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刘稚亚
文交所野蛮生长
文/本刊记者 刘稚亚
文交所
5年前,天津文交所首推艺术品份额化交易模式,上市即被爆炒,暴涨暴跌。至此,文交所的概念深入人心,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全国各地的文交所都纷纷复制“天津模式”,先后开启了艺术品份额化交易,呈现“遍地开花”的景象。
热潮过后,留下的却是“一地鸡毛“:涉嫌非法文物交易、交易规则的“朝令夕改”、发行资产包暴涨暴跌、被指内幕交易、信息披露缺失等,甚至有投资者130万进场只剩22元离场。如此,将乱象丛生的交易所推上了风口浪尖,被称为“野蛮生长”。
其实,最初的文交所只是把产权交易的大概念自然地延伸到文化领域,作为传统交易的补充。投资人该如何看待文交所?又该如何理性参与?艺术品证券化的做法到底是“荒唐至极”还是“金融创新”?
2010年被媒体描述为“艺术金融的创世纪元年”。彼时,楼市调控,股市低迷,而艺术品市场却大放异彩。一方面,中国财富阶层迅速崛起,越来越多的高净值人群进入艺术品收藏投资市场;另一方面,艺术品的收藏和投资行为日益由财富阶层的个人爱好逐渐转化为一种企业行为,银行等拥有大量流动资金的企业都十分看好这一行业。
那么把艺术品作为一种金融产品来经营,是否可取?
文化艺术品交易所联合平台董事长银普认为,艺术品在文交所进行交易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规则制定的不完善。
“其实文交所和证交所有一样的功能。”银普认为,当今的艺术品市场混乱无序,整个行业充斥差的产品甚至赝品。市场没有可信度,就无法谈“投资”。文化艺术品有其特殊性,即艺术品和人的关联性特别强。一般在做上市评估的时候,计算市盈率最重要的凭证就是稳定性,而人的稳定性最差,无法估值,就无法考虑增值。
“如果艺术品能够通过文交所上市,恰恰能促进艺术品市场的公开公正,促使个人的艺术品或者地域性的艺术品成为公众产品。通过大众持有,推进该艺术品被广泛关注,进而实现资本前置。”银普说。
从理论上来说,文交所是为了再交易而诞生的。对于画廊、拍卖行来说,买卖的过程基本属于一次性,如果想进行第二次交易的话,就要付出高昂的转换成本,需要重新界定、评估和考察。文交所经营的是艺术品的增值属性,而非艺术品本身,即使身为一个单纯的投资者,也可以享受这种自然增值。也就是说,投资人可以在不拿走实际货物的情况下投资该艺术品,单纯享受该艺术品的自然增值。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文交所对艺术品证券化的过程无疑是合理的。可实际情况却是,自2011年艺术品份额交易推出以来,交易所规则频繁“变脸”,二级市场价格遭遇暴涨暴跌,不少投资者倾家荡产,文交所一次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问题出在哪儿?
