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关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研究述评

2017-01-27 21:46漆调兰马启民
现代哲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话语权延安时期

漆调兰 马启民

国内关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研究述评

漆调兰 马启民

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作为意识形态工作重中之重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近年来一度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国内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专题研究,呈现出逐渐上升的趋势。但是,相关研究明显的不足之处主要表现在: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建构的理论基础、背景、历程、基本要素和建构途径梳理不够,对其基本经验总结不足。

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研究述评

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是意识形态建设的内在要求,是党的建设的重中之重。从一定程度上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就是马克思主义话语及其体系产生、完善、丰富、发展的过程,就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过程。然而,长期以来,在中共党史的研究领域中,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研究,并没有引起学界的普遍关注,对其研究大都散见于其党史类综合性著作的思想文化建设的研究中。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非意识形态思潮的蔓延,张静如等学者提出了要加强中国共产党历史发展过程中意识形态方面的研究*张静如:《中共历史研究断想十则》,《党史研究与教学》2005年第2期。。特别是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8月19日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我们必须把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管理权、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任何时候都不能旁落,否则就要犯无可挽回的历史性错误。”*王伟光:《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管理权话语权》,《人民日报》2013年10月8日,第007版《理论》。将“话语权”和“领导权”放到同等的地位加以强调,引起了学界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的高度关注。现在已有学者对国内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的由来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周连顺、张若男:《近年来国内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述评》,《马克思主义研究》2016年第9期,第116页。,这为我们以后的深入研究打下扎实基础。

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的研究,离不开对其建构实践的研究。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历程,从马克思主义文本的实际传播开始,已有百年历史。而延安时期,作为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重要时期,在解决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实践中,在应对各类社会政治思潮和学术思潮实践中,形成了中国特色的革命话语体系,最终确立了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统治地位。系统梳理其建构的理论基础、历史背景、历程、途径以及科学总结其建构的基本经验,为当今重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提供历史借鉴。

一、国内关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的基本观点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就是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从广义上说,长期以来我国学界对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的研究都涉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近年来,在党中央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的高度关注下,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在较短时间里取得了不少成果。

(一)关于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内涵的研究

科学界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内涵,是深化研究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一个前提和基础。但是,当前学术界对这一问题普遍缺乏深入探讨,“有些学者回避对这一问题的界定,有些学者对其进行一般性的描述,而且用词方面也并不统一”*周连顺、张若男:《近年来国内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述评》,《马克思主义研究》2016年第9期,第117页。。由于大多数学者对话语权的理解不同,造成了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概念的含混性。例如,侯惠勤认为“话语是思想统治权实现的具体形式”*侯惠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论》,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9页。,“思想领导权的实现路径就是话语权。话语权包括提问权、论断权、解释权和批判权”*侯惠勤:《意识形态话语权初探》,《马克思主义研究》2014年第12期,第5页。。张国祚认为话语权就是说话权,这样的说话权往往同人们争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地位和权益的话语表达密切相关,主要是指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意识形态主导权。*张国祚:《关于“话语权”的几点思考》,《求是》2009年第9期,第43页。刘先春提出了“文化领导权主要就是意识形态的领导权或曰话语权”*刘先春、关海宽:《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优势话语权的当代建构》,《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0年第3期,第22页。。吴荣生甚至将话语权引申为控制舆论的权力。*吴荣生:《大众话语:提升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新维度》,《理论学刊》2016年第3期,第30页。

基于对话语权内涵的不同理解,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内涵的研究也是众说纷纭。韩庆祥、陈远章指出,马克思主义“三化”问题实质上也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韩庆祥、陈远章:《马克思主义“三化”与话语权问题》,《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2期,第5页。袁铎认为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问题历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其实质是人们对社会主义的前途和命运以及中国共产党领导权的政治认同与拒斥问题。*袁铎:《非意识形态化思潮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280页。杨昕的博士论文认为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话语权实质上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杨昕:《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话语权研究》,天津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3年6月30日。杨寄荣认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地位问题。*杨寄荣:《关于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几个问题》,《思想理论研究》2015年第8期,第43页。

