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元融合”到“自成体系”
——《楚辞》中的楚国设计思想探论①

2017-01-06 12:36张宗登南京艺术学院博士后科研流动站江苏南京210013
关键词:楚辞造物楚国

张宗登(南京艺术学院 博士后科研流动站,江苏 南京 210013)

从“二元融合”到“自成体系”
——《楚辞》中的楚国设计思想探论①

张宗登(南京艺术学院 博士后科研流动站,江苏 南京 210013)

《楚辞》是先秦时期楚国艺术的典型代表,描写了楚国的风土人情、历史故事、衣食住行、生产生活等社会风貌,是楚国生活形态的反映;透过《楚辞》中楚国衣、食、住、行等物质形态的分析,可以窥探出楚国造物艺术具有抽象的形态,组合的构造,散点的视角,惊艳的色彩,动感的造型等方面的特点,呈现出精彩纷呈、内容丰富、师法自然、特色鲜明的艺术形态。

《楚辞》;楚文化;设计思想;造物智慧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先秦时期各诸侯国的史书文献或被焚毁,或被深埋于地下,幸存的比较稀少,楚国发现和遗留下来的主要文献有《楚居》、《楚辞》、《道德经》、《楚帛书》等。《楚居》为楚国史官撰写的楚国史书,主要记述了楚国先祖迁徙情况以及楚国都城的变迁历程;《楚帛书》于上世纪40年代在长沙楚墓中被盗,后流入美国,现存于华盛顿的赛克勒美术馆,主要记载了楚国的天象、风俗、灾变、四时运转、神话传说和月令禁忌等内容。《道德经》为先秦楚国老子所作,老子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关于道家思想的研究,涉猎的学者较多,成果丰富,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楚辞》是先秦楚国著名诗人屈原创作的一种诗歌样式和语言风格的总称,该书收录了楚人屈原、宋玉以及后世文人的作品17篇,经历了屈原的作品原创、后世仿作、汉初刘向搜集、编录等历程。《楚辞》运用楚地(今湖南、湖北地区)的方言与声韵,描写了楚地的风土人情、山川神话、历史故事、衣食住行、生产生活、奇思幻境等,反映了当时楚国的社会风貌与生活形态,表达了以屈原为代表的楚国诗人对故土和国家的热爱。

楚文化通过吸收夏、商、周文明的核心,融合长江流域土著民族文化、东夷文化的精华,进而成为华夏文化二元格局中的主干形态之一。楚文化的发展有两个源头,一是以夏商周为代表的中原文化,称为官学渊源;二是以楚地公族为代表的尚巫文化,称为族学渊源。这两大文化源流经过一定时间的交流、融合,最后形成了与中原(周)文化二元鼎立、自成体系的楚文化。楚国的文化艺术、工艺技巧、习俗礼仪自然也离不开“官学”和“族学”渊源的影响。《楚辞》作为楚国语言艺术的典型代表,具有典型的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和原始宗教主义的色彩,是楚地“族学”传统与中原“官学”传统互相融合的产物,也是楚国问鼎中原、争霸诸侯的过程中与中原(周)文化互相交融的结果。

《楚辞》在我国文化艺术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其思想内涵和艺术风格互相融合,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自汉以后,历朝历代均有大量学者对《楚辞》开展研究,研究视角有历史学、民俗学、文学、美学、地理学等,关于《楚辞》造物思想的研究楚国较少。《楚辞》中蕴含的造物智慧,是楚国社会生活形态的现实反映,在后世的艺术创造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本文以《楚辞》为对象,根据《楚辞》中展现出的美学思想和器物形象,探析《楚辞》所蕴含的造物思想和设计特征。

一、《楚辞》中“衣食住行”蕴含的设计特征

宋代学者黄伯思在《校定楚辞序》中曾提到:盖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1]这里提到《楚辞》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其描写的内容为楚语,楚声,楚地,楚物等方面的内容,这些内容正是《楚辞》地域特征和民俗内涵的体现。《楚辞》中没有直接描写楚国造物思想的篇章,但《楚辞》关于楚物中衣、食、住、行的描述却非常详细和丰富;这些“楚物”反映了屈原所处时代的物质文化世界,透过这些物质形态可以窥探楚国的造物思想。

