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年针刺治疗偏头痛机制研究进展*

朱永政，郑慧玲,贾红玲,张永臣△

(1.山东中医药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2.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山东 济南 250001)

近10年针刺治疗偏头痛机制研究进展*

朱永政1，郑慧玲1,贾红玲2,张永臣1△

(1.山东中医药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2.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山东 济南 250001)

通过检索近10年来国内外有关针刺对偏头痛机制影响的文献，理清针刺治疗偏头痛机制研究现状，发现针刺主要能从以下几个方面改善偏头痛的症状：调节脑部疼痛区域及颅内血流量，调节SP、CGRP、5-HT、β-EP在血浆中的含量，平衡ET和NO、血栓素B2与6-K-PGF1α、Gsa和Gia的比例等。针刺治疗对偏头痛机制的影响明显，为治疗本病提供理论支持，并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方向。

针刺；偏头痛；机制；研究进展；综述

偏头痛是临床常见的特发性头痛，常呈一侧或双侧搏动性疼痛，可伴随恶心、畏光等症状，具有难治愈、易复发等特点。该病当属祖国医学“头风”“厥逆头痛”等范畴，《素问·奇病论》记载：“厥逆头痛，数岁不已”，《诸病源候论·头面风候》曰：“前而静者，名曰头痛，深而远者，名曰头风”，针刺治疗该病历史悠久，疗效确切，其有效性、简便性以及安全性已得到国内外广泛认同，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对其作用机制的研究，近年来已取得一定成绩，本研究对近10年的研究成果做一综述。

1 针刺对脑功能的调节

疼痛刺激[1]可引起包括初级感觉皮层(S1)、次级感觉皮层(S2)、岛叶(IC)及前扣带回(ACC)所组成“疼痛矩阵”(pain matrix)的脑区信号升高已得到公认。有观察[2]发现，偏头痛患者的小脑灰质部分和额叶、顶叶、脑岛等广泛的大脑区与正常人相比出现了负激活。李学智等[3]针刺外关、阳陵泉等少阳经穴后，患者相关疼痛矩阵脑区兴奋明显减少，并使偏头痛患者脑内对侧的葡萄糖代谢率显著降低，该研究认为两侧脑功能的失调可能是偏头痛发病的重要机制，而针刺对脑内的能量代谢起到重新调配的作用，使两侧脑功能趋于平衡。另有试验发现[4]针刺对扣带回、杏仁核以及前额叶等与偏头痛相关的脑区具有动态调节功能。彭玉琳[5]认为针刺是通过干预中脑导水管周围灰质、丘脑等疼痛感觉脑区及中扣带、前额叶等疼痛情绪相关的脑区，从而发挥止痛的作用。

脑功能网络是一些功能相同的脑区之间一定的联系，表现为脑区之间的功能连接度，偏头痛患者在疼痛相关网络的脑区功能连接度减弱。刘宏伟等[6]针刺足临泣后，偏头痛患者双侧中央后回、右侧海马旁回、双侧扣带回中部及左侧缘上回等脑区的功能连接度均不同程度增强。亦有研究[7]发现针刺使患者双侧前扣带回、扣带回、顶下小叶、楔前叶、额中回、额上回、额内侧回、颞中回、缘上回等脑区的功能连接度增强。张勇[8]针刺丝竹空、率谷、太阳、风池、合谷、太冲、足临泣、阳陵泉、外关等穴位，得到了相似的结论。针刺可使偏头痛患者降低的疼痛相关脑区功能连接度得到增强，可能为偏头痛的发病机制及针刺的即刻效应机制。

2 针刺对脑血流量的改善

脑内血流速度异常是偏头痛发作期的主要病理基础。韩鹏等[9]针刺百会、头维、率谷、太阳、风池、合谷、三阴交后，与针刺前对比发现：大脑前动脉(ACA)、大脑中动脉(MCA)、大脑后动脉(PCA)、双侧椎动脉颅内段(VA)及基底动脉(BA)血流速度显著降低。有研究表明[10]深刺风池穴使颅内动脉血流速度明显下降，可扩张椎-基底动脉，增加血管弹性，减少血流阻力[11]。陈月[12]发现丝竹空透刺率谷法对ACA、MCA血流速度改善效果较理想。李建武等[13]针刺局部“太阳”“头维”“率谷”后，观察到患者血管平滑肌痉挛得到缓解。另有试验结果[14-15]显示针刺少阳经特定穴对偏头痛的治疗具有特异性，认为针刺对脑血管流速具有良性的双向调节作用，从而使异常血流趋于正常，这可能是针刺治疗偏头痛的重要机制之一。艾瑛煊[16]针刺偏头痛患者的患侧液门穴改善大脑中动脉血管的顺应性，有效降低其患侧大脑中动脉收缩期的血流速度。谢菊英等[17]针刺足厥阴经经穴对偏头痛患者异常的ACA、MCA血流动力学指标改变明显，但PCA改变不明显。动物实验研究与以上临床结果一致，马莎等[18]注射硝酸甘油造模的实验性偏头痛大鼠模型针刺后，观察到针刺组偏头痛大鼠微循环血量增加，王宁等[19]针刺对硝酸甘油诱发偏头痛大鼠的颈总动脉血流量亦有明显改善作用。针刺对脑血流量的改善当是调整脑血管舒缩功能，进而调整颅内血管血流动力学从而达到治疗偏头痛的目的。

