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费里尼通过卡比利亚这样一个妓女的身份,将意大利广阔的社会现实囊括其中。透过卡比利亚的遭遇和处境,费里尼给我们描绘了遍及各个阶层的社会图景。费里尼跟之前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作品最大的不同即是回避了宏大的社会主题,脱离了政治和时代背景的设置,具有一般化的意义和普遍的价值。费里尼对于各个阶层的生活都描摹的鞭挞入里,其中对生活敏锐的洞察和深刻的认识在今天仍旧能够引发共鸣。
关键词:费里尼;新现实主义;妓女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11-0014-01
安德烈·巴赞曾在《电影手册》1957年11月第76期撰写《卡比利亚之夜:或新现实主义历程的终结》一文,他在文章中写道:我甚至倾向于把费里尼视为迄今为止在新现实主义美学中走得最远的一位导演,他甚至超越了新现实主义的美学,步入另一境界。……可以说,费里尼并没有背离现实主义,也没有背离新现实主义,而更确切的说法是,他完善了新现实主义,超越了新现实主义,因为他诗意般重新安排了世界。
影片开篇便以一个流畅的长镜头展现一个妓女被人推下水夺取钱财的事件,她们的生活始终处于一种危险的状态。丝绸衬衣、精致的套装、驼毛外套,卡比利亚把她全部的爱毫无保留地付出在这个她只见过10次面的男人身上。他的名字、他的住址,她都一无所知。这虚无缥缈的爱情随着熊熊的烈火,化为了灰烬。妓女也需要爱情,需要关怀。可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她们无法获得一份普通的爱情。在精神上,她们没有寄托;在物质上,她们生活落魄;在环境中,她们不堪侵扰。种种的威胁都将她们推入一个岌岌可危的境地,这样的生活是脆弱也是不堪一击的。她们几乎不能承受任何意外,任何一个意外对她们的打击都是致命性的。费里尼对妓女这个特殊的群体的描绘是非常真实的。两个妓女的对骂激情上演。她们的生存空间本就非常恶劣,妓女之间还相互挤压。一个妓女自诩为香槟贵妇,一个妓女嘲笑她总是越扮越丑。妓女们也向往着高级的生活,安装了加热器、摆放着可口可乐的小轿车成为她们争夺的目标。卡比利亚喜欢这样的车子,不过她更喜欢灰色的车子。在她们眼里,有了小轿车,生活就不一样了。人人觉得你是有钱人,一个秘书,一个富家女。个个男人都追求你,想象着就很棒。这种臆想的生活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即便拥有这样的小轿车,也会受到同行的谩骂和诋毁。该片对现实的关注集中在妓女这个群体,妓女又何尝不是现实的一部分。她们之间互相攻击和拆穿,伪装的虚荣只不过徒有其表。年长的妓女取笑卡比利亚,求求你了,看在我的乔治的份上。这一举动立刻激怒了卡比利亚,原本欢呼跳舞的她转身厮打。卡比利亚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侵犯,她无法容忍自己受到这般待遇。受骗的经历本就让她心痛,如此公然的挑衅她忍无可忍。周围人非但不劝架,还鼓动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即便招惹警察,他们仍旧毫不收敛。这种日常性的口角不可避免,开车的男人劝说卡比利亚找一个正经男人保护她。卡比利亚不屑一顾,在她心里,即便是妓女,至少是付出劳动,而不是依附于男人,成为他们的奴隶和附庸。只是妓女这样的职业,终究是无法获得合法的地位和道德的认可。这种以出卖身体获取金钱的方式为世人所鄙夷,这种钱是肮脏的。可问题在于,他们一边消费着妓女,一边又却无时无刻不在贬低着她们。卡比利亚不快地下了车,来到一个名为via veneto的高级会所。在飘扬着高贵气息的音乐中,迎面走来两个抽烟的高级妓女。卡比利亚若无其事,她佯装着无畏和镇定。在via veneto会所墙外,卡比利亚听着会所内美妙的歌声起舞。会所的保安驱赶她,招手示意她离开,卡比利亚不甘示弱,继续徘徊在会所周围。此时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跑出来,撞上了卡比利亚,并说了一声抱歉。卡比利亚大吼道:眼瞎啊。她不是一个优雅的女人,甚至礼貌她都不懂得。低级妓女的环境规定她无法优雅的生活。当他看到大明星Alberto lazzari时,她眼睛里发出了光亮。这样一位万众瞩目的明星,多少人为之倾慕。直到男明星注意到对面的卡比利亚,轻快的音乐再一次响起。卡比利亚始终背对着男明星,她是自卑的,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这样的大人物,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能远远的观望,看着他们嬉笑怒骂。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进入明星的生活她没有姿态。男明星载着卡比利亚不断出入各种场所,下车上车上车下车。对于男明星来讲,卡比利亚于她只是逢场作戏的消遣,只是临时需要的一个女人聊以慰藉。即便是这样短暂的需要,卡比利亚也重视和珍惜。她不想当他的玩物,亦履行着命令和指示。毕竟在她心里,至少有那么一刻,她拥有了优越感。当再次遇到那两个高级妓女时,卡比利亚迫不及待地宣告着她的胜利。同为妓女,这一刻,她没有再低人一等。在男明星家中,卡比利亚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豪华。喷泉、家犬、管家、盆栽、鸟鱼,那个发出悦耳音乐的衣柜,这一切都让她叹为观止。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梦,镜子反射扫过卡比利亚的脸。她不禁扭身转圈,如梦如幻的世界。卡比利亚不会欣赏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那不是她的品味。那些高级的餐具、鱼子、龙虾,橄榄、涂满蓝芝式的鸡胸肉、还有在电影上才看到过的食物,这些都让我们产生了幻觉。这一刻的卡比利亚,她的身份不再是妓女。我们忘却了妓女的身份,看到的只是一个梦想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她甚至喜极而泣,可能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情此景。这一切都是与她那样格格不入,我们越沉醉却越清醒。卡比利亚还是骄傲地说着她的房子,水电、瓶装液化气、所有便利的东西,她什么都不缺。她甚至还有一个温度计,温度计就是奢侈品。她落寞的躲在卫生间的角落,他们的甜蜜与欢愉对于卡比利亚是多大的讽刺。男明星再一次用钱打发了卡比利亚,她甚至都不能拒绝。
在影片结尾处,卡比利亚失去了金钱,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信念,她一无所有了。她游离地走在路边,这时,走入一群青年男女。他们边走边唱,边唱边跳。他们在卡比利亚身边来回穿过,这一刻的卡比利亚被感染了。卡比利亚转身面对摄影机,目光与观众目光交会。导演对这场戏的处理出人意料。导演抛弃了庸俗的煽情手法,卡比利亚没有选择轻生。当卡比利亚对着镜头露出微笑,我们感受到生活的希望。没有人告诉我们卡比利亚的未来会怎么样,但导演用镜头向我们描绘了一个诗意的世界和光明的未来。
作者简介:袁叶(1994—),女,侗族,湖南省洪江市,硕士研究生,就读于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研究方向广播电影电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