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维约夫与俄罗斯汉学*

2017-01-27 15:47
国际汉学 2017年1期
关键词:白银时代汉学俄国

在世界汉学界,俄罗斯汉学源远流长,有着丰富的学术积累。本文涉及的弗·谢·索洛维约夫 (B.C.С о л о в ь е в, 1853—1900)仅仅只是俄罗斯汉学在世纪交点上的一个代表人物而已。19世纪末 20 世纪初的俄国白银时代(С е р е б р я н ы й в е к,1890—1930)是一个英才辈出、群星璀璨、文化全面繁荣鼎盛的时代,史称俄罗斯的“文艺复兴”。索洛维约夫就是对白银时代俄罗斯思想文化产生巨大深远影响的19世纪最后一位宗教哲学家和思想家,同时也是开启20世纪俄罗斯思想的“白银时代”的第一人。他的哲学思想体系是联系19世纪和20世纪俄罗斯思想的一个重要环节。事实上,嗣后继起的白银时代俄罗斯宗教哲学家们,无一不奉索洛维约夫为“祖师爷”,他和陀思妥耶夫 斯 基 (Д о с т о е в с к и й, 1821—1881)一 起, 被 认为是为白银时代思想揭幕的思想文化大师。

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索洛维约夫也是“俄罗斯人中的俄罗斯人”,其思想特点最鲜明地体现了俄罗斯思想的特征。本文中,作者主要想要阐述的是索洛维约夫思想如何转向“东方”的问题,即作为一个受过西式系统哲学思维训练的哲学家,索洛维约夫思想是如何转向“东方”,从而体现了俄罗斯思想文化的东方特征的。

俄国文化的东方朝圣是进入现代化进程以来俄国思想文化极其重要的特征。一直以来,东方和西方问题一直是俄国文化历史地理学和政治文化的特征之一。与东方的直接交往历来决定着俄国文化和精神世界的特质。

值得注意的是,在索洛维约夫思想发展的全过程中,也曾有过急剧的东方转向—如果我们把问题放在思维方式领域里的话—而且这一次次的转向“东方”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这位思想家的全部思想特色。我们知道,作为19世纪末俄国一位重要的宗教哲学家,索洛维约夫以科学和哲学始,以神学终,以逻辑始,以直觉和超验终的思想路线,形成其思想发展中一个最值得关注的焦点。长期以来,人们对其思想发展中这一神秘的“转向”困惑不解。从广义上说,索洛维约夫思想上的“谜”也是俄国思想文化最大的“谜”。

索洛维约夫一生致力于把科学、哲学与神学统一起来。他的思想体系有三大支柱,即“万物统一论”“神权政治论”和“索菲娅学”。在俄国思想史上,索洛维约夫堪称有史以来最具有思辨性、最理性、最实证的俄国思想家,但同时又是最神秘、最具直觉、最具超验的俄国思想家,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特征居然能够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奇特的现象。一方面,他是西方思辨哲学传统的继承者和集大成者,能够在相当程度上与西欧思想史上的大哲人对话而毫无愧色;另一方面,他的思想又带有鲜明的东方特征,那就是崇尚直觉、超验、悟性,善于从具体事物直接上升到抽象的哲思领域。广而言之,或许这也是整个俄罗斯人或文化的特征:我们不要忘记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地下室人,就常常发出一种类似的感慨:即把个人的生活小事与世界大事和全人类意义的大事相提并论,使之不分轩轾。在索洛维约夫思想的发展过程中,曾经有过三次急遽转折,使他不需经过任何过渡就一下子跌入所谓的“东方神秘主义”的王国里去。这就是他的“索菲娅学”或曰“永恒女性说”。

当今俄国文化界有人认为,正是因为俄国文化中结合了来自东方的因素,才赋予俄罗斯人以极大的创造力。俄罗斯之所以英才辈出,与俄罗斯文化兼具西方和东方的特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俄罗斯历史上曾经有过向西方学习的“痛苦经验”,直到近代,俄罗斯人也更愿意把自己和西方文化认同,而刻意减弱其东方文化的特性,但不幸的是,西方似乎从来就不把俄罗斯认作同类,而是视作“他者”和“异类”。也许,正是“他者”的西方人更易于察觉俄罗斯人身上的“东方性”吧。

走进汉学,是索洛维约夫思想转向“东方”瓜熟蒂落的结果,但也是某种外部因素的刺激。汉学,只是索洛维约夫包罗万象思想体系中的一个方面,但却比较全面深入地反映了索洛维约夫作为俄国思想家对于中华古老文化的读解、认知、阐释、误读乃至歪曲。与此同时,他也在俄罗斯汉学史上占有一定地位,是研究这一时期俄罗斯汉学不可轻易绕过的一位人物。索洛维约夫的主要汉学著作有《中国与欧洲》(Китай и Европа, 1890)、《来自东方的敌人》(Враг с Востока, 1892)、《诗坛中的佛教情绪》(Буддийское настроение в поэзии, 1894)(书评)等。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索洛维约夫的思维触角转向东方、转向中国?

