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艳丽
(安阳师范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中原女作家创作主题谈
周艳丽
(安阳师范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受地域文化的影响,与其他地域的作家相比,中原女作家在创作的过程中无论从创作方法还是创作主题的选择上都有其独特性。本文就中原女作家在创作上以“关注和表达现实,张扬个性”为主题进行单独论述,以女小说家、散文家和诗人为例。
中原女作家;小说;散文;诗歌;创作主题
严格意义上,中原女作家作为一个群体,真正登上文学舞台的时间并不算长,之前的中原文学豫军始终是由男性一统天下。远的不说,仅从中国新文学发端始,在中原文学舞台上活跃着的如徐玉诺、冯沅君、赵清阁、曹靖华、李季、师陀、姚雪垠、苏金伞以及随后的魏巍、李凖、宗璞、南丁、刘知侠等,新时期以来的张一弓、张有德、乔典运、田中禾、二月河、李佩甫、张宇、郑彦英、叶文玲等。细心的读者也许已经发现了,在整个20世纪的河南文学中,女性作家可谓寥若晨星。成绩比较显著的仅有冯沅君、赵清阁、宗璞和叶文玲等。而在这寥若晨星的女作家中,真正在河南这块沃土中扎根的也只有叶文玲一人,应该说,只有叶文玲是在河南生活、创作、成名的作家,尽管她本人并不是河南人。
只有进入21世纪的新世纪,河南的女作家才崭露头角,并形成规模,出现在各种榜单之中。
应该说,在各类文学成就中,中原女作家的小说创作可谓是收获颇丰,获奖多多的,并且囊括中国文坛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大奖,它壮大了河南豫军文学中的整个力量。新世纪以来,中原女作家最早获奖的是邵丽,她的《我的生活质量》是成名作也是代表作。早在2006年就获得我国最有权威的《小说选刊》的优秀中篇小说奖,此后,该作品还获得了《中华文学选刊》特等奖和河南省长篇小说文艺奖等,《明惠的圣诞》荣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乔叶原本是以散文起家的,新世纪后改写小说,这个实力派作家的小说一出手,就得到社会的好评,并连连获奖。2003年乔叶的处女作《守口如瓶》一经在《中国作家》上发表,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长篇小说《我是真的热爱你》2004年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作一问世就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用“好评如潮”来形容乔叶这部作品一点也不为过,《人民日报》《文艺报》等全国知名纸质媒体都做了相关的报道,不仅如此,各主要网媒也进行连载、转载,并荣登中国小说学会2004年长篇小说排行榜。中篇小说《我承认我最怕天黑》被《小说选刊》等十几家刊物转载,在当月的《小说精选》中读者最喜欢的小说评比中荣登榜首。短篇小说《取暖》《锈锄头》《打火机》也都表现不俗,一经发表就获奖,特别是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2010年获得全国文学大奖鲁迅文学奖和河南省首届杜甫文学奖;在河南的另一位值得一提的小说家是傅爱毛,这位从2000年被读者认可的中原女作家,目前已经累计发表小说作品近200万字,其中《嫁死》和《天堂门》算是代表作。其中《嫁死》不仅获得了第十二届《小说月报》百花奖,还被改编成了电影《米香》,《天堂门》获第十三届《小说月报》百花奖;许文君和柳岸也是中原非常优秀的女小说家。许文君的中篇小说《天河》获 2008 年度“人民文学奖”;柳岸的长篇小说《我干娘柳司令》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诗歌方面,中原女诗人蓝蓝表现不俗, 诗作获 1996 年度美国刘丽安诗歌奖;其诗作连续入选中国多家诗集选,尤其是入选《21 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2 诗歌卷》,是诗人创作能力的一种明证,同时,蓝蓝的诗作还被译为多个语种;女诗人扶桑的诗作也被各种诗选青睐,入选三十多种诗歌选本。曾获得《人民文学》和《诗歌报月刊》组织的奖项。
