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必然性观念对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启示

2017-01-25 01:36晨,张
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社会科学哲学马克思主义

王 晨,张 乐

(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哲学与经济学·

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必然性观念对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启示

王 晨,张 乐

(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社会科学以社会为研究对象,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构成历史,故而对历史的总体看法便是对社会发展的宏观把握。历史必然性事关社会发展有无规律及有何种规律的问题,是西方历史哲学的核心问题,对该问题的不同回答决定了对社会研究方法的本质差别。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必然性观念出发,通过与西方历史哲学的历史必然性观念对照,深入探讨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

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必然性;社会科学;方法论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世界观与方法论是辩证统一的。世界观是人们对世界的总体看法和根本观点,解决“是什么”的问题;而方法论是人们认知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般方法,处理“怎么办”的问题。“是什么”必然要追问“怎么办”,而“怎么办”又反过来回答“是什么”。本文拟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必然性观念出发,通过与西方历史哲学中历史必然性观念对照,探讨社会科学的方法论问题。

一、西方历史哲学的历史必然性观念及其演变

人类社会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发展构成了历史,历史是社会的动态发展过程。在此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历史必然性的问题,即人类社会发展有无规律和有何种规律的问题。历史必然性是西方历史哲学中的核心问题,而对历史必然性的不同看法则会直接导致研究社会科学方法的差别。

1.从维科到黑格尔的历史必然性观念。西方历史哲学的创始人是意大利思想家维科。维科认为历史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历史发展有其必然性,历史发展必然经历神权、英雄与人权三个阶段。但维科又提出了“上帝创造自然”,故而将历史和自然对立了起来。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的历史哲学把历史必然性问题引向深入,圣西门和傅立叶都肯定历史的必然性。圣西门认为历史的本质是财产的分配和经济的安排,而傅立叶则提出历史必然性是由人类情欲与物质财富之间的矛盾运动推动的。圣西门和傅立叶都将自然的必然性引入历史,仅从物质财富等客体因素抑或人类情欲的自然属性出发去研究历史,并没有考察有目的进行着的人的活动。黑格尔认为自然与历史有本质的不同,自然是绝对精神在空间上的展开,历史则是绝对精神在时间上的展开。他认为,历史的必然性预成于历史产生之前,并且通过人的活动逐渐实现。另外,他还强调,历史必然性具有单向性和历时性,朝向一个终极目的运动,并且自始至终不具备重复性。黑格尔区分了自然和历史,但将历史的必然性神秘化了,用所谓的“绝对精神”消融了人的能动性和选择性。

2.现代西方历史哲学对历史必然性的否定。由于黑格尔将预成的历史必然性输入到历史中,并且从观念出发任意裁剪历史,黑格尔的历史哲学必然要被不断发展的社会现实所抛弃,也必然会引起后世历史哲学家的强烈反叛。兰克的历史客观主义的宗旨是只描述历史而不探究其为何如此,这显然受了实证主义的影响。狄尔泰指出,历史已经逝去,根本无法客观再述,只能尝试去体验和理解。克罗齐则主张,历史资料、历史知识纯属主观,是由后来人根据自己时代的特定需要和价值观念所建构,融入了历史学家的当代意识。因此,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的必然性和客观性无从谈起。现代西方历史哲学对历史必然性的否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机械决定论以及自然主义历史观的缺陷、历史事件的特殊性和不可重复性,并且看到了历史发展中人的选择性和人的认识的相对性,但它割裂了自然与历史的关系以及历史和现实的关系,故而走入死胡同。现代西方历史哲学在反叛黑格尔的历史哲学之时,未能继承黑格尔历史哲学的宝贵遗产,“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了”。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对历史必然性的探讨

1.社会历史是人的有目的的活动。马克思认为历史不同于自然。自然界的运动是盲目和自发的,而社会历史的活动则是人有目的、有意识进行的。但人类社会是在改造自然的基础之上形成的,离开了自然界,人类社会只能建立在虚无之上。马克思之所以形成了历史与自然既区别又联系的看法,是因为他不仅发现历史是由人类自己活动所创造的,而且洞悉了人类活动的本质——实践。实践是人类自觉改造自然的对象性活动,实践不仅体现了客观受动性,而且体现了人的主观能动性,让人依赖于自然又相对独立于自然。人的实践必须形成一定的社会关系并且进行活动,这就形成了人类社会。在马克思看来,历史是人的实践在时空上的展开,并不存在黑格尔所说的预成的历史必然性。因此,必然性只是规定了人选择的范围,并没有完全束缚人的能动性,而这个范围又可以随着实践的深入而逐渐扩大。社会发展的规律与人的选择性并不矛盾。历史是在人的实践中形成的,历史的必然性即在人的实践中形成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所推动的社会形态由低级到高级的演进过程。

2.在实践中生成的社会历史及其认识方法。历史既然有人的主体选择性,那么它与自然就有很大的区别,即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寓于偶然性之中。但我们发现,各个民族社会发展无论怎样不同,其社会制度的变革都归结于生产力的发展,从根本上是由代表先进生产方式的利益集团与代表落后生产方式的利益集团之冲突所决定的。故而,历史的选择性可以使人类社会在不同地区呈现多样性,却改变不了历史的总体进程。另外,既然历史是在人的实践中生成的,那么历史就不会终结,因为人的实践是不断深入且永无止境的。在历史必然性的认识方法上,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出了“从后思索法”,即“人体解剖对于猴体解剖是一把钥匙”。历史具有不可重复性,人们不可能直接触及认知客体,也不能以科学实验的方式有效地模拟客体。认识历史要以现在为起点向前追溯。历史虽已成过去,却并未烟消云散化为虚无,而是以碎片的、微缩的形式存在于现实之中,历史实质上是人的实践活动不断展开的过程。人的实践不是从零开始,它依赖于一定的物质基础,必须建立在过往形成的条件之上。因此,实践是过去和未来的转换器。

