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凤 刘西友
·宏 观 经 济·
加强财政、货币、发展政策协调配合研究
梁云凤 刘西友
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中逐步建立起的发展(计划)、财政、货币三大政策相互协调的宏观调控体系,是我国经济能够长期保持较快发展的重要保障。当前,需求管理政策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间缺乏有效衔接,三大政策的配合效果,受到财政体制、金融体制、国有企业制度等因素的制约,宏观调控目标与手段在个别领域和环节存在脱节现象。要围绕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形成战略构想、发展规划、政策思路、改革方案、重大工程等领域的政策储备,统筹协调财政、货币、发展三大政策,增强宏观调控政策体系的有效性。
供给侧改革 宏观调控 政策协调 财政 货币 发展
刘西友,国家发展改革委重大项目稽察办助理研究员。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保障,其中经济制度与体制发挥着基础性支撑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能够长期保持较快发展,还取决于有一个平衡机制。这个平衡机制就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中逐步建立起的发展(计划)、财政、货币三大政策相互协调的宏观调控体系。“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完善以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为主,产业政策、区域政策、投资政策、消费政策、价格政策协调配合的政策体系,增强财政货币政策协调性。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日益建立和完善,我国借鉴西方经验,结合实际国情,加大了运用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宏观调控。政府在宏观调控过程中,经验越来越丰富,手段也越来越多样,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也越来越要求精准和科学。当前,要围绕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形成战略构想、发展规划、政策思路、改革方案、重大工程等领域的政策储备,统筹协调重大政策,特别是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增强宏观调控政策体系的有效性。
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总体方向和重要任务,是经济新常态时期立足现实做出的重大部署。应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通过改革的办法来推进结构调整,矫正要素配置的扭曲,扩大有效供给,改善供给质量,更好地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主要内容包括化解过剩产能、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新兴产业的支持和培育等方面。具体任务包括:去产能,先从钢铁和煤炭两个行业入手,因为钢铁和煤炭现在产能过剩的情况比较突出。去库存,关键还是房地产库存,特别是三、四线城市。去杠杆,主要是企业的杠杆,从金融系统一直到企业,都需稳妥处置。降成本,制度性交易成本,不合理收费等。补短板,主要是通过加大投资的力度来补短板,促进结构的调整。
财政收支和信贷收支相互制约、相互促进。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是宏观调控的两大基本工具。从中外各国宏观调控实践看,财政政策着重于结构优化,在促进经济增长、推动结构调整和调节收入分配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货币政策带有总量调节特征,在总量平衡和保持币值稳定方面作用显著。财政货币政策的相互影响及差异性特征,决定了财政货币政策协调配合使用的必要性。发展政策体系主要由中长期规划、专项规划和年度计划等组成。研究制定中长期规划,是发展政策制定工作的重点。专项规划对于改变经济和社会某些方面的面貌,带动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制定专项规划必须有明确的任务、目标和相应的政策措施、组织体系。年度计划的主要任务是根据中长期规划和专项规划的要求,搞好短期社会总供求的大体平衡,保证经济的健康运行。