散文方面,廖华歌的《华歌集》、《蓝蓝的秋空》、《泥路的春天》等,因是作者凭借自己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生活而写成的,始终得到读者的喜爱。鱼禾的散文集《摧眉》、《相对》也拥有一批忠实的读者。值得一提的是像邵丽和乔叶、王钢等河南知名的作家,尽管她们的成名不一定是散文作品,但她们均是从散文起家,才在文坛上崭露头角的。邵丽的《纸裙子》、《邵丽散文随笔集:玉碎》一经出版就得到好评;乔叶的散文被《读者》《青年文摘》《散文选刊》等多家国内一流纸媒转载,有“十佳青春美文作家”的美誉,出版散文集《孤独的纸灯笼》、《坐在我的左边》、《迎着灰尘跳舞》等多部;王钢的《昙华林》、《命运之手》是作者的散文集锦,而《天地玄黄》则是集散文与报告文学为一体。
报告文学方面,在河南的女作家中当数王钢和刘先琴。王钢出版报告文学集《如坐春风》受到文学界的关注。报告文学《省长邀来的琴声》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获国家级奖。刘先琴集记者、作家身份于一体,始终游走在新闻与文学之间,她的《今生有缘》就是集散文、通讯和报告文学与一体,而长篇报告文学《玉米人》崭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值得注意的是,在众多知名的女作家队伍中,除了少数像王钢和刘先琴为50后外,其余大部分均是60或70后。大多成名于20世纪的90年代。
为什么河南的女性作家崛起于新时期呢?笔者以为原因大概有三。其一,随着女性在社会中地位的进一步确立,尤其是受教育程度的逐步提高,女性生命体验的多样化在不断强化,自我主体意识进一步加强,女性想表达自我的愿望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其二,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和中原文化底蕴的氤氲,中原自古就是文学的滥觞;其三,20世纪90年代是全国女性文学的勃兴期,国内女性文学创作与研究热潮也是催生河南女性文学创作大的时代背景。
谈中原女作家的创作,自然要涉及到创作主题,这是研究作家所逃脱不了的命题,也是作家创作的根本所系,因为,创作主题与作家成长的背景、生活阅历以及人生的观点均有直接的关系,研究透了一位作家的创作主题,实际上也就研究透了这一位作家整个创作的脉络。毋庸讳言,作家不同,生活的背景和阅历不同,他所关注的创作对象和所选择的创作主题也各不相同。城市生活时间长了,关注城市生活就会多一些,作家极有可能以城市作为创作素材,去选择创作主题。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作家,不可能写出城市的光怪陆离,但生长在大田里的作家,表达麦香味极有可能成为这个作家挥之不去的一种情结。当然,人不同,生活环境不同,即使同样的题材,在不同作家的笔下所表达的主题也各不相同。
而我们谈中原女作家的创作,目的不在于找她们的个性,而在于表述这些女作家的共性,亦或者说是共通的东西。
而中原女作家创作的共性,肯定也不只一点或某一方面。而本文只想谈一点,企图能将这一点谈深谈透,让读者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和把握。因此,就中原女作家的创作共同点来说,也会有许多,比如有关“乡土、苦难、性别”等等,我们在此摒弃其余,只谈中原女作家“关注和表达现实,张扬个性”这一个创作主题。
在这里笔者重点强调的是,同样是“关注和表达现实,张扬个性”这一主题,不同的作家所表现出来的方式也是各不相同。因为体裁的不同,同一主题也会出现不同的表达方式,这就是本文着重要阐释和说明的。
就“关注和表达现实,张扬个性”这一主题,邵丽注重的不仅仅是现实表层的表达,而更多关注的是人物的内心,内心深处的活动。正如她的《我的生活质量》一样,在一般人眼里,有了仕途的通达,就有了风光,就等同于有了较高的生活质量。而作者所要表达的则是,生活质量的高低与这些表面的风光无关,与内心的感受有关。王祈隆这个农民的儿子,从一个农校教师一步步成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在外人眼里,在常人心里,应该算是成功的凡例。而对于已经是一个官员,并且是成功官员的王祈隆来说,他并没有成功的喜悦和沾沾自喜,而更多的是纠结,表面上看城市自然是市长的,但在王祈隆的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城市是“他们”的。