图1-1 楚国妇女服饰

1.衣:种类丰富,色彩惊艳

衣服具有遮羞、保暖、防御、礼仪等功能,从人类的需求层次看,衣服是人类最低层级和最基本的物质需求。《楚辞》中提到衣服的语句非常多,有的描写衣服的材质、有的描写衣服的色彩、有的描写衣服的飘逸神态。《楚辞》中描写跟衣服相关的词语有:衣,裳,袂,襟,衽,褋。在服饰形制上,楚国服饰基本沿袭商周服饰的特点,上面叫衣(上衣),下面叫裳(裙或衣服下摆),宽衣博带,衣服外形右衽窄袖、衣服的下摆长度达到膝盖附近,衣服的衣领、衣袖、衣襟、衣裾都用花边进行装饰,如图1-1所示。《楚辞》中提到“衣”的诗句有六句,分别是“华采衣兮若英”(出自九歌·云中君),“灵衣兮被被”(出自九歌·大司命),“何衣兮蕙带”(出自九歌·少司命),“制芰荷以为衣兮”(出自离骚),“青云衣兮白霓裳”(出自九歌·湘夫人);《楚辞》中有四句诗歌提到“裳”字,它们分别是:“女歧缝裳”(出自天问),“惮蹇裳而濡足”(出自九章·思美人),“集芙蓉以为裳”(出自离骚),“青云衣兮白霓裳”(出自九歌·湘夫人)。从以上诗句中可以看出,有的诗句单独出现“衣”字,有的诗句单独出现“裳”字,有的“衣”与“裳”同时出现,根据楚国服饰特点,当“衣”被单独提到时,专指长衣、长袍,当“衣”与“裳”同时出现时,一般是上衣下裳。

《楚辞》中描写楚服细节部位的词语有袂,襟,衽,褋四个,这四个词语代表衣服的四个不同部位。“袂”是指衣服袖身扩大部分,《楚辞》中有两处提及,分别为“捐余袂兮江中”(九歌·湘夫人),“长袂拂面,善留客只”(出自大招);“衽”是指衣襟,《楚辞》中有三处提及,分别为“跪敷衽以陈辞兮”(出自离骚),“抚佩衽以案志兮”(出自九章·悲回风),“衽若交竿,抚案下些”(出自招魂);“襟”指衣的交领,《楚辞》中出现一次,“沾余襟之浪浪”(出自离骚)。从《楚辞》中对衣服细节的描述,可以看出当时楚国的服饰文化已经非常发达,衣服制作流程和结构工艺已经非常成熟,衣服的不同结构已经有了专门的称谓,这些特征在楚墓出土楚国服饰样本中得到印证。

楚国服饰款式、材料品种丰富、制造精细,除常见的麻布、葛布外,绢、罗、纱等丝织品也在贵族中广泛使用。楚国服饰色彩浪漫绮丽、精彩绝艳,这体现出楚人对鲜艳色彩的爱好和欲求,这些色彩大多来自大自然,如鲜花、彩虹、云霞、鲜花等。《楚辞》中跟色彩相关的描述也非常之多,其中比较具体的描述色彩的词句有:“佩缤纷其繁饰兮”(出自离骚),“芳菲菲兮满堂”(出自离骚),华采衣兮若英(出自九歌·云中君),“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出自远游),“翡翠珠被,烂齐光些”(出自招魂),“被文服纤,丽而不奇些;长发曼带,艳陆离些”(出自招魂)。从这些诗句中,可以发现,形容楚国服饰的词语主要有“缤纷、繁饰、芳菲、华采、采旄、五色、炫耀、翡翠、丽、艳等”,这些词句展现了一个繁复、炫目、惊艳、鲜明、绚丽的服饰色彩体系。从楚墓出土的服饰和纺织品来看,楚人服饰色彩以红色为主,黄、紫、蓝、绿、褐、棕、黑等颜色均有,色彩的搭配古朴典雅、生机盎然、和谐活跃,具有很强的浪漫气息。

2.食:器以致用,匠心独运

“食”是人们最基本的需求,人生存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食”的问题。《楚辞》中关于楚国饮食器具介绍的内容较少,但关于楚国饮食材料和内容的介绍非常丰富、审美独特,展现出丰富多彩、匠心独运的楚国饮食文化。

