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规矩视域下的古田会议

2017-01-25 10:38
中共中央党校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前委古田会议红四军

王 毅

(中共中央党校 中共党史教研部, 北京 海淀 100091)

从政治规矩的视角看,古田会议是为了克服红四军内存在的种种“不规矩”思想及行为而召开的,会议通过的决议提出了一系列政治规矩,并在会后贯彻执行到红四军中去。现有关于古田会议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考证古田会议相关史实、剖析古田会议决议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等问题上,鲜有从政治规矩视角去检视古田会议①邱炜煌、何虎生等学者在讲政治规矩来源时,指出古田会议订立了人民军队的政治规矩,但具体立了哪些规矩及这些规矩的内涵、意蕴,均语焉不详。此外,古田会议订立的政治规矩并不局限指导军队工作,叶笃初、黄春梅等人甚至认为古田会议决议在“六大”党章许多内容不适用的情况下,实际上起着党章的作用。尽管这种判定的准确性有待商榷,但可从中窥见古田会议决议的某些条文从某种程度上已起到了党章蕴含的政治规矩的约束力和影响力。参见邱炜煌:《把政治规矩“立”起来——学习习近平同志关于政治规矩的论述》,载《求实》2016年第4期;何虎生:《领导干部应严守哪些“规矩”》,载《人民论坛》2015年3月1日;叶笃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旗帜与党章》,上海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黄春梅:《发挥党章作用的古田会议决议》,载《中共贵州省委党校学报》2010年第3期等。。古田会议订立的一些政治规矩至今还在沿用,因此本文拟以古田会议订立的若干政治规矩为对象,从历史视野中剖析这些规矩的具体指向、内涵及规矩贯彻执行的成效,以为当下落实这些规矩提供一定的启示。

一、古田会议前存在的种种“不规矩”现象

自1929年1月红四军从井冈山突围到赣南、闽西以来,毛泽东、朱德围绕“要不要设立军委”及其他“关系到党对军队的领导、关系到红军建设的一系列原则问题”[1-1]展开了一系列争论。红四军的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和朱德对这些问题的理解也有区别,但两人都出于公心,即使个人观点与组织决议有别,但仍能服从大局,维护团结。这一局面到1929年5月发生了改变。当时红四军决定恢复井冈山时期设立的军委,任命中央派来的刘安恭为临时军委书记兼政治部主任。刘安恭任职后,在军中散布不当言论,尤其将毛泽东和朱德的分歧夸大为红四军的派系之别,致使红四军思想混乱。于是,“从6月初(实为5月底——笔者注)的湖雷会议起,大会小会进行讨论,有时甚至争论起来”[2]。湖雷会议讨论“要不要设立军委”,但议而未决。6月8日白砂前委扩大会议民主表决通过了毛泽东取消临时军委的主张,其他争议仍未有结果。会议还同意了毛泽东辞去前委书记的请求,由陈毅担任临时前委书记。会后,林彪致信毛泽东,不赞成其离开前委。前委要求毛泽东和朱德回答林彪来信,并将二人答复发表于《前委通讯》上,引发了更大范围的猜测和议论。6月22日,红四军召开七大,选举陈毅为新的前委书记,毛泽东落选。会后,毛泽东赴闽西养病并指导当地特委工作,陈毅赴上海向中央汇报工作,前委书记由朱德代理。9月下旬,朱德主持召开红四军党的八大,试图解决长久以来的争议却作用不大。周恩来、李立三听取了陈毅的汇报并作了相关讨论,最后由周恩来拟写《中共中央给红军第四军前委的指示信》交陈毅带回红四军。在该信的指导下,毛泽东回到红四军主持前委工作,并于12月28日至29日召开了古田会议。

正如红四军七大决议所说:“这次争论不仅是朱毛闹意见,不仅是组织原则的解释不同,实由于过去党的斗争历史上各种不同的主张,各种不同的方式互相精神着,历久不得解决,加上组织上有缺陷,及党内批评精神缺乏,造成这次争论的总爆发。”[3]从更长的历史视野来看,从湖雷会议到古田会议期间红四军内的相关争论皆由这些原因引起。“组织原则的解释不同”“组织上有缺陷”“党内批评精神缺乏”等,都是政治上“不规矩”的表现,是政治规矩失范而造成的。具体来说,这些政治上的“不规矩”表现如下。

