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莲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 第一研究部,北京 100080)
中央红军在长征中的政治工作
魏雪莲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 第一研究部,北京 100080)
中央红军长征开始后,由于博古等对长途行军中的困难缺乏足够的估计,政治工作面临困境,出现了许多新问题,影响了红军长征的顺利进行。遵义会议纠正了“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在面临高强度行军、雪山草地恶劣自然环境、需要通过少数民族聚居区的新情况下,在新的党中央领导下,红军各级政治工作者,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扎实而灵活地开展政治工作,调动广大指战员积极性,克服困难,胜利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中央红军长征中政治工作的历史经验,为此后人民军队政治工作的发展提供重要借鉴,是宝贵的财富。
中央红军;长征;政治工作;思想工作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历经二万五千里的征程,胜利抵达陕北。在艰苦行军中,政治工作对广大指战员振奋精神、鼓舞斗志发挥了重大作用,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具有重要意义。就目前所见,有关长征的政治工作的研究成果已有很多,但多是静态研究和定性分析,从发展变化的动态分析角度的梳理还不多见。本文即尝试从发展变化的角度入手,动态分析中央红军长征中政治工作的历程及其特点,并总结其中的历史经验。
综观中央红军长征全程,保证行军是政治工作的首要任务。然而,随着行军途中战略战术的转变,红军将士出现的思想问题也不尽相同,由此每个阶段的政治工作重点也不相同。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8.6万人离开中央苏区。在此之前,红军总政治部开展了政治思想工作,使广大指战员对机动作战、长途行军有所准备。但是,与以往红军辗转地方作战相比,由于对长途行军中的困难估计不足等原因,在长征初期红军政治工作面临着困境,出现了新的问题,影响了长征顺利进行。
新情况之一,“左”倾领导执行大搬家战略,部队携带大量辎重。按照既定安排,中央红军要转移到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从中央苏区到湘西,距离千里之遥,绝大多数地区是白区,多是难行山路,还有赣水、潇水、湘江等多条大河。可以预知的是,国民党蒋介石势必重兵布置封锁线,对红军部队全力围追堵截。红军部队前行路上有大大小小的战役要打。在这种情况下,中央红军要想迅速而安全地通过必须实行机动灵活的战略方针,轻装前进。然而,由于“左”倾领导者执行大搬家的战略,认为“建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就是简单地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不需要再进行一番新的艰苦的斗争和极大的努力”。[1]351在战略转移前,要群众拆工厂,搬东西,凡是能够搬动和有价值的东西,除各式轻重武器外,还携带大量图书、印刷设备、兵工厂和造币厂的机器设备等。当时的中央机关第二纵队,仅挑子就有3000多副,单是从事辎重运输的就有5000人之多,缺乏像国民党机械化的运输工具,只能手拉肩扛笨重的器械。在阴雨连绵、陡峭山路难行的情况下,辎重部队行军状况和速度可想而知。长征初期担任中央纵队第三梯队(勤杂人员)政治部主任的刘英回忆行军的艰难:“地上都是烂泥巴,肩挑背扛,都是重家伙。一个人挑着担子走已经不容易,几个人抬着辎重,要想合上脚步更是困难。因为要躲敌机,行军都在夜里,又不准打火把,有时一个晚上只挪上五六里。……更多的人的脚沤烂了,用破布包起来,一踏着地就疼得难忍,不能走路。”[2]58-59
当时为避开敌人,中央红军夜间行军,不走大路,爬大山。在这种情况下,为保护携带大量辎重、行军缓慢的中央纵队,红一、红三军团在前面开道,红五军团在后面殿后,红八、红九军团在两翼保护。本该机动灵活作战的中央红军主力部队成为护卫部队,丧失了寻机歼敌的主动性。面对国民党的重兵围追堵截,善于机动灵活作战的红军,本该集中优势兵力,主动寻找机会,突破敌兵薄弱环节,取得一场决定性胜利,而实际情况却是,主力部队不仅不能主动出击,反而只能被动迎敌。在通过四道封锁线时,不仅要火力通过敌人的重兵和碉堡封锁线,还有敌人的化整为零,对红军“前进要路及山头迎击”,“迟滞我行进,夜间则多派小组兵力袭我宿营地”,[3]116干扰休息。在这种情况下,行军缓慢的红军主力部队,虽英勇战斗,通过了四道封锁线,但损失惨重。
新情况之二,机械执行军事保密规定,导致没有明确的政治工作方向。红军能够打胜仗,除了靠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外,重要的是靠激发指战员的阶级觉悟,使战士们懂得为什么而战。但是,长征伊始,博古、李德却既没有召开政治局会议研究,也没有对广大干部、战士进行充分的政治动员。长征出发之前,红军指战员根据既往经验,普遍感到要对敌人采取重大行动,他们需要明白这场行动要具体采取什么斗争方式,是持久战、做最后的决战,还是到敌人后方作战。实际情况是,出发前,红军部队召开了干部会、军人大会、党团员会,但会议的内容,报告的情况是在目前情况下斗争方式的问题,一切方式都是为了保卫苏维埃。[4]17时任红一军团第一师师长李聚奎说:“当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在保卫苏区和粉碎敌人进攻的号召之下进行的。”[5]254而下一步“红军奔向何方?战略方向是什么?政治工作怎样进行?一概没有指示”。[6]97
