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监利西南部赣语人称代词的典型特征

史秀菊，王惠敏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湖北监利西南部赣语人称代词的典型特征

史秀菊，王惠敏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湖北监利西南部方言归属赣语，属于西南官话和赣语的过渡区。本文旨在研究这个过渡区人称代词的典型特点，探讨在语言接触过程中，过渡区人称代词多种复数标记形式的并存现象，人称代词在领属语位置上的音变及其相关的语法功能，人称代词在领属语位置上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类型学意义。

湖北方言； 赣语； 监西南； 人称代词

监利县位于湖北省南部，地处湖北、湖南两省交界地带，北与潜江、仙桃相连，西接石首和江陵，东邻洪湖，南与岳阳、临湘隔江相望。根据《监利县志》记载，监利县地理位置大致可以分为三片： 监北、监中和监南。监北与江陵、潜江、仙桃接壤。监中东接洪湖，西接石首。而监南则位于长江之滨，隔长江与湖南岳阳、临湘两市相邻。[1]

1 监西南方言概况

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1987年版)，鄂东南九个地区(大冶、咸宁、嘉鱼、蒲圻(今赤壁)、崇阳、通城、通山、阳新、监利)属于北部赣语大通片。[2]监利与鄂东南其他八个地区被西南官话区所隔开，在鄂东南的西北角形成了方言孤岛。南部与湘语长益片相邻，西部、北部、东部则由西南官话常鹤、成渝、卾水、武天四个方言小片紧紧包围，仅在东南部隔长江与湖南北部的赣语大通片的岳阳北部和临湘等地相连。

长期以来，监利方言根据其地理位置被划分为监南、监中、监北三片(王彩豫，朱晓农，2015)[3]，但是在实际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监南地区根据方言特征可划分为监西南和监东南。监东南方言与鄂东南其他赣语区方言的语言特征相似度更高； 而监西南地区则逐渐向监中地区靠拢，语言特征具有多重性，成为赣语与西南官话的过渡地带，我们可将监西南与监中统称为过渡区； 监北方言则已基本上归属于西南官话。

监利县21乡镇根据语言特征主要可分化为四小片*说明： 监利中部的大埦农场和监利北部的荒湖农场由于其特殊性(国家政策的扶持，大规模的人口迁徒与汇聚，农场形成的时间较晚，语言环境十分复杂，不能代表那里的方言)，不将其划分为监利方言的方言小片中。(如图 1 所示)[3]：

监北： 新沟镇、黄歇口镇、周老嘴镇、汪桥镇、程集镇、网市镇、龚场镇、分盐镇

监中： 容城镇(城关)、上车湾镇、汴河镇、福田寺镇、毛市镇、红城乡

监西南： 朱河镇、尺八镇、三洲镇、棋盘乡

监东南： 桥市镇、柘木乡、白螺镇

由于监利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语言特色，监利方言在长期的语言接触过程中，内部语言呈现出不一致性，在语音、词汇语法各个角度有同有异。在实际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监西南方言呈现出赣语大通片与西南官话几种语言特征并存的语言状态。本文拟选定监西南方言中的尺八话(作者的母语)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监西南人称代词的特征。

图1 监利县21乡镇的语言特征

2 监西南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形式

2.1监西南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形式与尊称形式

本文探讨监西南处于赣语与官话的过渡阶段中人称代词的多种形式并存的现象，表1列举了监西南方言三身人称和其他人称单复数及其相应语音形式[4](“____”表示两个音节已合音)。

表1 监西南方言三身人称和人称单复数及其相应语音形式表

由于监西南地处赣语和西南官话的过渡地带，语言接触导致语言的不稳定性和竞争性在监西南地区得到充分体现，尤其是人称代词单复数形式的多样化，反映出监西南方言在语言接触环境下，由于两种语言势力的均衡性，几种语言的特征同时被保留下来。