3 针刺对血管舒缩相关肽及神经递质的调节

3.1 针刺对血浆P物质(SP)的调节

血浆P物质(SP)是一种具有血管舒张和降低血压的物质，其广泛分布于中枢及外周神经系统，是最早发现的神经肽。SP与疼痛的关系十分复杂，其既可以传递疼痛信息，又有镇痛作用[20]。近年动物实验研究发现针刺对SP有一定的调节作用。胡茜莹[21]通过针刺硝酸甘油造模后的实验性偏头痛大鼠模型“百会”“阳陵泉”“太冲”“外关”后，观察到模型对照组血清SP较空白对照组含量升高(P<0.05),针刺治疗组血清SP较模型对照组明显降低(P<0.05)。证明针刺可以有效的降低血清SP含量，减轻偏头痛症状。

3.2 针刺对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GRP)的调节

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GRP)被认为是迄今发现的最强的舒血管物质，其广泛存在于三叉神经血管系统。CGRP作用于血管壁，强烈舒张脑血管，刺激三叉神经，促使肥大细胞脱颗粒释放组胺[22]，引起神经性炎症，造成头痛。孟宪慧等[23]通过远近配穴法针刺治疗实验性偏头痛大鼠模型发现血浆CGRP含量降低。石宏等[24]电针刺激大鼠“阳陵泉”“太冲”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张慧等[25]取大鼠“风池”“外关”电针治疗，降低血清CGRP浓度。表明针刺可以降低血浆CGRP水平，减小脑血管的扩张，抑制神经炎性反应，改善偏头痛，为针刺治疗偏头痛的机制研究提供了新的证据。

3.3 针刺对内皮素(ET)和一氧化氮(NO)失衡的调节

ET是内皮收缩因子(EDCF)的主要成分，可以促进血管收缩和平滑肌细胞的增殖分裂，从而造成局部血管的强烈收缩。NO是一种强烈的血管扩张剂和神经递质。在正常人体中，ET和NO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状态，共同维持血管的张力正常，但在偏头痛的发作期，具有收缩血管功能的ET释放量增加，使NO代偿性升高，二者的失衡是偏头痛的重要致病因素之一。动物实验研究[26]表明针刺硝酸甘油造模后的实验性偏头痛大鼠相关腧穴后，血清ET和NO水平明显下降。推测针刺可能激发机体的自我调节机制，抑制ET和NO的分泌与释放，恢复脑血管的正常张力。这可能是针刺改善患者偏头痛症状的机制之一。

3.4 针刺对5-羟色胺(5-HT)的调节

5-HT是一种相对分子质量很小的单胺类化合物，为人体内重要的神经递质，其可使大血管收缩、小动脉及毛细血管扩张，是脑血液循环中最强烈的血管收缩物质之一。动物实验研究[27]发现，针刺能增强5-HT1FmRNA表达，从而增强其镇痛作用，进而抑制交感神经节内Ach诱导的cGMP合成，最终减少痛觉神经冲动的传导。临床研究结论与之一致，偏头痛患者经电针丘墟治疗后血浆5-HT明显升高[28]。艾民等[29]针刺双侧“太阳”“风池”得到相同的结果。

3.5 针刺对β-内啡肽(β-EP)的调节

β-内啡肽属于内源性阿片肽之一，以垂体和下丘脑含量最高，β-EP是对疼痛通路进行调节的抑制性递质，在机体对痛觉调节的过程中发挥了着重要作用，是机体抗痛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针刺循少阳、阳明经取穴针刺使偏头痛患者异常降低的血浆β-EP水平显著升高[30-31]。针刺信号进入中枢系统后，可能激活了机体镇痛系统，促使β-EP的释放，促使中枢疼痛通路的抑制作用加强,提高了痛阈值。

