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特雷斯：“正球级官员”的强人之路

王迪

他当过葡萄牙总理，管过联合国难民事务，被确定为下任联合国秘书长唯一候选人。在即将到来的2017年1月1日，他将走马上任，成为地球的新“球长”。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67岁的葡萄牙前总理、原联合国难民事务署高级专员安东尼奥·古特雷斯马上就将成为新一任的联合国秘书长，任期从2017年1月1日到2021年12月31日。

美俄都能接受的人选

去年年底，联合国启动新秘书长遴选程序，首次“公开招聘”并向全球直播面试。共有13人参与竞争，推荐文中称古特雷斯“资历完整丰富，展现的领导及外交经历，足堪大任”。

古特雷斯不负所望。除母语葡萄牙语外，他还能熟练运用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这三种联合国工作语言，面试时灵活地转换语言回答问题，显示出良好的沟通能力。这一点从他得到了五个常任理事国的全部支持可见一斑。

2016年10月5日，古特雷斯在联合国安理会15个成员国举行遴选秘书长的第六轮意向性投票上全票通过，安理会正式确定向联大推荐他为唯一候选人。安理会当月轮值主席、俄罗斯常驻联合国代表丘尔金宣布他为“明确的各方支持人选”。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说：“他是一个极佳选择。”

此前有分析称，俄罗斯可能对古特雷斯投反对票。俄罗斯曾公开主张，依照区域轮换的传统，下一任秘书长应来自东欧，并力挺来自保加利亚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美国则反对俄罗斯支持的人选。历史上，美国与苏联曾多次“相互否决”，导致秘书长人选难产。但古特雷斯却是美俄都能接受的人选。

美常驻联合国代表鲍尔表示，古特雷斯的经验、远见和能力足以说服所有人。丘尔金则称，希望俄美在此事上的团结精神“能转化为解决国际诸多热点问题的动力”。

一个真正想做事的强者

古特雷斯将是联合国第一位曾经当过一国总理的秘书长。

古特雷斯出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中学就读于一所著名的私立学校，毕业时是全国优秀学生。随后他在里斯本高级技术学院学习物理和电子工程，毕业后成了教授系统理论和通信信号的大学老师。不过，古特雷斯对于学术的兴趣远不如对政治的兴趣浓厚。1974年，葡萄牙结束了近50年的独裁统治。古特雷斯加入社会党，1976年在首次民主选举中当选议员，踏入政坛，迄今已40年。1994年，他当选为社会党总书记，次年率社会党赢得大选，成为总理，1999年连任。

葡萄牙前社会党总书记安东尼奥·塞古罗说，古特雷斯是个“未雨绸缪的强者”，做任何事都会深谋远虑。他执政那几年，葡萄牙经济迅速发展，政府在削减预算的同时增加福利，建立了最低收入保障制度，这是古特雷斯的标志性成就之一。1998年，世界博览会在里斯本举行，也让古特雷斯的声望达到高峰。不过，这一年他也遭遇了人生不幸，第一任妻子去世，给他留下了两个孩子。

古特雷斯在总理任上积极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把加入欧元区作为一项重点工作。2000年初，他担任欧洲委员会主席，主导通过了“里斯本议程”，确定了“到2010年将欧盟建成最有活力和竞争力的知识经济体”的目标。他也主持了第一次欧洲联盟-非洲首脑会议。当东帝汶危机爆发时，他积极参与解决危机，劝说联合国进行干预。

不过，随着经济的下滑，古特雷斯的人气也出现下跌。2001年12月，社会党在葡萄牙地方选举中失败，古特雷斯决定于次年辞去总理职务。他说，这是为了防止国家陷入“政治泥潭”。他决定彻底退出葡萄牙政坛，全心全意转向国际组织。“假如你真的是想做事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最好让别人来做。”

