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不起来的刘阿斗

□田 妮

扶不起来的刘阿斗

□田 妮

从超市出来，冯坚强把一箱罐装啤酒扔进后备厢，刚要上车，看见路上有位老人摔倒了。他急忙跑过去问道：“大爷，您没事吧？”

冯坚强蹲下身来，一看那张脸，乐了，老相识。

四仰八叉躺地上的老人，姓刘名阿斗。冯坚强到今天为止，与他有过三面之交。

第一次是六年前。那时，冯坚强还在一公司流水线上干活。一夜大雪后，出门见一位老人摔倒：“大爷，我一个月工资不到2000块钱，能扶您起来么？”老人说：“小伙子，你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第二次是四年前。公司改制，冯坚强失掉饭碗，蔫头耷脑地往家走，又遇见躺地上的老人：“大爷，我下岗了，能扶您起来吗？”老人说：“躺下吧，这地给你了，我换个地儿！”

老人的话让人啼笑皆非，却很温暖。冯坚强不上班，时间富余得像拖蓝河的水一样，他蹲那儿和老人聊，知道老人是为给儿子买房娶媳妇，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老人说：“小伙子，让你见笑了。”冯坚强叹口气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也就是那次，他问了老人姓甚名谁，老人说他叫刘阿斗。没想到多少年过去了，刘阿斗还在继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冯坚强从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老人手上：“大爷，起来吧！”

刘阿斗显然也认出了冯坚强：“小伙子，大爷不能要你的钱，同是天涯什么来着？”

“同是天涯沦落人。”冯坚强笑着说，“放心吧，大爷，我现在是土豪了，有这个能力把你扶起来。这是10万，你拿去给家里添补一下。”

“10万？”刘阿斗一个激灵爬起来，“这么说，你真发了？”

“发了。都买房买车了。”冯坚强豪气地指了指旁边那辆宝马。

刘阿斗颤巍巍地围着宝马X5转了三圈：“小伙子，你抢银行了？”

“没有。下岗后，我开了个小公司，生产板材，这几年生意慢慢做大了，利润可观。”

“你有今天也不易，俺不能要你的钱。”刘阿斗把卡塞给冯坚强。

冯坚强把卡重新拍到老人手上，面色一凛说：“大爷，有了这钱，以后别躺这路上了，多凉啊，小心冰了您老腰。再者说了，咱是中国人，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刘阿斗感动得涕泪交流：“俺这是遇上好人了。”

第二天，冯坚强一出家门，发现好几个交警在指挥交通，走近一看，原来是路上躺了十多个老人，有男有女。

冯坚强明白这都是自己惹的祸，他车没开，逃也似的窜进一条小巷。在公交站等大巴，他发现不远处的国道上躺着一位老人。

“大爷，是你？！”冯坚强惊叫道。

刘阿斗一看冯坚强，讪讪的，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有你帮助，俺们凑够了买房首付的钱。你大娘说，要是再遇见你这么一位大善人，俺儿子娶亲的彩礼钱就有啦。”

（原载《喜剧世界》2016年第2期 山西李仁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