尽管他与北京来的城市姑娘安妮相恋,但始终摆脱不去的是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刘海燕在《河南青年女作家论》中就明确指出:“邵丽笔下的官场人物,更为鲜活,更具多面性,甚至他的痛苦和焦虑要多出普通人的数倍,这样的人物在读者心中唤起的不再是单一的情感,而是难言的疼痛。”[1]“平时,大众只是看到他们享受成功的果实,看不到另外的一面,更看不到他们内心的焦虑种种。邵丽的小说,让读者看到了官场生活中的光与影,让人不得不思考我们的生活质量,这一多么纠缠多么复杂的社会文化难题。”[1]不仅仅是邵丽的成名作如此,她的许多作品也都将人的内心情感的表达放在第一位,作者展现在读者面前的许多人物,貌似平凡,实则有着丰富不俗的内心世界,与其说邵丽注重的是人物故事的表达,不如说她更注重的是人物内心诉求。这的确也符合女作家的性格特点和表达方法。如《明惠的圣诞》、《马兰花的等待》,虽然故事情节都是写进城打工的打工妹,想借城市的繁华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主题表达似乎与普通的打工题材没什么更大的区别,但细心品味,你就会发现,此打式妹非彼打工妹,也许从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上你看不出明惠和马兰花与别的打工妹有什么区别,但“邵丽写得从容淡定,不像一些‘打工文学’带着社会层面的激愤和情绪,在她这里,命运可不只是外部环境的改变,内心要找到根,找到类同感和归属感,内心要有尊严感,才算改变了命运。”[1]
有人曾经说过,生活本身就是作家创作的最好素材。的确,作家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他们最擅长表达的仍然是普通人的平常生活。邵丽是这样,乔叶同样也是这样。乔叶的许多作品,《我是真的热爱你》《结婚互助组》《虽然,但是》《爱一定很痛》《底片》《认罪书》《我承认我最怕天黑》《最慢的是活着》等一系列作品,无一例外的全部来自社会生活,全部是现实生活的表达。乔叶笔下的主人公大多都是小人物,都是来自我们普通生活中的平凡者。《我是真的热爱你》中的冷红冷紫姐妹,《取暖》中的强奸犯大学生,《锈锄头》中的石二宝,《叶小灵病史》中的叶小灵,甚至包括《最慢的是活着》中的奶奶,无以例外的来自普通百姓的平常生活之中,这些作品中的人物,仿佛就生活在我们身旁,是我们的邻居、朋友或亲人,是生活中我们能看到的张三李四或者王五等等。问题的关键是这些现实生活中的小人物,不像我们大众看到的那样,憨吃傻喝,只知道吃饭干活,人们经常形容的“三饱一倒”什么全不想。他们尽管来自底层,出身农民,但他们也想着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乔叶的长篇小说《我是真的热爱你》写一对乡下姐妹冷红冷紫想通过进城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父亲因车祸去世,姐姐冷红担起家里的重担,为支撑起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姐姐缀学去城里打工,希望妹妹冷紫能完成学业成就一番事业。冷红原本想着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来改变家庭的命运,却由于漂亮和单纯,陷入邪恶势力的旋涡之中,不能自拔,最终沦为妓女。妹妹冷紫得知姐姐的一切遭遇后,特别是了解到姐姐是为了自己才到了今天这地步,内心十分痛苦,原本为了拯救姐姐,却不料同样遭遇不测,最终也陷入泥沼之中。《良宵》中的主人公是一个搓澡工,她是一位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自己下岗,还带着一个弱智的孩子,日子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在一次搓澡中,她发现搓澡的对象,竟然是丈夫另娶的妻子,并从交流中得知这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情感还不错。这时的她心里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而更富有戏剧性的是,后来丈夫另娶的妻子却将手镯丢在搓澡的地方,善良的女主人公并没有报复,而是归还给了前夫的妻子,这是一种怎样的隐忍和大度!作者就是通过女主人公的自强自立又刚强的性格来表达着一份普通女人的大情怀的。
