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放
高原的色彩并不丰富,蓝天、白云、雪山、绿草而已。然而,高原诗人家琴却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通过她诗性地审读,一切高原的物象都有了诗意的颜色。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我们不妨顺着诗人的眼睛也来做一次漫游,或许也能不虚此行!
《卓玛吉的风铃》开篇第一章便是“高原风色”,风有颜色吗?我没有看见,诗人却说有。“阳光有点抒情”(《一切都是很安静的样子》),诗人第一首诗就看见了这些色彩是因为抒情的阳光所致,诗人“读清风徐徐\听蜜蜂不语\慢慢地,收集那些细微的幸福”。我们似乎看到了幸福的颜色,这个颜色里有蜜蜂不语,“不语”也是语言,而且是有色彩的语言。蜜蜂的语言,蜜蜂的心事,都与花有关,如是,花色便是蜜蜂不语的原因了。花色是如此浩瀚而斑斓,蜜蜂还说什么呢?反正诗人是知道的。“碉楼是上世纪遗留下的一幅油画”(《莫斯都的八月》);“时间如若变慢/我想在此疗养一段失落的心情”(《春口村的夏天》);“简单的生活/阳光就顺着一根青藤爬上来”(《寻觅,阳光驿站》);“一定有一双眼睛/曾经温情地注视过/那些花开花落的老时光”(《散步的时候》),诗人的确有一双不凡的眼睛,她给一段失落的心情找到了一个可以疗养的地方,她看见阳光爬上了一根青藤,她知道有人在意花开花落的老时光,试问,哪一样不是色彩?有人说,摄影是光的艺术,但归根结底是色彩的艺术,那么,诗人就有一双摄影家镜头式的艺术眼睛,但光的艺术是色彩的艺术,而色彩的艺术则是阳光的艺术,离开阳光就无从谈论色彩,诗人的眼睛从时间的花开花落,从一根青藤的生长,从一截碉楼的沧桑等等看到了色彩,是阳光的色彩、时间的色彩、幸福和忧伤的色彩,这些色彩艺术家的镜头是看不见的,只有诗人的眼睛才有如此的穿透力。这一章节中,诗人从高原看到平原,从九寨沟看到洱海,从爱情看到历史,可谓风化的色彩,涉猎广泛,视野独特。
第二章柔软时光,,第三章人物印象,都可以看到诗人对于色彩的注意力。第二章中更多的是表现恋情与友情,有时候这种情绪的界线并不明显,但多是淡淡的忧郁和感伤,这种忧郁和感伤,于国家,于民族是忧患意识,于自己,于情感则表现为忧郁和伤感,自古以来的诗家们莫不如此。“寂寞曾独坐案头灿烂开放\到了把自己透明底悬挂给你\在风中雨中飘摇的时候了\如果你如鸟\然后衔几粒种子替我远播”(《你远行或者我走入你》);“当你的身体站成梅枝\我就是你枝头上的那只红鸟”(《冬天的心情》)…… 阅读这些诗句,有一种走火入魔的快感。
第三章的人物印象是诗人近距离的友情,远距离的惦记。诗人是很重情感的,情感在她的人生中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即使是一本处女诗集,也不惜花费大量篇幅。许多成功诗人在写人物时都持慎重态度,主要是担心要么写成了小我,缺乏了共性,读者没兴趣阅读,要么写的是著名人物,有溜须拍马嫌疑,当然更主要的是不容易扑捉其特点,让人拍案。家琴没有这许多顾虑,一味地只管随心而写,天马行空,表现了诗人难能可贵的率真和情真,朴实得令人生出许多敬意来。“卓玛吉穿过阿坝草原的寒风\在一张白纸上画她眼里的早春\卓玛吉明天要带着风铃回草原了\是不是该准备几粒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裹着零零种种的甘甜祝福\”(《卓玛吉的风铃》)谁也不知道卓玛吉是谁,她不过就是草原上的一个普通女孩子,一个距离幸福很远,距离糖果很远的一个普通女孩子,也许她长大后是一个牧民的妻子,当然自己也是一个牧民,即使有很多的牛羊,距离幸福、距离糖果依然很远,一个没有当下也没有未来的草原女孩子,深深地触动了诗人那颗柔弱的心。这一章节中,除了草原女孩,还有饥饿的非洲女孩,不过更多的却是阿坝高原的一起写诗的姐妹们,其中的许多篇章读来温馨而疼痛,你对她们或许并不熟悉,她们于我却是多年的朋友。总之,所有这些,在诗人眼里都是色彩,生动而美好。
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换句话说,连空都是色了,还有什么不是色呢?看来诗人家琴不仅仅具有一双独特的慧眼,而且还是一个具有真知灼见的人。
责任编校:叶上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