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升,胡勇军,王思明
(1. 南京农业大学 中华农业文明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5;2.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后流动站,江苏 南京 210095;3. 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200433)
明代以降南瓜引种与文学创作
李昕升1,2,胡勇军3,王思明1*
(1. 南京农业大学 中华农业文明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5;2.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后流动站,江苏 南京 210095;3. 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200433)
南瓜在明代中期引种到中国之前,文学作品中必然没有南瓜的影子,随着南瓜在中国的引种的不断深入,文学作品中频繁出现“南瓜印象”,不但能够说明南瓜已经流行到了一定程度,更为重要的是,反映了通过南瓜的引种,丰富了文学创作的思想,提供了一种新的创作思路,增加了文学作品的可读性和乐趣,为其增色不少。客观上说,南瓜的引种和本土化属于中华农业文明的一部分,而农业文明又在中国文学中得以表现。
南瓜;文学;影响
南瓜(CucurbitamoschataDuch.),系葫芦科南瓜属一年生蔓生性大型草本植物,自嘉靖年间间接从美洲传入后[1],以菜粮兼用的救荒性作物身份流布中国,中国各地引种速度很快,堪称美洲作物中的“急先锋”,同时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改革开放前的一代又一代人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集体记忆[2]。
文学创作一定根植于现实之上,文学作品中一定会出现某些作物,而且不同时期的文学作品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时当地某些作物的生产、消费情况,以及一些文化意向。尤其是域外作物,在引种到中国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在社会上已经比较流行,直到被文人墨客注意到,文学作品逐渐开始提及,否则即使文人偶然注意到某些新作物,考虑到文学作品的受众情况,也不会贸然在作品中提及。
万历二十年(1592)《西游记》是最早提及南瓜的文学作品,第十回:《二将军宫门镇鬼 唐太宗地府还魂》载:“太宗出森罗殿,又起手问十王道:‘朕宫中老少安否如何?’十王道:‘俱安,但恐御妹寿似不永。’太宗又再拜启谢:‘朕回阳世,无物可酬谢,惟答瓜果而已。’十王喜曰:‘我处颇有东瓜西瓜,只少南瓜。’太宗道:‘朕回去即送来,即送来。’从此遂相揖而别。”第十一回:“还受生唐王遵善果 度孤魂萧瑀正空门”载:“刘全又不忍见,无奈,遂舍了性命,弃了家缘,撇了儿女,情愿以死进瓜,将皇榜揭了,来见唐王。王传旨意,教他去金亭馆里,头顶一对南瓜,袖带黄钱,口噙药物。”[3]73通过文中描写,能推断南瓜在吴承恩所在的淮安府已经比较流行,《西游记》以南瓜为引,串起了阎王、唐太宗、刘全以及后续的故事。
崇祯年间由毛晋辑《六十种曲 白兔记》载:“不是分与你,妹子没有陪嫁装奁,卧牛冈上六十二亩瓜园,一年四季有瓜,东瓜、西瓜,南瓜、北瓜,出产之所,争奈四围墙倒,常被小人偷瓜盗果。”[4]50南瓜在这部中国戏曲史上最早的传奇总集中出现。
清初西周生《醒世姻缘传》第二十四回:“茄子、南瓜、葫芦、冬瓜、豆角、椿牙、蕨菜、黄花……晒了干,放着过冬。”第九十一回:“御河桥寻的下处,前后娶这两个进门,先娶的起名‘荷叶’,后娶的起名‘南瓜’。娶南瓜的二日,吴推官合南瓜尚睡觉不曾走起,荷叶雄纠纠走进房内,拾起吴推官的一只趿鞋来,揭去棉被,先在吴推官光屁股上两下;南瓜穿衣不及,也在光屁股上两下。”[5]1206
顺治年间成书的梦笔生《金屋梦》是《金瓶梅》早期续书,第十六回:“不多时,王进财籴了些米,使个破布褂子包着,又是一个大南瓜,买了些盐,放在炕上。说道:‘城里乱纷纷的兵,没处寻那里有籴米的。这是东村里熟人家找的。’”[5]1206清初南瓜的救荒功能就反映在了文学作品中,这是最早对南瓜救荒记载的文学作品,也说明至迟在明末南瓜就已经发挥了救荒作用。
