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电影融合本土文化的新产业路径

詹婷

[摘要]在文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法国电影产业积极融合本土文化，在探索中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径。当代法国电影将商业与本土文化相结合，关注青年一代的生活状态及成长，同时对本国的优良传统进行深度挖掘，充分彰显了自己的民族风格与特色。笔者对法国童话故事片、喜剧片和惊悚片进行系统性的介绍和分析，解读各类作品中体现出的特点，总结其应对商业文化输出的做法和创新，以期为国产电影的发展助力。

[关键词]好莱坞；法国电影；文化碰撞；全球化

由于受到文化全球化趋势的影响，好莱坞在电影市场中占据着主导地位。法国电影产业努力学习其商业运作方式，并与本土文化充分结合，创作出具有自身民族文化特色的作品，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路径。

一、童话故事片——商业与本土文化结合

法国著名导演皮艾尔·热内拍摄了很多经典的影视作品，向全世界展示了法国电影的独特魅力，并证明在电影制作方面法国人有能力与好莱坞抗衡。由于皮艾尔·热内以前是个漫画家，也曾为很多歌星拍摄过MV，所以几乎他的每一部电影都充满了童话色彩。其作品多以其简单易懂的主题、动人的故事情节与华丽的电影语言勾勒出一个纯粹的法国人的童话故事，是好莱坞电影商业文化与法国本土文化的完美结合。

首先，“爱美丽”是法国所特有的人物形象，如果说斯嘉丽·约翰逊、瑞茜·威瑟斯彭、杰西卡·阿尔巴等人是美国人的天使，那么爱美丽就是法国人的天使，一个法国乡村气息浓重的天使。爱美丽的扮演者塔图并没有丰满诱人的身材和令世人惊艳的长相，但是她凭借与生俱来的可爱、卡通的形象气质和浓重的法国韵味把巴黎街头一位咖啡馆女招待的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塔图也因为这部影片被称为法国当代的奥黛丽·赫本。其次，导演之所以选择咖啡馆作为影片的主要场所，主要是因为咖啡馆是一个深受法国人喜爱并且能代表法国文化的文化场所。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咖啡馆里打发时间，艺术家在咖啡馆里酝酿构思，作家在咖啡馆里进行创作，在咖啡馆中穿梭的形形色色的人群构成了一个小型的法国社会，在这个社会中没有肯德基、麦当劳、好莱坞大片和美国流行音乐等一切美国文化符号。

这部影片中导演尽最大努力体现法国本土文化。从电影里出现的杂货铺、巴黎地铁站、报亭，甚至性用品商店等法国最基本的本土元素和穿插在电影之中的绘画、老歌、老电影等法国最著名的民族符号都可以看出热内弘扬法国本土文化的良苦用心。但是热内更为成功的地方在于把以上这些具有民族文化特征的事物与“爱美丽”这一人物特点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表明了民族特征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社会属性，没有人能摆脱甚至抛弃它。

相比于充满浪漫色彩的童话电影，以法国小说为原型加以改编的热内的另一部影片耗费了更多的资金，拥有更为复杂的剧情、更加娴熟的制作技术和更有社会深度的人物，这些都是法国电影的进步之处。但是该影片的主题不再是简单易懂的人物形象，而是人们对于和平的渴望和对于爱情的执著追求，这是一般好莱坞影片所具备的主题。这样的一种好莱坞特色的主题再加上美国女演员未迪·福斯特的参演，淡化了这部影片的法国本土文化韵味，使这部影片向好莱坞影片靠近。爱美丽是具有纯粹法国韵味的天使，她具备了一般巴黎女孩轻灵、乖巧、天真无邪、奇思妙想等略带童话般色彩的特质，这种天使气质不仅受到法国人的喜爱，也可以得到世界人民的青睐。但是该影片中女主角玛蒂尔德所具备的坚韧的性格可以是任何国家的女性都具备的品质，这种脱离了法国独特本土文化的人物形象很难获得法国电影观众的认同和欣赏。

