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地反映时代与真诚地表达自我
——高晓声《李顺大造屋》读后

2017-01-27 05:15胡应泉
珠江教育论坛 2017年3期
关键词:作家小说时代

胡应泉

(福建农林大学 东方学院,福建 福州 350017)

真实地反映时代与真诚地表达自我
——高晓声《李顺大造屋》读后

胡应泉

(福建农林大学 东方学院,福建 福州 350017)

高晓声是新时期一个很有成就也很有风格的作家,他创作的小说大都以农村题材为主,主要反映我国农民在过去极左路线下的悲惨遭遇,以及进入新时期后生活与心路的历程。从小说如何深刻反映出时代和历史对小说《李顺大造屋》进行评析,并就作者为了使作品得以发表而不得不受到现实因素的制约,反思文学创作的环境问题。

高晓声;当代小说;《李顺大造屋》

高晓声是新时期一个很有成就也很有风格的作家,他创作的小说大都以农村题材为主,主要反映我国农民在过去极左路线下的悲惨遭遇:身心所受到的巨大伤害,以及进入新时期后生活与心路的历程,这以其《李顺大造屋》为代表。本文不从通常的文艺欣赏的角度对其小说《李顺大造屋》进行评析,而主要从小说如何深刻地反映出时代和历史来进行评析,并就作者为了使作品得以发表而不得不受到现实因素的制约,从而使作品对时代的反映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以及我们应当如何从中获得启示,从主观和客观两个层面进行反思,从而使作家能够更加真实地反映时代,更加真诚地表达自我。

一、小说对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映

这篇小说以作者叙述的方式为主,而较少通过人物自身的活动、心理等去表现主题,也较少有现实主义小说通常所使用的情节。这种叙述方式在文艺创作上的得失问题本文不拟多谈,而集中谈谈小说如何通过主人公十分离奇和曲折的造屋经历,深刻地折射和反映出我国过去那段极左路线下的时代和历史。

解放后的土地改革使李顺大一家分到了土地,他认为靠了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生活就会有奔头,于是立下了造3间屋的宏愿。从此,他们全家开始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奋斗,“以最简单的工具进行拼命的劳动去挣得每一颗粮,用最原始的经营方式去积累每一分钱”[1]10-23。土改过后,广大农民劳动生产的积极性大为高涨,农村的各项事业都发展得很快,农民的收入不断地提高,就是实行合作化以后,这一发展势头也还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应当说,李顺大这时候还是有可能实现他的生活梦想的。他除了有种田的收入,还有副业收入。经过多年的辛苦积累,到了1957年底,他已经买回了建三间青砖瓦屋需要的全部建筑材料,多年来为他的造屋事业做出巨大个人牺牲的妹妹也嫁出去了。但是不久之后,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开始了。他这个“随便哪个党员讲一句,对他都是命令”的“跟跟派”被领导说服把造屋用的建筑材料无偿贡献给了集体。虽然看到自己的砖头被拿去造炼铁炉,木料被拿去制推土车,剩下的瓦片也上了集体猪舍的屋顶,他也曾肉痛得籁籁流泪,但是想到将来的幸福又感到异常的快慰[1]10-23。这场耗尽了民力和财力,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惨重损失的运动过后,中央要求基层对被共了产的农户实行退赔。但是这时候集体本身已经穷透了,也拿不出多少东西对农户进行退赔,退赔政策更多的只能停留在口头上。于是当干部的只能对李顺大他们尽一切力量做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他们作出自我牺牲,以最低的价格落实退赔政策。作风正派、威信很高的区委书记刘清也特地跑来探望他,同他促膝谈心,说党和政府的出发点都是很好的,希望他能够以国家集体利益为重,以后国家和集体的经济好转了,他个人造屋的事情也好解决了,用各种大道理和小道理开导他的思想。