红军转移确实需要保密,但不能把保守军事秘密和必要的政治动员工作绝对对立起来。恰如前面所述,红军决定实行战略转移没有进行开会。李聚奎回忆说:“至于整个战略转移计划,除了博古、李德和少数中央政治局委员知道以外,对中央苏区各级党政军领导人始终秘而不宣。连军团领导也不了解这次转移的全部意图,更不用说我们当师长的了。”[5]254作为红军的高级将领,红三军团的指挥者——彭德怀和杨尚昆对长征毫无思想准备。因此,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很难进行,广大指战员提出的许多问题回答不了。[6]102而且,行军途中广大指战员的实际感受与出发前动员时所说的“反攻”有巨大差异,从而使部队的思想比较混乱,产生了各种怀疑和谣言。在通过第二道封锁线后,中央红军既定方针——到湘西会合红二、六军团的意图已经无法隐瞒,但也只是通知到部队师一级的干部。所以,遵义会议亲历者邓小平在长征初期唯一能干的一件事就是“跟着走”。[7]353
新情况之三,部队没有精简,新兵多且集中在一起。千里行军,面对重兵围追堵截,军队精干、严整,能切实提高效率。中央红军出发时与之相反,大量补充兵力,带上能走的伤病员,形成兵比枪多,战斗力却没有相应提高。据统计,野战军红一、三、五、八、九军团人员总数72313人,武器步马枪、短枪、重机枪、轻机枪、自动枪等共有33347把,这就是说38966人没有枪,两人不足一把枪,即便除却部队的后勤人员,也有多半战斗人员没有枪支。即便再加上刺刀、梭镖、马刀等24535把,①根据《野战军人员武器弹药供给统计表》有关数字整理而成。参见《红军长征·文献》,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版,第82页。剩余人员也没有做到一人一个作为防身和进攻的兵器。这也就是说,长征出发时,作为战斗部队的红军战士有人带着枪,有人带着刺刀、梭镖等赤卫队的装备,还有一部分人赤手空拳。红军部队虽有8.6万人,就武器装备而言,战斗力却打了相当大的折扣。
再者,补充进红军的新兵参差不齐、训练不够系统,这也严重影响了红军的战斗力。1934年10月23日,朱德致电各军团首长,将各补充团正式拨给各兵团管辖,指出“各补充团拨给各军团干部及新战士,全部均由各军团负责训练,并切实进行巩固工作”。[8]66据估计,中央红军“开始长征的部队大约有一半是新参军的”。[9]32在红军补充新兵的同时,由于人力紧缺,有一些既往从正规红军、地方游击队开小差的人员也作为兵源补充进部队。各地常常在扩红工作中把开小差人员作为有经验的骨干加以重用。[10]334这些人员作战意志不坚定,逃跑经验却丰富,更由于他们往往在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兵中充当班长、排长、连长甚至营长等职位,这就极大放大了他们的负面消极影响。
众所周知,新兵在加强政治工作的同时,更需要富有战场经验的老兵来引导和带动。但是,长征之前,却将新兵集中起来成立新的师团。如,1934年8月26日,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发布命令,要求9月15日成立新的教导师,由各县独立团和游击队组建而成,“在教导队内应有4092名新战士”;[11]319月21日,红二十一、二十三师合编为红八军团,[12]37下辖二十三师是根本没有打过仗的新部队。大量新兵的集中在长征初期状况迭出,加大了政治工作的困境,影响了长征的进程。后来,杨尚昆回忆说:“那时也蠢,只想成立新的师,却没有用这些新兵去补充老部队,结果,新成立的师因为缺乏训练和实战经验,战斗力不强,有些在长征开始后的战斗中就溃散了。”[6]103
新情况之四,脱离根据地。根据地对于红军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比如粮秣的补充、伤员的安置等。对红军指战员而言,在创建中央根据地的几年中,虽经辗转作战,大部却在赣南、闽西地区,多数时候没有脱离开根据地的范围。红军的后勤补给有根据地的人民群众支援。伤病员、粮食等问题也能够比较及时地解决。而在中央苏区参军的红军指战员也没有离开过家乡。而随着长征的开始,上述情况逐渐不同。首先暴露出的是伤病员的安置问题。在突破第一道封锁线时,尚有赣南军区负责保证长征部队在转移时的后方收容与运输,[13]104伤兵能送到留守中央的后方医院。突破第二道封锁线时,就到了白区,红军后方工作做得就不够了。朱德曾专门就此致电各军团首长,指出:“停止一切伤病员后运,而应随军团后方部前进。在万不得已时,重伤病的战士则留下于同情的群众家,就地医治,进行很好政治工作。除重伤员外,应给以十元休养费,而干部则应带着。”[14]107长征中的红军指战员不怕打仗和急行军,却怕负伤、怕害病掉队。[15]196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指战员士气,增加了政治工作难度。
还有就是离开根据地,越走越远,伴随着的是没有明确的前进方向。离开根据地,对于诸多来自赣闽两省的红军战士而言,意味着离开家乡。从地域因素看,赣南、闽西偏处一隅,历史上经历战乱较少,民众从军热情不像长期经历战争地区那样高。[10]338这些红军指战员多出自农民。中国农民安土重迁,具有浓厚的家乡意识。创建根据地的过程中,当地老百姓积极参加当地武装,不离家而拿起武器保卫土地革命的果实。然而,当地方红军升级为主力红军时,需要转战外地时,往往会有人离开部队返回家乡。因此,当长征开始后,红军部队越走离家乡越远,尤其是进入白区后,红军部队中的一些人难免心里动摇。
在长征前两个多月,红军总政治部接连下发文件和发动广大政治工作者,安排不可谓不细密,工作有一定成效。伴随着上述新情况的发生,政治工作出现了新的困境:
一是不能有效克服行军疲惫带来的悲观情绪。面对困难,红军战士缺乏心理准备,政治工作干部则束手无策:“各级领导干部心里也有疑问和疙瘩,所以尽管日夜奔忙在连队做说服动员工作,也无济于事,也说不出多少道理,只得硬着头皮反复地对大家说:‘要相信党的领导,相信革命最后一定会胜利。’这些本来很能鼓舞人的道理,这时显得那么平庸无力。”[16]121-122二是非战斗减员增多。萧锋和陈伯钧的长征时期所写日记中有不少记载。萧锋在1934年11月16日写道:“一路5名新兵开了小差。”陈伯钧于1934年11月5日则提及:”近来落伍人员太多,有真正失去联络的,有借故掉队的,不一而足,对我之行军计划真是莫大障碍。”中央教导师的裴周玉回忆说:出发一个月来,教导师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光是逃亡、掉队、伤残病等非战斗减员已达三分之一之多。[16]123过四道封锁线后,6000人的教导师只剩下2000人了。[16]129
由上可见,中央红军的政治工作必须改变,以适应长征后的新情况,才能保证长征顺利进行,胜利实现战略转移的任务。
