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因素研究

朱明进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商管理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3）

一、引言

零售业作为我国流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衔接生产环节和消费环节的中间纽带。自零售业对外资完全开放以来，在机遇和挑战并存的时代背景下，我国零售业依然取得了瞩目的发展。2006年和2015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为76410亿元和300930.8亿元，这十年里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名义平均增长速度高达16.45%；2006年按登记注册类型分限额以上零售法人企业仅为23663家，零售业年末从业人员数为527.6万人，2015年零售法人企业就快速增长到91258家，零售业年末从业人员数为682.8374万人。零售业作为服务业中的传统行业，无论从其自身的流通功能，还是其所具有的就业容纳能力，对我国经济保持健康持续发展都起着不可磨灭的贡献。2016年商务部印发的《商务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中指出商务发展要以发展质量和效益为中心，更加注重体制机制改革。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零售企业是零售业参与市场活动的微观主体，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零售上市企业，零售上市企业无论从资本规模还是经营绩效来看，在一定程度上都反映了零售业的发展水平。零售业中的公有制经济部分和非公有制经济部分组成了零售业发展的整体，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中表明要进一步推进商业类国有企业改革。零售企业所有制改革是零售业发展的必然趋势，零售企业基于自身存在的需要考虑，其追求公司价值最大化的是零售企业发展的最终目的，然而目前关于零售企业所有制改革过程中，影响零售业国有企业经营绩效和零售业非国有企业经营绩效的因素我们还不十分清楚。因此，从所有制角度出发，对影响零售上市企业价值的因素展开分析，一方面对推动我国零售业市场化改革具有现实意义，另一方面可以为我国零售业中分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发展提供一些政策层面上的建议。

二、文献综述

根据对现有研究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文献进行回顾和梳理，本文发现绝大多数文献对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分析可以概括以下两大类：

第一类是首先选取某个衡量零售企业绩效的指标，然后直接对影响我国零售业公司价值的因素进行实证分析。陈奕奕，刘成昆(2013)从资本结构、股权结构、规模经济、人力资本、产业因素以及财务因素出发，综合分析了零售上市公司价值特征的影响因素。张莉艳，安维东（2015）基于中国国有零售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现状，分析了产权性质、产权结构与零售企业经营绩效之间的关系，实证表明民营零售企业的经营绩效高于国有零售企业的经营绩效。杨波（2010a）构建利润最大化模型，使用中国零售上市公司2008年的截面数据，对影响零售上市公司毛利润率的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

第二类是首先从产出投入角度出发测算中国的零售业经营绩效，然后再对影响我国零售公司价值的因素进行实证分析。李子文等（2016）基于随机前沿模型，利用 2006-2013年我国零售业省级面板数据，测算了中国零售业技术效率并对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杨波（2012b）运用DEA、MPI和Tobit模型进行分析，测算了我国2005-2010年零售上市公司的经营效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影响零售企业经营效率的环境因素：总部所在地、所有制性质和时间长度。雷蕾（2013）利用数据包络分析中的 Malmquist方法，测算了2001-2011年中国51家零售上市企业的TFP，并从区域角度出发进行分析，结果表明我国零售上市公司的TFP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特征。

在相关文献的回顾基础上，本文发现目前关于零售企业经营绩效因素的分析的相关文献仍存在以下不足之处：一是目前学术界对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测算还缺乏统一的标准，是选取某一会计指标衡量企业的经营绩效，还是通过产出投入层面的测算来确定企业的经营绩效水平，缺乏一个科学的定论；二是本文在回顾第一类文献时发现绝大数的文献在分析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影响因素时，直接引入大量相关的会计指标，而忽视了这些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基于文献的梳理，本文从以下角度对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影响因素进行分析，首先基于经济学理论上的“理性人”假设，本文认为企业作为市场活动的参与主体，其根本的目的在于公司价值的最大化，而不是仅仅关注公司运行的经营效率（产出投入比的测算），所以在借鉴前人研究基础上，选取托宾Q值作为衡量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指标；然后在引入解释变量时，通过运用因子分析法对变量进行“降维”，避免多重共线性问题和影响因素的重复分析；最后从所有制角度出发，对影响零售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经济绩效的财务因素展开分析。