2.2监西南复数词尾形式的多样性

监西南人称代词复数词尾形式主要表现为“们”“们首”和“里”三类[5]，但这三类复数标记在具体使用过程中又具有差异性。

2.2.1 “们”和“们首”类复数词缀

“们”类复数词缀形式主要用于单音节三身人称代词之后表示复数，例如：

“们首”作为复数标记主要用于多音节人称代词和指人名词之后，使用语境有三个：

A. 多音节三身代词(主要置于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尊称形式之后)，例如：

恁家们首[lin23kɑ22mn0su21] 他郞家们首[hɑ22lɑn23kɑ22mn0su21]

B. 多音节其他人称代词之后，例如：

C. 普遍适用于指人名词之后，例如：

需要说明的是，“首”这一词缀在当地方言中普遍出现，但主要置于动词和极少数形容词之后，构成名词短语，和普通话的常见词缀“头”具有相似的语法功能和意义，例如： “吃首”“看首”“想首”“伤心首”等。

由此可知，“们”和“们首”充当人称代词和指人名词的复数标记时，二者呈现互补分布： “们”只用于单音节三身代词之后作复数标记； “们首”则用于多音节人称代词或指人名词之后作复数标记。

2.2.2 “里”——准复数词缀

“里”在赣语大通片是一个典型的复数标记(只用“里”，没有“们”)，但在监西南地区，“里”只能算一个正在虚化的准标记。

A. “里”等同于“家”

“里”用于三身代词、指人名词之后时，主要功能还是个实词，具有“家”义——“里”与“家”意义对等。例如：

例 1 我不想到他里[hɑ22li0]去我不想到他家去。

例 1～例 3 中的“里”与“家”是完全对等的，“里”可以直接对译为“家”。

B. “里”相当于“们”，但复数范围限于家庭成员

在特定语境中，“我里”“你里”“他里”可以相当于“我们”“你们”“他们”，与“家”义已不对等，但其复数的范围仍限于家庭成员。试比较：

例 5 a. 你们[li21mn0]搞么子去哒你们干什么去了？(“你们”身份没有限制)

b. 你里[li21li0]搞么子去哒你们一家人干什么去了？(“你里”指“你们一家人”)

例 6 a. 他们[hɑ22mn0]冇在屋里他们不在家。(“他们”的身份没有限制)

b. 他里[hɑ22li0]冇在屋里他们一家人不在家。(“他里”指“他们一家人”)

例 4～例 6 中的“里”虽仍有“家”义，但已经有所虚化，“里”与“家”已不对等。

C. “里”在多音节人称代词后可以脱离“家”义

在多音节人称代词中使用“里”作为复数标记时，“里”的“家”义仍然存在。试比较：

例 7 a. 这是人家里的，你不乱动。(这是别人(家)的，你别乱动。)

b. 这是人家们首的，你不乱动。(这是别人(复数)的，你别乱动。)

“里”还可以用于非“家”义语境中。例如：

例 8 别家里一哈在读书别人全都在上学。(所指的对象不限定为一家人。)

例 8 在不同语境中可以有不同理解： 既可以是家长批评孩子时说的话，也可以是老师批评学生时说的话。当老师批评学生时，这句话的“里”就完全没有了“家”义，等同于完全虚化的“们首”，但因为这种虚化用法对语境有很强的依赖性，只能说明虚化才刚刚开始。

因此，“里”在监西南是一个还未完全虚化的复数标记。

2.2.3 监西南方言的“里”和“们”，是西南官话和赣语接触的反映

我们在实际调查中发现：“里”是赣语大通片典型的复数标记，完全虚化(监利县境内主要分布在监东南地区)； “们”是西南官话中最典型的复数标记(监利县境内主要分布在监北地区)。