《楚辞》中关于饮食的感官描述篇幅较多,其中关于饮食的嗅觉、味觉等方面的介绍比较详细。从嗅觉上来看,楚人认为,食物中配有带香味的植物,如蕙、兰、椒、桂、菊等,可以达到延年益寿,修身养心的目的。代表性的诗句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出自离骚),“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出自九歌·东皇太一)。从这些诗句可以看出,楚人晨吸兰露,晚嚼菊瓣,以蕙裹肴,桂酒椒浆,以兰为藉,这是当时楚国社会日常生活的写照。从味觉来看,楚人对酸、甜、苦、辣、咸五中基本味道已经非常熟悉,同时认为,五种味道只有合理的搭配,结合优良的烹饪器具,才能制作出美味可口的佳肴,形成自己独特的饮食风格。[2]《楚辞》中多次提到食物的搭配与调味,“酸蒿蒌,不沾薄只”(出自大招),“醢豚苦狗,脍苴蒪只”(出自大招),“稻粢穱麦,挐黄梁些”(出自招魂)。从以上诗句可以看出,楚人熟悉各种味道,并懂得如何调味,同时不同食物需要搭配蒸煮,味道才可口。如蒸煮主食时,在稻米中加入高粱、小米,或者在小麦中加入黄米,可以使食物口感柔软、香滑。通过楚国丰富的饮食方式和饮食文化,可以看出,楚国的饮食器应该是相当发达的,如果没有设计精良制作精美的器具,就算再好的食材,也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图1-2为楚墓出土的漆器餐具,在设计上已经呈现出系列化和标准化的趋势,充分展现出器尽其用的特点。

图1-2 楚国漆制餐具

《楚辞》中有一定篇幅是介绍食物烹饪方法的,其中相关的诗句有:“胹鳖砲羔,鹄酸臇凫;煎鸿鸧些,露鸡臛蠵;醢豕苦狗,炙鸹烝凫;煔鹑陈只,煎鰿膗雀……”(出自招魂),“鼎臑盈望,和致芳只;内鸧鸽鹄,味豺羹只”(出自大招)。以上诗句中有专门介绍牛蹄筋、甲鱼、大雁、黄莺、野鸭、乌鸦 、鱼鸿、鹤鹑、羔羊、天鹅、鸽、雀、狗、豺、龟、豚等飞禽、走兽、水产是如何烹饪的。如此多的烹饪方法和烹饪材料,必定有一套适合烹饪的炊具和食具,且不同的器具适合烹饪不同的食物,这一点在楚墓出土的器具中可以得到佐证。楚墓中出土的炊具与食具相当丰富,其中用于烹饪的器具主要有鼎、鬲、甑、甗、镬等,用于在宴席上盛放食物的器具主要有簠、簋、敦、盏、豆等。这些器具大小不一,各自在烹饪、保存、盛放食物的过程中具有不同的功能,体现了器以致用的造物特点。在器具的制作上,楚国工匠已经相当娴熟的掌握形式美法则,在器型上强调比例合理,在装饰上追求对称、均衡,体现了楚人在造物层次和造物水平上有较高的提升,实现了从功利性造物到艺术性造物的跨越,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得到了加强。

《楚辞》中关于酒、饮酒器具、饮酒方式都有详尽的记载,体现出楚国丰富的酒文化。《楚辞》中关于酒的种类记载词语有:酒、浆、醴、沥、糟、酾、酌等,除“沥”外,其余几种酒在先秦其它地区的著作中也有记载。《楚辞》中提到“酒”字的诗句有“娱酒不废,沉日夜些”(出自招魂);“浆”是指用酒糟酿造的带酸味的酒饮料,提到“浆”的诗句有“瑶浆蜜勺”(出自招魂);“醴”是指甜酒,关于“醴”的诗句有“吴醴白蘖”+(出自大招);沥是指清酒,提到“沥”的诗句有“和楚沥只”(出自大招);“糟”指酿酒剩下的酒渣,“酾”通“醨”,指的是浓度较低的薄酒,跟两个字相关的诗句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酾”(出自渔父);“酌”是指味道浓烈醇酒,相关诗句有“酌清凉些”(出自招魂)。从以上诗句可以看出,楚国酒文化相当发达,“酒”在当时已经成为酒类饮料的总称,浆、醴、沥、糟、酾、酌等集中形态均属于楚国“酒”的品系;同时可以看出,当时社会对饮酒非常考究,针对不同场合,不同时辰,不同人,人们所饮用的酒是不一样的,所使用的酒器自然也会有差异,这从楚墓出土酒器的多样性中得到印证。

