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菲
(北京服装学院,北京 100000)
一针一线皆有情——中国传统民间针线包研究
谢 菲
(北京服装学院,北京 100000)
针线包是生活的必备品,民间针线包形制丰富、种类繁多、各具特色。本文结合博物馆馆藏和私人收藏的民间针线包,从形制、材料方面入手,探究民间针线包背后的情感意蕴和文化内涵。
民间针线包;地域文化;情感寄托
在中国,绝大多数传统节日的主要参与者都是男性,只有乞巧节是以女性为主的节日,所以乞巧节也叫“女儿节”。乞巧节有个特殊的习俗活动,年轻的女孩子们比赛用丝线穿各式各样的针孔,目的是为了向众人展示自己的缝纫才能和天赋。《礼记·内则》载:“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供)衣服。”[1]在“男耕女织”的传统社会生产模式下,缝补、织绣是女性的专属劳动,女子不会做针线活儿,会被人贬为“拙老婆”。针线包作为储放针头、线的容器,与针线不离手的女子朝夕相伴。
针线包形制和材质都不尽相同,也有着不同的称呼,例如:针线荷包、针扎儿、针筒、针线盒、针线笸箩、折纸针线包等。
(一)针线荷包
图1 葫芦形针线荷包(藏于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
在中原地区的女子会自己动手制作一种十分小巧精致的针线荷包(见图1)。这种荷包分为包套和包舌两个部分,包套下端开口,包舌比包套略小内部蓄有薄棉花(便于插针)。使用时,将针平插在包舌上,丝线横向缠绕于包舌,拉紧包舌上方的带子,使其收于包套之中。这种针线荷包精致美观,不仅具有收纳的功能,还可以作为挂件,兼顾实用和装饰的功能,通常成对出现及使用。这件针线荷包外形呈葫芦形状,取“福禄”之意,包套绣有花卉纹样,包舌下摆坠彩色流苏。
(二)针扎儿
针扎儿,也叫“针插”或者“针毡”,用以插针和缠线。这种储针容器的名字最早见于《吐鲁番出土文书》中的“针氈(毡的繁体字)”,例如《高昌义和四年(617年)六月缺名随葬衣物疏》:“……针百枚针氈系七色各一两……”据敦煌学研究所黑维强考证“针氈”就是针扎儿。[2]
图2 抱财童子针插(私人收藏)
这件抱财童子针插(见图2)中间放置松软的棉花,外面包裹绒布,四周围有12个娃娃,栩栩如生。因为针扎儿大都是女性使用,以娃娃作为装饰,也寓意人丁兴旺、子孙满堂。
(三)针筒
针筒是针线包最早的形制,从新石器时期的骨针筒,到周代的青铜针筒,再到隋唐、辽代的鎏金鎏银针筒,数千年间,材质在不断变化。民间针筒种类繁多,外形除长筒状外,常见的还有瓶花、童子等形状,表面多模压、锤锻、镂刻各式纹样。这样的银针筒既可用来装针,挂在胸前又起到装饰作用。人物故事纹银质针筒(见图3),高7.5cm,长筒状,筒内有筒,可伸缩,外有盖,上端接以银链,可随身携带。针筒模压锤锻“空城计”“三叟弈旗”等故事,下坠石榴纹铃铛。[3]
图3 人物故事纹银质针筒(私人收藏)
贵州地处云贵高原,地形崎岖,与外界相对隔离,当地的人们善于就地取材制作生活用品。西南地区盛产竹子,人们就利用竹子原本的形状,将两段竹筒套在一起,上下封口,便做成一枚针线筒(见图4),在筒身外侧雕刻、绘制纹样,顶端打孔后穿绳随身佩戴。
图4 苗族竹针筒
(图片来源:中研院史语所民族文物资料库,凌纯声、芮逸夫、勇士衡1933年采集于湖南省)
(四)针线盒
中国人十分看重婚丧嫁娶这类人生礼仪,父母要为出嫁的女儿置办嫁妆,嫁妆的多寡关系到女儿在婆家的地位。旧时,嫁妆中除了必要的珠宝首饰,还要有子孙桶、龙凤被等,从床铺家具到针头线脑一应俱全,这些平常的物件都被赋予了美好的寓意。这件鞋形针线盒也是嫁妆中的一种(见图5),鞋窠处有盖,可开合,小巧精致。鞋形针线盒作嫁妆取谐音,寓意“和谐”,表达了对新婚夫妇的祝福和希望。
图5 鞋形针线盒(私人收藏)
在东北地区,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这些狩猎民族自古就有用桦树皮做器皿的传统,清代《黑龙江外记》记载:“山谷多桦木以皮贴车盖,为穹庐、为扎哈(桦皮船)、纵缝之如栲栳(盛东西的器物)、大担水、小盛米面,谓之桦皮斗”。[4]桦树皮的使用遍布衣、食、住、行,在北方狩猎民族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用桦树皮做的针线盒(见图6)质地柔软、不透水、又轻便耐用。
图6 桦树皮针线盒(图片来源:北方狩猎民族网)
(五)针线笸箩
秸秆针线笸箩(见图7),由黍类、高粱等作物的秸秆晒干后编制而成,材料易得、制作简单、结实耐用,在民间广泛使用。秸秆针线笸箩容量大,女子平时做针线活用到的工具,如针、线、剪刀、尺子等统统都可以放入。
除了秸秆针线笸箩,在山东胶东还有一种用纸做成的针线笸箩,又称“纸斗”,用纸浆做成脱胎圆盒,并且装饰上剪纸或画上图案,使用时轻便而美观。既能盛一些缝缝补补所需的针头线脑,同时又因其花花绿绿的装饰还可以成为生活中的摆设,在当地,也是姑娘出嫁时的陪嫁品。[5]
图7 针线笸箩(藏于东北民族民俗博物馆)
(六)折纸针线包
民间还有一种折纸针线包(见图8),这种针线包可以像书本一样打开,内部暗藏数十个具有收纳功能的纸夹,根据纸夹的规格放置不同的缝绣工具,可将针线、绣片、花样分门别类收纳。这种折纸针线包收纳功能强大、材料环保、制作简单,曾在民间广泛使用,如今在西南地区更为常见。
民间针线包或是亲手制作,或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由专门的工匠制成,既是精湛手艺、个人审美的体现,也表达了对针线包的喜爱和重视。制作时用心,使用时精心,针线包不仅是一种收纳工具,也是一种情感的寄托。
图8 折纸针线包(私人收藏)
[1]王文锦译.礼记译解[M].北京:中华书局,2016.
[2]黑维强.吐鲁番出土文书所见“针氈”考[J].西域研究,2004(4).
[3]杭海.妆匣遗珍——明清至民国时期女性传统银饰[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9).
[4][清]西清.黑龙江外记[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1984(5).
[5]宋红宇,郭万祥.胶东纸斗和笸箩的民俗应用[J].装饰,2005(9).
[6]鸟丸知子著,蒋玉秋译.一针一线[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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