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购买废弃材料制成的家具吗？

刘娉婷

消费者喜欢的那些造型简约的宜家家具，有可能是用废弃材料制作出来的。从2015年9月到2016年8月，投入到宜家循环制作家具的废弃材料已达5.9万吨。不过别担心，这些家具仍然会是符合环保标准，且质量合格的产品。

宜家的创始人英格瓦·坎普拉德曾发表过一篇名为《一个家具商的宣言》的文章，被奉为“宜家圣经”，其中就谈到“从小事做起，浪费就是犯罪”，以及“宜家能够赢得利润，靠的就是低价、高品质、开发经济产品、增多购买以及成本节约”。

2000年，宜家在瑞典成立了材料可持续发展部门，着手研究如何将废弃材料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这个部门和制造常规产品的部门一样，由产品设计团队、材料团队和产品成型团队组成，相互之间协同合作。

工业废弃材料，消费者在使用家具过程中、以及宜家自身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弃材料，是宜家目前制造可持续循环使用家具的主要来源。“在挑选这些材料时，我们首先要兼顾材料对人体安全无害以及经久耐用这两个性能，其次是成本控制。”宜家瑞典可持续循环材料项目负责人Alexander Grouleff告诉《第一财经周 刊》。

宜家使用废弃材料制造出的第一件产品是一个名叫斯库特（Skrutt）的书桌垫，诞生于2013年，是由宜家在意大利和法国的卖场内部日常运营所产生的塑料废弃物制成。

在宜家商场的仓库中，运输家具在室内运输过程中为了加固产品，防止其跌落，会包裹上几层塑料膜，这样的塑料膜每天在商场中的消耗量非常大，而塑料又是很适合可循环再利用的材料。

宜家将这些塑料膜收集后，送到专门负责回收材料加工的供应商那里。供应商会先将这些塑料膜变成颗粒状，再经过软化、研磨、冲洗、晾干以及过滤，但是这样加工过的废弃塑料还无法直接用来制造新家具。

接下来的加工工艺，和制作正常的塑料产品类似。我们日常看见的塑料产品，其实都已经根据产品配方与其他成份做过混合。比如同一款产品，可能需要添加不同的颜色；而不同的产品，对塑料的坚固和耐用程度又提出了不同的要求。

所以，制作Skrutt书桌垫的过程中，由供应商加工过的材料还要与一些别的原材料混合，才能送到宜家的产品加工厂，经过上色、塑形和包装后上市。因为回收材料材质的不同，混合的配比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过高的比重可能对产品的颜色和质量产生影响。

为了保证使用废弃材料制作的产品的质量，宜家会和供应厂商检测每一个批次的产品，保证材料中没有杂质和不良成份。“要让消费者在使用时，感受不到产品是由废弃材料制成的，这才是合格的产品。”Grouleff说。

Skrutt书桌垫给团队研发更多可循环使用产品带来了启发。他们接下来研发出第二款产品：用工业废弃塑料制造出的芬尼斯垃圾桶。

不过，在中国市场要对这样体量的废弃材料循环制造，技术是否实现，以及消费者的接受度，都是需要攻克的难点，因此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

“消费者听到产品是用回收材料和废弃物制作而成时，他们可能会对质量有所担忧，所以我们很难对产品快速推广。”宜家中国可持续发展经理刘继伟告诉《第一财经周刊》。

宜家想到的办法是先从培养消费者养成回收废弃物的习惯入手。这个环节不是很困难，却是整个废弃物循环使用系统得以运行的第一步。

宜家在中国商场长期坚持对废弃物分类回收，这些废弃物分为6至8种，包括纸箱、塑料、废旧电池、节能灯泡等。除了商场内部产生的废弃物，宜家还设置了一个区域，鼓励消费者将家中的废弃物带回商场，再由宜家交给废弃物厂商处理。

床垫是宜家正在回收的大件家具之一。在商场中，宜家规划出一个回收旧床垫的服务区域，倡导想购买新床垫的顾客，可以把旧床垫带到商场回收处理。宜家再将回收的床垫交给有经验的处理商，或者和其他商场的床垫品牌生产商合作，探讨如何分解床垫，以及分解出来的弹簧是否可以循环使用等问题，前提是保证使用安全。接下来，沙发这个品类也将采用类似的回收方式。

虽然新床垫没有流入宜家商场，但从技术角度看，这样的回收过程比较容易实现，也拓宽了向消费者普及废弃物回收意识的渠道。“在宜家未来出售的产品中，我们会提供更多的废弃物产品解决方案，希望这些方案能够帮助消费者积极参与到废弃物回收中来。”刘继伟说。

做好回收，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废弃物投入到新产品的生产中。在技术能够实现的前提下，宜家通常会从消费者比较容易接受的小件产品作为切入口。

你可能在中国的宜家商场见到，或者已经购买过一款名叫多码的洒水瓶，它现在还是由100%的新塑料制成。但不久后，它在货架上出现时，材质中会混合部分宜家向消费者回收的塑料瓶。它也将是宜家在中国市场推出的第一款由宜家商场运营产生的废弃塑料制成的产品。在消费者阅读产品成分说明时，会有标识向他们解释，这款产品是由回收材料加工，还是部分回收材料加工而成，这样的说明能够和消费者产生有效的沟通。

宜家面临的挑战是，它想在中国市场把废弃物循环利用做成一个闭环。最大的改变在于，废弃物将全程由宜家处理，但这个过程可能会导致成本的增加。

现在宜家在中国，都是将废弃物直接交给废弃物回收厂商处理，如果形成闭环，则需要宜家承担整个过程运输的费用。不同类型的废弃物需要输送到不同的供应商那里，再送到下一环制作的供应商处。

如何做到降低成本，又不影响消费者端的购买价格，这可能需要技术、规模操作的成熟来降低供应链的成本。“中国市场关于废弃物闭环的探索才刚刚开始，目前还处于塑料废弃物的处理阶段。我们会思考到底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利用到产品的价值，争取废弃材料零填埋，这也是循环经济的概念。”刘继伟说。

当然，废弃物回收再分解作为原料，是废弃物循环利用的一个方向。未来，宜家还想改变人们看待废弃物的角度。当我们谈论废弃物时，并不是单纯想到填埋、废弃利用或者焚烧。通过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挖掘废弃物更多的用途，宜家要探索的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