当年,天津推出艺术品份额交易,号称是“把高不可攀的艺术品投资平民化”。其中《黄河咆啸》和《燕塞秋》是在天津文交所首批上市的艺术品。经文化部评估委员会专家评估,他们的估价分别为600万元人民币和500万元人民币。上市不到两个月,它们的交易价均已经上涨至开盘价格的约17倍左右(《黄河咆啸》此时的市值已高达1.0296亿元人民币)。鉴于首批上市艺术品的火爆行情,天津文交所又于3月11日推出第二批上市艺术品,上市首日8件艺术品份额再次全线涨停。这些“艺术品股票”的走势却非常极端,大部分时间要么涨停,要么跌停,可谓是全球最疯狂的投资品种之一。
这么看,“平民”的投资并不比超级富翁差多少。
参与了天津艺术品交易的专业投资者黄凯认为,以股票作为参照来看,艺术品份额交易个性十足,不像股票更偏重公共性。股票以公众公司为依托,公司要定期披露年度、季报、重大信息等,而艺术品只有最初“IPO”的一个信息。
信息的不透明会导致巨额的套利空间,这也是为什么价值只有几百万的艺术品会被哄抬到上亿元。
“艺术品交易、拍卖主要是为了满足个人需求,大体上也是个人独享、感悟、感觉。把它拆分了,就脱离了艺术品的形象感觉,价格与价值脱离。”黄凯说。
北京的投资人马先生向记者介绍了其在文交所的投资经历。2011年8月,他在天津文交所投资者QQ群中,收到汉唐艺交所(北京汉唐艺术品交易所)发布的信息称,“如果国家政策不允许交易,董事会会考虑保荐商按发行价回购。”马先生感觉汉唐“有保证”,便在随后的两个月中先后申购了白玉链瓶等4个品种,总投资25万元人民币。但这些申购的份额没有来得及卖出就得知汉唐于同年11月22日停牌。按当天停牌时的价格,马先生这笔25万元的投资损失约6万元,亏损达24%。
记者了解到,这些投资者多半都是股市里过来的,一开始大都是天津文交所的会员,在三四月份着实“赚了一大笔”。但之后天津文交所的暴跌让他们“寒了心”,又转战泰山、汉唐等交易所来“打新”,结果却碰上停牌这样的意外事件。“击鼓传花的游戏才开锣就成了最后的接盘人,实在是没想到。”马先生感慨道。
巨大的损失让汉唐投资者成立了汉唐交易所维权联盟,先后3次与汉唐进行交涉,要求汉唐按照之前的承诺按原价回购,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退钱不现实”。
投资者的损失由谁承担是文交所存在争议的焦点。相关政策在此方面还是一片空白,各个地方的做法也都不一样。郑州文交所将份额持有人限制在200人以内,对交易的涨跌幅、最小交易单位也进行了限制,以此限定投资人的损失。深圳文交所则按投资者买入价格回购了交易份额。汉唐文交所则为不愿继续交易的投资人提供了5种退出方式,包括设立场外退出机制、成立艺术品基金管理公司、由保荐商将已经回购的部分油画变现、引进有资金的战略股东、让已经上市的艺术品提前全部退市拍卖。
可是大多数投资者都不接受上述方案。马先生说:“即使我们接受了退出方案,对能否执行到位也存在疑虑,方案的执行缺乏令人信服的担保措施。”
“要给文交所发展的空间与时间。”中国艺术品市场研究院副院长西沐说。
西沐指出,文交所的发展从初创到治理整顿,再到今天探讨如何发展,可谓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大家对文交所这一新生事物的认识需要一个过程,不能太过急于做大做强。对文交所来讲,当下最重要的是生存问题,其次是定位问题,第三才是发展问题。因为治理整顿后的文交所不解决自身的生存问题,就不可能有空间去思考去实现定位问题,更谈不上发展问题。
西沐同时分析说,从最近的一些动态中可以看到,治理整顿结束后,文交所大多都在谋划如何生存、如何发展的问题。“虽然很艰难,但又必须去面对。以前我们反复在强调文交所定位的及其重要性,事实上,尚未解决好或尚未有能力来解决与政府、金融行业及市场支撑体系的对接之前,要真正落实定位问题的确并非一件易事。”
可见,当下的文交所更应强调的是生存的问题,也就是真正发挥其为一个公开、公众、公平、透明的交易平台的作用,发挥好登记与见证交易功能;其次,文交所还是一个资本市场培育与运作平台,可以看作不同区域发展文化艺术金融产业的渠道,充分发挥其在文化艺术资本市场建设上的作用。“努力将文交所真正打造成‘制度合理、运营规范、市场认可、投资人放心’的文化艺术资源整合交易的平台是文交所发展的一个愿景,从当下的环境来看,看来离现实还不近。”西沐如是说。
当然,方向是努力的目标,当下文交所最需要做的是脚踏实地整合现有资源,顺应市场规律,加强自身管理,只有这样才能在掌握发展规律的同时找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