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劼扬 吴国伟 徐文君 郑卫华 詹 莹
1 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 浙江 杭州 310053
2 浙江省开化县中医院 浙江 开化 324300
胸痛、气急病案
吴劼扬1吴国伟2#徐文君2郑卫华2詹 莹2
1 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 浙江 杭州 310053
2 浙江省开化县中医院 浙江 开化 324300
胸痛 气急 病例讨论 中医药疗法
患者,女,62岁,住院号32013。因“突发胸痛气急3小时”于2012年3月28日23时入院。3小时前患者出现心前区闷痛,逐渐加重,胸骨后压榨感,伴气急。查体:神清,精神软,偏胖,脉搏68次/分,呼吸22次/分,血压100/60mmHg,体温36℃,两肺呼吸音清,两肺底未闻及湿性啰音,心率74次/分,律齐,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平软,肝脾肋下未及,无压痛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浮肿,四肢肌力及肌张力正常。既往有高血压病、冠心病史2年。急诊查心电图:窦性心动过缓伴心律不齐,提示急性下壁心肌梗死。血生化:肌酸激酶同工酶(CK-MB)56U/L,乳酸脱氢酶(LDH)298U/L,其余心肌酶正常,肌钙蛋白阴性。入院诊断:①急性下壁心肌梗死;②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心律失常;③高血压病3级、极高危。诊疗经过:入院后行相关检查在急诊室诊断为急性下壁心肌梗死,经家属同意签字后予尿激酶溶栓治疗,生理盐水100ml+尿激酶150万单位静滴,皮下注射吗啡针3mg,硝酸甘油5mg+生理盐水50ml微泵注射,口服阿司匹林肠溶片300mg,硫酸氢氯比格雷片300mg,立普妥20mg。继之以营养心肌,抗血小板聚集、抗凝等对症治疗。因时有心律失常,血压不稳定,于3月29日14时50分转入ICU病房。当时查体:神清,精神软,脉搏7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10/70mmHg,体温36.5℃,两肺呼吸音清,未闻及湿性啰音,心率78次/分,律不齐,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平软,肝脾肋下未及,无压痛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浮肿,四肢肌力及肌张力正常。舌质胖嫩、苔白润,脉缓滑。查血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65U/L,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245U/L,LDH1323U/L,肌酸激酶(CK)769U/L,CK-MB85U/L,B型利钠肽(BNP)1951pg/ml,肌钙蛋白阳性。中医诊断:胸痹(阳虚兼痰瘀);西医诊断:①急性下壁心肌梗死;②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心律失常;③高血压病3级、极高危。诊疗计划:ICU护理常规,特级护理,完善相关检查,行心彩超、心电图、心肌酶学、肌钙蛋白、凝血功能检查,治疗上继续予以营养心肌,减轻心肌缺血缺氧,抗血小板聚集、抗凝,控制血压、调酯、抑酸护胃等对症支持治疗,必要时转上级医院治疗。
住院医师甲:汇报病史。
主治医师乙:患者因“突发胸痛气急3小时”入院。查体无特殊阳性体征。有高血压病、冠心病史2年,急诊查心电图:Ⅱ、Ⅲ、AVF弓背向上,提示急性下壁心肌梗死。血心肌酶均渐进升高,肌钙蛋白阳性。西医诊断:①急性下壁心肌梗死;②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心律失常;③高血压病3级、极高危。发病后6小时内经家属同意签字后予尿激酶溶栓治疗,低分子肝素钠针抗凝,吗啡镇痛,硝酸甘油针扩冠脉减轻心脏负荷,阿司匹林肠溶片及硫酸氢氯比格雷片抗血小板聚集,立普妥稳定粥样斑块等治疗,治疗非常的及时。由于溶栓治疗时机早,效果应该不错的,但因早期侧支循环未建立,故可能出现再灌注损伤,引起心律失常,这就是患者出现胸痛缓解后仍不舒的原因。鉴别诊断:①心绞痛:表现为心前区疼痛不适,时间较短,一般为数分钟至半小时不等,舌下含服硝酸甘油后症状可迅速缓解,该病人含服硝酸甘油后症状无明显缓解,心肌酶谱日渐增高,故不考虑。②心脏神经官能症:常好发于中年妇女,临床表现为心前区不适,主观感受强烈,但无客观检查资料显示心脏器质性病变,常伴有神经衰弱的表现。根据该患者病史可排除。③肋间神经痛:疼痛呈针刺样疼痛,沿肋缘明显,深吸气及改变体位时疼痛明显,可予以排除。患者BNP高,有心功能不全可能,是否为冠心病或心梗后心衰,可进一步检查明确,可予以利尿剂治疗,以减轻心脏负荷。患者入院后行尿激酶溶栓治疗后,心电图动态监测显示,II、III和AVF导联ST段均明显回落,胸痛及胸闷症状明显缓解,主观判断梗塞部位有再通可能,表明溶栓有效,目前治疗以低分子肝素钠针抗凝,硝酸甘油针扩冠脉减轻心脏负荷,阿司匹林肠溶片及硫酸氢氯比格雷片抗血小板聚集,立普妥稳定粥样斑块等为主。动态监测心电图及心肌酶谱变化,病情稳定后可考虑转上级医院行冠脉造影明确梗死部位及面积。警惕再灌注损伤引起心律失常。
