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者

常盈在餐厅领了早餐，囫囵吞枣地吃完，就把碗碟放在指定的水槽里。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非班主任老师、非语文英语老师那样细嚼慢咽地品着早餐，不着急管班，不用上早读就好了！什么时候呢？常盈匆匆走向教学楼，心里暗自发问。她上楼梯的时候，鼻腔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翘：除非退休以后！她暗自讥讽自己：还没到岗，就做起了白日梦！

常盈不到三十五岁。教学楼的楼梯较陡，不到第三层，她就有些气喘。左手臂抱着早读需要的书，右手不自觉地撑着右膝盖迈上三楼最后一个台阶，右拐第一个教室就是她任班主任的九年级（1）班。她站到教室门口，7：25分！距离班级规定到校的时间还有5分钟。她目光一扫，班里还有三个学生没到。每天都是他们两三个男生，踩着时间点到。也罢，只要能按时到，就说明他们还是有时间观念的。常盈知道，教育的最好方式就是身体力行，要让学生遵守班规班纪，作为班主任首先要做到，而且要提前到。一日之计在于晨，她站在教室，是示范，是无声的管理，也在默默地观察学生、了解学生。

班头一到，之前还稍有吵闹声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流动的学生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学生拿出语文书准备早读。马上就到7：30，几个晚到的男生陆续进班。几位课代表收完作业，在清点交作业的人数。语文课代表让大家把书翻到梁启超先生的《敬业与乐业》，组织大家齐声朗读课文。不错，这是昨天下午临放学前，常盈给课代表安排的早读内容之一。她希望学生不仅要领会梁启超先生旁征博引中所阐述的观点，还希望学生用心体会文章层层递进、浑然天成的结构特点。除此之外，她还让课代表组织背诵课外古诗词。行业中有些人建议把早读时间砍掉，学生一到校就上课，对此，她坚决反对。她认为，语言学习，该记的东西就得记，该背诵的就要背。这不是为了应试，而是为了学生语文、英语的终生素养。课改不管怎么改，老祖宗流传下来好的学习方式还是要传承。哪怕自己不能细嚼慢咽地享受一顿早餐，她也认为值得。

学生坐姿端正，两手分别持捏书的页角，将书立在桌面。这是常盈要求的读书姿态，学生已经习惯成自然。琅琅读书声整齐、清脆，溢满教室。这时，数学课代表走到她跟前，拿着王浩的作业本，告诉她：王浩一个题都没有写！常盈抬头，目光所及：王浩拿着语文书，已站在教室的后边。这是班里50个学生定的班规：无故不写作业者，自觉站在教室后面以示惩罚。王浩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教室后面了，每一次都有没写作业的理由。王浩，一个聪明的男孩，课堂反应快，但不善于动手。根据多元智能理论，他的智慧花朵可能只开放在运动和人际交往方面。面对这样的学生，常盈总是扬长补短地引导教育。前几天，因王浩的英语作业一字没写，作为全面管理的班主任，常盈找他谈话。常盈对王浩在关键时候主动出面解决班级与（2）班的饮水纠纷，予以表扬肯定。也对事件过程中，（2）班同学说了句英语（what makes you on behalf of your class？）王浩无以应对感到遗憾，以此教育他要重视英语学习。

怎么，才几天呀，数学又不写了？教育学生，特别是问题学生的教育，真不可能一劳永逸呀！面对自律性差的中学生，常盈深感说教不是万能的。

让他先站着吧！

在早读最后十分钟，常盈对学生昨天所学的词语、今早读所背诵的诗词以默写形式进行检查，并有针对性地收了20位学生的默写，其中也包括开始站着、默写时让回到座位的王浩。

早读后，常盈又连上了两节课。第二节，主管教学的校长推门听课。领导推门深入课堂听课，是深层次管理的体现。作为一线教师，大家内心既欣喜又害怕。喜的是，学校管理也有落到实处的时候。另一方面呢？常言道，教无定法，谁能肯定自己的课堂教学就是尽善尽美的呢？常盈看见坐在教室后面的领导，她难免紧张。镇静！镇静！她不断暗示自己。还好，按自己的构建，她比较满意地上完了第二节课。