(一)极端民主化

红四军成分复杂,大部分“由国民革命军改造而来,在初期一般官(兵)同志,皆十足的盲目服从上级,渐渐由党的在下层的发动,一般官兵同志渐渐能够发表意见”[4-1],再加上六大党章明确规定在未经决议前党内的一切争论问题,可以自由讨论,红四军逐渐“犯了极端民主化的毛病,上级的命令未经下级讨论,下级便不执行或者说上级包办,说上级是家长制”[4-2]。这种趋势愈演愈烈,“七次大会直到九次大会,前委的指导路线都不是集体指导一切问题,一切问题都摆在会场上让大家来讨论,不管他政治分析也好,行动计划也好,请调工作也好,都毫不准备意见,到会场来争,往往争议终日得不到一个结论”[5-1]。

红四军七大召开时,陈毅号召“大家努力来争论”,前委对争议又没有统一的认识,于是七大便成了各方意见辩论的会场。毛泽东、朱德等人进行了答辩,与会人员也参与其中争论。这种上无定论、任意争论本身就是极端民主化的表现。会上更有不少人“反对自上而下的军队内部民主制度,主张实行‘自下而上的民主集中制’,‘事无大小,先交下级讨论,再由上级决议’”[1-2]。“会议开了一天,虽然通过了决议案,选举了新的前委会,但对从七大前就开始争论的主要问题,仍未得到解决。”[1-3]

极端民主化迅速发展,到八大时发展到了一个极端。八大选举新前委,前委事前没有准备名单,觉得应该实行自下而上的民主,让大家自由讨论和提名。会上争论激烈,各纵队争着多推选自己纵队的人,有的人一次落选了,再选一次才当选,与会代表对此非常不满,很多争议也是未果,还需请示中央。

(二)非组织观点

非组织观点表现为不服从组织决议、组织程序不规范、开展非组织活动等,这些都大量存在于红四军中。不服从组织决议在红四军中较为普遍,“少数人的提议被否决,他们就不诚意地执行党的决议”[6-1]。肖克回忆说,“红二十九团去湘南的失败”,也即“八月失败”,与少数不服从多数等非组织观点“大有关系”[7]。白砂会议民主表决撤销了军委,刘安恭不服气,私下散布谣言,制造舆论,也是对抗决议的非组织行为。

组织程序不规范则体现为一些人直接逾越组织程序下令。刘安恭担任临时军委书记后不久,主持召开了一次军委会议,决定“前委只讨论行动问题,不要管其他事”[1-4],限制了前委的权力。根据当时的行政架构,军委受前委领导,刘安恭以下级单位限制上级单位的权力,“显而易见,这个决定是错误的”[1-4],是不合程序的。又如八月失败。当事人杜修经回忆,当时军委开会决定“要到湘南去”,“只觉得这个决定没有毛泽东同志参加,应征求他的意见”,于是派杜修经到特委找毛泽东,正巧毛泽东不在。特委书记杨开明听了杜修经汇报后,“也没有作慎重周密的考虑,只说:‘决定了,就走吧!老毛那里,我跟他说’”[8]。杨开明不汇报毛泽东就做出轻率鲁莽的决定,恰恰是越级不合组织程序的行为,从中可管窥初创时期红四军组织程序上的不规范。

此外,红四军中还存在“非组织的批评”等非组织的活动。白砂会议前后,林彪和刘安恭“过分估量,失之推测”,“凭空臆断”,甚至“不调查清楚事实状况,偏于一面之词轻率发言”[3],这种将“党内的批评……变成了攻击个人”[6-1]的工具是非组织批评的重要表现。不仅如此,林彪、刘安恭甚至直接越过党组织,“不在党内批评而在党外去批评”[6-2]。他们不仅在会上论辩,甚至还在群众中散布谣言。林彪说朱德有个人英雄主义、游击司令、讲大话等习惯,刘安恭则在部队中挑拨离间,重伤毛泽东,还把红四军分为拥护和反对中央的两派,影响了红四军的团结。