三、马克思主义历史必然性观念的方法论启示

1.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既独立又互补。第一,自然与社会不是对立的。自然与社会都有规律,而且都是必然性与偶然性共同造就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研究社会不能夸大偶然性而否定必然性。任何偶然性都是必然性范围内的偶然性,都不能改变社会发展的总体进程。虽然历史事件不可重复,但社会的发展是有规律的,法国大革命、明治维新和辛亥革命虽然各有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资产阶级革命,都是改变束缚生产力的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的革命。历史进程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偶然事件就能轻易改变的。有人在研究社会时总是喜欢用“如果……,就……”这样的假设。研究社会决不能随意假设,而是要努力发现隐藏在纷繁复杂事件背后的必然性。因此,社会科学的任务仍然是发现和利用客观规律,当然任何规律都是有条件的。第二,社会与自然又是相对独立的。社会与自然的差别就在于社会融入了人的目的性和选择行为,因此社会现象的偶然性更加明显,社会现象的个性更为突出。研究社会的方法就应该充分考察偶然性,决不能用自然科学的实验和精确的定量分析去研究社会。社会发展的规律包含了大量的偶然性因素,故而决不能当作解决问题的刻板公式。解决社会问题除了要顺应规律,更重要的是抓住机遇,做好准备适时而上,而不是等待规律自动实现,亦不是预先找到一种模式按部就班。

2.研究社会科学应正视经济利益的决定性作用。无论是研究政治学、法学、经济学还是其他社会科学,都应该认识到物质利益从根本上决定了社会的发展变化。文化和宗教的冲突可以成为历史事件发生的直接原因,但文化和宗教冲突不是凭空产生的,是地缘环境的产物,也是社会关系的产物,正如马克思所说:“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1]宗教是阶级社会的产物,是被压迫阶级的慰藉,也是统治阶级使用的精神枷锁。从宗教、文化出发去研究社会问题本没有错误,从宗教和文化出发去解决社会问题本身也无可厚非,但如果认为宗教和文化因素是决定性因素就是荒谬的。恩格斯说:“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或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2]只有经济发展了,社会才有可能和谐,但不是经济发达社会就一定会和谐。经济的发展只是为解决社会问题提供了物质基础而已。强调经济因素的决定作用,但不能将经济因素夸大为独立王国。

3.认知社会规律需采取“从后思索法”。“从后思索法”并不是任意思索,历史发展并不是人们头脑中知识的运行,而是建立在对现实的客观环境深入思考的基础之上,其基本内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典型分析。社会科学的研究起点可以是社会关系、社会形态的典型形式。如《资本论》就是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典型——英国为出发点考察资本主义的发展历程。英国作为拥有当时最先进最完善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的国家,对它进行典型分析不仅能够了解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而且能够洞悉资本主义的诞生以及与前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差别。马克思正是从商品这一资本主义社会的细胞入手,开展了对资本的发生学考察和现象学揭示,通过还原资本逻辑出场的历史图景和未来趋向,客观分析了资本主义的文明和野蛮,进而形成了“两个决不会”和“两个必然”的正确论断。第二,“普照的光”分析。即要捕捉现实社会占统治地位的生产方式,以此为主轴把握整个社会结构。通过占统治地位的生产方式把握社会中已经或者正在萎缩的生产方式和处于萌芽状态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由资本逻辑统辖和支配的社会,几乎所有的社会活动都在围绕资本逻辑这个中轴运转。“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生产生活方式,就是资本逻辑为资本主义制度量身打造的。也正是在这一社会制度下,资本逻辑显现为统摄万物的“普照的光”,人们将资本增殖奉为圭臬,历史进步仿佛就此终结。因此,唯有把握资本逻辑的形成机制和运作机理才能真正了解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第三,逆向溯因分析。逆向溯因并不是严格按照“今天——昨天——前天”的顺序进行的,它遵循的是逻辑和历史相统一的方法。诚如马克思所说,人体解剖对于猴体解剖是一把钥匙,在人体中表现出的特征因为更加显性,反而可以推动对于低级动物的了解。同样的道理,对于当今社会经济制度和道德秩序的考察,也会启发我们对传统社会中相关现象的认知。

综上所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必然性观念,对于当今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具现实意义。近年来,历史虚无主义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少数人打着“重写近代史”“去宏大叙事”“还原历史真相”的幌子,树重评翻案之风,行歪曲抹黑之实。他们蓄意剪裁、杜撰史料,丑化民族英雄,诋毁中国共产党革命功绩,否定主流历史教学成果,具有很大的迷惑性、欺骗性和渗透性。故此,消除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负面影响并做出有力的回应是当前学术界的重要任务。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必然性观念能够消弭虚无主义思潮和西方普世价值的迷雾,践行正确的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这对于完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势必起到重大推动作用。因此,科学研判中国当下的社会历史状况,为社会主义建设探寻适宜的中国道路,不仅昭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价值,而且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比较优势和理论自信。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95.

[责任编辑 李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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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701(2017)02-0039-03

2017-01-20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编号:JUSRP11577)、2015年度教育部自主科研计划重点项目子课题(编号:2015JDZD02)阶段性成果

王 晨(1992— ),男,江苏连云港人,江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张 乐(1986— ),男,江苏扬州人,博士,江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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