其实,关于这一问题的研究,正如有些论者指出的,还没有形成“共识性”表述,正处于争议阶段。由于“马克思主义作为知识形态的思想体系,是科学、哲学与意识形态的统一。因此,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呈现出科学、哲学与意识形态三种相互分立又彼此联系、相互贯通、归于统一的视角”*甄红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理论内涵与实现路径探析——基于意识形态视角》,《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2015年第2期,第65页。。这种思路很有见地。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学者的标准、角度不同,对命题内涵的解读和阐释也不同。另外,还必须分清命题内涵的内在逻辑关系,明确内涵的不同层次。需要指出的是,学术界将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意识形态话语权、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体系、中国话语、中国特色话语体系等概念交叉使用,似有不妥。

(二)关于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历史研究较为薄弱

著名法国思想家福柯指出:“话语不是现实和语言之间的一个接触或者面对的狭窄表层,词汇和体验的混合体。不再把——话语当作符号的整体来研究,而是把话语作为系统地形成这些话语所言及的对象的实践来研究。”*[法]福柯:《知识考古学》,谢强、马月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年,第61页。由此,马克思主义话语权问题的研究,离不开对其建构历史实践的研究。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历史研究,尽管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但仍是学术界研究的薄弱环节。

第一,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在中国的历史演进研究。陈锡喜的专著《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和话语体系》一书勾勒了从马克思到邓小平的话语体系建构的轮廓,为本文在方法和内容上提供了指导。刘先春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在中国的嬗变进行了梳理,认为新中国成立前由弱势变为强势阶段;1949-1978确立强势地位阶段;1978至今受到挑战阶段。*刘先春、关海宽:《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优势话语权的当代建构》,《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0年第3期,第25—26页。持相似观点的还有杨昕*杨昕:《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话语权研究》,天津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3年6月30日。、唐勇*唐勇、王进:《20世纪初期以来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在中国话语权地位的变迁》,《今日中国论坛》2009年第5—6期,第27—29页。和曹天航*曹天航:《中国共产党巩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历史进程与经验启示》,《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第10—12页。。陈红娟从话语表达史的角度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历经了翻译引介与意义建构、争竞与转换、重构与创新的三个阶段。*陈红娟:《译介、争竞与创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表达史研究》,《社会主义研究》2015年第1期,第43—49页。李亚彬运用话语理论“谁来说,说什么,怎么说”三个层面的内容,介绍了我党历史上围绕话语和话语权展开的两次主要思想斗争,指出两次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成功取得,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次飞跃。*李亚彬:《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的话语和话语权问题——以两次飞跃为例》,《哲学研究》2015年第6期,第6—10页。总之,目前学界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历程的划分,大都与中国共产党的历史阶段相一致。

第二,对毛泽东关于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贡献研究。赵士发认为毛泽东为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建设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主要归纳为话语主体、话语受众以及话语表达等要素方面。*赵士发:《毛泽东与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毛泽东思想研究》2016年第6期,第19—23页。陈锡喜、温美平指出毛泽东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形成了“什么是中国革命、怎样进行这样的革命”的、以革命话语为核心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立了具有中国风格的马克思主义话语。*陈锡喜、温美平:《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中国化转化》,《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0年第8期,第59—64页。持同样观点的还有唐爱军等人,认为在分析中国革命的性质、动力、对象、任务和道路等诸多问题上,毛泽东都创造性地运用了革命话语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唐爱军:《从“革命”到“建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话语体系转换》,《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2期,第14—20页。从这些研究中可以明显感觉到学界对毛泽东在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中做出突出贡献的高度认同。