图1-3 楚国耳杯

关于饮酒器具和饮酒方式,《楚辞》中也有多次提到,其中“瑶浆密勺,实羽觞兮”(出自招魂),“挫糟冻饮,酌清凉些”(出自招魂),“清馨冻饮,不歠役只”(出自大招)。“羽觞”是耳杯的别称,因其双耳颇似鸟之羽翼而得名,耳杯一般用来盛酒或羹,有大小不同的型号,外形以椭圆形为常见,两侧附有双耳,如图1-3所示。“冻饮”是指将酒类饮料冰镇后再饮用,由于冰箱的出现,这种饮用方式在今天已经非常常见,但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楚国地处南方,维度较低,夏天气候比较炎热,喝冷饮是夏季解暑的重要形式。楚国制作“冻饮”的工具称为“鉴缶”,如图1-4所示,为曾侯乙墓出土的鉴缶。鉴缶跟我们今天的冰箱类似,其结构简单,内外两件大小不同器物构成,大器具称为“鉴”,小器具称为“缶”,使用时“缶”套在“鉴”的中间,鉴与缶之间有较大的空隙,称为夹层。夏天夹层中放冰,可以起着冰镇酒饮的作用,冬天夹层中放温水,用于热酒,这样缶中存放的酒就“冬暖夏凉”,起到调节寒暑的作用;“鉴缶”设计非常精巧、实用,体现了当时民众技艺高超,是“器以致用”的典型代表。

3.住:恢宏华丽,师法自然

图1-4 曾侯乙墓出土鉴缶

《楚辞》中跟住相关的诗句较多,大体可以分为建筑结构和建筑环境两个方面。这些描写有诗人想象的成分、也有具体写实的特点,根据《楚辞》的创作特点,带有鲜明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即便如此,这些描述不会凭空产生,应该是楚国社会当时建筑和生活环境的真实反映。《楚辞》描写建筑相关的词语有:室、房、堂、屋、庭、门、庑、壁等,这些建筑结构与楚国的地理环境、地域特色紧密相连,形成楚国建筑独有的艺术风格和建造特点。

《楚辞》关于描述建筑特色的诗句较多,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诗句有:“夏室广大,沙堂秀只”(出自大招),“网户朱缀,刻方连些”(出自招魂),“经堂入奥,朱尘筵些”(出自招魂),“砥室翠翘,挂曲琼些”(出自招魂),“蒻阿拂壁,罗幬张些”(出自招魂),“室中之观,多珍怪些”(出自招魂),“红壁沙版,玄玉之梁些”(出自招魂),“仰观刻桷,画龙蛇些”(出自招魂)等。从以上诗句中可以看出,《楚辞》中描写的建筑殿堂高大,恢宏华丽,形状秀丽奇特,适合居住,堂屋正中挂着丹沙朱画,殿中房梁用黑玉镶嵌而成,门楣屋檐,均雕龙画栋,屋檐上漆着红色的图案,房屋的每个角落都饰以龙凤,墙上挂着精美的帛画,屋内摆满了各种珍奇珠宝。由此可以看出,《楚辞》所描述的楚国建筑奢华而特色鲜明,体现出楚人在建筑构造上追求繁复、华丽,喜欢金碧辉煌的居室环境。在建筑布局方面,《楚辞》中也有多处提及,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诗句有:“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出自九歌·湘君),“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出自湘夫人),“层台累榭,临高山些”(出自招魂),“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出自少司命)等。从以上诗句可以看出,楚人对建筑周边环境的要求是依山傍水,亭台楼阁或立于水中或建于山坡,屋前屋后均有花草环绕,香气袭人。这种建造方式跟楚国造物思想中的“师法自然”是一脉相承的,体现了诗人对国家、生活的热爱。楚国地处南方的丘陵地区,山川河流众多,城池均被山水环抱,楚都郢(今湖北省江陵县附近)东临雨台山,南依长江,西接八岭山,北靠纪山,整个画面均是一幅幅山水图画。因此,楚人在建造房屋时,擅长借助高山、湖泊、河流或湖心小岛,把房子建在湖心、湖岛或依水的山坡。体现了楚人尊重自然,善于利用自然环境,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造物理念。

4.行:引重致远,舟车不分

屈原所处时代的楚国文化发达,人口众多,经济繁荣,随着版图的扩大,形成了以都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不断拓展的水路交通体系,以车、船为代表的交通工具为人们的迁徙提供了物质基础。《楚辞》中跟交通工具相关的词语有:骐骥、车、舲船、马、凤鸟、鸾凤、飞龙、蛟龙、龙辀、水车等。这些词语中都是诗人理想中的交通工具,能够乘载人们远游,其中骐骥、凤鸟、鸾凤、飞龙、蛟龙等为图腾化的交通工具,具有“引重致远”的功能,但它们以马、龙、凤等动物形象出现,是日常生活中交通工具的隐喻;此外,飞龙、蛟龙等隐喻交通工具的称呼,一般都是指龙船,即龙形船。车、舲船、龙辀、水车等交通工具为楚国社会常见的交通工具,楚国江河密布,出门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车相对较少。在楚国的观念中,日常生活中“船”和“车”的功能是同一的,“船”被看成是“水车”,“马车”被看做是“旱船”,所以他们在诗词中往往会混用车、船相关的术语,很多情况下,马车的车辕也称为“辀”。