几年来，学校要求高效课堂常态化。时至目前，在课改的麾帜下，程式化的课堂模式层出不穷：三五模式、三三八模式、三疑三探……大家都在亮剑，花样频出，让人莫衷一是。常盈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但从来不会机械套用、简单复制别人的东西，她总是尽可能地博彩众长，去伪存真。多次的公开课、常态课都受到了同仁的肯定、领导的赞扬。今天，还真不知道领导对她的课会有什么样的看法。不少领导，在场面上高扬课改的大旗，在具体课堂教学上总吹奏征战升学率的集结号，实在让人左右为难。

按照班级管理“五跟进”的要求，常盈与学生一起做了课间操，这是班主任一天“五跟进”之一。结束后，常盈惴惴不安地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校长放下手中的工作，抽身离开摆满红头文件的办公桌，坐到了常盈对面的沙发上。

不错，常老师！这节课整体上体现了我校课堂教学模式的特点！领导看着常盈快人快语：真正的动起来的课堂是学生先能静静地进入自主思考，待到小组讨论时踊跃积极，各抒己见……常盈双眼迎着领导的目光，捕捉着领导细微的表情，手握签字笔，时刻准备记录领导的话语。

不过，领导话锋一转：我还是要提醒你，课堂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第一、学生合作探究时，怎么建构六人小组内部的活动模式，以求小组讨论时真正地全员参与。第二、毕业年级的课堂教学，怎么把学生的全员参加与饱满的课堂容量这两方面统一起来。第三、怎么处理好课堂预设与课堂生成间的关系……

常盈飞龙走凤般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领导的主要意思。

她觉得领导指出的问题，确实值得思考。学生小组活动时，任务应该细化，做到既注重学困生的参与也要注重学优生的提升。学生毕竟在智能、兴趣方面存在差异。在有限的时间里，如何使不同层次的学生都有所收获，每一节课都能成为知识、能力的超市，这是课改深入发展后，课堂领域富有中国特色的问题。我们的课堂根本问题还是人多呀！如果也能像一些国家，教室仅坐十几个学生，何愁不能一一关注？毕业年级，面临升学考试的压力，教学效果要经得起中考的检验。为此，课堂容量必须要大，要让学生多见、多练，在练习中提升解题的速度和准确性。而高效课堂，过多关注学生大面积地参与，过多地聚焦个体活动，这必然会延缓课堂整体推进的速度，课堂节奏和课堂容量都会受到影响。这能不矛盾吗？

至于领导提出的第三个问题，涉及到老师的应变能力和知识的储备。今天课堂讨论“杨修该不该杀？”学生秦汉，除了从杨修、曹操两个方面分析之外，还从舆情方面分析了杨秀不该杀的原因。这是他们小组在相互讨论中碰撞出的思维火花，是秦汉的个性认识，也是课堂即时生成的问题。其他的学生，包括自己都对秦汉的这个看法未置可否。也不是自己当时没有捕捉到秦汉的独到认识，自己采用回避术，除了自己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之外，更多地虑及其他尚未解决的问题。

常盈心里也暗自思忖：领导就是高！问题看得准，要求也高——既要形式，也有实质和实效。

我会努力改进自己的教学，尽可能地处理好三个问题。常盈向领导表态。常盈心里明白，这不是向领导夸海口，前两个问题一直是自己课堂建构和课堂实践面临的问题，自己也在努力寻求做好的路径，但始终感觉有遗憾。也许，课堂教学就是总有缺憾的艺术。第三个问题，本质上涉及教师终身学习发展的问题，自己本来就在学习成长的路上。所以，面对领导很中肯的评价，常盈心里阳光灿烂。只是面对同事好奇的发问：领导听你课了？她的脸上“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到办公室，常盈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她不习惯端着水杯进课堂，常常就大半天不喝水，这也使她长期罹患咽炎。屁股落座，刚准备批改作业，手机在抽屉里响了。一看，陌生电话，一接听：