第三,对某一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研究。李军林的专著《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及其话语体系的初步建构》将话语理论的研究方法应用到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在中国的早期传播研究中,对本文在方法上有很大启发。赵淑梅以“左”“右”倾含义变化为中心,对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共党内话语权的博弈进行了梳理。*赵淑梅:《中共党内话语权的博弈:1927—1937——以“左”、右倾含义变化为中心的考察》,《长白学刊》2009年第6期,第133—136页。黄寿松以“人民民主”的重要话语为中心,系统分析了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民主话语建设。*黄寿松:《人民民主话语建设述论——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探索为中心》,《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6年第2期,第199—204页。吴永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话语生成进行了探源。*吴永:《“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话语特征及其价值——历史视阈下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解读》,《中共党史研究》2011年第7期,第89—97页。蒋积伟重点分析了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话语构建的特点。*蒋积伟:《解放战争时期新民主主义话语优势的确立》,《现代哲学》2016年第6期,第36—40页。

第四,对某一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基本经验的研究。周连顺借鉴制度学派的相关理论,对新中国成立初期建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历史经验做了比较深入的分析。*周连顺:《制度设计与马克思主义优势话语权的建构——以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中心》,《科学社会主义》2013年第4期,第63—67页。侯惠勤对毛泽东、邓小平建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历史经验做了总结,他把毛泽东确立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指导地位的措施主要归结为三个方面:学习、批判和立法;还对毛泽东之后改革式的主流意识形态建构的历史经验做了总结:一是努力塑造富于时代特征的“当代中国形象”*侯惠勤:《新中国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基本经验(上)——访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党委书记侯惠勤教授》,《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9年第8期,第4—8页。,二是以爱国主义为核心进行意识形态话语创新,三是坚守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底线不动摇*侯惠勤:《新中国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基本经验(下)——访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党委书记侯惠勤教授》,《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9年第9期,第18—23页。。李莉对邓小平维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具体措施做了分析,并进一步揭示出其现实启示。*李莉:《邓小平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维护及启示》,《科学社会主义》2014年第1期,第141—144页。曹国圣揭示了改革开放以来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路径的特点。*曹国圣:《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在当代中国的重建》,《广西社会科学》2005年第7期,第6—9页。

(三)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系统研究成果较少

文贵良在其专著《话语与生存》中指出,1936-1943之间,毛泽东的话语建设工作表现为陈述群落的整体生长。各种重要的陈述都会涉及不同的领域,构成了被称之为“毛泽东思想”的整体。*文贵良:《话语与生存:解读战争年代文学:1937—1948》,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7年,第59—61页。可见,延安时期作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架构的重要时期,值得学界高度关注。

第一,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的研究。荣敬本、罗燕明、叶道猛的专著从宏观上对毛泽东创造的新民主主义话语模式进行了初步梳理,指出这种话语模式的重大创新意义。*荣敬本、罗燕明、叶道猛:《论延安的民主模式——话语模式和体制的比较研究》,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04年。郭若平指出“新民主主义”概念的使用,建构性地表达了中共意识形态的理论意图,并以此主导了中国革命的观念与思想。*郭若平:《概念史与中共党史研究的新视野》,《中共党史研究》2013年第5期。李永进专门分析了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在中国革命话语体系建构方面的贡献,认为毛泽东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两重任务”与“两步走”“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等一系列新概念和新范畴,建构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话语体系的主体框架。*李永进:《〈新民主主义论〉与中国革命话语体系的建构》,《社会主义研究》2014年第3期,第47—54页。蒋积伟对“新民主主义”话语的建构过程进行历史考察,指出新民主主义话语的建构,既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革命实践中,对未来国家政权不断思考和实践的结果,也是国共两党抗战的合作性和矛盾性交互生长的产物。*蒋积伟:《抗战时期新民主主义话语的建构》,《党的文献》2015年第4期,第88—95页。其实,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时期有大量的话语创新,比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民族形式”“三三制”“人民”“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等,对这些话语创新的研究明显不足。

