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国柑桔加工业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建议

/程绍南

产业论坛

对我国柑桔加工业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建议

文/程绍南

【导读】我国是宽皮柑桔生产大国，以鲜食为主，加工量不足，常年徘徊在5%左右，产品又以桔瓣罐头为主，在欧盟反倾销调查的贸易保护主义面前，桔瓣罐头出口严重受阻。作者通过比较日本宽皮柑桔加工的新动向，对中国桔瓣罐头加工在新常态下的新发展，以及如何突破温州蜜柑汁创新开发的瓶颈，提出了建议。

一、我国柑桔加工业现状

近二十年来，我国柑桔加工生产原料果实年消耗量为100万t左右，加工用果比例多年徘徊在5%左右,随着柑桔年总产量迅速上到3500万t台阶，加工用果比例下降到3.5%左右。其中，年出口桔瓣罐头35万t左右，消耗果实50万t，估计内销桔瓣罐头、汁胞及柑桔汁生产年消耗果实也达50万t左右。

我国桔瓣罐头年出口量占世界总贸易量的70%以上，由于世界总贸易量基本稳定，我国出口量上升空间有限，加之欧盟自2008年以来对我国桔瓣罐头进行长达8年的反倾销制裁，使我国的出口量有所下降，2014年出口量为31.49 万t，同比下降3.8%。内销桔瓣罐头一直没有形成广泛的消费市场，汁胞制品的市场小，更可行的是发展柑桔汁加工，但是由于原料品种、原料果实价格等因素的制约，我国的柑桔汁生产一直处在价廉物美的进口橙汁压制下小打小闹，长期处于加工橙汁要亏本，制汁不如买（进口）汁的境地。据报道，2015年赣南脐橙总产量达120万t，当地现有的加工厂无法实现大批量榨汁生产。脐橙是鲜销品种，产地售价约3.60～5.00 元/kg[1],在鲜销橙类中也是属于高价。国外曾有专家说：原料果实价格不在0.6元/kg以下榨汁要亏本。因此，世界上的柑桔榨汁厂几乎都不用脐橙作原料。除成本高外，另一原因是脐橙汁热杀菌后，无苦味的柠碱中间体在低pH值条件下受热转化为苦味的柠碱，使制品苦味较重。可见，柑桔加工业作为供给侧，原料品种结构、生产成本、产品创新开发等方面的种种问题，是其长期低水平徘徊的根本原因。

二、实施供给侧改革的建议

（一）稳定桔瓣罐头的内外销生产，在新常态下求创新

一是积极应对贸易壁垒。罐头业界赞同全国人大代表、桔瓣罐头主要出口企业湖南熙可集团董事长阳国秀在人大会议上的提议，恳请商务部根据中欧双方的贸易协议和相关的国际准则，敦促欧盟自动解除对我国桔瓣罐头的反倾销制裁；由于美国FDA对多菌灵残留量的检测正从已被查扣的我国蘑菇罐头等扩大到各类果蔬罐头，建议农业部修订多菌灵安全使用标准，建立风险预警机制，加强对多菌灵销售和使用的管控。

二是手工、机械剥皮取瓣并行。“雇工难，人工成本高”是近年桔瓣罐头生产企业的难题。科研机构和企业应加快开发研制柑桔自动剥皮机，完成运行试验、机械定型、标准制订、验收和鉴定、产业化制造和生产线配置。机械剥皮的破碎率高达10%～20%，导致国内企业不愿配置。需要开展破碎果肉的综合利用，把破碎果肉制作果酱、汁胞、果汁、果醋等产品，使生产自动机械化和产品多样化并进。不过，国际市场上一直认为机械剥皮制罐头的品质差于人工剥皮的，这也是我国桔瓣罐头击败日本、西班牙制品的优势所在。当前，其他行业去产能，雇工难的情况可能缓和，一些企业可以保留部分人工剥皮生产，以便稳步推进自动机械剥皮的改造；规模较小且人工问题不大的企业，甚至可以完全保留人工剥皮作业，利用国内外市场对人工剥皮罐头品质的高度信任，创造“人工剥皮制品”的桔瓣罐头品牌。这样可防止“一刀切”发展机械剥皮及集中投资对企业运行的负面影响，也可保留并推出“人工剥皮”的高价精品，实现桔瓣罐头业高效持续发展。不过，虽然机械剥皮是日本几十年的主流技术，但一些小微企业迄今仍在生产销售“人工剥皮”的精品桔瓣罐头，而且用“人工剥皮”后的裸果肉榨汁，创新生产“裸果汁”，有较高层次的消费需求。