4 针刺对血小板凝集因子的改善

血栓素A2(TXA2)能促进血小板聚集诱发血栓形成，是强血管收缩因子；前列环(PGI2)可阻止血栓生成，是一种强血管扩张因子。二者失衡可导致血管舒缩功能紊乱,为偏头痛发作的重要机制之一。血栓素B2(TXB2)为TXA2的代谢产物；6-酮-前列腺素F1α(6-K-PGF1α)是PGI2的稳定代谢产物,两者作用机制分别与TXA2和PGI2相似。动物实验研究[32]发现针刺硝酸甘油诱导偏头痛大鼠模型“率谷透角孙”“三阳络”“阳辅”“太冲”后，模型血浆TXB2显著升高，6-K-PGF1α显著降低。这说明针刺对TXB2与6-K-PGF1α系统具有调节作用，从而使血管的异常舒缩状态发生改变，这可能是针刺治疗偏头痛的作用机制之一。

5 针刺对刺激性G蛋白(Gsa)及抑制性G蛋白(Gia)失衡的调节

鸟苷酸结合调节蛋白(G蛋白)是细胞内的一种重要的信号转导蛋白。Gia可通过抑制神经血管内皮细胞受体-腺苷酸环化酶(AC)活性影响环磷酸腺苷(cAMP)的生成，从而影响血管舒缩功能；Gsa可激活AC，将腺苷酸转化为cAMP，调节脑内血管活性物质的释放。有研究[33]显示：实验性偏头痛大鼠造模后脑干组织的Gia明显下降，Gsa升高，Gsa/Gia比值上升。该研究同时观察到针刺可以降低偏头痛大鼠模型脑干组织中Gsa蛋白表达，增强Gia蛋白表达，调节Gsa/Gia蛋白比例失衡，其中针刺胆经穴组G蛋白含量变化最为明显。提示针刺可调节G蛋白含量，进而调节细胞膜内外的信号传导系统，改善颅内血管舒缩功能。

6 讨论

综合近10年来相关文献可见，针刺在治疗偏头痛的机制研究上已取得一定成绩，这些研究主要从影像学、生化指标、基因表达等几个角度进行了探讨，结果显示针刺治疗偏头痛的机理主要为3个方面：首先是针刺可以调节中枢神经系统，使两侧脑功能趋于平衡，以达到止痛的目的；其次是针刺可以改善脑部微循环，调节脑血流量，降低脑血流阻力；最后是针刺可以调节与血管收缩相关的神经递质及神经肽，纠正血管的异常舒缩状态并抑制神经性炎症，从而达到止痛的效果。

偏头痛确切的发病机理尚未明了，因此针刺治疗偏头痛的机制研究也局限于对现有指标的影响，且仍存在不足，如针刺对多巴胺(DA)、钙离子通道以及c-fos基因表达等的作用尚未见报道。现有针刺治疗偏头痛机制使用的大鼠模型多为注射硝酸甘油造模而成，其偏头痛发病机制和人类仍有不同。对于现有指标的研究也多以动物实验研究为主，这并不能完全代表针刺治疗偏头痛的作用机制。应当根据中医的辨证理论进行造模或者进行临床试验研究，这可以更充分的说明针刺治疗偏头痛的作用机制。所以针刺治疗偏头痛的机制研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和充实，其确切机理也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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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upuncture in the Treatment of Migraine:Research Advances in Recent Decade

ZHU Yong-zheng1,ZHENG Hui-ling1,JIA Hong-ling2,ZHANG Yong-chen1△

(1.ShandongUniversit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Jinan250014,China;2.TheSecondAffiliatedHospitalofShandongUniversit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Jinan250001,China)

By searching through the literatures in recent decade,clarify the current status for the treatment of Migraine by acupuncture.Acupuncture can improve the symptoms through the following aspects: regulating brain and vasomotor function, adjusting contents of SP,CGRP,5-HT and β-EP in the blood, balancing the ratio of ET and NO,TX B2and 6-K-PGF1α,Gsa and Gia.Acupuncture treatment has an obvious effect on Migraine,which provides a theoretical support and a research direction for the future research.

Acupuncture;Migraine;Mechanism;Research advance;Review

山东省人文社会科学课题,编号：15-ZZ-WX-17。

朱永政(1989-)，男,2015级针灸推拿专业硕士研究生。

△通讯作者：张永臣(1968-)，男,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针灸学经典理论和临床应用研究。

R246.1

A

1005-0779(2017)04-0077-03

2016-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