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治疗干眼的研究进展

方雨葳，彭华

·综述·

中西医治疗干眼的研究进展

方雨葳1，彭华2

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环境的改变，干眼发病率呈增长态势及低龄化趋势，已成为最常见的眼科疾病之一，其治疗也成为眼科的一大难题，本文综述了近年来中西医治疗干眼的研究现状。

干眼；角结膜干燥；睑板腺功能障碍

干眼（dry eye）又称为角结膜干燥症（keratoconjunctivitis sicca，KCS）[1]，是由于泪液的量或质或流体动力学异常引起的泪膜不稳定和（或）眼表损害，从而导致眼不适症状及视功能障碍的一类疾病。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日益加快，电脑、游戏机、电视等视频终端的普及，抗生素眼液的滥用以及屈光手术等诱因，干眼患者十分普遍，已成为临床常见病之一。本文就近年来对中西医治疗干眼的研究概况做一综述。

1 中医

1.1 病因病机

干眼属中医“白涩症”“神水将枯”“神水枯瘁”“燥证”等范畴。《审视瑶函·卷三·白涩症》谓：“不肿不赤，爽快不得，沙涩昏矇，名曰白涩；气分伏隐，肺脾湿热”，并指出干眼多因余邪未清，湿热蕴结，伏隐脾肺。《灵枢·五癃津液别云》：“五脏六腑之津液，尽上渗于目。”五脏充和，化生有源，津液在目化为神水，于眼外润泽为泪滋润目珠，于眼内充养为液濡养眼球。肝开窍于目，目为肝之外候；心主血液，血养目珠；脾主运化，输精于目；肺为气本，气和目明；肾主藏精，精充目明。因此本病的脏腑病机与肝、心、脾、肺、肾关系密切。

现代中医多认为肝肾不足为本病的主要病因病机，肝藏血，肝受血而目能视；肾主津液，濡养目珠。肝肾同源，故肝阴和肾阴相互滋养，肝肾相生，若肝肾阴虚，则形体官窍失于濡养，泪液生化无源，且阴不制阳，兼有虚热蒸灼，上蒸于目，致使滋润目珠之津液耗损，日久则会发病。

1.2 治疗

辨证治疗：中华中医药学会[2]将白涩症辨证分为邪热留恋、脾胃湿热、肺阴不足、肝肾阴虚四型，分别用桑白皮汤、三仁汤、养阴清肺汤、杞菊地黄丸等加减治疗。郑静等[3]将干眼患者64例辨证分为气阴两虚34例、肺阴不足21例、阴虚湿热9例，分别以杞菊地黄汤、养阴清肺汤、三仁汤等加减治疗，有效率分别为82.35%（28/34）、85.71%（18/21）、88.89%（8/ 9）。张慧西等[4]参考中医的白涩证和神水将枯，将干眼患者40例辨证分为邪热留恋、肺阴不足、肝经郁热、气阴两虚四型，在给于聚乙二醇滴眼液局部点眼的同时再分别予桑白皮汤、养阴清肺汤、丹栀逍遥散、生脉散合杞菊地黄丸等加减治疗，总有效率95.00%（76/80）。

专方专药：赵仲平等[5]将98例干眼患者随机分成治疗组和对照组，每组49例（98眼），对照组患者应用聚乙二醇进行滴眼治疗，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联合口服杞菊地黄汤加减治疗，总有效率为95.92%（94/98），显著优于对照组的65.31%（64/98）。李强等[6]对142例西医临床治疗无效的蒸发过强型干眼患者辨证为邪犯肺卫型，给予口服桑白皮汤治疗，总有效率为80.3%（114/142）。陈丹[7]用疏肝润目汤治疗65例干眼患者2周，总有效率为95.38%（62/65）。庞艳琴等[8]临床观察四妙散合二至丸加减治疗湿热伤阴型干眼25例，总有效率为80.00%（20/25）。

中成药：杨强[9]在润舒滴眼液基础上口服百合牡丹丸治疗80例干眼患者，疗效达95.0%（76/80）。林秋霞[10]以口服杞菊地黄丸（国药准字241020402，河南时珍制药有限公司生产）治疗干眼患者60例（120眼），总有效率为96.70%（116/120）。李点[11]以养阴润目丸（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内制剂）内服治疗干眼患者60例，总有效率为86.7%（52/60）。

针刺：徐红等[12]予“濡润神珠针刺法”和玻璃酸钠滴眼液各治疗干眼患者30例，有效率分别为100%（30/30）、93.30%（28/30），虽然两组疗效无明显差别，但临床症状及耐受性的改善针刺组优于西药组。吴鲁华等[13]将干眼患者100例随机分为针刺治疗组和人工泪液对照组，针刺治疗组分为肺阴不足型、肝肾阴虚型和脾虚湿热型，采用辨证取穴针刺，证实辨证针刺治疗对肝肾阴虚型干眼的中医证型积分及Schirmer I试验结果改善明显。徐兴华等[14]用温通针法和常规针刺法治疗干眼患者各15例，温通针法组的总有效率为86.70%（13/ 15），优于常规针刺组的66.70%（10/15），温通针法组的基础泪液分泌量、症状总评分的改善情况均优于常规针刺组。高辉等[15]将干眼症患者88例随机分为眼周针刺组和针刺配合揿针组各44例，A组总有效率86.30%（38/44），优于单纯眼周针刺组的63.60%（28/44），P＜0.0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针刺配合揿针在泪膜破裂时间、泪液分泌试验方面优于单纯眼周针刺治疗。