财政、货币、发展政策之间形成合力,是我国宏观调控的重要特色。财政、货币政策的政策工具单一,财政、金融两部门的配合有时不一致,两大政策相互越位等,迫切需要发展政策从中予以协调。实践中,三大政策既相互制衡,又相互配套,形成调控合力,才能达到减缓波动、优化结构、稳定发展的目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发展政策,同计划经济的计划有着根本的不同:它不再是指令性计划和以实物指标为主的计划,而是指导性、预测性、政策体系。在发展政策统筹下,财政、货币政策具有明确的分工。财政政策运用预算和税收杠杆,促进结构的优化。财政资金对信贷资金和社会资金起引导作用,通过贴息、减税、资本金补助等手段,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货币政策利用货币杠杆,保持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大体平衡。货币政策主要是通过对货币总量的调控,调节总需求规模,保持币值稳定。根据国际经验,在经济快速成长期,广义货币(M2)的增长速度保持在经济增速的2倍左右比较合适,既能满足经济发展对货币的需求,又不会产生通货膨胀。大体说来,市场经济基础较强、金融体制较完善的国家,货币政策相对有效;市场经济脆弱、金融体制落后的国家财政政策相对有效。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对经济增长的效应与一国的经济发展程度、市场体制和金融体制的发展程度密切相关。
建国初期,国家重视财政收支平衡、市场商品供求平衡、信贷收支平衡以及三者之间的协调。毛泽东在《为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而斗争》中,把“巩固财政经济工作的统一管理和统一领导,巩固财政收支的平衡和物价的稳定” 作为一项重要任务提出来。20世纪70年代,发展形成了财政信贷综合平衡理论和财政信贷政策协调配合理论。改革开放以来,在吸取计划经济时期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我国在政策制定和调整上作了较大变革,尤其在发展政策引导下,财政、货币政策围绕宏观调控目标协同运作,适时适度,提高了调控的预见性、针对性和有效性,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一)经济体制制约三大政策未实现有效协调配合
财政、货币、发展三大政策的政策效能,不仅取决于单个政策本身,更取决于政策对于经济社会结构的合理性和体制条件的适宜性。预防性储蓄需求强,收入分配差距大,消费需求不足,经济结构调整不到位,这些因素都制约财政政策发挥预期作用;货币政策目标的多重性、货币传导机制不畅通等因素,制约货币政策有效发挥作用;市场体系尚不完善,要素市场、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技术信息市场的发展与商品市场的成熟程度呈现明显的不协调,导致发展政策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三大政策的配合效果,除决定于各自政策的作用机理、政策间的合理搭配外,更受财政体制、金融体制、国有企业制度等因素的制约。财政体制方面,财政支出结构不合理,国家财政收入增长空间下降,削弱了国家财政的宏观调控能力。金融体制方面,国有商业银行仍没有真正摆脱行政隶属的地位,国有企业对银行的过度依赖,不仅加大了银行的负担和风险,也导致银行角色和功能的模糊与紊乱,使商业银行对中央银行的调控举措难以做出灵敏的反映。
(二)宏观调控目标与手段在个别领域和环节存在脱节现象
财政、货币、发展政策工具并不能完全符合主要的宏观经济政策目标(充分就业、高速增长、物价稳定和国际收支平衡)需要。存在的问题主要有:应该由市场发挥作用和企业自主决策的经济活动有些还没有放下去,中央已经放权的,有的没有落实到企业;在微观经济放开搞活的同时,还缺乏有效的宏观指导和调控;货币政策操作空间受到限制。一方面,稳增长需要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另一方面,大量资金可能流入过剩行业,对结构调整起到负面作用;发展政策决策缺乏责任约束和行为规范,还存在某些脱离实际、不能及时反映经济社会运行变化的现象,政策确定以后,缺乏有效的实施手段和措施,常常出现目标与手段脱节问题。如中央早就提出扩大居民消费、提高第三产业比重等,但收效甚微,有的问题甚至更加恶化;各种调控手段的运用难以协调配套,宏观调控偏重于直接干预,方法和手段比较单一,缺乏有力的调控手段。出现上述问题的原因,主要包括:单项政策内部不协调、财政、货币和发展政策主管部门配合不默契、缺乏政策效应的传导机制及协调机制等。
(三)需求管理政策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间缺乏有效的衔接
针对当前经济下行的趋势,仅从需求侧着手,已经很难有所突破。需求管理,主要是对拉动经济增长的最终消费、总投资和净出口三大因素的管理。总需求增长过快,短时期内经济增长速度上去了,必然会导致通货膨胀,引起经济的大起大落;需求增长过慢,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力偏小,经济增长速度则减慢,使经济中蕴藏的潜在增长能力不能充分发挥。供给侧与需求侧双侧入手进行改革,就是从提高供给质量出发,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矫正要素配置扭曲,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更好地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要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实施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从生产领域加强优质供给,减少无效供给,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适应性和灵活性,使供给体系更好地适应需求结构变化。同时要看到,在需求和供给两者之间,还有一个中间端。这个中间端有政府的因素,有市场的因素,有法治社会环境的因素,比如税负负担重、物流成本高、场地租金贵、流通环节多、消费环境差等。以上因素并未有效衔接好供给侧和需求侧,阻碍了需求管理政策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举措之间良性互动。