《楚辞》中的“舲船”是楚国常见的交通工具,指带窗户的小船,这个词语来自“乘舲船余上沅兮”(出自九章·涉江);“龙辀”一般认为与今天的“龙舟”的称谓等同,“龙辀”二字来源于“驾龙辀兮乘雷”(出自九歌·东君)。“飞龙”是一种隐喻的交通工具,事实上就是一种船;“飞龙”来源于“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出自九歌·湘君),该句中既出现了“飞龙”这种符号化的交通工具,又有“桡”这种船桨,这说明“飞龙”暗喻带桨的轻快小舟。“水车”也是船的一种,来源于“乘水车兮荷盖”(出自九歌·河伯);由于南方观念中车舟不分,水车也就是一个与陆车相对的观念,意思是乘着船顶像荷叶一样的小船。

《楚辞》中关于交通工具的描写非常丰富,侧面反映了当时楚国社会物质文化发达,交通工具已经成为人们出行的主要工具。这些交通工具的描写大多以隐喻、暗喻的形式表述,具有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呈现出两个特点:一是楚国社会中主要工具是船,车相对较少,主要原因是船更适合楚国的地理环境和地域特色;二是在出国民众的观念中,车与船是不分的,由于车与船具有相同的功能,因此车被称为旱船,船被称为水车

二、《楚辞》中的楚国造物智慧

1.抽象的形态

《楚辞》中有大量的楚国风土人情、自然形态、人造物的诗句,这些以形、色 、声、态构成了艺术形态,大多具有是浪漫、奇幻、超越具象的特点。《楚辞》作为文学艺术作品,其描写的事物着意于作者内心精神意象的创造,摒弃了对物象的客观描绘,不遵循特定的规则与法度;作者描写物质形态是一种变化的、夸张的形象,追求的不是客观事物的具象逼真和精确再现,而是表达一种意气和精神境界,是与表现对象有着相当距离的抽象形态。《楚辞》是在楚地神话、传说的基础上加工而成,显现出作者形象思维的自由性和抽象性,这种浪漫、理想、无拘无束的表现形式,跟楚地的造型艺术有着相同之处。楚墓出土的大量楚国工艺美术品其造型和图式与日常生活中的实际形象相去甚远,民间艺人在自由创造,随意挥洒的背后,蕴含着整体性、规律性的艺术意志和想象力。在造型艺术的创作过程中,具象和抽象被认为是一组相对的概念,具象形态视为造型艺术的基础,抽象形象则是创作者逻辑思维和想象力的体现;事实上,抽象形态比具象形态更自由、更开阔、更富内容、更具表现力。抽象形态是具象形态的提炼和升华,虽然没有自然的外壳,但更符合宇宙造物的普遍规律性。

图1-5 彩绘木雕座屏

《楚辞》中体现出来的抽象形态,在楚国的造型艺术中是普遍存在的。在漆木雕”虎座立鸟”、漆木雕“镇墓兽”,“彩绘木雕座屏”、“曾侯乙墓编钟的六个铜武士”、“大武铜戚的神人像”、“刺绣图案”、“木雕辟邪”、“ 蟠蛇卮”等楚墓出土物品中,其抽象的意味,没有任何一个具象的形象可以与之相契合。漆木器“虎座立鸟”、“镇墓兽”中的局部形态是虎、鸟(凤)、鹿角等都是参照自然界中的视觉表象,用写实的手法雕刻加工而成的,但作为艺术品,它们已经成为一个整体,是对自然形态的模拟。创作者所要表现的是一种“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精神和勇气,是祖先崇拜、时代精神和王权思想的融合物,是鼎盛时期楚国民众高昂奋进、扩张开拓思维的象征。“彩绘木雕座屏”(见图1-5)是一件长51.8cm、座宽12cm、屏宽3cm、高15cm的小座屏,座屏中有鹿、鸟、凤各四只,蛙二只,小蛇十五条,大蟒二十六条,共计五十五个动物,其技法丰富,造型既诡异神秘又对称严谨,极具抽象韵味;几十只动物刻画在尺寸不大的木板上,构成完成的雕刻作品,它是一个蕴含自然物象和艺术观念的抽象化视觉艺术形式,是一个神秘王国的符号和象征。“铜武士”、“神人像”、“木雕辟邪”、“ 蟠蛇卮”以及“刺绣图案”等艺术形态中,创作者通过夸张和非写实的变形处理,造型奇特怪诞、线条流畅,给人奇诡、活泼的审美体验;这些艺术形象既没有失去整体性,又增加了灵性和想象力,带有浓厚的神话色彩和抽象意味。