1935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结束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在中共中央的统治,确定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正确领导和指挥下充分发挥红军运动战的优长,实行广泛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纵横驰骋于川黔滇广大地区,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其后战胜张国焘分裂主义的错误,率领红一方面军主力部队抵达陕北。在这个过程中,红军部队的政治工作在解决长征初期所面临问题的同时,又面临着新的环境。
其一,高强度行军带来高度疲劳。遵义会议后,蒋介石调集多路兵力共40多万,企图将中央红军歼灭于乌江西北、川黔边境地区。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等领导下,实行高度灵活机动的作战方针,四渡赤水,佯攻贵阳,千里奔袭昆明,巧渡金沙江。其后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在这期间,主要走的是在气候恶劣、山路崎岖的”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贵州和川滇交界地区。同时,红军部队长时间行军作战,没有得到有效休整。以红一军团直属队为例,从1935年1月26日一渡赤水河起至5月9日过金沙江,其中:1月26日至31日在行军;2月行军作战时间有26天,休息2天;3月行军作战时间24天,休息7天;4月行军作战时间30天,没有休息时间;5月1日至9日,行军作战时间8天,休息1天。①根据《红军第一军团长征中经过地点及里程一览表》计算,《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1958年第4次印刷,第439页。共有104天,行军6215里,只有10天休息时间。在90天行军作战时间里,行军6215里,占长征总里程18095里的34.34%;共有104天,占行军总天数372天的27.95%。相较长征初期:10月行军作战12天,休息3天;11月行军24天,休息6天;12月行军作战24天,休息7天;1月遵义会议期间休息8天;共有100天,行军4960里,休息24天。两相比较,后期行军行程为前期的1.25倍,休息天数却减少14天。由此可见行军强度明显加大。
另一方面,行程虽多,却不同于长征初期和后期的大踏步前进,多是来回打圈子,如二占遵义,四渡赤水。这就导致在红军指战员中产生各种想法。时任红三军团政委的杨尚昆回忆说:“四渡赤水,是红军长征中为了摆脱敌人而走得最频繁的时候,不仅白天走,晚上也走,天又接连下雨,部队非常疲劳,又不了解领导意图,怕部队给拖垮,怪话很多。战士们说:不要走了,打仗吧。”[6]132林彪即一直抱怨毛泽东的军事指挥,说走的尽是“弓背路”,应该走“弓弦”。而在军事三人小组里,王稼祥对毛泽东的办法也有意见。当时王稼祥向张闻天反映,说老打圈圈不打仗,可不是办法。他要求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军队里意见也不少,说只走路不打仗,部队没有打垮倒要拖垮了。[2]73
其二,雪山草地等空前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央红军经过的雪山位于川西北高原地区,它是青藏高原东南缘和横断山脉的一部分,为四川盆地向青藏高原陡然升起的过渡地带。该地雪山海拔大都在4000米以上。而当年红军走过的草地,是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海拔3500米以上。中国地势西高东低,长征初期所经过的五岭最高的越城岭,主峰苗儿山海拔为2100多米,仅为第三阶梯,动辄三四千米的属于中国地形第一阶梯的雪山草地相对越城岭而言,攀登难度加大。
伴随着高海拔,雪山上空气稀薄,气候恶劣。以中央红军翻越的夹金山为例,该山位于四川省西部,海拔约4500米,终年积雪,空气稀薄,没有道路,没有人烟,天气变幻无常,时阴时晴,时雨时雪,忽而冰雹骤降,忽而狂风大作。杨得志回忆道:“这样寒冷的气候和神话般的情景,不要说盛夏六月,十冬腊月在南方也是绝对没有的。”[17]166该地历来为兵家活动大忌。草地海拔虽然比雪山略低,但也远远高于越城岭,而且由于排水不良,形成大片沼泽,深处没顶,多数是毒水,人喝后会肚涨而死。皮肤若被草根刺破、毒水浸泡即溃烂不止,医愈者很少,有些人则成残废。草地表面硬、下面软,陷入泥浆则深不可测,无人帮助很难自拔。草地里一年四季几乎天天下雨,阴风霜雪,不见天日。该片草地被称为“死亡之海”。
在极其恶劣、艰苦的自然条件下,如果对大自然充分了解、身体状态良好和装备过硬,过雪山草地也不是不可能的。而这时,红军部队在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后,连续作战和长途行军,没有经过有效时间的休整,广大红军指战员身体疲劳没有相当恢复,伤病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和疗养;而在行军作战中,部队粮食衣物供给经常没有充分解决,指战员的身体状态继续变差。在这种情况下,在连续翻越雪山和穿过草地之前,如果能够得到有效休整,他们有可能恢复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的。但是,由于雪山草地地区地处四川藏区,人烟稀少,产粮不丰,人民贫苦,广大红军指战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整。而过雪山草地的物质准备也极其缺乏,有的红军战士所能找到的仅是单衣,所能吃的东西仅仅是一碗辣椒水。加之,中央红军指战员大部是南方人,第一次看到雪山草地,不仅缺乏相应的自然知识,还要克服自身所产生的高原反应。因此,雪山草地空前恶劣的自然环境成为红军长征的空前考验。
其三,通过少数民族聚居区。中央红军长征全程经过11个省市,遵义会议后,则有黔、滇、川、渝、甘、宁、陕等省市,这些主要是在我国的西南、西北地区少数民族聚居区。主要有苗、彝、藏、回等少数民族。之所以说,长时间通过这些地区成为中央红军长征的新情况,主要缘于以下原因:
一是粮食等后勤保障客观上补充困难。上述少数民族地区,尤其是西南地区地处边疆,或是山地,或是草原,地瘠民贫,均不是中国的粮食主产区。在进入川西北后,主要是藏民牧区,更加地广人稀,而且藏民的主要粮食是南方主要食用大米的中央红军从来没有吃过的青稞和苞米,对比长征初期在江西、湖南等地,粮米产量充足、能够及时补充粮食,客观形势上红军部队面临着巨大筹粮压力。而且,进入少数民族地区后,党和红军规定:不得通过打土豪来获取粮食等,红军部队更多的要通过购买等方式取得粮食等。在当地少数民族人民本身就粮食不充裕的情况下,红军面临着筹粮等后勤保障困难。
另一个是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的隔阂,加重了红军部队行军困难。中国工农红军作为人民军队,诞生于1927年,到长征时存在仅仅数年,作为新兴的军队,地处偏远的少数民族人民知道的不多。而且由于历史上民族关系紧张造成的隔阂,少数民族对汉民族军队历来无好意。再加上国民党的反动宣传,少数人民群众在当地头人或首领的领导下对红军排斥、不欢迎。在这种情况下,红军不能就地有效安顿伤病员、相当程度地扩红补充兵员。此外,当地少数民族人民在反动头人或首领的带领下将粮食等坚壁清野,将不能带走的粮食加工器具藏起来或损坏。这样红军在千方百计筹到粮食后,也无法深加工而被迫徒手加工,耗费了很多时间。而当地少数民族武装在反动头人或首领的带领下,又利用熟悉当地地理环境的优势,偷袭红军部队、杀害掉队的红军指战员,增加了红军伤亡,加重了红军行军困难。
在上述两种新情况出现的同时,还有一种新情况需要红军格外注意,那就是西南、西北的少数民族有着独特的宗教、禁忌和风俗习惯。如回族人民信仰伊斯兰教;藏族人民主要信仰藏传佛教,有极少部分的天主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信徒;彝族宗教具有浓厚原始宗教色彩,等等。在饮食上,回族禁止食用猪等动物,藏族忌食马肉等。还有一些生活细节问题与汉族不同。而红军部队指战员大多来自闽、赣、湘等省,这些战士参军前绝大多数没有到过西南、西北等少数民族地区,直接经验缺乏;大多数由于文化水平低,也缺乏有效手段获得相关的间接经验。长征期间参军的少数民族战士虽有但是不多,即便如此,他们也面临着来自汉族地区红军战士的同样问题。而此时,红军部队正面临着改进和加强同少数民族人民关系的迫切需要,这就要求红军指战员必须注意同少数民族人民打交道时格外注意各种宗教、禁忌等事项。
遵义会议后新的党中央,面对新环境对红军政治工作提出的新考验,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扎实而灵活地开展政治工作,调动起广大红军指战员的积极性,克服新旧困难,胜利北上。在这个过程中也形成红军政治工作新的特点。
一是主动把新情况、新问题亮给红军指战员,并使得他们理解行动的目的与意义。
了解行军目的和意义,是红军指战员保持士气的前提之一。遵义会议后,面对长征初期出现的情况,以及后期更加严峻的新问题的出现,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和红军的领导人,主动把新情况、新问题亮给广大红军指战员,并在此基础上阐释部队行动的目的和意义,从而最大程度调动起广大指战员的积极性。
及时通报创建革命根据地的变化,使广大指战员明白落脚点到底在哪里,从而避免了长征初期“稀里糊涂”跟着走的状况。遵义会议后,创建新的根据地成为党和红军坚持的目标。因为军事力量对比、政治形势、地理、群众基础等因素的影响,新根据地的地点几经变化。在每一次变化产生时,在红军总政治部的领导下,基层工作人员明确将战略任务向战士及时传达,使他们明白为创建新的根据地而战。如,1935年1月,遵义会议决定北渡长江,同红四方面军会合,在川西或川西北创建根据地。会后,毛泽东、张闻天、陈云等领导亲自向红军各级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将战略转变和创建新的根据地的战略意图广而告之。2月10日,由于北渡长江计划受阻,扎西会议决定“我野战军应以川滇黔边境为发展地区,以战斗的胜利来开展局面,并争取由黔西向东的有利发展”。2月16日,中共中央与中革军委联合发布《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告知“决计停止向川北发展,而最后决定在云贵川三省地区中创立根据地”。[18]2564月29日,中革军委发出《关于野战军速渡金沙江转入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指出中央过去决定野战军转入川西,创建苏区根据地的方针,现在已有实现的可能了。[19]499指示中指出:关于渡江转入川西的政治意义,应向干部及战士解释。[19]5014月30日,总政治部即下发《关于渡金沙江转入川西的政治工作训令》。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6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作出决定:“在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战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使中国苏维埃运动放在更巩固更广大的基础上,以争取中国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国的胜利。”[1]226此后,中央红军利用休整之机,进行了北上川陕甘的政治动员。
主动通报机动作战的意义。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等领导下,为摆脱国民党重兵追堵,实行高度灵活机动的作战方针,四渡赤水,佯攻贵阳,千里奔袭昆明,巧渡金沙江。在这个过程中,红军指战员疲劳行军。上上下下虽然服从命令听指挥,但对四渡赤水这一段有不同意见,主要是围绕着走路还是打仗。[2]73针对这种情况,1935年2月16日,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发布《告全体红色战士指战员书》,指出:为了有把握地求得胜利,我们必须寻求有利的时机与地区去消灭敌人,在不利的条件下,我们应该拒绝那种冒险的没有胜利把握的战斗。因此红军必须经常地转移作战地区,有时向东,有时向西,有时走大路,有时走小路,有时走老路,有时走新路,而唯一的目的是为了在有利条件下,求得作战的胜利。[20]4911935年2月18日,总政治部在《关于由川南回师东向对政治工作的指示》强调:“了解现在的行军与作战,已经与过去不同,我们已经是在云、贵、川边的新的苏区范围中行动。现在的行军是为着作战消灭敌人,现在的战斗不是像过去的掩护战。”[21]2621935年5月12日,中央政治局在会理举行扩大会议,会后在部队中开展了一次反右倾的思想教育,取得了比较积极的效果。时任红三军团政治委员的杨尚昆后来回忆说:虽然会议存在“会上批评的有些重要事实没有核实或弄清,把一时思想认识上的错误上纲为右倾机会主义”,“总的说来,这次会议克服了党内和部队内的涣散情绪,是有积极意义的。那个时候,如果上下动摇是很危险的。幸好开了这个会,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6]135
