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静 (天津工业大学 300387)
侯孝贤导演电影《童年往事》分析
李 静 (天津工业大学 300387)
《童年往事》是台湾电影导演侯孝贤的一部半自传体作品,电影中沉静细腻的电影风格对台湾电影影响深远,他的作品中独特的散文化气质和意味深长的叙述手法
侯孝贤;童年往事;怀乡情结
本文为天津市艺术科学规划项目《天津电影人口述史》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台湾电影离不开侯孝贤,侯孝贤也离不开这片乡土,作为台湾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的电影风格影响深远。长镜头、慢节奏,极淡的戏剧冲突,似乎将故事讲的平淡无奇,但却每每饱含着深意,在细细碎碎的叙述中,观影者却被慢慢融化。他的电影总会给人以意犹未尽、唇齿留香之感,即便重复多次观看也总能发现新意。可见,侯孝贤的电影,并非真的“平淡”,却是在这平淡的“唠叨”中,编织进人生最真实、丰富、细腻的情感故事。
电影界著名的老导演李行曾经描述过侯孝贤的创作方式:他的创作风格源自于他的拍摄习惯,他习惯在拍摄时摄像机一直开着不关,去捕捉演员最真实的表演细节,于是便在创作中逐渐找到了这种感觉,侯孝贤也认为自己的作品多来自于自己的回忆,后来拍摄别人的回忆。往往是一个想法的点,和朱天文一起边聊天边补充,最后由朱天文整理完成,写出来的作品很像散文。
的确,他的作品都有一种散文化的独特气质,这种散文化带有极强的自传特点,浸透着极强的对一个时代的追忆,包含着对自己的成长回忆,进而折射出一个家庭,一个时代的特殊记忆。《童年往事》是侯孝贤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创作于1985年,是侯孝贤导演的一部半自传体电影,故事叙述了阿孝一家人从广州搬至台湾后,阿孝从一个懵懂孩童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经历了父母、祖母的离世,阿孝不断蜕变和成长。影片大的线索是家庭中的三位长者的去世,父亲代表着阿孝上中学前的时光,父亲去世后,回忆开始跳跃到中学毕业前母亲离去时的那段时光,奶奶一年后去世,这三段故事成为这部电影中的主要故事脉络,每个故事都像是对一段时光的剖析,那个时期的自己,那个时期的家人,那个时期的台湾,没有大悲大喜,没有矛盾冲突,没有曲折故事,一切就像是真实的生活,只是它们因为久远而显的弥足珍贵,在这里隐藏着几代人的情结。
首先是怀乡情结,这是那个时期台湾每个来自大陆的家庭所逃避不开的。家书,穿插在父母的故事里,家书里讲到故乡,提到那面的亲戚,提到往日的大陆生活。母亲常常向孩子们描述起家乡生活,那里隐藏着父母的青春故事。遗书中,姐姐读着父亲的自传泣不成声,父亲原本打算在台湾过几年就回去了,所以买的家具都是竹子的,就连添置一家缝纫机也是母亲争取很久的结果。故事里父母从未直白的表达对故土的思念,对于怀乡的命题是那一代人隐忍的东西,而电影的表达更是沉静而内敛。
相比较而言,祖母的怀念更直白,她对故土的眷恋是清晰而明确的,这里有一段故事让人印象深刻,祖母带阿孝的那次远行,寻找梅县桥,祖母用地方的方言问一个老太太,而老太太却听不懂,祖母只是自信的傻笑,她相信故乡只不过一段路的距离,却不知其中还隔着海峡。最有趣的故事是祖母给阿孝掷芭拉,像个可爱的孩子,也许祖母在归途中才是最快乐的。这段场景后来无数次出现在侯孝贤的脑海里,每次的回忆都会让他热泪盈眶,也许正是这深刻的回忆,这些小小的回忆片段才拥有直抵人心的力量。
这个老太太一次次的出走,一次次的迷路,最终还是在异乡孤独的死去。故事的结尾一段旁白很意味深长。大意是,祖母死去很多天,孩子们才发现了她,她的身体已经溃烂,收尸人狠狠的瞪着这群孩子,仿佛在说,你们这群不肖的子孙。这段旁白给人意味深重,祖母的死去标志着一个旧的时代的结束,三代人对于故乡的感觉是逐渐淡漠的,当父母死去,对于祖母,这位与故乡有着最深联系的人也离开了,对于孩子们来说,遗忘,是他们不愿但又不自觉的旅程。
其次成长,故事里关于这位主人公的成长故事,多像是被闲散而不经意的穿插其中,父亲去世时,阿孝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虽然父亲的死为家庭蒙上了阴影,但对于阿孝来说,那段时光还是充满的童年的乐趣。直到母亲身染重病前的日子,阿孝经历了青春的叛逆,直到大姐远嫁,哥哥离家念书,母亲和祖母相继去世,一个八口之家分崩离析,阿孝从青涩少年才逐渐成长起来,这个成长无疑是充满痛苦的,整个故事表达出主人公浓烈的哀伤,以及对自己父母的怀念和对祖母的愧疚。
故事的表达很细腻,镜头总是有距离感,长镜头,大景深,有特点的榻榻米式房子结构,室内的镜头总是隔着门窗,似乎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这种景别和构图也影响了台湾此后的电影。
长镜头会意味更重,最经典的是阿孝送母亲去看病,整个镜头感觉很漫长,从母亲坐上黄包车直到黄包车消失在雨中小巷的尽头,似乎是导演对自己印象深刻的曾经瞬间的怀念,这种深刻在脑海中的瞬间,总是感人至深。
侯孝贤的电影影响了台湾的电影人,而且影响深刻,台湾对于电影艺术的真诚影响并缔造了侯孝贤,并使这种风格更深的影响到了台湾电影。但不得不说,这类电影并不是普通台湾民众可以接受的,以至于后来台湾电影的衰落,侯孝贤也不无玩笑的说这是他的缘故。因为对于侯氏电影的过于推崇和模仿,使得这类风格电影让台湾观众远离,侯孝贤曾说,他更希望模仿者是更欣赏他的电影而不是欣赏他的荣誉。
虽然整部电影弥漫着浓重的怀乡情节,但却含蓄而不直白,真实的回忆中浸透着台湾第一代大陆移民日常生活的真实细节,不仅有怀乡的细节,还有对自己过去的怀念,比如母亲讲述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讲述曾经死去的女儿,怀乡、怀旧这些细节被敏感的捕捉到,这种细腻的把握反映了一个那时的台湾,因此使作品具有了更为厚重的力量。
这样一部电影,是需要时间去品尝的,不只是看电影的时间,而是个人经历的时间,十年后,二十年后,可能我们看后的感受都会有所不同。
[1]胡楚成. 论侯孝贤电影中关于台湾身份认同的探索[D].暨南大学,2006.
[2]金淑兮. 论侯孝贤电影的诗性气质[D].浙江大学,2008.
李静,女,天津工业大学艺术与服装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