康熙七年(1668)丁耀亢《续金瓶梅》第十八回:“不多时,王进财买了些米,使个破布褂子包着,又是一个大南瓜,买了些盐放在炕上。”[6]146成书在万历三十四年(1606)前后的《金瓶梅》虽未记载南瓜(万历年间《金瓶梅》作者居住的临清运河一带南瓜应已经引种),但在《续金瓶梅》中却有提起。
康熙四十三年(1704)蒲松龄《日用俗字》“菜蔬章第五”载:“金酒刀蚕皆豆种,东西南北有瓜名”[7]93,“庄农章第二”载:“磅砟炭又无铜碛臭,旺炉烤饼蹦粘。秦椒烂煮南瓜菜,腊油新熬萝白干”[7]52。清初“南瓜”已经是齐鲁一带非常常用的词汇。蒲松龄在其晚年又作《聊斋俚曲集》载:“老虎窝里种南瓜,——守着个吃人的东西,还作大叶。”与“俺那小舅来这里耍,骑着骡子牵着马,驴驼担柦一大些。本等是真说不的假,南瓜皮子一大筐,炊帚苕帚三五把。枣面蒸成窝窝头,嫩鸡鲜鱼剁成炸,丈人给了个银子锞,丈母偷着又给了俩。”[8]455又作《草木传》,第七回载:“红娘白怪不的人家叫你老冬瓜,我看你好像个老黄南瓜。冬瓜唱你若是吃冬瓜解渴利便,你若是吃南瓜发你疮疤,到不如用猴头软你足骨,裹小脚叫你当醒脾王瓜。”[9]28均能看出南瓜已充分融入日常生活。
初创于乾隆初期(1742—1743)《红楼梦》三次提到了南瓜,第三十九回:“又有两三个丫头在地下,倒口袋里的枣儿、倭瓜并些野菜。众人见他进来,都忙站起来”[10]407;第四十回:“刘老老两只手比着,也要笑,却又掌住了,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众人听了,由不的大笑起来。只听外面乱嚷嚷的,不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10]427;第四十一回:话说刘老老两只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10]428。在清初的京畿地区,南瓜同样非常流行。
乾隆四年(1739)张庚《国朝画征录》:“今所传南瓜图、荷汀白鹭图、瓶莲图、霜倒半池莲图、雏鸡图、芦洲鸿雁图、果品杂花册皆妙绝一时。”[11]47据这部清代画史著作所言在清初就已有画家以南瓜为题材绘画。
乾隆二十九年(1764)钱德苍《缀白裘》载:“一个头,竟像西瓜;头颈,竟像丝瓜;一个身体,到像冬瓜;两只臂巴,到像生瓜;两条大腿,到像菩瓜;一个屁股,到像南瓜。”[12]167最早用南瓜来拟物,出现在这部戏曲剧本选集中。
嘉庆元年(1796)逍遥子《后红楼梦》第十九回:“刘姥姥道:我还记得从前在这里说过‘结一个大倭瓜’,也押着韵,还是这个吧。众人大笑道:‘亏你老人家好记性,这不算。’……黛玉就叫晴雯送一条哈密瓜与刘姥姥。姥姥看了一看,就道:‘好个南瓜,配得着面团儿烧着吃。’众人已笑了,晴雯笑道:‘姥姥,你就这么尝尝看。’姥姥道:‘姑娘,我们虽则乡里人家,也不生吃着南瓜,这不比山芋呢、生柿呢。’晴雯便吃一块与她瞧瞧。刘姥姥道:‘这也奇了,南瓜又是生吃得的。’也就吃一块,便说道:‘太太,到底算什么瓜,这样配口?’王夫人便笑着告诉道:‘哈密瓜。’”[13]149从该书中发现南瓜早已是居家必备、日用常品,远比哈密瓜流行。
康熙四十八年(1709)朱彝尊《曝书亭集》曝书亭集卷第二十八词《清平乐 题水墨南瓜》是最早歌颂南瓜的词话,“牵丝引蔓,野外无人管,才见草檐花一半,又早青黄堆满,今年谷贵民饥,村村剥尽榆皮,合付田翁一饱,全家妇子嘻嘻。”[14]359反映了南瓜生长力强、救荒济民的宝贵价值。
乾隆六十年(1795)石韫玉《独学庐稿》初稿卷七,是较早以《南瓜》为题且单独记述南瓜的诗文,“南瓜。亦以瓜为号,南方俗共传,夏畦薶故种,嵇状阙新笺,初喜从绳上,翻疑补屋牵,踈花黄映日,密叶翠生烟,采采防芒刺,蓬蓬任蔓延,檐牙匏并系,篱落豆同缘,削出仍环尚,携归若瓮悬,宜男求月下,饷客在霜前,岁晚和羹好,秋凉说饼便,斋厨争旨蓄,风露助芳鲜,腹剖含犀齿,根批滴醴泉,礼尊天子树,豳雅侯重诠。”[15]全面介绍了南瓜栽培、生长、采收、食用、民俗等。
嘉庆二十四年(1819)归锄子《红楼梦补》,第四十回:“刘姥姥道:‘今年雨水多,结的瓜果都不好……还有什么希罕东西?知道的呢,说我尽一点穷心;那一等刻簿嘴,一定说那讨人厌的刘姥姥,又拿了两篮子虫蛙扁豆、退倭瓜来打抽丰了,不如塌拉了两条胳膊进来看看奶奶倒干净。’”[16]304包括嘉庆四年(1799)陈少海《红楼复梦》、嘉庆十年(1805)海圃主人《续红楼梦新编》、嘉庆十九年(1814)临鹤山人《红楼圆梦》等,几乎每本《红楼梦》的续作中都会提到南瓜。