电针：郭梦虎等[16]对普通针刺（23例）与电针（24例）治疗干眼的效果进行比较，电针组治疗干眼的疗效79.20%（38/ 48），优于普通针刺组56.50%（26/46），且在改善眼部症状积分和泪液分泌试验方面优于普通针刺。冯清云等[17]将32例干眼患者分为肝肾亏虚、肺阴不足、脾虚郁热3个证型，应用电针辨证取穴治疗，结果总有效率为84.40%（27/32）。

针药联合：李锦等[18]采用羟丙甲纤维素滴眼液和重组人表皮生长因子滴眼液滴眼，并口服干眼1号同时联合针刺治疗气阴亏虚型干眼症患者70例，结果总有效率为95.70%（67/70），证实干眼1号联合针刺治疗干眼有益气滋阴，补益肝肾的功效。周荣林等[19]将60例干眼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各30例，对照组给予聚乙二醇滴眼液点眼，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给予养阴润目汤及针刺治疗，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为88.30%（53/60），对照组总有效率为73.30%（44/60），两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推拿按摩：沈爱明[20]用“一指禅”配合火龙疗法治疗40例水液缺乏性干眼症患者，总有效率72.50%（58/80）。汪秀娟等[21]使用睑板腺按摩、按摩后眼局部用抗生素眼液和眼膏及不含防腐剂的人工泪液，治疗睑板腺功能障碍型干眼患者115例，总有效率为100%（230/230）。

熏蒸热敷：2007年美国干眼研究合作组推出的干眼治疗建议中，热敷就是其中治疗手段之一[22]。陈垂海等[23]选取44例视频终端干眼症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对照组只予人工泪液，治疗组则在对照组基础上联合毛巾热敷，治疗组有效率为95.45%（21/22），优于对照组的72.72%（16/ 22），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郭迪文等[24]经临床研究证实中药熏蒸集中了药疗、汽疗、热疗、离子渗透治疗等多种治疗方法的功能，对脂质代谢异常造成的干眼有着独特的优势，优于单纯毛巾热敷。

2 西医

2.1 病因病理

西医认为炎症是干眼发病中的关键因素[25]，细胞凋亡、神经调节异常、内分泌失调等也共同参与了干眼的发病过程。目前在阐述干眼的病因病理和发病机制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

炎症：干眼患者的结膜组织和泪腺中可观察到大量淋巴细胞，免疫相关的炎症反应是干眼发病中的关键要素，多种免疫细胞和炎症因子参与了干眼的发病过程。泪液中天然抗炎因子分泌减少，眼表、泪腺和浸润的炎症细胞产生致炎因子，可启动一系列炎症反应[26]。泪液渗透压增高也是直接导致炎症的因素之一，通过刺激炎症因子产生，引发眼表炎症反应[27]。

细胞凋亡：干眼时泪腺腺泡细胞和眼表上皮细胞的凋亡异常加快，而局部组织中的淋巴细胞的凋亡减慢，一方面破坏了眼部正常细胞，另一方面淋巴细胞存活时间的延长促进了炎症激活状态[28]。炎症反应和细胞凋亡相互促进，共同作用于干眼的发病过程。

性激素水平失调：眼是性激素作用的靶器官。性激素尤其是雄激素，可调节机体免疫功能，调控泪腺和睑板腺的分化、发育及分泌功能[29]。而雄激素能够与眼表上皮细胞核内的受体相互作用，与眼表中的炎症调节因子、细胞黏附分子及凋亡细胞受体结合，从而改善免疫反应的病理改变，起到保护性作用。由绝经、衰老、自身免疫性疾病及抗雄激素药物等引起的雄激素缺乏，均可能引起干眼症[30]。

神经调节功能异常：正常的角膜、泪腺、睑板腺等均有丰富的神经纤维支配，这些神经纤维主要来源于副交感及交感神经系统，它们通过完整的神经反射环路完成泪液分泌功能。该神经传导通路中任一环节出现异常，均可导致泪液分泌功能障碍。

2.2 治疗

人工泪液：玻璃酸钠是常用的治疗干眼的滴眼液，其保湿、润滑作用优越。玻璃酸钠的分子结构特殊，具有非牛顿液体的特性，生物相容性好，同时具有高粘度的药液弹性，故眼部润滑作用强[31]。许婷[32]将186例干眼患者随机分成对照组和观察组，每组各93例；对照组患者应用玻璃酸钠滴眼液进行治疗，观察组患者应用聚乙二醇滴眼液进行治疗，玻璃酸钠组治疗后的总有效率为81.72%（76/93），聚乙二醇组为97.85%（91/93），两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维生素A人工泪液中的维生素A对于正常角结膜上皮的生长和分化十分重要，它能有效地防止角膜结膜上皮细胞的角化，促进泪腺细胞及杯细胞的分泌功能[33]。