由上可知，监西南由于地处赣语大通片和西南官话的过渡地带，复数标记的形式兼有西南官话和赣语特点： 西南官话的“们”和赣语的“里”同时存在，处于互补分布中； 而且发展出“们首”这种独有的复数标记。此外，赣语的人称代词复数标记“里”是由表示“家”义的实词逐步语法化而来，监西南地区的“里”的语法化的速度明显慢于赣语大通片，还保留着“里”的实词的用法。

2.3第二、三人称代词的尊称形式

监西南方言中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均有尊称形式，且尊称形式较多，表格中并没有将其中的所有形式完全列举(例如，第二人称的尊称形式“恁郞家[lin23lɑn23kɑ22]”“恁郞[lin23lɑn22]”也能说，但并不常用，表中未列)，主要选取了最常用的几种说法。

从结构上看： 人称代词的尊称形式可表示为： “人称代词+郞/郞家”。

第二人称的尊称形式的结构可以概括为： 你[li21]+郞[lɑn23]/郞家[lɑn23kɑ22]。

第三人称的尊称形式的结构可以概括为： 他[hɑ22]+郞[lɑn23]/郞家[lɑn23kɑ22]。

整个监利方言第二人称尊称形式都普遍采用“你郞”来表示，监西南也不例外，“你郞”[li21lɑn23]是当地人最主要的表达方式，“你郎”还常合音读作[liɑn23]，也可在“你郎”基础上附加“家”[kɑ22]，表达为“你郞家”[li21lɑn23kɑ22]，或“你郞家”[liɑn23kɑ22]。

“恁家”[lin23kɑ22]则直接由第二人称“恁”[lin23]+“家”[kɑ22]来表示第二人称尊称。“恁家”是监西南独有的尊称形式，监北、监中、监东南都没有“恁”的读音。[lin23]是[liɑn23]主要元音脱落之后形成的，还是另有来源，目前还不太清楚，有待进一步考证。

3 监西南领属位置上的人称代词

监西南方言人称代词充当领属语成分时表现出独特性，主要表现在： ①领属形式通过合音发生音变，从而实现语法功能的转换； ②领属位置复数形式能表示单数意义： 核心名词私有化程度越高，人称代词充当领属语成分复数形式单数化程度越低； 核心名词私有化程度越低，人称代词充当领属语成分复数形式单数化程度越高。

3.1领属位置三身人称代词的音变及其语法功能

监西南地区“我”和“你”单字调读[21]调值(上声)，“他”单字调读[22]调值(阳去)，“我、你、他”单说和充当主、宾语成分时均读单字调，不发生变调，例如：

例 10 你[li21]不要管我[u21]，随便我[u21]！

例 11 他[hɑ22]看到你[li21]哒，你[li21]冇看到他[hɑ22]。

三身代词在充当领属语成分时，有两种主要形式：

第一种形式借用结构助词“的[ti0]”作为领有者与核心名词的连接中介，这时三身代词与主宾语位置上的形式完全一致。而第二种形式是三身代词直接修饰中心语，这时“我、你”变读为[22]调值，“他”仍读[22]调值。例如：

第一人称 第二人称 第三人称

我[u21]的姆妈 你[li21]的姆妈 他[hɑ21]的姆妈

我[u22]姆妈 你[li22]姆妈 他[hɑ22]姆妈

我[u21]的书 你[li21]的书 他[hɑ21]的书

我[u22]书 你[li22]书 他[hɑ22]书

也就是说，“我、你”作定语，后附结构助词“的”时，读单字调[21]； “的”不出现时，变读为[22]调值(中心语是亲属称谓时，“的”可以替换为“里”，人称代词仍读单字调)。这种现象与湖北阳新三溪赣语完全相同(王功平[6]，2007)。然而，我们发现，监西南方言第一、二人称形式单独充当领属语成分时，其时长较一般音节略长，所以我们更倾向于这是合音的结果——结构助词“的[ti22]”声韵脱落，但时值和调值附着到了“我/你”的音节上面。试比较如下例子：