从1961年开始,国家开始对国民经济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大幅地降低经济发展的指标,不断地调整国民经济的比例关系,同时在各项政策上作出调整,使其变得更加灵活和务实,从而使国民经济不断得到回升,人们的生活不断得到改善。李顺大正是靠经济调整时期的“六十条”,靠区委书记刘清特别照顾的饴糖,又含辛茹苦地积聚起了差不多能造三间屋的钱。但是他这回学乖了,要么不买,要么一下子把材料买齐,马上把屋造起来,以免再次横生枝节。但是文革开始后,社会又全然变了样,一个造反派的头头同时也是公社砖瓦厂的“文革”主任,腰里插着手枪,肩上挂着红宝书,来到他家说知道他买不到砖,特地跑来帮助解决困难,要为他代买一万块砖头,恩威并施地讹走了他的血汗钱。他打算下个月到公社砖瓦厂提货,却被公社的专政机关请了去,要他老实交代自己的成分、历史问题和反动言行等,结果货没有提到,人还被虐待了一场。文革是在特定的意识形态理论指导下进行的一场政治运动,但是参与其中的人又怀着各种的目的,许多造反派头头积极响应,冲锋在前,而他们参加运动目的又是为了获得权力,进而攫取更大的利益。这种人往往出身很好,但又好吃懒作,同时又不乏凶狠和计谋,平时他们往往情绪低落,而政治运动一来他们便开始兴奋了。他们是领导者开展运动所看重的,同时自己也从运动中得到了权力和利益。

在遭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莫大打击之后,李顺大变得心灰意冷了。可是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他很快又重新燃起了造屋的梦想。他四处奔走,却从不见有建筑材料出售,询问有关商店,才知道买一块砖也得有本地三级证明。他只有软磨硬泡地向当地生产队、大队、公社申请证明,结果证明拿到了,到供销社却买不到材料。他不断去供销社催问,营业员终于对他可怜起来,道出了实情:“这几年革命革得厉害,地皮都快革光了,难得有点东西来,干部都照顾不周全,哪会轮到你。”[1]10-23他挑着糖担走街串巷,决计不再花心思买建筑材料,不料却长了不少见识。“可是,事情也怪,造房子的人家,还真多着呢。……无非是‘大官送上门,小官开后门,老百姓求别人’而已。”[1]10-23人们曾经误解过去那个时代,以为那时虽然生活水平很低,但是人们有理想有朝气,社会上没有特权现象,干部普遍都十分清廉。殊不知,文革之所以发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清除社会上存在的严重的特权和官僚主义现象。然而,由于没有从体制上解决问题的根源,而寄希望于通过发动一场政治运动来肃清这一现象,结果不但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并且仍然无法消除这一现象。有一个大队要把全部民房拆了,然后集中在一个地方造出一列式的楼房,名曰“新农村”。民房拆下来的材料,实行折价归公,谁要住进新房,还必须重新出钱买。李顺大闻讯后,兴奋地跑去参观这一“新生事物”。“有些屋上卸下来的瓦,还沾着窑里的煤灰,分明盖了上去还没有经过雨淋,倒又翻身了。”[1]10-23目睹了这一情景,他不禁唏嘘不已起来。在那种极权的私人的财产得不到承认和保护,个人的权利也得不到承认和保护的社会,各地当政者出于种种目的,会屡屡干起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每次经过这样的折腾,都要使民众的利益受到严重的损害,都要使经济社会的发展受到很大的影响。

1977年春节,李顺大带了几块糖去看刘清老书记,才知道他已经重新恢复了职位。他觉得如今有了区委书记做朋友,弄到造屋材料应当不成问题了。老书记却认为现在不能再做以前那种“稀奇事”了,就没有答应他的请托。但他还是在那位“文革”主任出身的砖瓦厂厂长身上做了点工作,让他把李顺大的一万块砖头退赔了。公社革委会也批准了李顺大的申请,同意供应18根水泥桁条。那位好心的供销社营业员也通知李顺大,现在椽子已经可以敞开供应了。李顺大的造屋梦眼看就要实现了,但是当他率领家人和亲戚去运回建筑材料时,却又遇到了一番波折,只好通过向厂方人员送礼行贿才得以把事情解决。在文革后的拨乱反正中,像刘清这样的干部重新回到了岗位上,他们不能再干过去那样走后门拉关系的事情了,因而不能帮助李顺大弄到建筑材料。但是由于过去的运动曾经给李顺大一家带来巨大的损失,他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做砖瓦厂厂长的工作,对他进行退赔,这也是合乎情理的。同时,随着生产的恢复和发展,物资的供应也开始丰富起来,李顺大的三间屋也终于可以造起来了。然而,既有的权力结构以及社会文化等却不会一时就发生很大的变化,社会上的许多不良现象也还会继续存在下去。因此,在这一过程中,李顺大他们为了把自己的屋造起来,仍然不得不去做一些会让自己内心不安的事情。同时,社会上像砖瓦厂厂长这样的在文革中靠造反起家的人、帮派思想严重的人和打砸抢分子即所谓的“三种人”,很多尚未得到有效的清除,仍然处在各自的位子上,说明当时我们的单位人事制度还有待于改进和完善。