最近日本日进食品工程株式会社历时25年研发的柑桔自动剥皮机问世，从运行照片及介绍可知：其长度短，占场地小；剥皮槽箱较小，内部结构不明，槽箱出来的露裸部分是单果通道型去皮机构，这是关键技术所在；仅3m左右长的人工补充去皮输送带充分说明剥皮槽箱的效果不错（见图1～4）；单机产能600只果/h，12～15t/8h。

图1 日进会社温州蜜柑自动剥皮机

图2 剥皮槽箱出来的果实进入单果通道型去皮机构的侧视照

图3 单果通道型去皮机构的俯视照

三是推出小包装、低热量、“果肉＋果汁”等新制品。降低水果罐头热量符合消费者需求，已经成为全球罐头业新产品的发展趋势。2015年浙江黄岩罐头集团公司在马口铁和软包装罐头的生产中，一改“果肉+糖液”的常态配料，推出128g/杯的软包装“果肉+果汁”新制品，符合控糖降热量的消费趋势，迅速打开美国市场，还销售到一百多所大中学校，受到广大青少年学生的欢迎。

（二）创新发展中国特色现代柑桔汁产业，创立“温州蜜柑＋”的模式

一是制订中国特色现代柑桔汁产业发展规划。我国是以温州蜜柑为主的宽皮柑桔生产大国，由于温州蜜柑汁香气不足无法与橙汁竞争。我国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发展甜橙栽培基地，引进橙汁加工设备，发展橙汁加工业，至今与欧美发达国家的橙汁生产企业相比仍有较大差距。未来我国的柑桔汁产业发展中，应该探索发挥宽皮柑桔为主原料的优势。我国二十多年发展甜橙和橙汁期间，日本一直全力投入温州蜜柑功能性的深度研究，创新研发功能性温州蜜柑汁并获得成功，推动温州蜜柑汁进入新的发展时期。因此，建议科研院校和专业协会等通过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举办专题论坛集思广益，协助政府制订好 “十三五”直至2050年的《中国特色现代柑桔汁产业发展规划》，指导我国柑桔汁产业科学发展。

二是选择品质和温州蜜柑互补的资源品种，走发展中国特色天然混合柑桔汁的产业路线。我国有强大的温州蜜柑等宽皮柑桔生产基地，有丰富的杂柑等品种资源，原料优势是产业发展的首要基础。在发展柑桔汁产业时，切勿忘记我国以温州蜜柑为主的宽皮柑桔是举世无双的原料优势，要尽可能地利用它，从中找到在色、香、味、形、制汁适性等品质要素上和温州蜜柑互补的资源品种，研究出天然混合柑桔汁的最佳组合及配方，不但可补上温州蜜柑汁香气不足的短板，而且能发挥多品种综合优势。笔者曾设想[2]，研发“温州蜜柑+香橙”复合柑桔汁以突破宽皮柑桔汁香气不足的瓶颈，推动我国现代柑桔汁产业的发展，希望能引发更多的“温州蜜柑+”的混合柑桔汁出山，创立我国自己的“温州蜜柑+”的混合柑桔汁发展模式。自从2006年我们从日本引回原产我国的香橙品种以来，一些柑桔产地的企业已经陆续繁殖、栽培，预计再过5～8年，可以看到初步结果。