你怎么让我儿子又站在教室后面了？你还是老师吗？你考虑到我儿子的自尊心了吗？

电话里劈头盖脸大声责问。

根据内容判断应是王浩的家长。等家长一连串的问题抛扔过来之后，常盈心平气和地说：您是王浩家长吧？王浩是因为没有做数学作业自己站在后面的，这是学生定的班规。

没写数学作业就要罚站？没写，是因作业太多，又太简单！

对方的呐喊声冲击着常盈的耳膜，她本能地把手机移开。王浩爸爸，请你冷静些！我们现在实行的是分层教学，分类布置作业，学生可根据自己的学科学习现状，有选择地做作业。王浩，很聪明，反应也快，但也存在眼高手低的惰性。简单题，他看不上做；中等偏难的题，他又做不来。您还是根据儿子的情况，督促他做一些基础和中等题吧！

我来监督，那你们老师是吃闲饭的？

王浩爸爸，教育孩子需要家校联手！

我很忙，我才没有时间管。你们老师少给我打电话！罚站就是体罚，我要到教育局投诉你们！

常盈最反感别人威胁自己，她不卑不亢地说：悉听尊便！挂断电话，常盈气得在办公室转来转去：无法交流！什么素质的家长！

怎么啦，美女？给九年级（1）班代课的一位同事推门进来了，跟谁生气了？呀！你生气的样子怪好看的！同事笑嘻嘻地走近她，似乎要伸手摸她涨红的脸。

常盈身子一斜，巧妙闪开。平时，她不喜欢与这位同事交谈。他确实很热情，但她总感觉这种热情染了色。听说，这位同事认为，世上男人与女人常有两种交流方式，一种是站着，一种是躺着。常盈不知道这话是在什么场合说的，不管怎样，她不喜欢这种赤裸裸的真实。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示意这位同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手中的书微微煽动，避开同事身上传过来的食气味，这种气息几乎让她作呕。她匆匆记下了同事反映的几个学生的课堂纪律问题。

看！今天的作业还没有批改呢！她向同事摊开双手，耸耸肩，就很巧妙地送走了他。本来嘛，谁的课堂谁做主，随堂管理是每位上课教师的责任。但实际上，不少科任老师习惯把自己课堂上出现的问题摔给班主任，这种做法的潜台词就是：你班学生的问题归你管！

唉！常盈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要呼出心里所有的闷气。眼看就12：00了。一上午就要这样过去了。

她也不饿，只是下班了，到了吃饭时间。她随着最后一节没有课的老师到了餐厅，要了两个素菜，一份米饭，听着大家对物价的抱怨，饭菜很快就下肚了。返回办公室，拿着手机，从办公楼二层上到四层休息室。刚躺在硬梆梆的床上，熟悉的短信提醒音传了过来。老公的！打开一看：萱萱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萱萱的月考成绩下降了。老公在传述一个事实，没有评说，没有发表解决女儿成绩下降问题的任何办法。

常盈眼底有些潮湿，知道丈夫在生气。自己平时工作忙，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放在了班级五十位学生身上了，顾不上管自己的孩子。由于上班时间早、下班赶回家又很晚，常盈从来没有接送过女儿，更无时间辅导孩子的学习。孩子的接送、学习全由丈夫一人承包。昨天下午，年级召开月考成绩分析会，九年级（1）班除了语文成绩领先外，数学、英语、物理排名都靠后，特别是政治、历史成绩滞后。校长点了常盈的名，让她注意学生思想状态，告诫她班级管理不能出现短板。这是变相的批评！心里阴沉沉地，低沉、焦虑的情绪跟她一起下班回了家。萱萱拿着作业，兴冲冲跑过来偎在她怀里请教她问题，自己很不耐烦地说“乖乖，问你爸去吧！”孩子噘着嘴，失望地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满脑子还是班里学生的问题：

陈静，围棋四段，但政治、历史、英语就是学不进去。

胡佳宁会书法，写一手漂亮的行书，理科成绩每次拉班级的平均分。

王浩，聪明，但就是静不下来。运动场永远是他挥洒活力的地方，只要动手做题，他就像发蔫的花朵。

听说学习委员李珍和常务班长张超有早恋现象，怎样呵护他们的纯真，又能引导他们不贪恋沿途的风景？

看见自己愁眉不展的样子，老公劝她不要着急：教育是慢功夫，得关注学生个性发展，要相信自己的管理。丈夫也温柔地批评她对孩子的态度，她心不在焉地颔首。随着“这就对了！”的赞扬，老公亲近她，她一把推开了他：讨厌！不知道我有多烦吗！力气之猛让老公始料未及，老公吃惊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抱着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常盈想到这些，眼泪默默地浸入了硬板床上冰冷的枕头，她觉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丈夫。丈夫与她是大学同班同学，多年来，他们的夫妻情感琴瑟和谐。现在，自己怎么就很厌烦了？人常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己就早早冷淡了？