也是在这一年，他又一次结婚了，人生和事业都揭开了新的篇章。后来他在联合国干出了名堂，不少葡萄牙人希望他出马竞选地位高、又清闲的总统之职，但他拒绝了。今年1月，他在接受葡萄牙公共电视台采访时说：“我喜欢行动，喜欢脚踏实地，喜欢那些迫使我不断介入的事情。”

“时势造英雄”

古特雷斯是工程专业出身，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学工程的人注重实干，天主教徒有悲悯的情怀，这两点后来都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体现了出来。被推荐为联合国秘书长人选后，他表示各类争端、恐怖主义、权力交易、贫穷和不公正等问题的受害者是全球最需要帮助的群体，自己就任后将首先帮助这一群体。这正反映了他的救世情怀。丘尔金则将古特雷斯描述为一位愿意同所有人交谈、倾听所有人意见和敢于表达自己意见的人。这，又让古特雷斯在联合国舞台上如鱼得水。

更重要的是，古特雷斯的强项是应对难民事务，这也是当前世界所面临的最紧迫的议题。围绕叙利亚难民危机等全球难民问题的解决已到了非常迫切的地步，“时势造英雄”，掌管全球难民事务的经历对于其走上联合国秘书长的位置至关重要。而要想解决叙利亚难民危机，古特雷斯或许也是目前最有办法的人，以前他就有“难民大管家”之称。

古特雷斯常以“行动派”自居。2005年，他当上联合国难民事务署高级专员，在两届、10年的任期里领导着分布在126个国家的超过l万名员工，为超过3000万难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同时，他也对难民署进行改革，裁减人员，提高效率和应急能力。

由于阿富汗、伊拉克两场战争以及“阿拉伯之春”带来的中东动荡，古特雷斯遭遇到了二战以来最大的难民危机。2007年，他在接受采访时将伊拉克难民潮称为“中东自1948年以来最严重的难民问题”。在第二个任期中，他将精力放在为叙利亚难民提供援助上，努力让富国为难民们多做一点事，并不断警告，如果约旦、土耳其等国得不到足够帮助来处理难民问题，那么数以百万计的叙利亚、伊拉克和阿富汗难民会潮水般涌入欧洲。他当着美国官员的面，尖锐批评奥巴马政府对叙利亚难民安置所做的承诺微不足道。卸任高级专员职务时他说“当人们说自己不能接受叙利亚难民，因为他们是穆斯林，那就等于在支持极端组织，帮助他们更有效地招兵买马”。这些富有远见的话，都被现实所印证。

值得一提的是，古特雷斯很重视难民署与中国的合作，称之为“成功的故事”。他多次访华，称赞中国政府的难民安置措施，还为知名演员姚晨颁发证书，正式授予她联合国难民署中国亲善大使称号。

塞古罗认为，古特雷斯将给联合国带去更多的人道主义精神与凝聚力，这是古特雷斯身上的发光点，也正是主持联合国工作最需要的特质之一。

挑战大于荣耀

在葡萄牙，左右翼通常分歧严重，但所有的葡萄牙人都为古特雷斯要当联合国秘书长而感到骄傲。但是，摆在他面前的将是一系列棘手难题。

首先，他要斡旋于普京和新任美国总统之间，以解决延宕多年、影响深远的叙利亚危机，同时还要应对从也门到南苏丹等多个地区冲突。在维和士兵性侵丑闻频出之际，如何改革和监督联合国维和机制也是他面临的一大挑战。而愈演愈烈的朝核危机对古特雷斯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此外，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气候变化《巴黎协定》的全面贯彻执行更是任重道远，古特雷斯未来5年的秘书长任期可谓前路多艰。

塞古罗说：“古特雷斯将不会是一个以管理为主的秘书长，而是一个带来更多想法和创造力的秘书长，为安理会带来新想法、为国际冲突提出新的解决方案、为救助和保护弱势群体带来更多新理念。”这也正是全球民众对古特雷斯这位“正球级官员”的期待。

（何风荐自《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