傅爱毛也是一个能从现实生活的细微处发现人生价值的能手,她的一系列作品同样也有着异与常人的魅力。刘海燕在她的《河南青年女作家论》中这样形容:“《天堂门》尤其代表傅爱毛的写作风格,写底层人的生活,写出他们复杂性的贫瘠,以及他们如何像岩壁上的草,要狠狠地抓住此生,要生到极致,用傅爱毛的话讲,就是‘痛得有多深、爱得有多炽,飞得就会有多远。’傅爱毛最终是要写活着的沸腾感,这是傅爱毛的小说最人性、最感人的地方,也因此拨响了尘世情感中那些幽深的弦。这是靠技术或者别的方式所不可能达到的。”[1]应该说,《天堂门》和《嫁死》是傅爱毛的代表作。两篇小说均是写的底层女性生活的艰辛和苦难,“力图揭示在平静的生活外表下,主人公精神世界的复杂性,表现人性中复杂的东西,探究心理中微妙的东西,书写那些我们不曾或难以命名的经验,写出更为深刻的生命体察。”[2]
《天堂门》中的主人公端木玉是个人长得很丑,心灵却很美的一位女性,平凡的人,却包容着一颗并不普通的心。上天没有赐给她一个美貌,却赐给她一颗爱美的心。尽管没有人看到,死人也没有知觉,端木玉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却从未有懈怠过。她对每一具死尸化妆都尽心尽力,没有丝毫的马虎过。精心为他们们梳妆打扮,尽力让他们以最安宁祥和的妆容进入另一个世界。她像尊重活人一样尊重死者,甚至更胜一筹,尤其是对于年轻者,她从内心感到惋惜和心疼。若说敬业,端木玉才是真正的敬业者。但就是这样一个心灵美的女性,却得不到社会的承认和认可,甚至所有人都将她划入另类。她去别人家里吃饭,当别人不知道她所从事的职业时,一切照旧,而一旦知道了她是为死人化妆的化妆师后,别人就另眼相看她。她用过的餐具被扔进了垃圾箱,甚至她坐过的沙发椅子主人都会反复消毒。别人不理解看不起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接受,这就有点过分了。她特别喜欢自己的小侄子,摸了摸小侄子的脸,嫂子就将侄子拉到卫生间,反复为侄子洗脸。社会将死人化妆师等同于“死人”了。而恰恰是这样一个人,却对生命充满了热情,因为,她深深地懂得生命来之不易,更懂得生命特别脆弱,从而更加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嫁死》的女主人公米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被丈夫抛弃还带着一个弱智的儿子,为了生存,她决定“嫁死”,就是嫁给一个下煤窑挖煤的煤黑子,不是希望和煤黑子一起过日子,而是希望这个煤黑子能早点死去,她好得到一笔赔偿金。
“嫁死”的日子也不好过。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不趁心、也不如意的死鬼男人,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个艰辛简直不能提。再说了,生死由天。俗话说得好:会下窑的下一辈儿,不会下窑的下一会儿。有的人下了一辈子的窑也平安无事,有的人刚刚下了不到一班却死掉了。这种事,没个准头呢。即便真的嫁了外地的矿工,那人也未必很快就能在矿难中死掉。死不了,女人就拿不到钱。拿不到钱,就得侍候着人家把日子往下过。那样的日子,简直煎熬死个人。来“嫁死”的女人们都把下煤窑的男人叫作“煤黑子”。但凡是娶了外地女人作媳妇的煤黑子,差不多都是歪瓜裂枣、又老又丑、身无分文的穷棒子。穷棒子外加煤黑子,那日子会有好过头?[3]
而更富有戏剧性的是,米香嫁给王坨子后居然喜欢上了王坨子,她被王坨子对她真心实意的爱感动了,而在她真心爱上王坨子后,王坨子却患上了不治之症。最后,为了米香,王坨子死在自己制造的矿难中,后来,尽管米香也得到了赔偿,她却没有得到赔偿的快乐了。没有了金钱的煎熬,却有了负罪的烦恼。这就是善良的米香,不同于常人的米香,也是良心未泯的米香。
如果说小说是通过人物形象来表达作者对于现实的认知的,那么散文则是通过作者自己的内心世界,来表达自己对于世界的感知和认识的。
这里,我们不妨以廖华歌的散文为例,做以简要的分析。
应该说,廖华歌的散文创作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1978—1994,评论界称这一时期是廖华歌的散文创作发展期,主要以《华歌集》和《蓝蓝的秋空》为代表。创作内容大致包括三个方面。一方面是对人民教师的歌颂和赞扬。如《春茶赞》《白云深处》《迎春花》《青青的白桦树》。二是对故乡生活的描绘,有评论者称廖华歌有“原始情结”。的确,《华歌集》和《蓝蓝的秋空》大多以故乡为基点,写作者自己的美好情怀和向往。三是对生命本体的拓进和挖掘。《永远的荷塘》和《雨后徜徉录》把自然和人生交融到一起来体悟爱情的要义和人生命运的源头。