(三)小团体主义

红四军“由各种自有其本身奋斗的历史部队而组成”[4-2],其中“二十八团原是朱德带领的,三十一团原是毛泽东带领的,两团之间,似乎有二十八团与三十一团之分别,团与团之间似有点历史上的界限”;虽然朱毛之间并无什么意见,但是“朱毛以下的官长就难说了”[9]。因此,在1929年1月4日江西宁冈县柏路会议上,有人提议混合编制红四军与红五军,重新分配人员和枪支,打破红四军存在的“分团主义”和二十八团与三十一团之间的“历史上的界限”,但“混编的办法始终未执行,因此历史的残余尚保留在一般同志的脑中,武昌出发(毛部)南昌出发(朱部)的资格在军队中是有相当的尊重的,尤其军队的习惯,一班,一排,一连,一营,一团,生活各为一集团,农民的自私关系,自然要划分界而且非常清楚,因此小团体主义的色彩就很浓重,各团为各团争利益,如(各)营为各营争利益,各连为各连争利益,如枪弹人员之类则主张自己要多,如担任勤务则主张自己要少一点,尤其各连还有同乡关系,广东人,湖南人,北方老乡,他们总是情投意合,分外不同,遇有病痛,以这一类人为最能帮忙自己的”[4-2]。因为有“历史上的界限”,所以刘安恭关于党内存在分派的言论才能在部队中传播,并“引起红军党内的派别斗争”[10]。

(四)党的领导弱化

红四军产生“不规矩”的思想与行为,“自然是由于党的组织基础的最大部分是由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成分所构成的;但是党的领导机关对于这些不正确的思想缺乏一致的坚决的斗争,缺乏对党员作正确路线的教育,也是使这些不正确思想存在和发展的重要原因”[6-3]。“从井冈山朱、毛红军会师以来,随着红军的扩大和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对红军和根据地建设的问题,在红四军党内以及主要领导者之间即有一些不同意见,并且在行动上也常有所表现”[1-1],党的领导机关内部不整齐,意志不统一,因此就不能对不同思想做斗争。

到了白砂会议,林彪、刘安恭的公然争论,使得前委领导人之间的意见分歧更扩大了,加之“毛泽东此论(毛泽东回复林彪的信——笔者注)一出,红四军党内争论更加激烈”[11]。会后前委为了厘清认知,公开了毛泽东和朱德对林彪来信的答辩,结果适得其反,激起了更大的争论,“各纵队、支队党委讨论得更热闹了,甚至连朱毛去留问题都提出来了”[11],部队充满了对毛泽东、朱德说长道短、评头品足的声音。

其实“党内有争论问题发生是党的进步,不是退步”[12],这说明党内有思考,但对代表“党的进步”的“争论问题”的处理要尤为小心谨慎,是公诸于众、任人讨论,还是领导层首先解决问题,达成共识,营造核心和认同?上不统一,下必慌乱。公开朱毛答辩、公开争议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无疑会加剧下层对上层分歧的猜测,从而可能使人站派选边,产生小团体主义,更会使下级对领导中心产生质疑,削弱上级的权威。红四军七大上毛泽东落选前委书记,显然与争议公开化削弱了普通军官对毛泽东和领导层的认同有较大的关系,而毛泽东离开了领导岗位,又进一步使前委“政治上失掉领导的中心”[5-1],形成了极端民主化的领导,导致了八大上严重的极端民主化倾向。

二、古田会议立规矩

为克服这些“不规矩”的思想和行为,红四军召开古田会议,会上表决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古田会议决议,明确了关乎组织原则、政治生活等方面的政治规矩。