三是抓好柑桔功能性物质的基础研究，创新研发温州蜜柑汁。如果说桔瓣罐头是以往宽皮柑桔加工的大宗产品，那么功能性温州蜜柑汁应当是21世纪宽皮柑桔加工的大宗产品。近25年来，日本组织农学、工学、医学的众多人才，设立国家级项目对温州蜜柑富含的β-隐黄素（β-cryptoxanthin）的功能性以及其他宽皮柑桔、杂柑富含的橙皮油内脂（auraptene)、多甲氧基黄酮（nobileitin)深入进行了动物和人体的营养流行病学研究，如对β-隐黄素功能性人体试验进行了10年的跟踪调查，取得了较多的基础研究成果[2]。除初期研究发现β-隐黄素具有防癌作用，又确认其具有预防骨质疏松症、Ⅱ型糖尿病及酒精性肝脏异变症等功能。橙皮油内脂具有改善人体脂肪代谢和抗炎性的功能。多甲氧基黄酮可抑制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诱发物质累积，改善记忆障碍，预防认知能力退化。2013—2015年日本市场相继推出的3个柑桔深加工产品，以温州蜜柑果渣制成的高含量β-隐黄素基质，其β-隐黄素的含量是温州蜜柑鲜果的10倍；以柑桔果实精油提取物制成的高含量橙皮油内脂基质；从柑桔果渣中提取的高含量多甲氧基黄酮基质，已作为各种营养补品和健康食品的原料上市流通。2013年一种能量相当于1只蜜柑（能量55千卡）而β-隐黄素含量相当于3只蜜柑的β-隐黄素含量（3mg)的功能性温州蜜柑汁（125mL纸盒包装）在日本市场闪亮登场（见图5）。

图4 剥皮槽箱背后的烫果提升系统

（三）日本对温州蜜柑汁研究开发的启示

一是直面我国温州蜜柑等宽皮柑桔 （包括杂柑）的功能性物质研究与国外的差距。加大人才和资金的投入力度，组织国家级项目，持续、深度地开展柑桔功能性物质的研究，为“温州蜜柑＋β隐黄素”的功能性强化果汁提供科技支持，“温州蜜柑＋β-隐黄素”模式还可延伸到桔瓣罐头精品的开发中应用，并引进国外智力和技术，优化集成，出成果、出人才、出产业，推动我国柑桔加工业在新常态下实现创新发展。

二是借鉴日本的经验，建立健康食品分类及其不同的认定制度和相应标识的法规。日本消费者厅自2015年4月开始实行“功能性食品表示制度”，在已有的“特定保健用食品”（个别评价型，安全性和有效性必须国家认定）、“营养机能表示食品”（规格标准型，企业自己认定）两类之外，再添加“功能性表示食品”（申报型，满足一定条件的前提下，向日本消费者厅申报，事业者对所表示的功能性负责），成为共3类。“功能性表示食品”虽然不如“特定保健用食品”，表示的功能性种类也和 “营养机能表示食品”不同，但它的“功能性”得到了合法表示，附加价值也得以体现。日本已根据温州蜜柑富含β-隐黄素的科学依据，按照相关法规确定了“三日町青岛温州蜜柑鲜果”（见图6）和POM品牌温州蜜柑汁等农产品为“功能性表示食品”，并许可在包装、商标上作相应标示，以区别于一般食品。我国政府相关部门目前仅对保健食品的认定有严格的法规规定，国内企业即使有科学依据认定其生产的食品具有健康功能性或功能性，如果没通过保健食品认证就不能非法在包装上标识其功能性。因此，我国目前的健康食品制度涵盖范围较窄，一大批具有健康功能性的食品可能就此埋没，应该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加以重视。如果我国也有相关法规，温州蜜柑鲜果、罐头、果汁都能在包装上得到 “功能性表示食品”的标识，就能在国内外市场收获极大的附加价值，这是中国柑桔产业和广大农民的福祉。

注：商品名“明日的健康”，125mL利乐包/24盒/箱，零售价3110日元/箱，即130日元/盒。引自http://www.pom-j.com/ shop/home/356/template/current/item_120680.html

图6 日本三日町青岛温州蜜柑鲜果包装箱上的“功能性表示食品”标示

[1] 黄传龙.2015年赣南脐橙营销形势分析对策[J].中国果业信息,2016,33(2):16-17

[2] 程绍南.关于创立我国香橙产业的建议[J].中国果业信息,2012,29(7):18-19

作者单位：浙江省农科院食品研究所（310017）

特约编辑：艾 华

程绍南，男，研究员，多年从事果蔬加工研究，现已退休。E-mail:13858086801@163.com。

2016-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