第二,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方式的研究。张瑾认为舆论是话语权建构的重要方式之一,在其专著中系统地探讨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重庆的舆论话语权变迁。*张瑾 等:《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重庆的舆论话语权研究》,重庆:重庆出版社,2015年。张富文认为学习运动是建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方式之一,以马克思主义学习运动为中心,具体考察了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构建。*张富文:《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构建——以马克思主义学习运动为中心的考察》,《科学社会主义》2012年第5期,第142—145页。李永进以国共三民主义之争为研究对象,指出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初步建构起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话语体系,实现了对三民主义话语的超越,逐步掌握了中国民主革命的话语权。*李永进:《国共三民主义之争与新民主主义革命话语的建构(1938—1940)》,《中共中央党校学报》2016年第4期,第82—89页。这种研究思路非常有见地。可惜,目前学界并没有从众多论战的角度揭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其实延安时期的各种论战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重要途径之一。如文艺界发生的“民族形式”论战,毕海指出“虽然从表述层面上来看将是要建构一种‘新文艺’的‘民族形式’,实际上却是完成了对‘五四’文艺的批判和新的文艺形态的建构”*毕海:《延安对“五四”新文艺的重审及其意义——以“民族形式”论争为中心》,《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3年第9期,第53页。,暗含了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构建的成功。可见,从论战的角度揭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也是非常重要的。

总体看来,国内现有研究成果大都集中在探讨当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面临的各类问题,比如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内涵的理解、对当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弱化的原因分析、对当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途径等。但是,很少从历史角度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进行专题研究。尤其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由弱变强的重要时期,其研究的薄弱现状与研究对象的极高价值、历史地位极不相符,形成较大反差,有较大的研究空间。

二、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研究意义

(一)理论意义

第一,有助于增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的历史感。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取得,是在和其他意识形态话语权共生与斗争中凸显其优势地位的,梳理其历程,总结其经验,可为当今重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优势地位提供历史经验。

第二,有助于从学理上提升当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的基本问题。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研究是当前中国研究的一大热点问题,其基本概念、基本要素等一般理论问题需要从学理上进一步澄清。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建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过程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革命话语体系,通过透视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基本命题、基本要素和基本经验,以期增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研究的学理性。

第三,有助于丰富和完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理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是在西方资本主义话语体系下产生的。马克思、恩格斯虽未提及“话语权”这一概念,但在唯物史观基础上,基于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列宁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并将其付诸于实践,最终在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继承马克思主义基础上,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思想。

第四,有助于深刻理解毛泽东思想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话语体系是在话语的基础之上构建而成的。概念、判断、推理是话语体系的基本要素。毛泽东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成果,在其科学思想体系形成的背后,是中国革命话语建构的完整体现。每一个话语的产生,都是为了解决社会现实问题而来,都是与当时各种思想对话的产物。系统考察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确立历程并总结经验教训,有助于深刻理解毛泽东思想产生的历史必然性,从而有效应对当前“非毛化”的错误思潮。

(二)现实意义

第一,有助于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获得的重要性。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是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核心问题。针对当今西方“通过学术话语权消解思想话语权”的做法所“导致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的架空”的现象,加强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的问题日益凸显出来。而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过程就是在与各种马克思主义学术论战中确立起来的,表现在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者,还是非马克思主义者、反马克思主义者,都试图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阐释中国历史和现实,争夺马克思主义学术的话语权。通过呈现中国共产党与其他党派在学术思想领域争夺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的动态过程,展现中国共产党在各种学术论战中的引领作用,有助于深刻理解加强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的重要性。

第二,有助于应对国际话语霸权的挑战。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是如何在国际上传播其革命话语和影响力的,这不仅是一个历史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如斯诺的《西行漫记》一书对中国共产党的话语建构起了什么作用、毛泽东是如何给外国人讲述中国革命故事的,等等。总结其基本经验,是为当今应对国际话语霸权提供借鉴。

三、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研究展望

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研究,离不开对福柯话语理论的深刻把握。目前学界对福柯话语理论在中国意识形态建设领域的研究有待拓展。有学者指出,关于福柯的话语理论及其对“话语”和“权力”的理解,国内学界对它的开发利用还远远不够;很多人对话语的理解和应用仅仅处在望文生义的层面上,学术界误解、误用的现象很普遍。*肖锦龙:《福柯理论视野中的话语——从〈知识考古学〉谈起》,《文艺理论研究》2010年第5期,第92页。因此,在正确理解话语理论的基础上,重点阐释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内涵及其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历程、建构方式及其形成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话语体系,显得尤为必要。具体来看,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做起。