三、数据处理和变量说明

（一）样本选择

根据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法则，考虑到在2006-2015年这十年里持续上市的零售企业其本身更具有市场竞争力，能够更好的反映零售业发展的整体水平，故本文在选取样本时剔除了2006-2015年这十年里数据缺失以及提前退市的零售上市企业。样本中零售上市公司的选取，是依据证监会2012版行业分类，选取2006-2015年沪深A股中50家零售上市公司数据，剔除了其中的ST股票；根据国泰安数据库公司研究系列中的EVA专题，依照所有制属性把样本企业划分为零售上市国有企业和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其中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是把样本中零售上市国有企业排除在外的所有零售上市企业。数据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以及中国宏观经济数据库。

（二）变量说明

被解释变量：零售上市企业托宾Q值。托宾Q值反映的是企业的市场价值，一般用其来反映企业的经营绩效。若Q值大于1时，则说明企业的市场价值高于其重置成本，企业具有比较高的投资回报率；若Q值小于1时，则说明企业的市场价值低于其重置成本，企业具有比较低的投资回报率。其计算公式为：托宾Q值=企业的市场价值/资产重置成本。

解释变量：衡量企业偿债能力、企业经营能力、企业发展能力和企业盈利能力的会计指标有很多，如果单一的只选取其中某一个指标则缺乏科学性，本文选取流动比率、速动比率、资产负债率和产权比率分别作为衡量企业偿债能力的单一指标；选取总资产增长率、可持续增长率、所有权益增长率和营业收入总增长率分别作为衡量企业发展能力的单一指标；选取资本密集度、营运资金周转率、总资产周转率和股东权益周转率分别作为衡量企业经营能力的单一指标；选取资产报酬率、长期资本收益率、营业利润率和净资产收益率分别作为衡量企业盈利能力的单一指标。为避免引入变量过多而导致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本文利用因子分析法，通过构建综合指标的方法来衡量企业偿债能力、企业经营能力、企业发展能力和企业盈利能力。运用因子分析法构建综合指标时，为降低某一年数据的随机冲击，本文对2006-2015年50家零售上市企业的面板数据进行企业截面上的平均。在对样本进行因子分析前，需要进行检验判断其是否适合做因子分析，衡量因子分析恰当性的指标有 KMO统计量，当KM0>0.5时，表明可以做因子分析。经检验，企业偿债能力指标、企业经营能力指标、企业发展能力指标和企业盈利能力指标的KMO值分别是：0.6191、0.5358、0.5347和0.6450，表明企业偿债能力指标、企业经营能力指标、企业发展能力指标和企业盈利能力指标都适合做因子分析。进而进行公因子提取，当因子的特征值>1时，公因子能够较好的综合原始变量中的大量信息，由图 1我们可知企业偿债能力指标、企业经营能力指标、企业发展能力指标和企业盈利能力指标的特征值大于 1的分别都有一个，故在利用主成分因子法进行因子分析时分别都保留一个主因子。为了便于经济意义上分析，我们对因子载荷矩阵进行正交旋转。利用变量的原始数值和回归估计方法得到的得分系数，进一步求得因子得分值：偿债能力综合指标=0.388*流动比率+0.346*速动比率-0.235*资产负债率-0.149*产权比率；发展能力综合指标=0.917*总资产增长率+0.001*营业收入总增长率-0.067*可持续增长率+0.078*所有权益增长率；经营能力综合指标=-0.036*营运资金周转率-0.188*资本密集度+0.648*总资产周转率+0.176*股东权益周转率；盈利能力综合指标=0.263*资产报酬率+0.394*净资产收益率+0.339*长期资本收益率+0.091*营业利润率。最后，本文把得到影响我国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财务因素的四个综合指标作为解释变量，即偿债能力综合指标 f1、发展能力综合指标 f2、经营能力综合指标 f3、盈利能力综合指标f4。

表1 零售上市企业单一财务指标统计量描述

图1 各大财务指标因子分析碎石图

表2 正交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和因子得分系数矩阵

四、模型设定与实证分析

（一）经验模型的设定

结合零售上市企业自身经营的特性以及数据获取的可行性，本文构建模型如下：

表3 零售上市企业各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其中，下标i表示企业，t表示年份，ei,t表示随机扰动项。为了降低模型设立的偏误以及弱化数据中的异方差问题，我们对被解释变量和所有解释变量都取自然对数。