二、现实对小说创作产生制约

高晓声的小说深刻地反映了过去那个时代和历史,但是现实的因素也同样对他的小说创作产生了制约,使他在反映现实的深刻度上,在表达自我的自由度上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高晓声是一个钟情于文学、有自觉文学追求的作家,同时又是一个在以往的政治运动中受到过很大伤害的人,他发表作品的欲望很强烈,而现实的环境又对文学的创作产生种种的限制,因此,他为了能够使自己的作品得以发表,需要把握好创作的分寸,掂量哪些可以写,可以写到什么程度。他曾经对一个友人坦露过自己的心迹:“写小说,有时只能模糊一点,评论也是如此,某些地方只能模糊一点。虽然是正面阐发,但点清点明了会戳眼睛,尽管现今民主空气还好,但下面基层的有些领导看到会不舒服,意见很大。丑恶的东西你给它包包扎扎,然后戳上一个洞,让臭气透出来,别人闻得到,知道里面是臭东西,效果是一样的。点明反而不如模糊些好。”[2]

为了进行新旧社会的对比,体现出主人公只有在新社会才能把造屋的梦想变成现实,作者用一定的笔墨叙述了抗战后的内战时期李顺大三次卖身当壮丁的经历。内战后国民党开始抽壮丁,谁也不肯去,于是保长就出3石米强迫李顺大去。他用卖身钱造了“四步草屋”让妹妹住进去,自己去当了国民党的兵。“他怎么肯替国民党卖命!隔了三个月,一上前线就开小差逃了回来。”他就这样前前后后把自己卖了3次,第二次的卖身钱付了草屋的地皮钱,第3次付了爹娘的坟地钱,如果再把自己卖3次,钱也都会给别人搞去的。[1]10-23总之,他在旧社会是无法把屋造起来的。然而,这里面有一个牵强附会的问题。李顺大作为那个时代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似乎并没有觉悟到“怎么肯替国民党卖命”的地步。当时被拉去当壮丁的农民开小差逃回来的现象很多,却并非有那么普遍,否则国共内战又如何大规模地打了3年?更何况李顺大又是如此戏剧性地把自己卖了3次,每次都是一上前线就逃了回来。然而,我们的文艺作品在涉及国民党拉壮丁的情节时似乎又都得如此处理,高晓声自然也难以例外,这就无法更加真实和深入地反映时代和生活了。同时,作者把解放后的李顺大描写成认为靠了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生活就会有奔头,是一个“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而且随便哪个党员讲一句,对他都是命令”的“跟跟派”。在大跃进中,干部动员他把自己造屋用的建筑材料贡献给集体时,以及运动失败后要对他实行退赔,干部又来做他的思想工作,要他多考虑集体的难处时,讲的都是些大道理,所使用的都是当时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而李顺大虽然也表现过一些犹豫和怀疑,但还是容易地接受了这些大道理,并且所使用的也是同一类话语。这其实与现实是存在距离的。在当时的那种政治背景下,作为“跟跟派”的农民,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是心悦诚服地跟随着,又在多大程度上是时势使然而不得不跟随呢?以他们真实的思想状况以及真实的生活状态,从他们口中又能说出多少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呢?以笔者有限的阅历,农村的农民在生产生活中基本上是不使用这些话语的,而大都是些充满生活气息的、与利益问题息息相关的话语。高晓声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反右运动后又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作家,不可能不懂得这些,但是为了使自己的作品能够发表,为了在文坛上获得自己的地位,就必须自觉或不自觉地进入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系统,而有意或无意地忽视农民真实的心理状态和话语系统,这无疑降低了作品的真实性和深厚度。

现实因素对作者小说创作制约的另一个例子是他不得已对小说的结尾进行改写,拖一条“光明的尾巴”[2]。在文艺作品中留下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这是我们历来的一个传统,也符合人们的一种审美习惯。同时,虽然过去的极左路线给人们带来多么悲惨的命运,给人们造成多么巨大的精神创伤,但是经过了拨乱反正,我们又迎来了春天,迎来了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时代,因此在小说中留下一个光明的结局也是“合乎常理”的,其他的许多文艺作品也都是这么处理的。但是从根本上说,文学艺术的任务不是当一个“歌德派”,而是通过揭露社会的阴暗面,表现社会的矛盾和冲突,从而引起人们对假丑恶的批判,对真善美的追求,引起人们对国民性问题的正视,从而产生疗救的希望。在苏格拉底看来,知识分子就是社会的牛虻,只有不断地对社会进行批判,它才会不断地走向进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爱之深,责之切”,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对真善美的追求,都已经寓于对现实的暴露和批判之中了。那种歌功颂德的作品虽然也有存在的权利,但这并非文艺创作的正宗,并不能促进社会的进步,并不能增添文明的成果。一味地进行歌颂,就会使人们对现实变得麻木起来,就会在各种的社会问题面前背过身去,社会的发展就失去生机和活力了。而且歌颂又很对当权者和既得利益者的口味,很容易被他们所利用,从而变成官方御用的工具,变成关在金丝笼里的夜莺了。当然,揭露和批判又必须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必须真实地反映时代和真诚地表达自我,倘若离开了这一原则,不管作者的动机如何,都变成作虚伪和违心之作了,这样的揭露和批判就变得没有力量了。真实是文艺创作的第一原则。