(一)德国
德国政府在制定经济政策时,注重建立法律和法规,将宏观经济政策的实施纳入法制化轨道,并重视财政政策与金融政策的协调配合。从战后初期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维护保持通货稳定,德国政府主要采取了控制财政赤字和货币供应量等措施。通过价格改革,恢复了市场机制的功能;通过货币改革,重新确定了有效的货币制度。德国中央银行全权负责货币发行和市场物价的稳定,独立性较强。独立运行的银行体系,为德国经济在这一时期保持稳定增长提供了环境条件。
20世纪6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以促进经济增长和保持高就业为主要目标,德国推行了凯恩斯主义政策,实行了政府全面干预的市场经济体制。20世纪80年代初期以后,恢复了政府有限干预的社会市场经济体制,财政政策注重维持收支平衡,货币政策注重保持物价稳定。
2007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德国政府采取了积极宽松的财政与货币政策,帮助金融机构和企业及时克服危机带来的困难:2008年10月—11月,推出5000亿欧元救市计划稳定金融市场、通过“以促进增长保障就业”振兴经济方案、批准310亿欧元经济激励计划。
(二)欧盟
为了保持欧盟经济的稳定、欧盟国家从整体上能够采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汇率政策,及其不同的政策组合。但是,对欧盟成员国每个主权国家来说,他们均向欧盟让渡了货币政策、汇率政策两种宏观经济调控手段,财政政策就成为调控经济、应对外部冲击的最主要措施。这种情况下,财政、货币两大政策的协调呈现单向特征:货币政策对财政政策的协调配合,远不如财政政策对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灵活、积极。为促进成员国加强财政约束,负责欧盟货币政策的欧洲中央银行不愿放松货币政策。罔顾瞬息万变的欧盟经济运行形势和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环境,欧盟长期实行的宽松财政政策与从紧货币政策组合,一定程度上妨碍了投资和经济增长。
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欧盟成员国普遍实施了扩张性的财政刺激计划。再加上老龄化问题、医疗支出压力等长期因素的作用,各国财政赤字急剧攀升。由于担心希腊政府违约,投资者开始大规模抛售希腊国债,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全面爆发,并出现在欧元区传染的态势,欧元面临贬值压力。货币政策需要强有力的财政政策的支持。欧元区两大政策不协调的理论后果在主权债务危机中得到验证。缺乏应对危机的应急救援机制,是欧盟财政货币两大政策不协调的又一表现。欧盟需要加强财政政策或经济政策一体化,使用好财政政策,有助于实现欧洲中央银行的中期物价稳定的目标。2016年1月27日,欧洲中央银行执委库勒表示,为实现欧元区经济复苏,成员国政府需采取以稳定为导向的财政政策,以支持欧洲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
(三)韩国
韩国的宏观调控长期是以计划为中心。把财政预算支出计划和经济发展计划统一起来,用预算计划和信贷计划支撑经济发展计划是韩国宏观经济管理体制上的一大特点。20世纪60年代初期成立的经济企划院是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经济体制的中枢,负有制定计划、政策协调、编制预算和维护市场四大职能。
韩国从1962年至1991年30年间,经济年均增长8%,特别是1986—1988年,其利用国际范围内出现的石油价格低、国际货款利率低和美元比率低的有利环境,实现经济增长连续3年平均达到12%,同时物价上涨率不超过3%。1997年11月,韩国爆发金融危机,促使韩国对经济进行了全面重组和改革。为了应对突然贬值给韩国经济造成的混乱,韩国政府采取紧缩性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收紧国内需求,改善了经常账户,稳定了汇率。流动性危机解决之后,韩国政府转向扩张性政策,产出随之迅速增长。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冲击下,韩国金融体系再次暴露出其自身的脆弱性,在韩的外国资本大量出逃,金融状况恶化。面对冲击,韩国建立了由总统直接负责的“非常经济对策会议”制,实行扩张性财政政策,放松国内货币政策,对金融机构进行再注资。同时,为增强经济在中长期的竞争力,韩国政府积极改善经济结构,对企业、劳动力市场等各部门进行全面改革,增强了经济活力。
(四)日本