嘉庆二十二年(1817)李汝珍《镜花缘》第十二回:“此在贵处固为敬客之道,荐在敝地观之,竟是捧了一碗粉条子上来,岂不肉麻可笑?幸而贵处倭瓜甚贱,倘竟贵于诺菜,自必以他为首。到了宴会,主人恭恭敬敬捧一碗倭瓜上来,能不令人喷饭?正要开船,吴氏弟兄差家人拿著名帖,送了许多点心、果品,并赏众水手倭瓜十担、燕窝十担。众水手把倭瓜、燕窝搬到后梢,到晚吃饭,煮了许多倭瓜燕窝汤。都欢喜道:‘我们向日只听人说燕窝贵重,却未吃过。今日倭瓜叨了燕窝的光,口味自然另有不同。连日辛辛苦苦,开开胃口,也是好的。’彼此用箸,都把燕窝夹一整瓢,放在嘴里嚼了一嚼,不觉皱眉道:‘好奇怪!为何这样好东西,到了我们嘴里把味都走了!’内中有几个咂嘴道:‘这明明是粉条子,怎么把他混充燕窝?我们被他骗了!’及至把饭吃完,倭瓜早巳干干净净,倒剩许多燕窝。”[17]52-53南瓜种植颇多,可谓遍地都是,在清代中期南瓜就已经被视为“贱品”。
道光十四年(1834)许连《刑部比照加减成案》卷三十记载了“直隶司嘉庆二十年”的案件“直隶督题李进忠偷摘侯保地内南瓜,被获虑恐张扬贼名,起意将侯保勒死灭口,将李进忠依罪人拒捕杀死,所捕人者斩候例拟斩监候。”[18]可称之为“南瓜引起的血案”。
道光中后期至咸丰初年潘纶恩《道听途说》载:“蛙禁不开……时方食瓜,妇以箸指瓜曰:‘计在此矣。小园番瓜正熟,盍凿瓜穿小孔,取径寸圆盖,约容一蛙之纳,扣挖瓜瓤务尽,褫蛙实其腹,封盖如原瓜。先排伪瓜于筐底,而多覆真瓜掩其上。君业此已有年,城中食蛙者必有旧识。肩而往,获价必当数倍。’葛谨受教。”[19]52志怪小说中提到了利用南瓜藏蛙的技巧。
道光年间张祥河《小重山房诗词全集》福禄鸳鸯集有诗《星斋绘西番莲赋谢》:“移将番萼报番瓜(昨贻我番瓜),图绘司空仿昔耶,别有西天身万里,拥裘尽看雪莲花。”[20]朝天集有诗《花前一解酲》:“饭瓜棚下好吟诗,铜鼓声中晷刻迟,酸酱玫瑰新汲水,骄阳卓午客来时。”[20]以及《南瓜诗答陈梁叔即和其韵》。关中集有诗《饭瓜棚》:“神仙何处饭胡麻,如幄浓阴一架斜,笑我垂虹老桑苎,青门来说故畦瓜。”[20]更是专门歌颂南瓜。
光绪四年(1878)文康《儿女英雄传》,第十五回:“这地方要找绍兴坛子大的倭瓜,棒槌壮的玉米棒子,只怕还找得出来。要讲豪杰,劣兄在此住了冒冒的七十年了,也没见过那豪杰是四方脑袋八楞儿脑袋!”[21]150从侧面可见南瓜的常见,即使是大型南瓜,亦能找到。
光绪二十年(1894)前诞叟《宦海钟》(又名《梼杌萃编》)第十一回载:“这顶上一层虽还没有甚么人上来,也就觉得嘈杂异常,仍各自回到舱中,就有些卖瓜子、桃子、梨藕、豆腐干、南瓜子的,跑到各人房舱口兜揽生意。”[22]102南瓜子是为常用零食,在民间较南瓜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绪二十六年(1900)王石鹏《台湾三字经》载:“岛之中,乏草木,以鱼类,易五谷;蒟酱姜,番瓜子,及龙眼,枇杷李”[23],南瓜子是台湾的特产之一。本书以口头熟读捷经来介绍台湾历史与台湾地理。
光绪三十二年(1906)闲园鞠农《燕市货声》载:“二月。白糖儿馒头,繐子油韭菜馅?!(背筐盖布,高装馒首,脂油方铺千层饼,繐子油韭菜馅包子,攒馅倭瓜随时包子) 五月。栗子瓤儿的来,卖老倭瓜来!八月。咸核桃来,咸栗子!树熟儿的海棠来哎,沙果子的味来!南瓜大的来柿子来,涩来还又换来!”[24]296本书记述了清代老北京小贩的叫卖声。
光绪二十九年(1903)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二十六回,以及宣统二年(1910)吴趼人《情变》第一回大篇幅的叙述了南瓜救荒的故事,在《中国南瓜救荒史》[25]中已有叙述,不再赘述。
清末《林公案》第三十六回:“南瓜正在开花时,连花叶根藤一并取下,用清水洗净,置石臼中捣烂,取汁常服,只须服十余日,夙瘾尽去;甫经结瓜者,连瓜捣之亦可用。此方有生克之妙用,见效更速。按本草载,南瓜甘温无毒,补中益气,截其藤,有汁极清,如误吞生鸦片者,以此汁治之即不死,是其能解烟毒,早已载诸本草,以之戒烟,不费多钱,而功效卓著。凡劝人戒烟者,宜多取此汁,贮瓮济人,厥功甚大。”[26]121在公案小说中对南瓜的解烟毒作用加以介绍,该解毒良方实际上是林则徐复奏附列的。