促使索洛维约夫思想转向的原因,在于对于“东方”或所谓“黄祸”的恐惧。“来自东方之敌”—索洛维约夫文章题目,即透露出了这种消息。在此,值得我们注意的是索洛维约夫的话语陈述方式,或说他的文化立场:实际上,索洛维约夫是站在西方文化的立场上审视一个不同于西方、或多或少对于西方人具有某种神秘性的“东方”或“中国”。也就是说,尽管也许并不那么自觉,但事实上索洛维约夫是把中国当作西方文化的他者来叙述的,与此同时,也就隐隐把自己当作西方文化的载体,并且这种载体意识贯穿于索洛维约夫的所有汉学著述之中。

索洛维约夫的这种隐在的载体意识,从他《中国与欧洲》的导言部分就可以一览无余。作者自述:他之所以开始关注中国,是因为在距法国大革命100周年之际,中国皇帝(暗指光绪皇帝)正式颁布了改革法案(暗指戊戌变法),决定接受欧洲物质文明的优秀成果(1889年8月27日)。众所周知,这次变法无果而终,维新派人士遭到镇压,纷纷流落海外。所以,这次法案本身便“胎死腹中”,但光是声明和宣言就已足以引起索洛维约夫的警觉了。作者接着想起在一次国际交往场合下一位中国武官的一番话。在法国国家地理学会召开的一次聚会上,来自法国、英国、意大利、葡萄牙等欧洲诸国的学界名流济济一堂,西服革履,而唯有来自中国的一位叫作陈季同①陈季同(1852—1907),福建侯官人。曾任中国驻欧使馆翻译、外交官。转引汪介之,陈建华:《悠远的回响》,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34页。的武官,穿着本民族的服装,操着流利标准的法语,声称:

我们愿意也能够从你们手中接受我们所需的一切―你们的知性和物质文化的全部技术,但却不会接受你们的任何信仰、任何一种理念及任何一种趣味。我们只爱我们自己并且只尊重力量。我们不怀疑自己的力量:我们比你们更加有力。你们已经在毫不间断的实验中耗尽了自己,而我们却会为了加强自己而充分利用你们这些实验的结果。我们为你们的进步感到高兴,但我们却既无必要也没兴趣积极参与你们的进步进程:我们将自己亲手锻造将要用来征服你们的那些手段。①Соловьев.В.С., Избранные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Ростов-на-Дону: Феникс, 1998, с.333—334.(索洛维约夫:《弗·索洛维约夫选集》,顿河上的罗斯托夫:非尼克斯出版社,1998年,第333—334页。)

这段话的民族主义感情的确十分浓烈,难怪会刺痛索洛维约夫的神经,以致他当即从中嗅出一种“敌意”。这里,也许不能排除俄罗斯人所特有的民族无意识记忆—蒙古鞑靼人长达200多年的统治,曾经给俄罗斯人留下了惨痛的历史记忆。索洛维约夫评述道:在当今世界上,只存在两个文明,即俄国所认同的西方文明和中国文明。其他文明,无论是沉睡中的印度文明,还是衰落了的阿拉伯文明,以及作为西方亚文明形态的美国和澳大利亚文明,都不足以与以上两种文明抗衡和竞争。对于西方文明的载体来说,足以引起警觉的是依然生机勃勃的中华文明。而在文明发育方面曾经从中国受益的日本,如今则全面倒向西方文明一边,可以不论。按照索洛维约夫的观点,真正足以令俄国人忧思的,是一旦掌握了先进的西方技术以后强大起来的中国。这可以说是俄国语境下最早的“中国威胁论”了。