日本是政府主导型的市场经济国家。日本政府重视产业政策、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其中产业政策处于主导地位。二战后,日本在解散财阀、农地改革和劳动制度改革等措施基础上,重建起竞争性寡头垄断市场经济。政府通过行政、法律、经济等手段,主动介入经济活动。政府根据不同时期经济发展的任务,制定产业政策,并在财政、金融政策上给予扶持。通过减免税收、提供优惠利率等手段,重点扶持国家基础产业和有发展前途的产业,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促进经济的均衡快速发展。
日本的宏观调控实际上是以财政为中心。日本在短时期内迅速实现现代化,出口大幅度增长,靠的是财政投资、融资的支持。特别是在20世纪60年代—70年代经济高速增长时期,政府用财政手段集中了大批建设资金,将政府、民间储蓄、年金收入等集中起来,建立“官民并举”的财政投资贷款,以贯彻政府产业政策。日本在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协调中,财政预算资金、国债基金、邮政储蓄和保险基金等,被用于政策性投资贷款。在政府的窗口指导下,上述来源的资金通过引导商业银行贷款,支持了产业政策的实施和经济计划的实现。采取扩大生产性开支的财政政策,对不景气的行业实行特别的财政优惠政策,对有发展前景的行业给予免税和财政补贴。可以说,财政投资、融资是日本宏观经济管理的最成功之处,是日本实现经济增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五)美国
美国是自由市场经济国家,经济决策的主体是消费者、生产者和政府。联邦政府层面不制定统一的经济发展计划,只制定以经常项目为主的财政预算计划;国家也不制定产业政策,但在不同时期,对某些行业实行保护性关税政策;企业资金的来源以直接融资为主,以间接融资为辅。
美国重视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但没有明确的产业政策。罗斯福新政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在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中更偏重于财政政策,充分发挥财政政策刺激经济增长的作用。70年代以后,美国随着经济陷入滞胀,逐渐地从倚重财政政策转向货币政策,采用货币主义和供给学派为基础的混合经济政策,较多地发挥货币政策的作用。进入90年代后,继续偏重货币政策,而且将原来控制货币供给量和利率的两大政策手段并用变为重视贴现率,很少运用改变存款准备金制度,也极少采取公开市场业务手段。
美国虽无明确的产业政策,但是美国政府一直重视教育和科研及新产品开发,对其进行财政和金融方面的支持,促进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和产业升级。美国的外贸政策则为产业的发展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使得市场需求充足,极大地带动了产业的增长。这说明,为了能够保证经济长期的稳定发展,仅仅依靠财政和货币政策是不够的,只有搭配比较合理的产业政策、外贸政策等,才能够从根本上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六)启示
第一,要总结发达国家的经验教训。历史经验教训证明,为了避免经济的大起大落,必须搞好经济总量的管理。避免财政支出和货币供给失去控制,进行科学的需求总量管理,才能防止经济增速大起大落。在发达市场经济国家,都把需求总量的管理作为宏观经济管理的重要内容,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东亚一些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在某些时期内也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只有按照经济发展的实际需要和客观规律,合理把握和适时适度调节社会需求总量,才能把握好经济发展的势头,既避免需求过旺、经济过热为后几年的发展埋下隐患,又避免刹车过猛,引起社会经济的震荡。
第二,要选择符合本国实际国情的宏观调控体系。虽然德国、日本和韩国的宏观经济管理体制各有不同,但实践证明都是成功的。这是因为他们的体制符合本国的经济和技术发展水平、文化和社会背景、企业的国际竞争能力,同时适应了不同时期经济发展主要任务的要求。尽管目前日本和韩国的宏观经济体制同高速增长时期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但他们的历史经验以及其他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的经验都证明,后发展国家要实施赶超战略,在较短的时间内走完发达国家用两三百年走过的道路,必须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把资源集中配置到经济效益最好的地方,依靠国家的力量来弥补市场调节的不足。如果没有政府强有力的宏观调控,仅依靠市场的自发调节,工业的发展必然要走一条漫长的道路,即先是大量低水平的重复建设,然后再通过竞争不断地提高生产技术水平和集中度。如此,后发展的优势就不可能得以发挥。
第三,不同经济运行阶段要选择不同的政策搭配方式。宏观经济有其运行和发展的内在规律。财政、货币、发展政策的协调配合,要从把握经济运行规律的角度出发,针对不同的经济形势和现实必须采取不同的宏观经济政策。既要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和遵循一定的原则,又要保持其灵活运用的可能性和抉择性。以德国为例,20世纪60年代推行扩张性财政政策,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由于通胀居高不下,经济增长乏力,出现了严重财政赤字和经济危机,转而实行了平衡财政政策,经济运行状况逐渐好转。
