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油滴盏天价何来？

王歌

刚刚结束的纽约亚洲艺术周，给宋瓷藏界带来不小的惊喜：临宇山人珍藏的油滴盏以1170万美元在佳士得拍出，以当日汇率折合人民币计算达7800多万元。这件釉面密布形似油滴的银灰色金属光泽小圆点的黑瓷为中国南宋建窑之名品，历来广受追捧，早在16世纪前期就被成书于日本室町幕府时代的《御饰记》称其“值五千匹绢”，近代亦被誉为日本国家重要美术品而度限制流通。加之递藏源流中历经黑田家族和临宇山人，更使其名声显赫，附加值高企，所以拍出高价似乎在人们的预想之中。然而近8000万人民币的诞生还是让不少古瓷收藏者兴奋不已，要知道高古艺术品的沉寂已经许久了，艺术市场的宋瓷正期待被发掘并注入新的活力。

自千年以前中国茶道传到日本，这种品赏茶的美感之道就与建盏并驾齐驱地为日本上流社会所珍爱。据悉，被日本誉为国宝的曜变天目盏（静嘉堂藏/三菱弥之助旧藏）购自大正年间，在十九世纪初耗资之巨，令人咋舌。当时一日币等于块大洋，120日币可以在东京购买处小别墅。能拥有100日币资产便可称得上富有阶层。而这只曜变天目盏在当时的成交价格居然高达167000日元，相当于1500套别墅价格之总和！足见日本人的崇拜之情无以复加。当中国大陆将清三代官窑炒上天的时候，日本人还是坚守着对高古器物的执着，继续推崇中国古董中的商周青铜器与唐宋陶瓷。这显然与日本民族深受中国唐宋文化的影响分不开。其实不难发现，近年来刷新拍卖纪录的宋瓷，北宋汝窑葵花洗、南宋官窑八方瓶、北宋定窑划花鱼藻纹大碗，再有刚成交的建窑油滴盏无例外均出自日本旧藏。

笔者了解到，不少日本藏家秉持固定的认知：只有宋瓷、青铜器才是中华文化的精髓所在，能被称之为“古董”的，下限到明代尚可，清代那种繁复的审美加上年代近就很难被称之为“古董”了。当然，日本好茶道，以建窑为代表的包括吉州窑、河南窑出品的那些黑釉茶盏最为搭配。也许不仅仅是茶道，细心人会发现日本的传统建筑——和屋，居然也呈现着与宋代瓷器样清新典雅的风格。也正如此，在大陆宋瓷多半来自出土，而日本市场居然有很多传世宋瓷。即将于2016年10月举槌的秋拍上，日本关西拍卖推出一件“南宋官窑六方八卦鼓钉纹簋炉”便又是一件典型的在日本珍藏多年的传世宋瓷重器。

自2012年始，中国艺术品市场一直处于低迷之势，曾经卖得很火的清代官窑器，其高高在上的价格已岌岌可危，明清普品则乏善可陈，已经卖不动了。与此相反，此前直波澜不惊的高古陶瓷却在近两年屡屡创下佳绩。当业界期盼着个审美更新的契机来临时，此番纽约艺术周建盏油滴盏的绚丽出彩是否意味着高古瓷能迎来轮崭新的行情？有点似乎可以肯定：由于明清瓷器已经到达市场高点，而处于市场价值洼地的唐宋陶瓷肯定能吸引足够多的资金参与其中。不过也有人担心，唐宋陶瓷的鉴别和鉴赏相比明清瓷器要难很多，加之如何在唐宋陶瓷去粗取精？就以建盏为例，其实南宋建阳窑的产品也是林林总总，价位高低不一，低的数千或数万，高的则过千万。本次纽约秋拍中苏富比也推出了一批唐宋陶瓷，但除了坂本五郎珍藏专场表现优异以外，其余高古陶瓷的成交率不足30%，由此可见一般。相反，明清官窑的收藏则与之不同，但凡官窑，其烧造工艺、绘画水准受宫廷制约，执行统的准格式。收藏者并不需要过人的眼力，只要揣着现金举牌就可以了。这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明清官窑更受新买家青睐的原因。而随着市场的回落，很多追逐热闹的资金离了场，沉淀下来的多半是成熟的藏家和古董商，包括此前被迫出局的欧美、日本买家也再次回到了拍场，因此人们期待中的高古艺术品近年来出现难得的回升之势。当然更值得关注的是，由于国内文物政策的红线，对高古艺术品尤其是出土器物有明确的流通限制，可能使包括宋瓷在内的高古艺术品只能作壁上观。只有那些承传有序，有明确出身证明的艺术品才能提供收藏者一试身手。

（编辑/董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