣泄，在杜可风的色调中，我们沉醉其中。王家卫与探戈的不期而遇，使我们感受到探戈音乐的强大魅力，带给观众视听结合的完美享受。■

[1] 曾田力,雷伟.电影电视剧音乐分析教程[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3:267.

[2] 奥拉西奥·费奥尔.探戈艺术的历史与变革[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