对于俄罗斯人的民族性格问题历来有着大相径庭的表述。典型论点之一是俄罗斯人的“想象性、神秘主义、懒惰、幻想”,其根源在于“亚洲人的无意识。”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转向内心、不倦地在善与爱的交叉点上寻求真理是俄罗斯人精神世界的特征。在历史发展的转折和危机时期里,俄罗斯人这种特有的精神特点每每吸引欧洲人把希望的目光转向俄罗斯。对于梅列日科夫斯基(М е р е ж к о в с к и й Д м и т р и й С е р г е е в и ч, 1865—1941)来说,不应把来自东方的神秘主义与来自西方的理性主义对立起来,而应通过会通和融合将二者贯通,从而创造一种综合文化。陀思妥耶夫斯基表述了相当一部分俄国知识分子的心声:“我们或许该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亚洲而不是欧洲。在我国的未来命运中,或许应该说亚洲仅仅只是我们的主要出路还远远不够呢。”②Серова С.А., Театральная культура Серебряного века в России и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ые традиции Востока (Китай, Япония,Индия).М.: Изд-во «ИВ РАН», 1999.(斯·亚·谢洛娃:《俄罗斯白银时代戏剧文化与东方艺术传统(中国、日本与印度)》,莫斯科:俄罗斯科学院出版社,1999年。)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立场对于白银时代思想家具有深刻启发。俄罗斯人的民族性格,诸如幻想性、神秘主义天赋、观察力的敏锐等,成为塑造俄罗斯精神个性及文化的主要元素。俄罗斯众多天才人物的产生,都和俄国特殊的横跨欧亚的地理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如果不是欧亚主义文化背景,许多俄罗斯天才人物是不可想象的。在俄罗斯文化的创造中,来自西方的理性主义精神和来自东方的直觉主义精神,相互交融,相互启发,生发出一种既非西方也非东方的特殊文化,这种特殊的俄罗斯文化由于兼备两方面的优点和长处而富于蓬勃旺盛的创造力和生命力。

白银时代是俄国文化史上罕见的“文艺复兴”时期,以向世界奉献了她的“第四件礼物”—俄罗斯思想—而著称。这一时期的俄罗斯文化,与罗曼诺夫王朝行将没落的前景和背景相反,呈现出一种全面繁荣中又不无五色斑斓的景观,其中,汉学也是一个多有建树因而不容忽视的领域。俄罗斯汉学非自此始非自此终,但白银时代汉学却是联结前此后此两个时期俄罗斯汉学的必要中介环节,不了解它,则必然不知道它的过去,也无法探察其后来发展的轨迹。因此,了解俄罗斯汉学在白银时代的建树,就成为今天研究的一个必要选题。

道是老庄本体论哲学的核心概念,对它的理解,可以说对于任何一位异域思想者来说,都是一个挑战和考验。索洛维约夫对老子哲学中道的先天地万物而生的本体论地位,是有充分认识的。他说:道是一种“绝对推论”,是存在(有)的“纯粹可能性和不确定性的潜能”,亦即等同于“非存在”(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索洛维约夫认为,老子把万物的这种否定性力量称之为“道”。这里所谓“否定性力量”应是指老庄哲学中的“道”,是不可以予以正面描述的,而只可以从反面着笔,说道不是什么,而不能说道是什么。“‘道’最近似的意义是道路”—天下万物生于道(无),回归于道(无)。“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道不可以正面描述的方式予以描述(没有定义,即“无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意味着“空无”,可看而不可见,故无色;可听而不可闻,故无声;可以察觉却无法触及,故无形。①Соловьев.В.С,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й, Том 6, Санкт-Петербург: Книгоиздательское Товарищество, 1914, с.119.由此,索洛维约夫得出“道”的三个具有否定性质的特点,即无色、无声、无形。一些汉学家也将这三个特质与宗教中三位一体的教义相比较,认为这是“道”不同的存在方式。在俄国文化史上,包括中华文化在内的所谓东方文化,一直是俄国文化发展史上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经过长期的种族融合,东方文化及其思维方式已经渗入到俄罗斯人的骨髓和血液中,成为其不可分割的民族心理特征之一。在俄国人思维方式中,和西欧不同,直觉和顿悟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和道的反面描述性相仿,在俄国人的思维方式包括索洛维约夫本人的思维方式中,也十分崇尚直觉和顿悟这样一种超验的认识方式。例如,费特(Ф е т А ф а н а с и й А ф а н а с ь е в и ч,1820—1892)就有和老庄说法相似的“思想一经说出即为谎言”—即语言既传达也背叛思想这样一种有关思与言之关系的反思。对于道的这样一种不可诉诸于言说的性质,也许还是我们的古人说得最精辟。白居易关于道有一首著名的辩难诗:言者不知知者默,此语吾闻于老庄。若说老庄是知者,如何自著三千文?