2.组合的设计

组合是指将几个部分和个体,遵照某种原则结合成一个整体;从设计学的视角看,组合是指在造物过程中,将相同或不同的形态单元,通过拼插、榫接、捆绑等方式,制作符合使用者需求的器物。组合设计是古代工匠长期实践的产物,商末设置的“百工”制度,对当时手工生产制度与制造技术的成熟和完善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3]到了周代制作兵器、弓矢、马车、乐器的工匠已基本掌握了力学、机械学、几何学、美学等方面的技巧和知识,这为古代造物方法的进步提供可能。这一时期的模块化、批量化、系列化的组合设计也比较常见,如模块化的青铜组合、批量化的漆器组合、系列化的乐器组合以及镇墓兽中不同形态的插接组合等。

图1-6 虎座立凤(鸟)复制品

《楚辞》中有多次提到跟组合设计相关的描述,这些描述虽然不是针对具体器物的描述,但其所蕴含的造物特征在当时的日常生活中均能找到原型加以印证。前文提到的“挫糟冻饮,酌清凉些”(出自招魂)“清馨冻饮”(出自大招),是对楚国“鉴缶”的描述;“鉴缶”是一器多用的器物,功能完备,与今天的“冰箱”类似。楚国“鉴缶”是具有内外双层的组合器具,外层成为“鉴”,内层称为“缶”,如图1-4所示。“鉴缶”外层高63.2cm,外沿长与宽均为76cm,口部长宽均为62.8cm,内层高51.8cm,口部长宽为23.8cm,底边长宽为21.8cm。“鉴”与“缶”使用了上下固定的组合设计,“缶”的上体不能晃动,“缶”的圈足上有三个长方形榫眼,与“鉴”的三个弯钩相连,钩扣进榫眼内,“缶”便被牢牢固定;“鉴”与“缶”的中间空隙部分可以放冰或者热水,起着冰酒或温酒的作用,设计非常巧妙;该器具还配备了盛酒的酒勺和滤酒的漏斗,高度分别外88.5cm和84cm,方便人在站立时使用,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要求。楚人尚凤,《楚辞》中多次提到跟凤相关的意向和形象,凤是不同物象的组合,这些形象是人富于想象、充满生命激情。“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出自抽思),“朱雀神鸟,为我先导”(出自惜誓)这两句中都是关于对楚国凤意象的描述。这种充满想象的神话形态,反映在具体的器物中有“虎座立凤(鸟)”(见图1-6)、“鹿角立凤(鹤)”等。“虎座立凤(鸟)”有虎、凤和鹿角榫接而成,虎作为底座,做挣扎状,一只硕大、英武的凤立于虎背上,使虎动弹不得,凤背上有一对20余个枝杈的鹿角,展现了凤腾跃欲飞的神态;这种组合设计抛弃了对自然物的单一摹写,而是将不同物体的局部结构组合起来,将浓郁的理性色彩寄托在超凡脱俗的奇特现象,是楚民族民族气质、时代精神、本质力量、主体意识的发散与放射。“鹿角立凤(鹤)也是由鹿角、立凤(鹤)和底座通过榫卯链接,可自由拆卸组装;立凤翅展尾垂,头两侧插接有一对枝杈丛生、朝上生长状的圆弧状鹿角,整个物象的组合方式与“虎座立凤(鸟)”类似;在物象动态表情中,象征着楚人对凤的尊崇,拟人化的物象是古代楚人沟通神灵的媒介。

3.散点的视角

散点是“散点透视”的简称,“散点透视”是相对于西方透视学中的“焦点透视”而提出的一个专有名词,是一种观察空间的方法,也称为“多点透视”或“动点透视”,这种表现形式在中国画中比较常见。艺术家不是固定在一个观察点进行构思和创作,而是根据需要,打破个体视域的界限,运用移动视点,将多视域的人物、山水、景观等物象有机的组织到一个画面中,体现了华夏民族自由、开放、包容的视觉空间和精神空间,是古代审美意识、哲学内涵、价值取向、表现技法的融合。