二、喜剧片——观照青年一代

开放和迷惘是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青年真正的精神状态和生活写照，这就使得喜剧片在这一时期成为整个欧洲尤其是法国本土最具号召力和影响力的影片类型。克拉皮什踏入影坛以来一直致力于具有社会现实意义的轻喜剧的拍摄。由于其主要通过与欧洲小制片厂合作的方式对欧洲的电影资源进行整合拍摄，所以他的电影投入较少、回报较高。虽然与好莱坞影片的票房没有可比性，但是在当代法国电影制作中已经相当成功。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克拉皮什才慢慢被观众熟知和认可，因为其大多数影片都对法国巴黎的平民进行了全景式的描述。2002年和2004年，法国分别与西班牙以及俄罗斯合拍了两部系列电影。其中的一部影片还获得了夏季票房冠军。这两部电影有着类似的情节，都是以法国男青年萨威的个人经历为主题，主要讲述了英国、意大利、法国、德国、丹麦、比利时、俄罗斯和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青年复杂、不稳定、无规矩、无秩序的混乱的生活状态。

20世纪60年代，法国的吕弗、戈达尔等人用手提摄像机的方式进行电影拍摄，开辟了电影制作的“新浪潮”。克拉皮什成功地继承了“新浪潮”电影的制作方式，在其电影的拍摄过程中首次使用了DV摄影，形成了具有现实、自由、散漫风格等独特个性的电影。电影主要以主人公萨威的个人经历为线索，对欧洲青年迷惘、混乱和无秩序的生活状态进行了细致的描述，通过对人物生活细节的书写与不断积累，为观众展现了一个法国青年客观真实的生存世界。

克拉皮什的电影中描述的欧洲交换生虽然没有了上一代的反叛和无奈的生活情绪，但是他们忙碌、混乱、无聊、迷惘的生活状态给电影观众带了消极负面的影响，使他们看不到生活的希望。虽然影片中到处都掺杂着喜剧元素，但是影片中主人公对待一切事物都泰然处之的无所谓的生活态度，让电影观众在电影结束之后回想起电影情节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绝望。除此之外，克拉皮什对性进行了大胆的诠释和演绎，在他的影片中性就像是喝酒、吃饭一样随便的事，这正符合欧洲少年迷惘、开放的精神状态。这与以性萌动为核心的好莱坞电影大不相同。以上也可能就是克拉皮什电影最大的成功之处。克拉皮什敢于把镜头聚焦于最普通、迷惘、开放的欧洲青年，并且毫不掩饰地对其混乱、复杂、不稳定的生活状态进行原始呈现，这与现有的戏剧性电影创作模式是背道而驰的。在好莱坞商业浪潮席卷全球电影业的背景下，克拉皮什创作了具有自身精神价值的优秀影片。

多年以来，法国电影导演一直致力于拍摄具有法国民族独立性的电影。他们大多选取本民族的人物，利用本民族的故事来弘扬本民族的文化。当然，克拉皮什也毫不例外。在他眼里青年人是最值得书写的一代，于是他把镜头聚焦于自由、迷惘、开放的法国青年人。他在整合欧洲整体电影制作资源的同时也力图整合欧洲整体的民族文化，以此来团结整个欧洲的力量来与好莱坞的文化霸权抗衡。

三、惊悚片——挖掘优良传统

从根源上讲，卡索维茨的电影创作是对热内和克拉皮什电影创作的延续和继承。但是从形式和内容上说，卡索维茨开辟了法国电影的另一种可能性道路，他以自己的方式首次提出了“法国传统电影”这一理念。而且相比于热内和克拉皮什，卡索维茨更具有泛世界性的可能。他的电影虽然大多是对法国人民生活的描述，但是电影的核心可能是世界人民共有的精神，进一步打破了国家和民族的局限性。

卡索维茨曾经是法国著名的演员。在热内导演的影片《天使爱美丽》中，爱美丽的扮演者塔图暗恋着一个阳光、可爱、充满好奇心的卡通式的男孩，这个男孩的扮演者就是卡索维茨。同时，卡索维茨也是法国著名的导演。从影至今，虽然他一共只拍过六部长片，但已经拿过多项大奖。尤其是他还曾经获得过第48届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这奠定了他在法国青年导演中的重要位置。卡索维茨的电影创作因其越发暴力和直白的表现方式区别于传统风格的法国电影，被法国媒体称为法国电影新生代。

