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伟
涵隽永之美 怀永恒之情 存浩荡之气
习近平眼中的经典作品什么样
康 伟
“隽永的美”“永恒的情”“浩荡的气”,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对经典作品给出的三个必须具备的品质,其中既有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体现着中华美学精神;也包含着新时代的新要求,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经典 美学 诗意
“经典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其中必然含有隽永的美、永恒的情、浩荡的气。”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在希望广大文艺工作者坚守艺术理想、用高尚的文艺引领社会风尚时,如此论述经典的特质。
在2014年10月15日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列举了一大批古今中外的经典作家艺术家和他们的经典之作。近年来,在国内外演讲、会见和接受采访时,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提及自己喜欢的经典作品,讲述了自己与这些经典作品相遇时的喜悦,以及它们对自己产生的深刻影响。但是,直接论说经典作品的特质、阐释成为经典作品的条件,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尚属首次。评判何为经典,实际上是评判者价值观、美学观、艺术观的集中体现。“隽永的美”“永恒的情”“浩荡的气”,这是习近平总书记给出的经典作品三个必须具备的品质,也是他的价值观、美学观、艺术观的集中体现。其中既有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体现着中华美学精神;也包含着新时代的新要求,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文学艺术是实现‘美’的。”宗白华在《论文艺的空灵与充实》一文中,这样来阐述文学艺术与美的关系。美是文学艺术的目的,也是文学艺术存在的理由。美,是文艺作品给人愉悦、让生命完善的题中应有之义。美而隽永,是文艺作品的至高境界。何为美?古今中外关于美的阐释举不胜举,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援引孟子的论述,“充实之谓美”。他解释说,“古往今来,文艺巨制无不是厚积薄发的结晶,文艺魅力无不是内在充实的显现。凡是传世之作、千古名篇,必然是笃定恒心、倾注心血的作品”。也就是说,“充实”在这里已离开孟子的本义,指的是文艺巨制、经典名作的内在品质。
何为隽永?颜师古释为“谓其所论甘美而义深长也”。可见,在颜师古的眼中,隽永包含“甘美”和“义深长”两个方面,欲臻隽永之境,二者缺一不可。“甘美”所指为艺术本体的美,是艺术标准和审美标准;“义深长”所指为作品的内涵,是价值标准和思想标准。隽永是中国传统审美中一个重要的关键词,也是历代文人墨客的追求。
在当下,在对隽永的美的理解上,应该注入时代内涵。今日之“甘美”,既要有传统之“甘美”,更要有时代之“大美”。“大”并不意味着假大空,而是“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欲“充实而有光辉”,则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在“充实”中积淀、发现、传达大美,焕发光辉,使自己具有深刻的“审美的洞察力”。今日之“义深长”,既要有传统之“义”,更要有时代之“义”。当今的时代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时代,需要意味深长的文艺作品来表现。这个时代最深长的意味就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是如此迫切,也如此迫近。文章随“时”,歌诗咏“事”,在随“时”咏“事”中,今天的文艺当有今日之隽永,当有今日之美。
“永恒的情”,是成就经典的妙谛。《毛诗序》中说:“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钟嵘《诗品》有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这两段经典论述都表明,情动于中,发乎情,是言、歌、舞之起始,是文艺之起始。刘勰《文心雕龙》将“情文”与“形文”“声文”并列为“立文之道”。“情文”即基于情感之文,“情文,五性是也”,“五情发而为辞章”,就是说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怨五种感情外化而为文。
所有经典作家,无论风格多么迥异,际遇多么不同,都对自己、对他人、对艺术、对社会怀有真情;所有经典作品,无不以情动人,无不带给人强烈的情感体验。“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是对爱的真情;“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是对国家的真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对天下的真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对人民的真情;“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这是对艺术的真情。从屈原到鲁迅,从莎士比亚到普希金,无不都是真情者。
“有没有感情,对谁有感情,决定着文艺创作的命运。”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将感情定位到“决定文艺创作的命运”的高度。“文艺工作者要想有成就,就必须自觉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欢乐着人民的欢乐,忧患着人民的忧患,做人民的孺子牛。”心怀苍生家国、描摹世间真情的文艺家,方能觅得最大的幸福。
充盈在经典中的,还有“浩荡的气”。“气”是中国哲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孟子强调“吾养浩然之气”,在他看来,所谓“浩然之气”,虽然难以说清,但“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一个人要养气,并且要将这气充塞于天地之间,是为浩然。文天祥《正气歌》这样描述浩然之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天地间的正气可以赋形于万物,也可赋形于人,并且只有赋形于人的气才是浩然之气。“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轼《水调歌头》更是痛快激昂。他的意思是,一个人只要有了浩然之气,就能对任何事情都处之泰然、快意无穷。这些经典名篇千古流传,打动人们的,正是那“千里快哉”的浩荡之气。
今天的浩荡之气,就是人世间的正能量,就是相牵文运的国运,就是相连文脉的国脉,就是每一个中国人追梦逐梦的心路历程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要让自己的作品有浩荡之气,文艺家自己就要有浩荡之气,接住地气、增加底气、灌注生气,坚守崇高、尊重历史、拥抱现实,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坚决反对把作品当作追逐利益的“摇钱树”,当作感官刺激的“摇头丸”,不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迷失方向,用蓄满浩荡之气的优秀作品,引领社会风尚,激励人们前行。
涵隽永之美,怀永恒之情,存浩荡之气,这是一切有理想有抱负的文艺家所应该矢志追求的。在中华美学精神的滋润和涵养下,通过主题内蕴、人物塑造、情感建构、意境营造、语言修辞,让自己的作品容纳深刻流动的心灵世界和鲜活丰满的本真生命,刻写历史、文化、人性的深厚内涵,增强思想的穿透力、审美的洞察力、形式的创造力,立志从高原跨越到高峰,立志在史诗般的时代创造时代的史诗,为民族文化宝库留下新时代的新经典。
(作者为中国艺术报副总编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①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新华网,2016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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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伟,中国艺术报副总编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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