(一)“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

从实质上讲,“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属于民主集中制的内容。建党之初的中国共产党是从组织制度和组织原则的层面认识民主集中制的。中国共产党借鉴苏共的建党原则,按照民主集中制建立起来,并在六大上将民主集中制明确为党的组织原则。确立了民主集中制为组织原则后,在政治生活中如何落实这种原则便成了中共必须面对的问题。毛泽东等人在带领红四军革命实践中,逐渐开始从决策层面认识和落实民主集中制,而其中又产生了极端民主化的错误倾向。为此,古田会议决议强调,“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6-4]。具体要做到四点:一是党的领导机关在正确路线指导下,遇事首先要拿出办法,以建立领导中枢。二是上级机关要充分了解下级机关和群众生活的情况,这样才能拿出正确的办法。三是在活动分子会、支部或纵队的党员大会上通过作报告的形式,迅速地将上级机关的决议传达到下级机关和党员群众中去。四是下级机关和党员群众要详尽讨论上级机关的指示,并认真贯彻执行。简单说来,上级机关、领导机构等在决策时要充分了解与反映下级机关诉求,以形成统一意志,决议形成后,党员群众和下级机关要与上级决议保持政治上的一致,坚决执行决议,也就是要走民主——集中的程序,将民主集中制从组织层面推进到了决策和执行机制的层面。

(二)“一成决议,就须坚决执行”

下级执行上级决议的政治规定可以追溯到中共二大通过的第一个党章,其中规定:“下级须完全执行上级机关之命令;不执行时,上级机关得取消或改组之。”之后中国共产党也曾多次强调下级机关必须服从并执行上级机关的决议①参见1927年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决议案》及1928年中共六大的相关决议。。这些规定几乎都是单向度地强调下级对上级决议的服从和执行,很少关注下级层面的诉求及决议对下级诉求的反映,以至于制定出来的决议有距离,贯彻执行也不得力。

古田会议则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纠正,要求开会讨论时,到会的人要尽量发表意见,充分争议,弄清是非,不能调和敷衍。一次不能解决,二次再议,直至得到明晰结论。即决议形成前,要充分讨论,形成决议要慎重,不能太随便。决议形成后,对决议有异议的少数必要时可在下次会议上提出讨论,但即刻必须坚决执行决议,拥护多数人的意见,也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即“一成决议,就须坚决执行”。古田会议决议保证上级决议刚性执行的同时,也注重上级机关对下级机关情况的调研,以便制定出来的决议能切合实际、更具科学性,从而能有效地加以执行,这为严格执行上级党组织决定的规定赋予了很强的操作性。

(三)党内批评“政治化”“科学化”

党内批评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但在古田会议前,中国共产党内有批评的实践,却无理论的提炼与制度的规范,而批评的实践也存在诸多偏颇。红四军的党内批评就表现了这点,或失之于个人攻击,或失之于党外批评。为纠正这两种倾向,古田会议决议指出,首先要使党员明白批评不是攻击个人的工具,而“是增强党的组织、增加党的战斗力的武器”[6-5];同时要使党员知道组织的重要性,必须在党的会议上而不是其他非党的场合提出批评。

决议不仅说明了党内批评的意义,还指出如何具体实施。首先,批评要“抓大放小”,着眼于政治和组织上的错误,而不是集中于小的缺点,使人人成为谨小慎微的君子,也就是要做到党内批评政治化、科学化。这就需要教育党员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来指导批评的开展,反对主观主义的分析。同时每个党员要重视调查研究,以此来决定斗争的策略和工作的方法,反对空想和盲动的批评。其次批评要有理有据,防止主观武断和批评庸俗化。

(四)入党条件严格化、具体化

红四军之所以会产生种种问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党员加入太随便,许多不够党员资格的也拉了进来”[6-6],因此导致“党员的质量之差和组织之松懈,影响到红军的领导与政策之执行非常之大”[6-7],所以要严格入党条件,提高党员质量。古田会议决议首次将政治表现和政治观点作为入党考察条件,指出要将政治观念错误、吸鸦片、发洋财和赌博的党员及干部一律清洗出党。同时严格入党条件,提出入党必须具备五个条件:政治观念正确;对党忠实;能牺牲,能积极工作;不能有发洋财的观念;远离鸦片和赌博。只有具备了这五个条件,才能介绍入党。介绍人要审查被介绍人是否具备入党条件,并且要经过必需的介绍手续。介绍入党后,介绍人要对新党员详细说明支部生活及党员应遵守的纪律,并且对所介绍人负相当责任。入党前,支委要派人考察要入党的人是否具备入党条件。