《楚辞》中所描述的观察视角和空间意识,对古代造型艺术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对传统绘画影响尤其明显。《楚辞》中描绘的观察视角不是固定静止的,而是“游目”而观,是运动的。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诗句有:“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出自远游),“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出自离骚),“登苍天而高举兮,历众山而日远;观江河之纤曲兮,离四海之霜濡”(出自惜逝),“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圆方”(出自惜逝)等。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出,《楚辞》的时空观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一是宇宙、大自然是永恒、无限的,是人类活动的空间,非常美丽,人们一刻也不能失去她,在艺术创作中需要我们从有限中去探寻无限,不拘泥于一事一物的局限;二是正因为宇宙的无限性,在艺术创作时,我们的视点不能停留在某一事物或者事物的某一方面,而要突破视点的限制,去把握无限的宇宙空间;三是在突破视点描绘大自然美好,赞美宇宙的无限、永恒的同时,把人与自然、宇宙统一起来,通过赞美自然的美好来赞颂人世的幸福,把艺术创造当作对现实生活的美好。在楚国的服饰纹样、帛画、以及漆器、青铜的装饰图案中,大多有种云、霞、鸟、兽、山、水在空间中不断地流动翱翔的感觉,正是这种“散点”视角的具体表现;后世的绘画艺术大多遵循《楚辞》所提倡的观察视角,以宇宙为背景,把所见、所想、所思有机的布置在二维的画面中,从而形成了中国绘画独具一格的艺术风格。

4.惊艳的色彩

色彩是人类视觉感知的起点,也是人类审美体验的基础,人类的造物活动中,离不开对色彩的把握和应用。[4]《楚辞》中关于色彩的描述非常丰富,体现了诗人对惊艳繁丽的色彩的欣赏和追求。《楚辞》中描述色彩的代表性诗句有:“佩缤纷其繁饰兮”(出自离骚),“华彩衣兮若英”(出自云中君),“羌声色兮娱人”(出自东君),“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出自远游),“翡翠珠被,烂齐光些”(出自招魂)等。从《楚辞》对色彩的描述可以看书,楚人喜欢绚丽、繁复、鲜艳、浓烈的色彩,这些色彩跟自然界的鲜花、翠羽、彩霞、翡翠一样夺目。在服饰、家具装饰等方面向往“佩缤纷其繁饰兮”、“五色杂而炫耀”的色彩效果,毫不隐晦的赞赏绮丽、离奇的色彩之美。

《楚辞》中所描述的丰富多彩的色彩世界,在楚国的造物活动中得到完美的体现。楚国漆器中普遍使用红、黑、赭、灰、黄、绿、蓝、金、银等色彩,楚墓出土纺织刺绣中有绛红、朱红、深赭、橘红、棕黄、金黄、茶褐、草绿、深绿、淡绿、银灰、茄紫等十余种色彩。大量精美的楚国漆器、丝织刺绣灿烂夺目,让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在楚国所有的器物中,红色、黑色是主打色彩,这跟楚人的民族传统有着较深的关系;楚国先祖高阳帝的后代重黎、吴回均居“火正”一职(这种官位也称为“祝融”),他们对当时的社会做出了较大的贡献,后人为了纪念他们,便将火红色作为日常造物的主要色彩,楚人尚赤(红)便缘于此。此外,黑色在楚国器物中应该也比较广泛,这也源于楚人祖先崇拜,楚先祖高阳帝也被称为玄帝(黑色的皇帝),因此黑色在楚国器物中也比较多见。以红、黑二种颜色为主色调,再饰以多种其他色彩,使楚国器物呈现出“五色杂而炫耀”艺术之美。楚国瑰丽斑斓、丰富多彩的造物艺术,是楚民族宗教信念、心路历程、祖先崇拜和时代精神的清晰再现;它凝聚着楚人的追求、憧憬、 梦幻、超世俗的多彩生活与审美情趣,显示着楚国民众卓越的艺术才华和创造灵性,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心理和民族特色。

5.动感的造型

屈原生活的楚国地处南方,这里江河众多,蜿蜒曲折,山峦叠障起伏,树木繁多,参差错落,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周而复始的循环生长,给楚人留下了生命永恒、运动永恒、演化永恒的生命感悟。屈原把楚人对生命活力、运动美的追求和向往,通过其作品《楚辞》呈现出来,其中有代表性的诗句有:“高翱翔之翼翼”(出自离骚),“驾八龙之婉婉兮 载云旗之委蛇”(出自离骚),“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出自湘夫人),“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出自大司命),“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出自远游),“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出自九章·悲回风)等。从这些诗句可以看出,楚人重视代表生命运动的动态美,生命活力的跃动是楚人心中悟化的生命感悟,是楚人内心生命张力效应的显现,体现了一种积极向上,乐观进取的民族理想。

图1-7 鹿角立鹤(凤)