作者原本要以主人公折腾了20多年,结果还是没有把房子造起来作为小说的结局,说明他在对文学本质的把握上是相当高明的,在对社会现实的认识上是相当深刻的。我们进入新时期后虽然在各个领域都走上了正常的发展轨道,但并非就都是阳光明媚了,而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仍然存在着许多过去遗留的问题,并且还会出现许多新的问题。我们在原有的权力结构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的情况下,又逐步引入了新的市场经济机制,从而为资本与权力的结合提供了大量机会。各种形式的官僚主义现象仍然存在着,各行各业的不正之风仍然存在着,甚至还日趋严重。人们可以追求自己的经济利益了,但道德滑坡的现象却不断发展着,社会上不讲诚信的风气十分严重。所有这些,都是需要作家在作品中进行有力的揭露和批判的。我们无法知道作者原来所写的结局具体如何,但是可以设想,要是小说能够按照原来的模样发表,在反映现实的深度上,在文学境界的高度上都将是大不一样的。但是历史已经无法给我们提供这样的假设了。在当时的文艺创作环境中,这样的作品是很难得到发表的,须知作者就是不得已对小说结尾进行了改写,仍然被一些人认为是“攻击社会主义制度的”。从基层的角度看,由于这类小说揭露了许多干部的胡作非为、损害百姓利益的现象,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反弹和压制;从高层的角度看,这种对极左路线以及官僚主义现象的大胆揭露和批判,必然会与我们意识形态领域的要求发生矛盾和冲突。这是作家的无奈之处,也是我国文学事业发展的无奈之处,使作家无法更加真实地反映时代,更加真诚地表达自我,从而无法产生出更加厚重的作品。在新时期的拨乱反正中,作家创作自由的原则得到了重申,文艺创作的环境比过去宽松了许多,从而迎来了文艺创作繁荣发展的局面,但是现实因素对作家创作的许多限制仍然存在着,要真正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还需要有一个努力的过程,因而文学事业的发展仍然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虽然《李顺大造屋》无法更加真实地反映我们的时代,但是这篇小说的命运和发表过程却真实地反映了我们那个时代。

三、结语

我们从以上的探讨可以看出,要促进文学事业的健康发展,无论是从作家还是从国家方面,都有许多事情要做,都要各自调整好自己的角色。从主观因素上讲,作家一方面是要增强写作的勇气,在现实所能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大胆地发出自己的声音,真诚地表现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真实地反映自己所经历的时代。即使因此而使自己的作品一时难以发表,也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原则,而应当从长计议,从而才能留下更好的作品。另一方面是要能够摆脱名利的羁绊。作家倘若过度追求社会上的地位,过度追求物质上的利益,过度追求制造出一种“轰动效应”,就容易失去创作的自由,因为他们就要为此更多地去迎合外界,从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无法放开手脚,无法真实地抒发自己的内心。除此之外,作家还应当增强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独立生存在的能力越强,对外界的依附性就越小,写作时就越能做到独立和自由。从客观因素上讲,政府以及社会对于作家的作品都要有更多的宽容。只有这样,人们才能不断地进行探索和创新,社会才能不断地走向繁荣和进步。纵观古今中外,那些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作家自由创作的产物,而不是国家规则和指导出来的。国家对于文学过于“关怀”的时代,往往是只会产生所谓“宫体诗”的时代。在不违反法律和不违反原则下,写什么,怎么写,这是作家的自由,外界不要动辄进行干涉。文艺界的思想论争也要由文艺界自身本着“百家争鸣”“批评与反批评”的原则去自由地进行,外界力量不应动辄进行干预。

[1] 高晓声.高晓声精选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

[2] 王彬彬.高晓声与高晓声研究[J].扬子江评论,2015(02):5-20.

(责任编辑:禤展图)

胡应泉,男,福建农林大学东方学院,副教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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