财政、货币、发展政策三大调控杠杆相互协调的宏观调控体系,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面临重大调控任务时,三大政策必须密切配合,协调行动,如能形成合力,则事半功倍。当前,三大政策围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促进经济增速止跌回升,在结构优化中实现平稳较快发展,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协调配合,共同发力。
(一)深化行政管理、财税和金融体制改革
当前经济运行中的矛盾和问题,归根到底是结构问题、增长方式问题和体制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只有靠改革。改革必须抓住主要矛盾,深化关键领域的改革,完善政策效应传导机制。
改革行政管理体系。建立政府调控机制和社会协调机制互联,政府行政功能和社会自治功能优势互补,政府管理力量和社会调节力量互动的管理网络,形成对全社会有效覆盖和全面管理的体系。完善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方式和方法,注重从源头上减少人民内部矛盾的发生,建立健全社会矛盾纠纷调处机制。
深化财税体制改革。建立健全公共财政制度,深化预算制度改革,建立责任与支出相适应的财税制度。加快形成统一、规范、透明的财政转移支付力度。按照简税制、宽税基、低税率、严征管的原则,深化税制改革。对收入水平低的行业实行结构性减税让利,降低中高档消费品进口关税,进一步提高小微企业增值税的起征点,加快服务业营业税改增值税推广,加大对自主创新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支持力度。
加快金融体制改革。1998年及后续几年,扩大内需中货币政策的作用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关键是金融体制改革后,历史遗留的不良贷款过多,银行难以发挥应有的调节作用。要建设多种所有制和多种经营形式、结构合理、功能完善、高效安全的现代金融体系。大力发展资本市场,扩大直接融资规模和比重。深化银行、保险业改革。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满足中小微企业和农户贷款需求。建立以用汇为主的外汇管理体制,提高资金周转率和使用效益。提高金融监管水平,及时化解金融风险,切实维护金融安全。
(二)加强宏观调控目标和政策手段机制化建设,突出发展政策的综合协调功能
深入领会和贯彻“五大发展理念”,把握发展新特征,正确运用宏观调控的手段,更好地发挥国家发展政策的综合协调功能,使发展、财政、货币三大宏观调控手段形成合力。
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要求,突出战略性、宏观性和政策性,更好地发挥发展政策的综合协调功能。抓紧改革和完善规划体制,健全编制程序,完善国家中长期规划和年度计划的管理和实施机制,形成以经济社会发展规划为统领,各类规划定位清晰、功能互补、统一衔接的规划体系。加强对重大问题的研究,搞好年度计划、专项计划和产业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通过中长期发展规划与年度计划,围绕提高居民消费率等目标,制定国民收入分配政策、投资与消费政策、国际收支平衡政策等。通过制定发展战略、产业政策、区城规划,引导产业结构优化和地区生产力的合理布局。通过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长期规划对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进行统筹安排和政策协调,协调财政货币政策的目标、财政赤字和金融不良资产的定期跟踪测算、财政金融稳定性的预安排、财政金融政策和操作工具进行互动效率评估和化解金融不良债务安排等。完善产业政策、收入分配政策与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机制,财政支出要能够支持产业政策目标的实现,政策性信贷体现产业政策规定的优先顺序,税收政策按产业政策有所倾斜和体现差别,国有资产存量分布结构按照产业政策进行调整。通过改革创新、结构升级重点提高财政、金融、能源、矿产资源、水资源、粮食、生态环保、安全生产、网络安全等方面的风险防控能力,将发展成果更多转化为防范风险、保障安全的能力。