通报张国焘南下的错误主张,高举起北上抗日大旗。1935年6月,红一、红四方面军10余万人胜利会师,中国革命和红军部队迎来新的发展条件和机会。但是,由于张国焘反对中共中央的北上方针,无视中共中央劝告,顽固坚持南下主张,分裂党和红军,1935年9月10日,中共中央率红一、三军先行北上。9月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俄界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俄界会议的决定只传达到中央委员,具体内容没有向其他干部传达。即便如此,干部们也有所耳闻和猜测。时任干部休养连连长李坚真回忆说:“我们当时虽不知道中央政治局决定的具体内容,但对张国焘搞分裂主义也有所闻,尤其在班佑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来,这次紧急行军也不见四方面军的四军、三十军一道走,大家也都猜出几分,对张国焘在这样困难关头居然分裂红军,削弱革命力量的错误都十分气愤。”[22]112针对这种情况,9月22日,中共中央在哈达铺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报告,指出:“目前,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我们就是要北上抗日。首先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北上先遣队人数是少一点,但是目标也就小一点,不张扬,大家用不着悲观,我们现在比1929年初红四军下井冈山时的人数还多哩!”[23]2909月28日,陕甘支队连以上干部会议在榜罗镇召开,毛泽东作当前形势和任务的报告,讲了五个问题:第一,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北方的严重性;第二,陕甘革命根据地和红军的状况;第三,北方可成为抗日新阵地的经济、政治条件;第四,尽力避免与国民党军正面交锋,迅速到陕北集中;第五,严格整顿纪律,充分注意群众工作,积极宣传我军北上的意义,注意扩充新战士。会后各部队立即开支部会、军人大会等。“与其说是在榜罗镇休息了一天,毋宁说在榜罗镇为了北上的政治动员忙了一天。”[24]376-377在中共中央的领导下,1935年10月19日,陕甘支队胜利抵达陕北吴起镇,与红十五军团胜利会师。
二是直面困难,将注意要点向红军指战员讲深、讲透,辅之以执行严格纪律,锻造出坚不可摧的钢铁战士。
在使广大指战员理解部队目前所面临新问题的基础上,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和红军的领导人,在深入了解第一线的情况后,直面各种困难,将所要注意的要点、所要准备的事项向广大指战员讲全、讲深、讲透,使他们做好全面的思想、物质准备。同时,红军执行严格的纪律,保证各项措施的顺利进行。
其一是直面各种困难,讲深讲透注意要点,增强指战员战胜困难的心理准备。这就是毛泽东在过草地前所讲的:“克服困难最根本的办法,是把可能碰到的一切困难向同志们讲清楚,把中央为什么决定要过草地北上抗日的道理向同志们讲清楚,只要同志们明确了这些,我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挡得住红军指战员的。”[25]540在过雪山草地前,中央红军竭尽所能,筹集所有能找到的材料,但是,由于所处地域的限制,虽经准备,但终于准备不足。比如,在过夹金山前,所能找到的帮助爬山的只能是一些辣椒和一根木棍,所理想的白酒、棉衣等物红军则无处购买;过草地前,虽几经筹粮,所能准备的也远远不够。在这种情况下,中央红军直面困难,将实际困难摆在大家的面前。在过雪山草地前,中央红军向当地人做详尽的调查工作,尽可能地了解雪山草地特性和需要准备的事项,告知“将前敌指挥部关于北上指示的训令,普遍上政治课,深入解释北上过草地的意义,与过草地的战斗准备,以及必要的物质携带和防空问题”,[26]319还派先头部队,进行探路。在此基础上,红军在过雪山草地时,面对大自然的艰难险阻就有了较为充分的思想准备。
其二是用专业知识武装红军指战员,使他们面临新情况、新问题有基本应对知识。红军广大指战员政治觉悟高,但在面对新情况时,还需要了解和具备专业知识。比如,就少数民族而言,除却长征期间参军的少数民族战士外,大部分红军指战员长征前没有到过少数民族地区,对少数民族及其习俗、禁忌缺乏深入了解。为此,红军转战过程中,党和红军格外注意使广大红军指战员了解和熟悉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及红军需要注意的地方。1935年5月19日,总政治部发布《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指出:必须向全体战士解释争取少数民族的重要性,及必须注意的事项。并强调:绝对地遵从少数民族群众的宗教的风俗的习惯,并将这些习惯向战士说明(如回教之不吃猪肉,夷民的男女授受不亲,黒夷之敬重灶君等等)。[27]3447月10日,《红星》报发表社论《以进攻的战斗大量消灭敌人创造川陕甘新苏区》中,提出:“不懂得共产党的民族政策的不配当一个共产党员,不了解争取少数民族的重要性和不参加这一工作的不配当一个好的红色战士!”[28]2971935年9月,红军部队进抵陕甘回族聚居区。为团结回民,做好回民区域的政治工作,颁布《关于回民区域政治工作》的指示,强调“保护回民信教自由,不得擅入清真寺,不得损坏回民经典”等。[29]344红一军团第二师四团就宿营回民村庄不能吃猪肉的一事,下发专门书面通知,要求各连严格执行。[30]238