例 13 a. 你的[li21ti22]脑壳真灵活。 不是你的[li21ti0]哪么搞都不是你的[li21ti22]。

b. 你[li22]脑壳真灵活。 *不是你[li22]哪么搞都不是你[li22]。

例 14 a. 他的[hɑ22ti22]爷老子冇在屋里。 这一看就不是他的[hɑ22ti22]。

b. 他[hɑ22]爷老子冇在屋里。 *这一看就不是他[hɑ22]。

从以上例句可以看出，“定语+中心语”结构中，“的”声韵可以脱落，定语位置的“我/你”发生变调； “的”处于“的”字短语(中心语隐含结构)位置，“的”不能省略，“的”前的“我/你”不发生变调。因为第三人称“他”的单字调就是[22]，所以“的”声韵脱落后“他”不变调，时长也没有延长。我们还发现，监西南方言中，“他”作领属性定语时，只有在中心语是亲属称谓和一般称谓时，可以没有结构助词“的”(这一点与官话相同)，其他情况下定语标记“的”是不能省略的，这与第一、二人称作定语不同。例如：

第一人称领属形式 第二人称领属形式 第三人称领属形式

我爸爸 你爸爸 他爸爸

我老师 你老师 他老师

我手梗子 你手梗子 *他手梗子

我书 你书 *他书

虽然在监西南方言中，我们也常见到这样的说法，如“他手梗子真细”“他书不晓得哪么落哒”等，但是很显然，“他”的音节也没有延长，不是合音现象，这些句子应当是主谓谓语句，即“他”是话题主语，“手梗子真细”是对“他”的说明，“他手梗子”不能出现在宾语位置便是证明，这在与第一、二人称代词的比较中更清楚。例如：

主语 宾语

例 16 我手梗子真细。 你撞到我手梗子了。

例 17 你手梗子真细。 他撞到你手梗子了。

例 18 他手梗子真细。 你撞到他的手梗子了。

上例中“我手梗子”“你手梗子”既可以出现在主语位置，也可以出现在宾语位置，但“他手梗子”只能出现在主语位置，宾语位置只能说成“他的手梗子”。

因此，在监西南方言中，人称代词充当领属语成分时，第一、二人称代词声调的变化与时长的延长是合音的结果，而第三人称则缺乏相应的变化。

3.2领属位置人称代词复数形式的单数化

陈玉洁通过探寻人称代词复数形式单数化所包含的语法环境和语义动因，提出了复数形式单数化的两种类型： ①始于领属语位置的单数化； ②由敬称带来的单数化。我们在调查监西南人称代词的过程中发现，监西南人称代词领属语位置复数形式单数化具有典型的类型特征。

监西南人称代词在领属语位置上的复数形式单数化一般都与其领属语所修饰核心名词的私有化程度具有必然的关联，根据陈玉洁[7]的研究，公有化程度较高的名词才能实现复数形式单数化。

私有化程度高的核心名词与复数领有者基本上一一对应，每个个体拥有属于自己的对象，比如“脑壳”和“书包”。“我们的脑壳/书包”一般都表示，每个个体拥有一个脑壳或书包，共同聚集为很多脑壳或书包。

当复数领有者修饰公有化程度高的核心名词，可能是所有的领有者拥有一个公共的对象，而在具体的语境中，这个共同的对象则可以成为某个个体所有，比如“学校”与“我们学校”，当学校领导在致辞中说到“我们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此时的领属语复数形式的对象可能包含所有师生，当我邀请爸爸去学校参观，我可以说“去我们学校看看吧”，此时“我们学校”就代表“我的学校”，领属语位置就实现了复数形式的单数化。

根据核心名词的私有化程度，我们将其排列成等级序列：

1(器官、身体部位)> 2(一般名词)> 3(亲属称谓)> 4(一般称谓)> 5、6(家庭、单位等集体名词)