自身血清：自体血清有与正常泪液相似的pH值、渗透压以及生化特性[34]，因此是最佳的泪液代替成分。Kojima等[35]研究了自体血清对干眼的影响，显示了自体血清可以明显改善泪液的稳定性及眼表荧光素染色和虎红染色评分，缓解眼部炎症。但由于其制备的复杂和来源的局限限制了其应用。

眼表损伤修复药物：重组牛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滴眼液（贝复舒）能够与角膜靶细胞受体特异性结合，促进中胚层和外胚层细胞有效修复、再生，延缓和减轻角膜上皮细胞的进行性损伤[36]。王斌等[37]将家兔造模后分组，滴用不同浓度LCH（壳聚糖人工泪液），研究显示LCH是一种安全、有效的人工泪液，不仅可以改善干眼的症状且可以修复角膜上皮损伤。帕尔扎提·吐尔地等[38]将60例87眼干眼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42眼）与观察组（45眼），对照组采用硫酸软骨素滴眼液治疗,观察组采用重组人表皮生长因子衍生物滴眼剂，对照组临床总有效率为83.33%（35/42），低于观察组的91.11%（41/4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抗炎和免疫抑制剂：陈星如等[39]认为氟米龙短期治疗中重度干眼安全有效，宿可昕等[40]则认为普拉洛芬治疗干眼有抗炎作用又不影响眼压及晶状体代谢的特点，能够替代激素类药物氟米龙的临床应用。余素英等[41]依据随机双盲试验原则将80例干眼患者平均分为两组：对照组采用10 g/L羧甲基纤维素钠滴眼液治疗，观察组在此基础上加用0.5 g/L环孢素A滴眼液治疗，用药3个月，观察组总有效率95.00%（76/ 80），对照组总有效率85.00%（68/80），两组之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减少泪液丢失：各种眼罩（透明包装纸眼罩、硅橡胶眼罩）、湿房镜、游泳镜可保存泪液，减少某些人工泪液所含防腐剂对角膜上皮的损害。朱洪燕等[42]对两种类型干眼患者各30例行硅水凝胶材质的角膜绷带镜治疗，证实角膜绷带镜可以辅助用于干眼的治疗，有促进角膜上皮修复功能，尤其对于泪液分泌不足型干眼患者疗效更好。

手术：（1）泪道栓塞术：邹浩东等[43]观察94例（120眼）重度干眼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试验组，每组60眼，对照组采用人工泪液滴眼，试验组予下泪小点植入SmartPlugTM泪道栓子，结果使用新型SmartPlugTM泪道栓子可以明显改善重度干眼患者的临床症状，且疗效优于常规人工泪液。李宏等[44]将干眼入组患者65例123只眼，随机分为对照组32例59只眼和试验组33例64只眼，试验组采用法国FCI公司Prolong可降解泪小管栓塞，对照组采用人工泪液（玻璃酸钠滴眼液），治疗后两组BUT和SchimerⅠ试验值均明显升高，试验组升高更明显（P＜0.01）。（2）下颌下腺移植：自体下颌下腺移植是将腺体血管化游离移植到颞部，下颌下腺导管口移植到眼穹隆部，以下颌下腺分泌液代替泪液，是治疗重症干眼的一种方法[45]。朱正宏等[46]使用血管化自体颌下腺移植治疗角结膜干燥症19例，移植成功15例，4例因静脉栓塞失败。该术式不需要移植全部腺体，保留另一部分腺体来负责口腔分泌，尽量做到既治疗干眼病，又不会出现口干症状，还可以减少机会性泪溢的产生。

3 小结

干眼病因复杂，易复发，当前国内外对于干眼的治疗方案主要是补充人工泪液或防止泪液的流失，短期疗效尚可，但远期效果不太理想；中医通过辨证论治，以治病求本为原则，发挥中药内服、外敷、熏蒸等多种用药途径的优势，结合针刺、按摩综合运用，能够改善全身症状，从而达到一定治疗效果。总之，中西医治疗干眼各有其特色和优势，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结合现代医学理论，探索病因病机、标本兼治，中西医结合治疗干眼将可能是未来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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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in treating dry eye

FANGYuwei,PENGHua.
Yun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Kunming 650021,China

With the developmentof the society and variation ofour living environment,the dry eye showed an increasingmorbidity and younger-age trend incidence,and ithad been one of themost common eye diseases.Thus,the treatmentof this disease became a difficultproblem in ophthalmology.The article reviewed the therapeutic developmentof both TCM and westernmedicine on this disease in recentyears．

dry eye；drynessof cornea and conjunctiva；meibomian gland dysfunction

R777.34

A

1002-4379（2017）03-0201-04

10.13444/j.cnki.zgzyykzz.2017.03.017

1云南中医学院，昆明650021；2云南省第二人民医院，昆明650021

彭华，E-mail：penghua17@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