其三是严格执行纪律。面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严格执行纪律是战胜困难、取得胜利的坚实保障。而饱经战争风霜的红军指战员则在困难和严格纪律的双重考验下百炼成钢。在这方面,表现最明显和突出的是筹粮时切实保障做到不扰民和不侵犯群众利益,尤其是进入少数民族地区更是如此。红军总政治部强调:“严格的政治纪律,绝对不准对少数民族群众有任何的骚扰,严禁将少数民族中的富裕分子当土豪打。”[27]3441935年5月,《红星》报第17期刊发红军总政治部四大号召之一即是“严格遵守红军的纪律,不脱离夷民群众”。[31]267过草地前在藏区筹粮时,为防范红军侵犯群众利益,总政治部发出《关于收割番人麦子事的通令》,明确规定:收割麦子时,首先收割土司头人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去收割普通番人的麦子;收割普通番人麦子写在木牌上,插在田中,番人回来可拿这木牌向红军部队领回价钱。但是,当战士因为执行纪律有情绪时,又通过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及时进行化解。红军先遣队过彝族聚居区前,部队规定: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开枪;谁开枪谁就违犯党的政策和军队纪律。因此,当先遣队即便被彝民缴枪、抢衣服时,想到不能开枪的禁令而甘愿被抢。[32]128其后,针对被缴械的战士“埋怨情绪比较大,有的干部也想不通”的情况,部队召开支委会,相关同志耐心解释了为什么不打的理由。“巡视员同志也讲了刘伯承司令员和小叶丹结拜兄弟的情况,彝民答应交还我们武器衣服的承诺,以及如果我们打了彝民的后果等。会后,我们深入到班排去做工作,很快扭转了部队的埋怨情绪。”[32]130长征期间,红军指战员化身为红军民族政策的宣传者,他们不光用语言来宣传,而且严格执行纪律,使少数民族切实感受到红军对少数民族群众的尊重和理解,使少数民族群众进一步觉悟起来。正是通过如此全面的工作,中央红军不仅顺利经过少数民族地区,还得到了少数民族人民多方面的帮助和支援。
三是共产党员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带动起广大红军战士,从而使上下一心、团结一致。
发挥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是长征中红军部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前提。官兵一致是人民军队的三大政治原则之一,在长征中,不仅要做到官兵一致,更要求身为共产党员的干部和领导吃苦在前,作战在前,以身作则,发挥榜样的示范作用,激励和鼓舞广大战士们奋勇向前。
整顿和健全支部建设,这是发挥党员模范作用的基础和前提。健全的基层组织是完成任务的有力保障。1935年5月2日,总政治部发布《关于支部工作的训令》,指出:“在长途的行军与作战中经过党的动员与许多党员英勇模范的领导作用,保证了野战军胜利的完成了党与军委的任务。”[33]273在过草地前,中央红军有针对性地加强整顿,健全支部工作。在毛儿盖整顿的基础上,红军总政治部制定“七天工作计划”进行再次整顿,就目前所能见到的材料,红一军团政治部在1935年8月13号至18号付诸实施。[34]320-322主要措施有:加强支部各委员的教育,“一、二师全师均召集了支书、组织委员上了两次课,各团召集各个委员进行教育二次,二师以团为单位对支部各委员亦进行了二次教育”;支部会议生活,“在部分连队中有了改善,能够根据总支部工作计划和本连实际情形,将各项重要工作提到支委会和支部大会讨论,讨论后督促党团员去做,每天有工作检查和支委会的汇报”。[34]322上述措施,为顺利穿过草地打下了比较好的思想基础。
党和红军的高级将领以身作则,这是普通党员发挥模范作用的榜样。红军长征中,各级军事领导人,尤其是高级军事领导人,如毛泽东、周恩来等,他们生活在普通战士之中,及时了解第一手的资料。在此基础上,以毛泽东等为代表的中共中央能够制定出切合实际的政治工作的内容和方式方法。每当有重大战斗任务时,毛泽东等人亲临前线,进行卓有成效的政治工作。比如,周恩来就曾到红一师了解情况,并就中央战略部署作出解释。1935年5月5日,中共中央特地派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从金沙江北边返回石板河,向执行阻击任务的红五军团传达解释中央命令。[35]340高级领导人在困难面前,还以身作则,亲自示范,鼓舞红军普通战士。过雪山时,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和普通战士一样,踏着冰雪迈步前进,毛泽东的马让给病弱同志;周恩来身体不好,却始终走在队伍的前面;朱德总是为战士提这提那,走在队伍中间。正是因为有高级领导人的深入调查了解和以身作则进行思想政治工作,中央红军广大指战员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克服各种困难,走向胜利。
普通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也得到充分发挥。在过雪山草地时,在面对艰险的自然环境,以及由于物质准备无法充足时,红军总政治部在进行政治动员时,要求大家坚决贯彻“团结一致,战胜困难,渡过草地,北上抗日”的号召,并要求党、团员发挥模范作用,团结、带领群众战胜困难。陈云在《随军西行见闻录》中说:“赤军之新兵,大半依靠赤军各连中党团员去教育他们;在赤军行军中发生困难时(如粮食及宿营地缺乏等等),共产分子必让非党分子之赤军士兵先吃先宿;作战时共党分子则冲锋在前,退却在后……。”[36]727这种从上到下,从领导到士兵,到处都充满了感人肺腑的阶级友爱,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力量是无敌的。
四是灵活处置各种情况,创造出形式多样的宣传方式方法。
在做好实质内容的基础上,政治工作的时机和形式也至关重要。长征期间,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和红军领导人,针对现实中的问题,抓住时机,创新政治工作的形式,使政治工作能够深入人心。