(三)更加注重宏观调控政策的中长期选择,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从长远来看,我国经济成长中结构性矛盾的不断积累,短期政策连带的“副产品”,可能将在长期使得我国经济成长中的结构性矛盾更加突出。所以,在考虑应对危机的策略时,既要考虑眼前救急,也要考虑中国经济更为长远的可持续、健康、和谐的发展。在继续搞好对总需求短期调控的同时,要把更多的精力用到研究并采取长期供给政策上,着眼于改善中长期供给能力,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进结构性改革特别是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化解过剩产能、推动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增长极、增长带,加快推动经济结构优化,不断提高要素产出效率,促进经济提质增效升级,提升经济潜在增长能力,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在宏观调控的实践中,应把短期政策和长期政策区别开来。在这方面,应汲取经验教训。在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我国经济始终未能摆脱周期性大起大落的困扰。每隔四五年就要出现一次波动。在经济上升期时,各方面盲目增加投资,很快引发通货膨胀,紧接着开始治理整顿,压缩投资,正在建设的项目被勒令停工,造成较大的损失和浪费,并形成通货紧缩、增长乏力的后果。进入新世纪以来,通过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改善宏观调控,我国终于摆脱了周期性大起大落的困扰,实现了高增长、低通胀、高效益,走上了长期持续稳定增长的道路。这个经验没有过时,应当继承和发展。在当前的宏观调控工作中,要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加大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使总需求保持均衡增长,对经济增长保持均衡持久的拉动力。以结构调整为主的宏观调控,更需要财政、货币、发展三大调控杠杆形成合力。在宏观调控转向结构调整为主的时候,要更多地发挥财税杠杆的作用,运用贴息、资本金补助、降税等手段引导社会资金投向,特别是引导银行贷款投向。
(四)关注全球经济形势,财政、货币、发展政策要兼顾内外部均衡
在我国经济已经深度融入世界经济的大背景下,财政货币政策、发展政策要实现协调配合,必须具备全球视野,统筹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更多参与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协调。蒙得尔·弗莱明提出的财政货币选择新理论指出,现实世界中的资本具有不完全流动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都是有效的,但其政策效应的大小取决于资本流动的完全程度。资本流动性越大,财政政策的作用越小,而货币政策的作用越大。在改革开放日益扩大的进程中,随着资本流动性越来越大,要进一步发挥货币政策应发挥的主要作用,实现以资源效率为主,兼顾机会公平原则。随着商品及资本、劳动力等要素国际流动的发展,以及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相互依存度的增加,出现外部失衡问题在所难免。尤其是随着一国经济的逐渐开放,汇率水平变动的其他经济效应,如财富效应、收入分配效应、投资效应、资源配置效应、资本流动效应、货币效应等都会得到强化,汇率变动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更加复杂化。宏观调控不仅需要关注经济的内部均衡发展,同时也要注重经济的外部均衡发展。政策搭配更加需要兼顾内外均衡。
在开放经济下,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之间的互动是频繁、复杂和多样的,这意味着传统理论很容易顾此失彼,无法统筹规划宏观调控的整体动态路线。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应该兼顾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根据自身政策搭配的历史演进和现实宏观经济环境变化作出相应调整。一方面,加快形成参与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机制,主动加强与主要经济体的政策协调和沟通,更加积极地参与多双边国际经济合作,提升国际话语权,推动国际宏观经济治理结构改革,促进国际经济秩序更加公正合理。另一方面,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加强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拓展发展空间,为世界经济稳定复苏作出积极贡献。
1.郑新立:《高度重视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宏观经济管理》2015年第8期。
2.郑新立:《关键是保持稳增长和调结构之间平衡——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精神》,《求是》2015年第4期。
3.刘兴华:《德国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走向及其协调》,《德国研究》2009年第4期。
4.姜云飞:《债务危机背景下欧盟财政一体化的进展与挑战》,《世界经济研究》2013年第4期。
5.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课题组:《韩国经济发展中的财政货币政策及对外经济政策协调》,《经济研究参考》2012年第37期。
6.爨玮:《日本1985-1990年财政货币政策配合分析及对我国的启示》,《全国商情(理论研究)》2012年第2期。
责任编辑:艾 冰
梁云凤,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