三、古田会议规矩的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

“一成决议,就要坚决执行”,古田会议决议也是按照自己的此条规定严格贯彻下去的。会后,红四军各部队抓紧行军作战的间隙,将古田会议的精神传达给全体指战员,并组织他们讨论。各级党委和支部按照决议逐条检查了本部队、本支部存在的问题,干部、战士自觉检查自己的缺点,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红四军上下学习贯彻古田会议决议,相当于进行了一场“群众性的整风运动”[13-1],“经过学习,干部、战士的觉悟显著提高,……同志们都能以决议的精神互相监督,互相帮助,鞭策自己”[13-2],“部队呈现出一片新的气象”[13-2]。“新的气象”即过去“不规矩”现象逐渐减少,红四军内逐渐树立了新规矩。

首先表现在红四军领导层尤其是前委的“意志统一”。“红四军前委是用领导者的‘意志统一’来敲开古田会议成功之门的。”[14]“九月来信”适时统一了认识,团结了红四军尤其是团结了领导层,这是古田会议得以召开的前提。古田会议又“把过去的工作路线纠正过来了,关于政治的争论,都已成了过去”[5-2],把“意志统一”推进了一步。会后,“大家都在九次大会一贯的路线下进行工作,他们俩(即朱德、毛泽东——笔者注)都能接受中央的指示,知道他俩目前在政治上的作用,朱毛不可分离”[5-2]。朱毛“不可分离”的核心形成后,“只要大的路线、政治上主张没有不同,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了”[5-2]。

其次是种种“不规矩”的现象得到了纠正。比如逐渐纠正了极端民主化的倾向。古田会议后,“前委一直到支部,各级指导机关的指导路线就改变过来了,一反从前那种极端民主化的状态,调人调枪,请调工作,政治分析,行动计划的指导,无论是哪一级党部,在讨论之前,都得准备意见,同时也不一定要下级负责同志才能解决问题。”[5-1]“极端民主化倾向……是比以前大减少了”[5-2]。又如“批评与自我批评,被列为各级党的会议的经常议事日程”[13-1],“反对非政治的技术批评亦烈,努力提倡政治批评,现在比较好了”[5-3]。又如小团体主义的减少。古田会议后,前委同军委严厉地纠正小团体主义倾向,“前委还特别的发一通告,通告的封面上写‘打倒可以产生军阀的小团体主义’,内容是说小团体主义是军阀的基础,小团体主义倾向如不纠正,将来一定可以产生军阀的。从这通告发出后,党内为这事又作了一个很大的宣传,极力纠正这种倾向”[5-4],结果是小团体主义“倾向现在比以前肃清得多了”[5-3]。概言之,红四军党内增强了团结,克服了不良倾向,巩固和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不仅如此,古田会议后不久,1930年1月15日中央军委刊物《军事通讯》的创刊号发表了陈毅的《关于红四军历史及其情况的报告》,其中的编者按说:“这是一个很值得我们宝贵的一个报告……这里面有很多宝贵的经验值得我们每一个同志注意”。由此开始,中央把红四军的经验介绍给鄂豫皖、广西左右江、湘鄂西等革命根据地,供各地红军学习、参考,从而推动了红军和革命根据地的发展。

这是从实践层面对古田会议形成的政治规矩历史价值的概括。从更广的历史视野来说,古田会议适时总结经验教训,为规避以往党内生活中的诸多不规范提出了新的科学的规范,这些在后来都发展为中共党内生活的重要规矩。比如,中共七大首次将民主集中制明确为“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显然受益于古田会议提出的“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又比如,八大党章强调,“党的各级领导机关必须经常听取下级组织和党员群众的意见,研究他们的经验,及时地解决他们的问题”,“党的下级组织必须定期向上级组织报告工作”,“党的决议必须无条件地执行”,这些规定显然与古田会议强调决议制定的科学性和执行决议的刚性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比如,古田会议决议将政治思想表现作为入党考察条件,入党条件要具体化,这是对大革命后中国共产党入党考察“唯成分论”的一种纠偏,也是中共将政治思想表现纳入入党考察的开端。还比如,古田会议强调党内批评要有理有据地进行、要抓大放小等,这些都是批评与自我批评的重要原则和方法,沿用至今。概言之,古田会议承前启后,从制度上规范党内生活,为中共提出相关的政治规矩奠定了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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