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语
古今视野,先锋才情。
今年为鲁迅先生诞辰135周年暨逝世80周年,西泠印社2016秋季拍卖会将呈现鲁迅珍贵手书文稿,谨以为念。
鲁迅手稿世所罕见,完整篇章之文稿更是凤毛麟角。此为鲁迅《古小说钩沉》完整章节“齐谐记”文稿四页两开,文稿末有周作人跋,钤“十堂私印”。周作人取此号时间颇晚,当在1944年前后。而且,这还是已知市场中最为重要且篇幅最长的鲁迅手稿,对了解鲁迅早年治学门径及周氏兄弟的情谊都有特别意义。
此稿为天津藏家齐治源旧藏,由其家属友情提供。附天津市艺术博物馆开具之退赔清单,及退赔时之原配木盒。另附齐治源手书“查抄经过”一文,可谓流传有绪。镜片装裱当在“文革”之前,背面存抄家登记标签。
此稿或为《古小说钩沉 齐谐记》的最早版本,查国家图书馆《古小说钩沉》手稿不存此篇,殊为可贵。该稿共辑录《齐谐记》六条,其中一条抄录类似内容二次。与最后出版定稿对比,少了九条;内容简略、偶有重复、尚未辑校、未排列顺序,系《钩沉》较为原始的面目。
《古小说钩沉》“用功至勤,搜罗最富”(台静农语),是鲁迅最早、“最为重要”的辑佚著作(郑振铎语),“是中国第一部校辑唐代以前小说的总集”(蒋成德语),“是一种垦荒的工作”(林辰语),在此基础上写成的《中国小说史略》被认为是“20世纪小说研究领域最富盛名、最有学术价值、最有影响的专著”。
《钩沉》是鲁迅费时最长、最为重视的著作之一,其公布和出版经历颇为传奇。早在17岁离开绍兴到外地求学之前,鲁迅即从事辑佚工作。1909年从日本归国后,鲁迅潜心从事《钩沉》辑校工作,至1912年春完成初稿,当年谋求出版未果。此后,鲁迅长期将此稿带在身边,随时校订,终身未定稿。至1926年,陈源在《晨报副刊》上发表《致志摩》一文,攻击鲁迅之《中国小说史略》抄袭日人盐谷温《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鲁迅方在公开场合讲述《史略》“六朝小说”部分依据自己辑录的十册稿本。这十册稿本即为《钩沉》。同年夏,鲁迅夫人许广平在《关于鲁迅及其著作》一书中正式介绍《钩沉》。后来,鲁迅曾先后考虑将此书交付北新书局、厦门大学和郑振铎出版,皆未果,以至于《钩沉》至鲁迅去世二年后,即1938年,才第一次出版。但鲁迅早在1912年即发表的《钩沉》序言当时并未收入,六年后(1944年)由戴望舒发现,在《古代小说钩沉校辑之时代和逸序》一文中予以公布。
《钩沉》又是周氏兄弟情谊的重要见证。在辑校此书时,周氏兄弟志趣相投,周作人曾参与抄录工作。初稿完成后,鲁迅以周作人名号“起孟”名义发表序言。此事被周氏兄弟的共同好友许寿裳作为鲁迅“以利让弟、以名让弟”的例子,说明鲁迅对周作人的关爱。1923年周氏兄弟失和后,鲁迅搬出八道湾,诸多手稿、藏书均未取出,遂为周作人所有。1936年,鲁迅去世后,周作人在《宇宙风》上发表《关于鲁迅》一文,首次披露鲁迅试图用周作人名字发表《钩沉》的事实,并评价“鲁迅在学问艺术上的工作可分为两部,甲为搜集辑录校勘研究,乙为创作”,将《钩沉》列入甲部,指出在鲁迅写出《史略》之后,“其后研究小说史的渐多”,“有后来居上之势”,“但那些成绩似只在后半部”,“若是唐宋以前古逸小说的稽考恐怕还没有更详尽的著作”,“这与《古小说钩沉》的工作是极有关系的”。此文既赞美鲁迅“做事全不为名誉”的作风,认为“这是求学问弄艺术的最高的态度”,又高度肯定鲁迅的学术成就。新中国成立后,周作人及其后人曾将部分鲁迅手稿捐与公藏机构,如将《钩沉》序言捐与绍兴鲁迅纪念馆,对保护鲁迅手稿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另一方面,周氏亦将鲁迅手稿分赠友人,如香港翻译家鲍耀明即曾获赠一页《钩沉》手稿。本目标亦当出于类似的情况。此文稿的书写风格和周作人所作跋,均与周氏赠鲍耀明者类同,同样是由周作人在上世纪60年代左右所分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