（二）实证分析

根据模型的设定，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根据表 4报告的结果我们可知：在选择采用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时，我们对零售上市企业总体样本、零售上市企业中的国有企业样本和零售上市企业中的非国有企业样本分别进行了霍斯曼 P值检验，检验结果表明，零售上市企业总体样本在5%的显著水平上拒绝了原假设，选择的是固定效应模型；对零售上市企业的所有制属性进行划分，我们发现无论是零售上市企业中的国有企业，还是零售上市企业中的非国有企业在10%的显著水平上都不能拒绝原假设，选择的都是随机效应模型。从表 4中我们还可以发现：零售上市国有企业、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和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因素具有显著差异性，其具体差异表现如下：对零售上市企业总体样本进行回归分析时，零售上市企业的盈利能力综合指标对零售上市企业的经营绩效具有促进作用，其值显著为正（0.299），零售企业的偿债能力综合指标、经营能力综合指标和发展能力综合指标对零售企业经营绩效不产生显著影响；对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样本进行回归分析时，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综合指标对其企业经营绩效也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0.357），且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正向促进作用要比对零售上市企业整体层面上的促进作用要强，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偿债能力综合指标、经营能力综合指标和发展能力综合指标对其企业经营绩效均不产生显著影响；对零售上市国有企业样本进行回归分析时，发现其偿债能力综合指标和发展能力综合指标的系数显著为正（分别为0.167和0.0812），对零售上市国有企业的经营绩效有显著促进作用，而零售上市国有企业的经营能力综合指标和盈利能力综合指标对其企业经营绩效无明显影响。

表4 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影响因素模型回归结果

注：R2为组内拟合优度，括号内为标准误，＊＊＊、＊＊和＊分别表示1%、5%和10%水平上的显著。第（1）列、第（2）列和第（3）列括号内的数字是常规标准误值，其余几列括号内的数字为经过Driscoll和Kraay（1998）调整的标准误值。

五、主要结论及政策启示

本文基于2006-2015年中国沪深A股50家零售上市企业的企业面板数据，从企业财务角度分析了企业偿债能力、发展能力、经营能力和盈利能力对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之间的关系，得出如下结论：影响零售上市国有企业、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和零售上市企业经营绩效的因素具有显著差异性，现阶段零售上市企业和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对其企业经营绩效都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对其企业经营绩效的促进作用更高，企业的偿债能力、经营能力和发展能力对零售上市企业和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经营绩效都不产生影响；对零售上市国有企业经营绩效有显著促进作用的只有偿债能力和发展能力，经营能力和盈利能力对零售上市国有企业的经营绩效无影响。

结合上述结论，本文的政策启示是：由表 2正交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可知，零售上市非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综合指标背后主要代表的是企业的净资产收益率和长期资本收益率，零售上市国有企业的偿债能力综合指标和发展能力综合指标背后主要代表的是企业的速动比率和总资产增长率。所以，对于不同所有制的零售企业，我们在提高企业经营绩效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于非国有零售企业而言，要多注重企业盈利能力的提高，特别是净资产收益率和长期资本收益率的提高；对于国有零售企业而言，要多注重企业偿债能力和发展能力的培养，特别要关注速动比率和总资产增长率的变化情况，优化企业的资本结构。还需要说明的是：本文虽然从财务角度实证分析了我国不同所有制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因素，但还缺乏从其他更深入的角度对零售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因素进行探讨，这也正是本文日后需要继续努力的方向。

[1]陈奕奕,刘成昆.我国零售业公司价值特征影响因素研究——基于零售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3（01）：5-13.

[2]雷蕾. 零售业上市公司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实证研究——基于Malmquist指数的分析[J].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6）：20-26.

[3]李子文,刘向东,陈成漳.基于随机前沿模型的中国零售业技术效率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流通经济,2016,11：1（09）-120.

[4]杨波.中国零售上市公司毛利润率和行为模式的实证分析[J].经济经纬,2010（03）：122-125.

[5]杨波.我国零售业上市公司经营效率评价与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2（01）：52-61.

[6]张莉艳,安维东.国有零售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研究——基于沪深两市零售上市公司的实证[J].中国流通经济,2015（06）：7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