清末张德彝的出国访问日记《航海述奇》《再述奇》《三述奇》《四述奇》直至《八述奇》,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及南瓜,为了解南瓜在国外的生产、加工状况提供了一手资料。
以《西游记》为始,南瓜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日益加深,入清以来影响更甚,一些著名的文学作品中多提到南瓜,而且越来越频繁,南瓜也从文学作品中“单纯作物”的身份演变为“形容词”“拟态词”等,可见在民间影响广大,反映在文学作品中是五花八门。“南瓜子”从乾隆末年开始流行,同样间接反映到了文学作品中。
民国初年常杰淼《雍正剑侠图》第三十一回提到“老寨主咕嘟也罕眼泪汪汪,伸手从桌底下抄出自己的八棱紫金倭瓜锤,一根锤杆四尺八,上头一个大倭瓜,纯钢打制,罩着金衣。这倭瓜就跟真的似的,还有个倭瓜把儿,能拿人家的军刃。”[27]349第三十四回:“嗨,这蹄子,就是挺大的,倭瓜盘似的。”[27]386第五十三回:“三寨主叫孤独也罕,掌中一只八棱紫金倭瓜锤……二寨主达拉森攥着熟铜棍,后边一个人举着八棱紫金倭瓜锤。”[27]577这种“倭瓜锤”在明代以前称为“金瓜”,棒端呈瓜形,金色,后来为卫士所执之兵仗,亦被作为刑具,也是天子的象征之一,随着南瓜的普及,“倭瓜”逐渐取代了“金瓜”。几乎同一时期的《大八义》第三十回又载:“头戴荷花色倭瓜巾,身穿荷花色靠袄”[28]594,南瓜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各类形容词中。
1918年词人赵熙在《香宋词》卷三中专门为南瓜赋诗:“节节苍藤花数朵。走上茅檐,恣意青黄卧。一队娇雏抬一个。风吹雨打秋痕涴。荒岁全家凭抵饿。土锉潮生,苦费厨娘火。大肚浑如弥勒坐。羞羞碧玉红潮破。”[29]981南瓜具有了极高的文学意境。
张恨水《春明外史》从1924年4月12日开始,在北京《世界晚报》副刊《夜光》上连载,直至1929年1月24日全部载完,书中多次提到南瓜。第六回:“到了钱德兴,拣了一间傍街的屋子坐了,二人随便要了几样菜。杨杏园抓着南瓜子慢慢的嗑着,一声不响。”[30]159-160还有第三十二回、第四十一回、第四十四回、第五十九回、第八十六回,南瓜在同一本小说中出现频率如此之高,并且涉及南瓜的各个方面。
1939年郭则沄《红楼真梦》是《红楼梦》续书中最有影响的著作,第二十八回:“随后又是邢岫烟的莲蓬、李纹的苹果,又捞起了一个桔子,一个小南瓜,是探春、宝琴的。”[31]327
此外,还有一些外国人在民国时期发表一些南瓜作品,如Liu C.F.于《英语周刊》上刊载的短篇故事《金南瓜(The Golden Pumpkin)》[32];Lord Dunsany 1932年发表在《清华周刊》的《南瓜(独幕剧)》[33];《风下》又见柯斯聂著《南瓜的喜剧(故事)》[34]。
民国时期以南瓜为题材的故事或歌谣层出不穷。最早的是赵玉心在《儿童》刊登的童话故事《老倭瓜告状》[35];丁孟魁的民间童话《老南瓜子》[36]载于《民间(绍兴)》;张宛青在《现代父母》上连载《儿时生活之一——摘南瓜》[37];郑心得于《儿童周刊》记载了故事《一个大南瓜》[38];贺宜于《新儿童世界》讲述了民间故事《南瓜大王》[39]。
李国环于《虞社》上赋诗《园蔬正熟以玉蜀南瓜贻刘东山》:“闭门种菜乐无央,玉黍离离瓜正黄,春雨分根来故国,田园风味馈君尝。”[40]吴兴金城拱北《湖社月刊》载《藕庐诗草·玉蜀黍番瓜》:“蜀黍侔黄玉,番瓜胜紫霞。一般秋气味,偏在野人家。”[41]《艺风》有诗《老树南瓜》:“狂风骤雨侵边陲,老树飘摇已不支,危矣此瓜悬一发,还期努力共维持。”[42]
在抗日战争时期有关南瓜的文学创作还被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黄沙在《抗战文艺》上发表歌谣《种南瓜》:“种南瓜,搭瓜架,鬼子要来我不怕,填了井,拆了房,收拾收拾上山岗。鬼子一来扑个空,要吃只有西北风,要想喝水现打井,要想打仗我不怕。”[43]从侧面歌颂南瓜的充饥、补水作用。陈桥在《国迅》上则发表民歌《南瓜蔓》:“南瓜蔓,扯不断,中条山里都长遍,开黄花,结炸弹,炸死鬼子千千万。”[44]
可以说,民国时期南瓜对文学创作方面的影响已经非常成熟,不但南瓜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描写的篇幅非常大,最突出的是出现众多了专门描写南瓜、歌颂南瓜的文学作品,南瓜对文学创作的影响可见一斑,开拓了一个新的文学领域。