中医诊断:因突发胸痛气急,与进食无关,应诊为胸痹,有别于胃痛和胁痛。胃痛多与进食有关,以腹胀、嗳气呃逆、急躁易怒、口苦纳呆、厌食恶心为主要表现,胁痛以一侧或两侧胁肋部疼痛为主要表现者,伴见胸闷、腹胀、嗳气呃逆、急躁易怒、口苦纳呆、厌食恶心等,故患者表现不支持胃痛和胁痛。患者年逾花甲,正气已衰,复因久病,心阳虚衰,喜食辛甘,故致心阳虚(兼痰或瘀)诸症:胸闷,心痛,心悸,气短,面色黯滞少华,畏寒,肢冷,睡眠不宁,复因自汗,小便清长,大便稀薄,舌质胖嫩,苔白润,脉缓滑。因是阳虚兼夹痰瘀,所以治疗当补阳虚而疏导痰瘀,拟温胆汤加减。
主治医师丙:患者诊为胸痹明确,辨证首先要辨明病位。本病在《黄帝内经》称“真心痛”,其病位在心已为千古之定论。其次要详审病机,笔者认为本病是标实本虚之证。虚与实往往同时并存,但期间有先后主次缓急之分,因而病人即有不同的症状表现。此患者心虚是其突出的矛盾。心虚必累及阴阳气血,轻则反映为气虚血虚,重则为阴虚阳虚。心脏,《内经》所谓阳中之阳也,故全身阳气中心阳是最具代表性的。实,主要是痰和血瘀。对于此类老年冠心病患者来说,年老气虚,故引起气血失畅,气虚生痰,血滞成瘀;同时血瘀也可导致气滞,痰湿亦能引起血瘀,故痰湿和瘀血又可反作用于气。本虚和标实相互作用而发病。从文献报道看,目前中医药对心肌梗死的治疗分析,大部分的方剂是以祛瘀为主的。通常所见之心肌梗死,亦以瘀证为多。笔者结合临床所见,冠心病的早、中期以痰证为常见,而中、后期则以瘀证为多,亦有痰瘀相兼者。
主任医师丁:同意以上诸位的诊断和分析。古代医籍中就有胸痹的记载。汉以前《素问·藏气法时论》:“心痛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灵枢·厥病》:“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素问·痹论》:“心痹者,脉不通。”这些描述与冠心病的症状相似。汉以后,《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并治》:“夫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责其极虚也。今阳虚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阴弦故也。”还有“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栝蒌薤白白酒汤主之”。以上叙述与冠心病十分相似。并指出系因阳虚或痰涎水饮为病,治则以除痰通阳为主。仲景此说一直被后世所沿用。目前临床证明,栝蒌薤白白酒汤、桂枝枳实生姜汤等8方,均可用于冠心病的治疗。可见《金匮要略》对胸痹的认识已经较为系统。中医学认为,急性心肌梗死是一本虚标实的病证。心脉瘀阻、心气衰微为其共同病机。本例表现也大致相同。本虚主要是心气虚,心气虚进一步发展可以出现心阳虚,更严重的则为阳脱或亡阳,甚至阴阳俱竭。亦有气阴两虚者,标实主要是血瘀,可伴有痰浊、气滞、肝旺等。
对于本病的治疗,汉代《金匮要略》论胸痹继承《黄帝内经》“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之论点,认为阳气虚于上,痰湿等阴邪乘虚干扰而成病,所以治疗强调温阳除痰(湿)以恢复胸中阳气。其治胸痹诸方从栝蒌薤白白酒汤到薏苡附子散,都是针对阳虚的,根据这一论点,本例患者应选用温胆汤加党参进行治疗。从临证实践来看,只知阳虚不知有阴虚是不全面的,正如肾有阴阳,而补肾阳,往往要兼顾补肾阴,即是“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之道理。心亦有阴阳两方面,而心阳则是这对矛盾的主要方面,即使是心阴虚,亦往往宜加补气之药,故本病心阴虚型我常用生脉散加味即根据这个道理。至于治标与治本的问题,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攻补兼施,切忌一攻到底或只识补虚而忽视疏利痰瘀。此患者宜用温胆汤加党参。此方对于期前收缩而舌苔白厚、脉结者,有较好的效果。若心阳虚而兼瘀者,用四君子汤加失笑散2~5g顿服;若阳虚而心动过缓者,用补中益气汤或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若阳气虚,四肢厥冷,脉微细或脉微欲绝者,选用独参汤、参附汤或四逆加人参汤;同时根据患者病情选加除痰或祛瘀药。值得强调的是,气虚血瘀是贯串于本病的全过程,故益气活血是治疗大法,临证时,再根据具体辨证,常与行气通腑,化浊清热,养阴通阳等法结合应用。
根据主任医师建议,予以温胆汤加党参(竹茹、法半夏各10g,枳壳、橘红、甘草各5g,茯苓、党参各15g)5剂。药后患者胸痛气急明显得到改善,之后加用川芎15g,降香9g,继续服用10剂。能下地行走,无气急情况发生,心电图复查显示正常后出院。
2015-03-12
# 通讯作者:吴国伟,E-mai l:kh22005@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