第一,加强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理论来源的研究。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是在西方资本主义话语体系下产生的。马克思、恩格斯虽未提及“话语权”这一概念,但在唯物史观基础上,基于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列宁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并将其付诸于实践,最终在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这些思想成为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思想的重要理论来源。

第二,加强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发展整体态势的研究。考察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离不开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整体发展态势的研究。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在中国的演进,历经了一个从萌芽到发展到成熟的历史过程。具体从学术界的论战到党内根据地的转变,最后走向全国的过程。从话语权意义上厘定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出现的文化来源与社会土壤。

第三,从政治与学术的两个方面的实践,扩展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历程的研究。由于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内涵的界定尚不成熟,目前学界围绕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研究居多,对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和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区分不够。其实,笔者认为,在新中国成立前,马克思主义还谈不上成为中国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因此,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包括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和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权两个方面。因此,对其话语建构实践的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政治实践的分析视野下,还要注重其学术实践。虽然各种论战表现着强烈地争夺政治话语权的色彩,但通过从理论论证和学术建构的方法系统分析中国的现实问题,使得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既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性,又不失其科学性。而科学性是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理论根基。因此,从政治实践与学术实践的双层角度挖掘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建构,具有很深的现实价值。

第四,加强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构成要素的研究。话语和话语体系为话语权服务,是话语权的基础元素。话语权的巩固与提升,直接体现为话语的成熟和话语体系的完善。延安时期,一系列新话语的诞生,比如由“无产阶级革命”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话语转变、由“社会主义国家”到“新民主主义社会”社会形态的话语转变,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体系的成熟。揭示其话语体系的内容、特点及其创新的根本方法,有助于从学理上阐明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相关问题。

第五,加强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论战”方式的研究。话语产生于矛盾,话语正是为表现和克服矛盾才开始讲话的;话语正是当矛盾不断地通过它再生出来,为了逃避矛盾才继续下去并无限地重新开始。因此,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过程是在不断解决各类社会尖锐的政治矛盾中发展的。论战作为革命时期话语生成、话语传播的重要途径,在延安时期尤为明显,表现在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者,还是非马克思主义者、反马克思主义者,都试图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阐释中国历史和现实,争取学术的话语权乃至各自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唐勇指出:“马克思主义要拥有话语权的优势地位,参与论战是必然之路。”*唐勇、王进:《20世纪初期以来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在中国话语权地位的变迁》,《今日中国论坛》2009年第5—6期。可惜,学界对此研究不够,没有将这些论战放在马克思主义话语权争夺的视角下进行梳理研究,例如发生在文艺界领域的“文艺民族形式论战”、发生在延安地区和广大国统区的“学术中国化”运动、发生在国共两党政治直接交锋的“两个命运”之争、“三民主义”论战,等等。争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论战此起彼伏,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局面。

第六,加强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的历史作用和基本经验的研究。科学总结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历史作用和基本经验,是当今重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必然选择。只有全党高度意识到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重要性,才能在新时期更好的去重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这不仅是一个历史问题,更是一个现实问题,需要认真对待。正如习近平指出:“经济建设是党的中心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倪光辉:《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 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人民日报》2013年8月21日,第001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革命与战争的特殊年代,在纷繁复杂的话语背景下,建构并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这是非常宝贵的历史遗产,需要我们认真对待,并予以科学总结。比如,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是如何在国际上传播其话语权和影响力的,需要我们梳理并借鉴;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曾一度搁置外文发行,可是毛泽东让陈伯达写的批评文章不仅在国统区发行,而且1944年初还在海外发行,这其中的话语较量、话语自信暗含了什么等等。这也是需要涉及并总结的基本经验。

D2

A

1000-7660(2017)05-0057-07

漆调兰,甘肃天水人,(西安 710119)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庆阳 745000)陇东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

马启民,陕西杨凌人,(西安 710119)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世纪三四十年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学术思潮的引领作用研究”(13BKS017)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建构路径研究”(2017TS118)

(责任编辑欣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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