1949年之后受南瓜影响的文学作品层出不穷。如胡林天著短篇小说《摘南瓜》[45];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的民间故事《南瓜王》[46];小庄编故事《小明种南瓜》[47];彭新亮著诗集《一棚南瓜》[48];凌鹤根据江西传统采茶戏改编的《南瓜记》[49];贾雨春等编地方戏《偷南瓜》[50]等。
改革开放之后,掀起一轮新的创作高潮。由于作品众多,本文不再一一阐述。而且,民国时期南瓜对文学创作的影响就已经很大,实现了文学创作方面的南瓜文化本土化,新中国成立后这种影响已经深入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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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ductionofPumpkinandLiteraryCreationsinceMingDynasty
Li Xinsheng1,2, Hu Yongjun3, Wang Siming1*
(1. Institution of Chines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2. Postdoctoral Station of Colla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3. Departmentof History,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Literary works must not record "pumpkin" before mid-Ming Dynasty when it was introduced to China. With the localization of pumpkin in China, "pumpkin" frequently occured in literary works. Not only can it explain the pumpkin has been popular to a certain extent, more importantly, introduction of pumpkin enriches the thought of literary creation and provides a new way of writing, which increases the readability and pleasure of literary works. Objectively speaking, introduction and localization of pumpkin are part of the Chines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and th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can be expressed in Chinese literature.
pumpkin;literary;influence
10.3969/j.issn.1006-9690.2017.06.002
2017-04-18
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第10批特别资助—美洲蔬菜作物在中国的本土化研究(2017T100377);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美洲救荒作物在中国的引种推广及动因影响研究(2016SJD770001)。
李昕升,博士,讲师,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为农业史。
*通讯作者:王思明,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农业史。
N09
A
1006-9690(2017)06-00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