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支出单列是一招好棋

谢宝富

[摘要]反腐支出单列，无论是从加快民主政治建设的步伐，还是从理顺派驻机构与所在单位的关系、明确派驻机构的职责范围、增强部门预算的科学性、形成部门激励、提高工作效率的作用上，都可称为我国在“不能腐”的制度监控时代开篇谋局中的既大势所趋又绝妙非凡的一棋，手起子落，为反腐倡廉的制度牢笼填上最为稳固的一层基石。

[关键词]反腐支出 民主政治 机构改革

[中图分类号]D602 [文献标识码]A

2016年4月中旬。随着财政部向社会公布其部门预算。中央各部门的年度预算表渐次而至。100家单位，800张表单，今年的公开时间略微提前，项目更加细分，内容相对翔实。各部门在各有各的精彩的同时，至少有43家机构在其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表一般公共服务科目中新增“纪检监察事务支出”，即“中央纪委派驻纪检组开展工作的专项业务支出”这一项。反腐支出单列，辐射单位之密集，涉及事务之重大，当属我国波澜壮阔的财政史中虽谨小慎微，却又石破天惊的一项重要决策。

反腐支出单列是在“不能腐”时代的妙手一棋

反腐支出单列，无论是对民主政治的贡献度，还是对机构改革的建设性，都可堪称“不能腐”时代的妙手一棋。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三年四开廉政会议，每次会议主题都各有侧重，从“全面展示反腐廉政的坚定决心”到“建立长效反腐机制”到“简政放权”再到“加强制度监管”，无不为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有效机制精心探索合理的制度路径。要让领导千部“不敢腐”，就是要加大执法力度，形成“不敢腐”的惩戒机制和社会氛围。要让领导千部“不能腐”，就要从源头抓起，从完善机制人手，形成一整套“不能腐”的严格制度体系，使腐败的“成功率”大大降低。要让领导千部“不想腐”，就要提高他们的思想素质和道德修养，常补理想信念之“钙”，形成“不想腐”的思想道德防线。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从要坚持“苍蝇、老虎一起打”到“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已经由“不敢腐”的执法惩戒时代，迈入“不能腐”的制度监控时代。如何在“不能腐”阶段进行巧妙地开篇布局，完成精彩的制度设计，是关系到能否保持现有反腐成果，从源头上治理腐败，并最终迈向“不想腐”阶段的关键而又艰难的持久一役。“反腐支出单列”则是打响这场战役的重要一枪。

从对民主政治的贡献度来看，反腐支出单列，是财政预算公开项目更加细化、内容更加充实的体现，传递了中央试图在方方面面打造一个透明政府的积极意义。尤为重要的是，“反腐支出单列”保障了广大群众在中央纪委派驻机构建设中的知情权与参与权。反腐行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反腐支出却一度留白，作为公共机构一项重要预算，公民有权知晓并积极地参与其中。反腐支出单列应结合“新媒体”手段一道，一方面从各个层面各种渠道保障民众的知情权，一方面又要充分尊重群众的话语权，鼓励公民积极献策，为当今派驻机构建设集中民智，形成合力，催生良好的社会氛围。

反腐支出单列从根本上理顺了派驻机构与所在派驻单位的关系

从对机构改革的建设性来说，反腐支出单列，首先从根本上理顺了派驻机构与所在派驻单位的关系。反腐支出单列保障了派驻机构的经费独立，将派驻机构从所在派驻单位的原有束缚中解放出来，使派驻机构可以放开拳脚去履行自身职能，保障了派驻机构自身的权威性以及工作的连续性。使得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常态化，从而发挥派驻机构最大的工作效能。

其次，反腐支出单列有益于明确派驻机构的职责范围。反腐支出单列，一方面使得派驻机构有了自己的经费支持，监督执纪问责职能能够很好地履行，所驻单位交由的一些不在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也可以适度进行调节，删繁就简。另一方面，反腐支出单独列出，每一笔经费都对应着相应的工作内容，每一块工作内容都有着具体的职责明细，从而将反腐倡廉这一大的总体目标一级一级细分，使得原本漫无目的的工作服从于每一级的具体目标，使得各个时段各个层次都任务清晰、职责分明。因此，反腐支出单列很好地划定了派驻机构的职责范围，使得身上的担子变轻，目标变明确。

再次。反腐支出单列还能很好地增强财政预算的科学性。一方面，反腐支出单列能够完善原有的财政公开程度，细化项目，充实内容。另一方面，将纪检监察事务支出主动公开也是鼓励更多的人来进行积极监督与主动建议，这对于完善纪检监察事务支出预算以及其后的反腐活动具有重要的积极作用。

反腐支出单列会形成某种程度上的激励，提高派驻机构的工作效率

反腐支出单列会形成某种程度上的激励。一方面，从派驻机构所在的单位来说，在年度预算表里公开表达纪检监察事务支出的诉求，意味着所在单位不用再从其他项目里额外拨付派驻机构的活动经费。这对于缓解所在单位的财政压力具有重要作用。原有单位可以将这部分经费投入到可以发挥更大效用的领域里，减轻的财政压力无形中增加了所在单位的办事热情。另一方面，反腐支出单列，就是将派驻机构的费用支出以专项资金的形式固态化，既能很好地保障派驻机构的活动经费，又能给予派驻机构莫大的安全感，无论是对派驻机构自身建设，还是对其活动的顺利开展都有着极大的鼓舞作用。

最后，反腐支出单列还能很好地提高派驻机构的工作效率。在派驻机构工资、福利、办公设备等后勤保障仍按原渠道和办法由驻在单位负责的情况下，将经费保障单独在预算中列出，增强了其独立性，保持其权威性，形成激励，使得其工作流程更加完整，工作效率更加突出。并且，在公开反腐支出之前，各部门以及各派驻机构对本年的反腐工作路线进行了严密规划，工作流程进行了细致的设计，每一个具体的环节都做了大致的梳理，这对于日后开展各项工作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能够极大地降低人力物力等资源的浪费，极大地提高其工作效率。另外，反腐支出单列，使得人民群众能够对其工作流程更好地进行监督，对其机构改革积极提出良策。对派驻机构工作方法的改进，工作效率的提高也具有重大的意义。

我国现阶段反腐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苍蝇、老虎”逐一落马，全面长效的机制逐步建立，简政放权工作取得长足发展，制度的牢笼也在日益坚固。反腐支出单列，无论是从其对外加快民主政治建设的步伐，还是对内理顺派驻机构与所在单位的关系、明确派驻机构的职责范围、增强部门预算的科学性、形成部门激励、提高工作效率的作用上，都可称为我国在“不能腐”的制度监控时代开篇谋局中的既大势所趋又绝妙非凡的一棋，手起子落，为反腐倡廉的制度牢笼填上最为稳固的一层基石。

当今的反腐形势依然严峻，困难与险阻依然侵蚀着部分单位与个人，从依靠“不能腐”的制度监控时代逐步进入到依托“不想腐”的道德防线时代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渡期。未来的制度设计，则应该继续本着公开透明的原则，以“互联网+反腐”的思维模式，一方面将反腐支出单列作为一个可以复制的政策样本扩散到各个层级、各个部门以及各种各样的领域。一方面，又要善于倾听群众的声音，弄清群众的诉求，集中群众的智慧，形成万众一心的反腐合力，取得新的阶段性胜利。

（作者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导；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董一彤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