红军指战员并不是天生的钢铁战士,在充满各种艰难险阻的长征中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红军正视部队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随时调整和完善政治工作。比如,在前期指战员因不知道向何处走而迷茫困惑;四渡赤水时,因高强度的运动战而产生不解;因战斗减员而不能及时缩编产生想法等。这些问题是现实地存在着,而它们的存在对于鼓舞红军斗志是不利和消极的。在这个时候,中共中央和红军没有回避这些问题,也没有采取强制和压制的办法,而是从大局着手,在推进战略实施的同时,主动向广大指战员通报,如明确提出创建革命根据地的问题;必须要完成的,比如高强度的行军,则发布告指战员书,进行耐心细致的解释;面对巨大困难时,极大程度唤起指战员的斗志,以最大的主观能动性来克服困难。
长征途中,中央红军一直处于流动的行军作战中,没有专门时间和空间开展常规政治工作,而红军广大指战员文化水平不高,理解能力有限,但严峻的自然环境、紧迫的敌情和漫漫征途,又急切需要获得他们对党和红军政策的理解和贯彻、鼓起战胜各种困难的勇气和信心、坚定革命事业前途的信心。在这种情况下,红军政治工作者在党中央和总政治部的领导下,创造发明了生动活泼、形式多样的宣传工作方式。红军在纸墨不足的艰苦条件下就地取材,灵活运用了报纸刊物、标语口号、革命歌曲、诗歌、漫画、戏剧等多样化的思想政治工作载体。如出版发行《红星》报等报刊,每期印七八百份。红三军团政治部在长征极端困难的条件下编辑出版了《战士》报。上述报刊节奏短促、鼓动有力,适应了长途转战的需要。在过草地时,红军宣传队创作《慰问伤病员歌》,极大鼓舞了伤员。长征后期针对敌人骑兵问题,李伯钊创作《打骑兵歌》。上述工作使面临饥饿、疲劳、寒冷、疾病甚至死亡的红军将士,始终保持了高昂意志和与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极大发挥了政治工作的精神激励作用。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中央红军长征中政治工作的历史经验,为此后人民军队政治工作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是宝贵的财富。
[1]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2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2]刘英自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3]野战司令部关于敌军跟追我军战术的通报(1934年11月1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4]彭加伦.出发的前夜[M]//长征五千里(珍藏本,上).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5]李聚奎.遵义会议前后[G]//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
[6]杨尚昆回忆录[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
[7]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8]朱德关于各补充团正式拨给各兵团管辖并负责训练的指令(1934年10月13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9][美]哈里森·索尔兹伯里.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M].2版.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1.
[10]黄道炫.中央苏区的革命(1933-1934)[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11]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关于成立教导师的命令(1934年8月26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12]朱德关于红二十一、二十三师合编为红八军团及其任务致周昆等电(1934年9月21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13]朱德、周恩来关于我军突围战况及赣南军区要保证后方收容、运输问题致中央军区电(1934年10月22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14]朱德关于加强后方工作致各军团电(1934年10月25日)[M] //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15]彭德怀自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16]裴周玉.踏上艰难的征途[G]//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
[17]杨得志回忆录[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3.
[18]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与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G]//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3册.北京:战士出版社,1982.
[19]中革军委关于野战军速渡金沙江转入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1935年4月29日)[M]//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0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20]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1935年2月16日)[M]//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0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21]总政治部关于由川南回师东向对政治工作的指示(1935年2月18日)[G]//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3册.北京:战士出版社,1982.