第二阶段从1994年至今,为廖华歌创作的成熟期。以散文集《微雨菲菲》和《泥路的春天》为代表。如果说,廖华歌前期的散文是以赞美和歌颂为主,那么这一阶段很明显廖华歌开始了对人性、人的内心的关注,用一句学术用语来形容,那就是开始关注个体的精神世界和内心了。如果将《微雨菲菲》看成是作者对情感世界的抒写,毫无疑问,《泥路的春天》则是对人生方向和生命价值的问询。
有关廖华歌散文主题的转换,有学者曾这样说:“华歌早期的散文和诗歌创作,尽管也关涉着自我生命的由来和思索,但是还基本上规范于社会主流话语和价值体系,旨在揭示,‘我’与故乡、与爱与现实关系。但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这种情景开始出现明确的变异,她的目光开始超越社会生活的表象,而更加倾向于内部精神的深度开掘。散文集《蓝蓝的秋空》及自况体散文《泥路的春天》,以众多的篇什刻意于心灵的抒写和情绪的把握,构成了一种秘语性的自我显示。其中,对女性独立自由和尊严的呼唤,以及由于世俗生活的那种抵悟、疏离、隔膜所造成的惶惑、焦灼、茫然,都凸现了女性自觉的理性选择和追求超越的坚韧状态。”[4]
她在《若雾》中写道:“世界摆脱喧哗嚣闹的不堪,显得空前寂静祥和,这情景只能是雾天才有。黄黄的落叶上栖满了雾的羽翅,展示着不老的气韵,稍加用心,便可听到它们关于季节与生命的动人述说。雾里的人生温润而遥远,似在幽远中缓缓示演历史深处的哲音。”通过这段描写你就能感觉得到,廖华歌笔下的雾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人生的一种指向。并且在结尾处她提出:“短浅的目光一旦放弃或丧失了对目标的注视,只看重脚下的一点点路径,就不会走远。”细想想,人生可不就是这样的吗?成功只垂青于那些能走得较远的人。
在《走出孤独》中,廖华歌又分明告诉读者走出孤独的方法:“孤独者要真正走出孤独,一方面要靠灵魂主体努力保持本真与善良,不虚伪做作,善待万物;另一方面还要改变旧有的生存方式……弓工调角,水人调船,材匠调木,智者调心,换一个角度看世界,变一种方式品人生……做季节深处的闻道人。”是经验也是一种处世的哲学。
不管怎么说,河南的女作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在文学的道路上跋涉,不投机取巧,是文学创作中最“笨”的方法,“笨”到不敢越雷池一步。笔者倒认为,这应该也是河南女作家最可爱最可贵之处,她们不写自己不熟悉的生活,不写自己没体验的经验,像河南人自己的日子一样,虽然没有大风大浪,惊天骇浪,但却有板有眼一是一二是二,这大约仍然与中原文化“中正”的氤氲有关。
此外,像诗人蓝蓝,作为一位抒情女诗人,有人这样评价她:“女性抒情诗人,其诗不拘谨于女子偏于私人的内视角,而倾向于中性的抒情视角;不流连于风花雪月而自伤自卑,而将通汇卑弱的个体于广袤的自然,不追随时尚流行的潮流写作,而以百合的姿态守候古典遗韵。她以纯洁的眼神浏览人间美好,宁静的村庄、沉睡的夜晚、质朴的农人、田野的风情、亮灯的窗口、古老的爱情等都包含在吟唱之中。在她看来,这是拒绝遗忘、反抗时间、留住幸福的方式,唯有此才能在和时间的永恒错位中找寻存在的价值,最终封存在‘人间的情书’中,让幸福得以在逝去后还能温暖每个圣洁而疲惫的心灵。”[5]以上对蓝蓝诗的评价仅能算作一家之言,并不代表全部。在本文中笔者想要表达的则是,作为河南的一名作家,蓝蓝的诗同样具备了中原女作家创作主题的“关注和表达现实,张扬个性”的特点,在此,我们仅以她的《自波德莱尔以降》为例进行解读。
自然之物远了。在一场告别仪式中/ 不是与动物和植物。/ 城市的广场有修剪过的绿地。/ 有整齐的街树。是的/ 人屈服于此。/
没有什么进入我们的生活———/ 几颗星从遥远的夜空投来光/ 从一扇楼房的窗口望去/ ———已是过去式。/
我们不再走出自己的手。/ 不再走出皮肤和眼睛。花香和/ 杂草丛,它们从未有过?/ 每一个定律都令我恐惧。但我感到它/ ———这是值得的。我活着/ 双手紧紧抓住谷子的/ 呼吸———在风中… …
也许读者由于阅读习惯,对于诗人晦涩的表达方式不太习惯。但诗人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所指向有象征意义的,如果我们去除表象找到了它的象征意义,诗犹如其它文学体裁一样,就不再那么艰涩难懂了。
不妨,我们也来探讨一下蓝蓝这首诗《自波德莱尔以降》的象征意义。
该诗的前两自然段可以说是对大自然的直白描绘,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问题的关键是诗的最后一段,“我们不再走出自己的手。/不再走出皮肤和眼睛。”到底象征着什么呢?