2000年，卡索维茨导演的惊悚电影《暗流》是一部纯粹的法国电影，其投资方是法国公司和电视台，编剧让·克利斯多夫·格朗杰是法国的小说天王，参演的让·雷诺、文森特·卡赛尔等都是法国著名演员。在故事情节方面，该片与美国很多经典惊悚影片类似，都是通过对事件外部环境的描述逐渐转入对人物心理活动的分析。但是在影片文化内涵和思想基础方面，该片又与其不尽相同。在文化内涵方面，美国惊悚影片弘扬的都是美国中产阶级的价值观念，而法国惊悚片所体现的是法国普通民众的真实内心情感。影片中卡索维茨通过对阴霾的天气、错综复杂的案情、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等法国特有的黑色电影元素的运用，直接鲜明地反映了法国民众真实心理氛围的同时也完成了影片的外部商业包装，这是一种典型的美国好莱坞式的电影制作方式。在思想基础方面，美国大多数惊悚电影中对现代社会的反思是通过天主教的戒律这一传统文化的方式得以实现的，这体现了美国的新保守主义思想；而影片中对现代社会的反思方式是依靠现代科学对错误思想进行批评和更正，这体现了独特的法国民族思想文化。

自古以来，法国思想界就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自己独特的思想进步方式。尤其是在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以后，西方先后出现了萨特、马尔库塞、阿尔都塞、福柯、德里达、布迪厄等重要的哲学家和思想家，这些思想家中大部分都是法国人，可见在西方思想界中法国始终占据着重要地位。这些思想家在对现代社会进行反思的时候大多运用现代思想对现代性进行批判，很少有借助传统文化来进行批评的。虽然在电影创作模式上卡索维茨模仿了美国好莱坞的商业模式，但是在电影创作思想上卡索维茨与西方的传统思想家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他创作的作品继承了法国的传统思想。从其作品的影像中可以看出，卡索维茨所要表达的是一种基于思想的深度反思，而这种反思正是法国电影一直以来所秉承的传统并且是其不断向前发展的根本。一部集悬疑、惊悚和犯罪于一体的电影使人们看到，法国单一类型的影片在不断向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再加上卡索维茨的不断反思与回望，法国电影必将在赢得全世界认同与赞美的同时成为世界民族电影的优秀范本。

法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电影的地方，也是很多艺术电影的发源地。但法国电影诞生之初，由于历史环境和好莱坞电影竞争等原因，早期的法国电影濒临消亡。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的“新浪潮”运动中，法国新一代导演们为法国电影事业贡献了一大批优秀影片。这批导演包括具有多年电影工作经验的电影工作者和《电影手册》杂志所推荐的美国导演。“新浪潮”运动虽然历时不长，但是这一运动所强调的自由、开放的精神，对法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都产生了深远影响。“新浪潮”运动为法国和世界贡献了一大批优秀的影片的同时形成了法国电影的优良传统——反思精神，使得法国在面临美国好莱坞的霸权文化威胁时能够更加有效地保护和发展民族电影，这是该运动所具有的更重要的现实意义。

四、结语

文化全球化已经成为一种大趋势，好莱坞电影产业借助这样的机遇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美国则利用影视作品的畅销在世界各地进行文化的输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好莱坞的文化霸权。好莱坞商业文化输出的本质其实是美国社会价值观与意识形式的对外兜售，给其他国家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和影响。法国电影产业在意识到这一问题后便开始着手探索有利于本国电影发展的新路径，紧抓历史机遇，在确保本土文化的纯净性的基础上合理地借鉴与创新。从对法国童话故事片、喜剧片和惊悚片的分析中不难发现，其将好莱坞的商业文化与本土文化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并十分注重对青年一代的观照，同时兼顾对本国优良传统的宣扬，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目前，中国电影也面临着好莱坞电影文化的倾销问题，从法国电影产业的突围中可以收获很多宝贵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