[22]李坚真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
[23]聂荣臻回忆录(上)[M].北京:战士出版社,1983.
[24]杨定华.从甘肃到陕西——抗日人民红军北上长征的最后阶段[M]//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1958.
[25]杨成武.毛主席指示我们过草地[G]//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
[26]红一方面军关于北进前政治保证工作的指示(1935年8月 20日)[G]//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3册.北京:战士出版社,1982.
[27]总政治部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1935年5月19日)[M]//红军长征·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5.
[28]以进攻的战斗大量消灭敌人创造川陕甘新苏区(1935年7月10日)[M]//民族问题文献汇编(1921.7-1949.9).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29]中共中央统战部.民族问题文献汇编[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30]杨成武.忆长征[M].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82.
[31]努力实现总政治部提出的四大号召(摘录)(1935年5月)[M]//民族问题文献汇编(1921.7-1949.9).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32]王耀南.坎坷的路[M].北京:战士出版社,1983.
[33]总政治部关于支部工作的训令(1935年5月2日)[G]//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3册.北京:战士出版社,1982.
[34]红军第一军政治部关于婆罗子整顿工作报告(1935年8月21日)[G]//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第3册.北京:战士出版社,1982.
[35]谢良.金沙江畔阻击战[G]//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
[36]随军西行见闻录(1935年秋)[G]//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文献资料选辑:第16册.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 郭彦英]
The Central Red Army’s PoliticalW ork in the Long M arch
WEIXuelian
(The First Research Department,Party History Research Office of the CPC,Beijing 100080,China)
In the Long March initiated by the Central Red Army,the Party’s politicalwork faced with tough challenges and problems due to Bo Gu and other Party leaders’underestimation of difficulties which hindered the expedition process.Therefore,the Zunyi Meeting was held to correct the“left”opportunistmistakes.In the Long March,the Red Army had overcome various difficulties such as the high-intensity advancing,harsh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passing though areas inhibited by ethnic minorities.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members of the Red Army at all levels upheld the principle of proceeding from realities and conducted political works with flexibility.With great efforts in motivating soldiers and overcoming difficulties,the Red Army covered 25000 li in the Long March.The historical experience of the Central Red Army is an important reference and guidance for the politicalwork of themodern Chinese army.
the Central Red Army;Long March;politicalworks;works on ideological education
D231
A
1674-0955(2017)03-0100-10
2017-02-09
魏雪莲,女,河北保定人,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