《楚辞》中追求的生命、运动之美,在楚国的造物活动中比较常见,楚国器物的造型、装饰、色彩中,总蕴含着一种活泼的节奏,飞扬的韵律,热烈的生命力,整个结构不滞不板,充满动感和活力。就楚国器物的形式美法则来看,楚国艺人们善于打破呆板的对称与均衡,努力寻求一种神态上的动态平衡,把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通过明快的色调、浪漫的造型和奇丽的想象表现出来。[5]图1-7所示,为出土于曾侯乙墓的青铜艺术品鹿角立鹤(凤),作品通高143.5cm,底座高4cm,立鹤(凤)高110cm,足部高为29.5cm,颈部高63.5cm,座座长为45cm,宽为41.4cm,重量达38.4公斤。作品立鹤(凤)的头部、颈部以及鹿角上面均饰有金涡云纹、三角云纹和圆圈纹,立鹤(凤)的腿部饰以涡云纹,爪部饰以回形纹;整个作品造型别致,纹饰流畅婉转,给观者一种轻快的超脱感与升腾感,充满生机和活力。在楚墓出土的器物中,具有类似动感形态的器物还有很多,如前文提到的飞翔状的虎座立凤(鸟),扑腾状的虎首龙身辟邪(见图1-8),漆木胎镇墓兽以及丝织刺绣上的装饰纹样等。这些翔凤、腾兽、流云、游龙极富婉转袅娜、飘荡之美,展现出生命运动状态中的情趣意态,这些超现实的作品强调线条的形式韵味,通过线条的穿插运动和纹样的流动婉转,在视觉上给人游目骋怀的视觉感受,富有力量和动感的造型,是生命力和运动美的体现。

三、结语

《楚辞》是以夏商周为代表的中原文化和以楚地公族为代表的尚巫文化互相融合的产物,在我国文学艺术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其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唯美而抽象,呈现出永恒的艺术魅力。《楚辞》中所描述的思想和内容并非直接论述造物和设计,而是对当时社会的一种认识和思考,其描绘的衣食住行等物质文化是当时楚国社会物质形态的再现,非富多彩、精彩绝艳的楚国造物艺术是楚国民众审美意识、日常生活、宗教信念、图腾崇拜以及时代精神的形象写照;象征着楚国民众向往、憧憬、欣赏超现实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心理,透过《楚辞》,我们可以发现,楚国器物具有抽象的形态,组合的构造,散点的视角,惊艳的色彩,动感的造型,这些特征正是楚国民众卓越的创造灵感和艺术才华的显现。

图1-8 虎首龙身竹辟邪

《楚辞》中开放、包容、创新的意识和精神,以及美好生活与理想社会的追求和向往,在楚国造物活动中也得到鲜明的诠释。[6]对于其他国家或民族的造物技巧和工艺,不论敌友,楚人总是择善而从,吴越的冶炼技术、曾国的铸造技术、中原的青铜工艺、巴越的乐器以及南亚的玻璃弹珠,都被楚国借鉴和吸收,有些器物甚至成为民族、地域文化交流的物证。楚人的创新意识是一种追奇逐新、细致耐心的学习过程;对于优秀的外来事物,楚人总是先模仿、再改造,继而创新,如楚国青铜的形制和纹饰,楚国漆器的工艺和花纹,均遵循着这样的规律。楚国造物艺术体现出的不仅是某种技巧和智慧,更多的是人类情感世界和理性精神的律动和闪耀,有许多跟现代意识相融通的东西,值得今天的人们学习和借鉴。

[1]罗漫.“楚辞”新概念试说[G].楚文艺论集,1991(12):594-599.

[2]王甜甜.论《楚辞》中的楚人饮食及特点[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7,9(1):107-108.

[3]包旦妮等.论汉代器具中的组合设计[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11(5):169-170.

[4]向一尊.简论楚艺术的特征[J].荆州师专学报,1995(1):25-54.

[5]刘纲纪.楚艺术美学五题[J].文艺研究,1990(4):81-95.

[6]张正明.楚文化及其与周文化的关系[J].寻根,1997(2):9-10.

(责任编辑:梁 田)

J509

A

1008-9675(2016)06-0045-07

2016-09-02

张宗登(1982-),男,湖南武冈人,博士,硕士生导师,南京艺术学院博士后,英国伍斯特大学访问学者,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艺术设计学系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设计思想、历史和文化方面的研究。

中国博士后面上资助基金项目阶段性成果(2015M581840);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阶段性成果(15YBA134);湖南省教育厅优秀青年项目(16B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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