索洛维约夫正确地看出,道既是万物的绝对本质,也是人的终极的实践理想。他总结老子的思想为无胜有,静胜动。道的境界是“无为”,是“朴”,是“绝圣弃智”,正所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作为绝对的本质,“无为”作为实践原则,索洛维约夫进而剖析了老子“小国寡民”的社会政治理念。“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民智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对理性与科学的反对是许多具有神秘色彩的中国哲学家的共同点,然而索洛维约夫认为,老子作为中国文化的一个符号,其思想具有鲜明特点和独特内涵。他虽然是抽象思辨的哲学家,但同时关心民族的切身利益。他认为教育只会给百姓、国家带来不良结果,因此将“小国寡民”视为社会理想与政治理念。在索洛维约夫看来,老子的这种理念与中国“祖先崇拜”的文化特质具有密切的关系。

索洛维约夫从“道”“无为”“愚民”三个角度对老子的哲学做了相对正确的解读,得出老子哲学的核心要旨是“法先王”,“继往圣”,是一种向后看的文化保守主义立场,是提倡复归“结绳记事”时代的远古文化。这与他对中国文化的总体理解相一致。他正是借助对老子思想的分析而阐释了中国文化中“保守主义”与“传统主义”的哲学渊源。而索洛维约夫自己的哲学思想,众所周知,是以指向未来现世的“实现”为总体目标的。如果我们承认老子哲学的确如索洛维约夫所说,是保守主义的和向后看的,是“离世”“遗世”的话,那么,索洛维约夫自己的哲学却是“济世”“与世”的世界观体系。如果说老子的美的观念是静态的和虚静的话,那么,索洛维约夫的哲学美学思想却是动态的和强调美的表现力的。这就决定了索洛维约夫解经的方向和路径。

总体而言,在索洛维约夫的时代,对于中国经典的释读,依然主要以“解经”为主。其实不但在俄罗斯,在国际上,在我国古代,对于老子的道德经,采取的主要解读方式,也是以解经为主。值得一提的是,索洛维约夫指出了老子“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思想与其著书立说的行为之间的矛盾;其小国寡民理念、愚民思想与社会发展、进步的自然规律之间的矛盾;以及这种极具中国文化特质的哲学思想及其在中国人精神世界中的缺失之间的矛盾。

但是,索洛维约夫受环境和时代的限制,未能看出老子哲学对于疗救世道人心诸如浮躁等现代病的一面。应当说,在这一点上,索洛维约夫和老子的思想文化立场是一致的。索洛维约夫对于西欧现代化一直持批判立场,在这一点上,他和俄国19世纪40至60年代的斯拉夫派可谓如响斯应,如出一辙。他没有看出,老子的所谓文化保守主义,也具有同样功效。对于今天的文化来说,老子的思想的作用,恰恰在于其疗治世道人心的作用。这一点,身为俄罗斯民族主义者的索洛维约夫出于其所处的文化立场,却难以看出,这是我们不能不对其表示遗憾的一点。

根据索洛维约夫的理解,孔子的学说,是在所谓“中国主义”最高原则和生活的实际需求之间进行妥协的一种学说。所以,和老庄超拔的形而上境界不同,孔子的学说旨在调节人伦关系,使各阶层人各安本分,维护一种人伦秩序的“中庸学说”。我们从这一点不难看出索洛维约夫对孔子的理解,基本上是正确的。

当然,应当指出的是:索洛维约夫对中国哲学的解读还处于初次接触阶段,远未达到窥其堂奥的地步。但仅就其所理解的内容而论,还是比较准确的,其主要原因在于接受者本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哲人。只有哲人才能真正理解另一个哲人。

无论如何,索洛维约夫是俄罗斯汉学史上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是我们研究20世纪俄罗斯汉学时断然不可规避的人物。了解他对老子的解读,进一步判明其所持的文化立场,对于我们了解整个20世纪俄罗斯汉学的方向和路径,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启发意义。

雷德侯与中国艺术史

雷德侯(Lothar Ledderose),1942年12月7日出生于德国慕尼黑,他是西方汉学界研究中国艺术最有影响力的汉学家之一。1969年他以《清代的篆刻》(“Die Siegelschrift[chuan-shu] in der Ch’ing Zeit”)论文获得海德堡大学东亚艺术史博士,随后至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哈佛大学修学。他的代表作有《万物》(Ten Thousand Things: Module and Mass Production in Chinese Art,2000)、《米芾与中国书法的古典传统》(Mi Fu and the Classical Tradition of Chinese Calligraphy,1979)。2005年,雷德侯教授因对亚洲艺术史的贡献,荣获巴尔赞奖(Balzan Prize)。

雷德侯的代表作《万物》是一本解释中国艺术与中国文化的书。作者从多个方面,既依照历史线索、技术发展的过程,也依照艺术门类、材质工艺的不同,深入分析了中国文化与审美观念。作者指出中国艺术家不似他们的西方同行,不寻求忠实地再现自然物象,而是探索模仿的替代方式,直接创造出成千上万的艺术品。《万物》的魅力主要不在于材料,而在于它提出了一组概念——模件、模件体系、模件化,以及从模件的角度对中国艺术乃至中国文化的一系列独到阐释。

2002年,雷德侯凭借《万物》荣获列文森图书奖( Joseph Levenson Book Prize)。(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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