可否这样理解,“自己的手”就代表了物质财富的创造,“不再走出自己的手”是否意味着人类不太重视物质财富的创造了,而仅注重财富的获得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已经被物欲蒙蔽了双眼,所以走不出去。同样,接下来的“不再走出皮肤和眼睛”,仍然表明人类走不出物欲的困惑,正是因为有物欲的困扰,人们才会被世俗生活所羁绊,看不到大自然的存在,“花香和杂草丛,它们从未有过?”正因为人类被物欲迷惑了,所以人类失去了用心灵感知世界万物的能力,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因此,“每一个定律都令我恐惧。”
因为,作者作为一位先知的作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要与众不同,抓住自己的感知,活出不一样的自己。“我活着/双手紧紧抓住谷子的/呼吸——在风中……”
正如有评论者说的那样:“在蓝蓝的诗中,虽然我们看不到那个狭义上的社会化范畴的‘小我’,然而,我们却在她充满爱的笔触诗语中看到一个个朴素、自然、高贵、优雅而与万物自然相合融、共和谐的心灵上的‘大我’,一个真正女性化意义上的、灵魂上的自我。这个‘我’在作者的笔下既是‘奶着孩子的母亲’,裸露着‘脊梁的汉子’,也是‘甩动尾巴的驴子’、‘骨碌着金色的眼珠的雏鸡’、‘低头踩着碎步的老牛’、‘在苜蓿地中一闪的翅蝶’,更是‘午间的村庄’、‘正午的阳光’、‘世界深沉的寂静’。”[6]
正如蓝蓝自己所说:“诗歌创作是一项复杂的思维活动,作用于诗人的不仅仅有修辞艺术的要求,还有作为一个社会人的良知,以及对存在的关怀和他人他物的想象力。追求单纯的技术主义从某一角度说,恰恰是一切扼杀人性、忽视人类情感、对人类生存处境冷酷漠视的现实客观上的帮凶。”[7]
毫无疑问,蓝蓝这段话,既是她创作方式的一种表达,同时也是她创作态度的一种明证。应该说作为一位有良知的诗人,蓝蓝更注重强调的是内心的责任感,强调的是诗人的社会责任心。
当然,除了上文我们提到的作家创作主题有以上的特点外,没有提到的河南其它女作家同样也有这方面的特质,只是限于篇幅,我们不便一一展开。
值得一提的是,任何作家的创作风格和创作主题都不是一承不变的,由于生活阅历的增加,社会实践度的增强,在作家成长的过程中,她们的作品也在成长中。即使是同一时期,作者的创作主题可以与某一方面有关联或者说有侧重,但也并不是一承不变的,生活是瞬息万变,千变万化的,当然,善于扑捉生活中细微变化的作家也是会变化的,只是我们为了更方便研究,才人为的将某方比较突出的特点归纳到了这一时期。比如我们说邵丽的小说也好,说乔叶的小说也罢,甚至论及蓝蓝的诗等,也都不只是只有其一,没有其二。而是其一比较突出,我们就说其一了。
当然由于能力有限,篇幅有限,在这一篇短短的文章中,笔者不可能谈及河南所有的女作家,也不可能论及河南女作家的所有作品,我们仅只是挑捡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作家和作品进行简单的论述,目的很简单,希望通过这个“一”去反映那个“万”,由表及里,来揭示河南女作家创作的共性和普遍的问题。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河南女作家写作中的某些特点如果说与地域文化没有丝毫的关联,那是不可能的,但关联有多大,才形成当代女作家如此的创作风格,这也是需要文学理论界去进一步认真探讨的命题。
[1]刘海燕.河南青年女作家论[J].文学视界,2012(2).
[2]吕晓洁.论1990年以来河南藉女作家的小说创作[J].齐鲁学刊,2012(5).
[3]傅爱毛.嫁死[J].长城2006,(3).
[4]朱景涛,杜田材.自慰与拓展:植于现实的情感世界和话语选择[J].郑州大学学报2005(3).
[5]李冬杰.我愿接受这平庸的生活[J].平顶山学院学报2010(6).
[6]赵彬,苏克军.蓝蓝诗歌在我们时代的意义[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9(8).
[7]蓝蓝.内心生活[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7.封底.
[责任编辑:舟舵]
2017-03-11
周艳丽(1965—),女,河南长垣人,教授,主要从事女性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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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238(2017)02-003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