我们依据这种序列，对监西南人称代词复数形式单数化是否符合这种规范进行了详细比照，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监西南人称代词复数形式单数化对照表

由表2 可知：

A. 第一类和第二类，核心名词为身体部位名词和普通名词，私有化程度很高，没有实现复数形式单数化趋势。如“脑壳”只能属于一个人的，不同是多人共享的。

B. 第三类，核心名词为亲属称谓，不能使用“们”缀来表示单数化，但出现了用“里”表示的复数形式单数化。如前所述，“里”在监西南是使用于家庭范围内的复数标记，“家”义还存在，这表明在监西南方言中，亲属称谓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程度不高。

C. 第四类，核心名词为一般称谓(或叫“社会称谓”)，出现了用“里”和“们”两类复数标记来修饰单数名词，实现复数形式的单数化，表明一般称谓类的核心名词的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程度比亲属称谓更高。

D. 第五类和第六类，核心名词为集体名词，其公有化程度最高，在监西南方言已基本不使用单数形式，表明这类核心名词基本实现了复数形式单数化，甚至必须使用复数形式来表示单数意义。

由此可见，监西南领属语成分复数形式单数化与核心名词的私有化程度呈现出密切负相关性： 私有化程度越高，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程度越低，私有化程度越低，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程度越高。

4 结 语

监西南方言作为鄂东南北部赣语，由于长期与西南官话的语言接触，内部的复杂性可见一斑。监西南方言(尺八话)中的人称代词存在多种复数标记，如“们”“们首”“里”，反映出了监西南作为赣语与西南官话过渡区语言内部的不一致性，既保存着赣语人称代词复数标记“里”，又吸收了西南官话人称代词的复数标记“们”，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新的复数标记“们首”，与“们”形成互补分布。监西南赣语的人称代词相较于西南官话和普通话而言，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均有尊称形式以及尊称复数形式，并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特点。人称代词充当领属语成分时也具有独特性，通过变音实现了由主要的主、宾语成分向领属语成分的转换，变音的语法功能得以凸显，而这一特征正好与湖北阳新三溪赣语的人称代词音变具有高度一致性。最后，监西南人称代词的领属语成分复数形式单数化与核心名词私有化程度也形成紧密的负相关性，这一特征具有重要的类型学意义。

[1]湖北省监利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纂. 监利县志[M]. 武汉： 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

[2]谢留文. 赣语的分区《稿》[J]. 方言，2006(3)： 264-271.

[3]中国社科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 中国语言地图集[M]. 香港： 朗文出版(远东)有限公司，1987.

[4]赵元任，丁声树，杨时逢，等. 湖北方言调查报告[M]. 上海： 商务印书馆，1948.

[5]李蓝. 汉语的人称代词复数表示法[J]. 方言，2008(3)： 224-243.

[6]王功平. 湖北阳新三溪赣语人称代词的变音[J]. 方言，2007(4)： 348-352.

[7]陈玉洁. 人称代词复数形式单数化的类型意义[J]. 语言教学与研究，2008(5)： 39-46.

The Typical Features of Personal Pronouns in the Gan Dialects of Southwestern Jianli, Hubei

SHI Xiuju，WANG Huimin

(Chinese Department,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

Southwestern Jianli dialect of Hubei belongs to Gan dialects, which lies in the transitional zone of Southwest mandarin and Gan dialects. This paper aims to study the typical features of personal pronouns of this special zone. In the process of language contact,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co-existence phenomenon of complex plural labeled form and the tone change in the possessive position of personal pronouns with its associated grammatical functions. Also,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typological significance using plural form to express the singular meanings of the personal pronouns in the possessive position.

Hubei dialect; Gan dialects; Southwestern Jianli; personal pronouns

2016-05-28

国家社科

基金项目：类型学视野下的晋方言语法比较研究(13BYY047)

史秀菊(1962-)，女，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专业： 汉语方言学。

1673-1646(2016)05-0001-06

H172.1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6．0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