硬板床咯吱咯吱的响声伴随她辗转反侧。

你咋啦，常老师？同室休息的老师关心地问。

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常盈起身下了楼，进了办公室，顺手拿起红笔，批改早读时间学生的默写。圈画学生写错了的字词，常盈的心静了许多。尽管学生把“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的“悠悠”“不尽”写成了“幽幽”“不进”，她都能冷静对待：没有完全理解诗词意思，出错再正常不过了！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下午前两节课，她去参加语文组大教研活动。主持人总结了一个月来学校教研活动的情况，提醒大家在紧张的教育教学之际，还要注重课改理论的学习，要用先进的教育教学的理念武装自己，指导自己的教学实践。然后，主持人引领大家学习了一篇题为《教育不是把篮子装满，而是把灯点亮》的时文。常盈很认可作者的观点，教育不是满堂灌，不是看学生学了多少知识，做了多少题，关键是通过课堂的教学活动，学生学会思考，学会分析，学会与别人相处，最终寻找到解决问题的路径、方法。与会的老师，对此都有同感，结合各自的教学实践，依次谈了各自的做法。也有教师提出，对于一些学困生，既“装”不进去，也“点不亮”，真不知如何是好。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列举自己所带班里奇葩学生的奇闻异事，大家在无可奈何的笑声中摇着头。

年纪稍大的吴老师扬高了声调喊着：有人说，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这些专家来教教这些奇葩吧！

就是就是，让他们来教教！其他老师随声附和。

常盈班里自然少不了“奇葩”学生。有的是长期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有的是离异家庭的孩子，无人监管；有的是家长理念问题。不少家长认为学习好不见得在社会上挣得多，成绩差不多就行了。家长认为差不多就行了，可是学校要发展，要在激烈的竞争中立身，校长可从来不满足“差不多”，老师的教学要横向比较，也不可能“差不多”就心满意足。刚开学，教务处就给每个班都下达了中考的目标任务，每一次模考的数据分析密密麻麻，实实在在。稍有落后，那些组合在一起的阿拉伯数据针尖似的，刺在科任老师的脸上，刻在班主任的心上。

唉，抱怨是抱怨，该抓的学生还得抓，得想法设法让他们学呀！鼓励欣赏法、激将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哄着拽着赶着这些特殊的“学习主体”。

教研活动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说：高效课堂有策略！为了践行今天所学文章的观点，下周三，我们语文组安排一节观摩课，谁来上？

常盈吧！常盈这次月考成绩高，让我们学学她的教学经验……同课头的高老师喊着，其他人马上附和，话里话外的滋味很是特别呀！

常盈面带微笑领受了任务，必须如此，她知道推不掉，还不如悦纳。也无所谓，观摩探究嘛，怕什么呢！另外，今年的职称评定，其中一项就要公开课的成绩。上！一定要上，还必须上好！

教研活动结束，常盈顺便去趟了班里。站在教室后门口，正在上政治！老师创设了情景进行教学，学生参与还蛮积极踊跃的。不错！昨天考请分析会后的即时班会效果不错！常盈为自己点赞。她小声地哼着歌，高兴地从教学楼三层走了下来。老师啊，高兴着学生的进步，喜悦着学生的努力。

常盈心里的晴空一丝阴云一闪而过。

回到办公室，备课吧！她把书本刚打开，传来敲门声。

请进！她应声喊着。

你好，常老师，我是你们班张科的家长。

常盈扭头看：认识认识！请坐！

常老师，我来想了解了解张科的学习情况。

挺好的！常盈坦诚地对家长说：这次月考成绩不错，有很大提升。平时，他作为学习小组的组长，能主动检查、帮助小组里的学困生学习……

常老师，这正是我今天来的原因。你们的课堂教学模式，让学生在自主、合作交流中学会思考，这不能说没有意义。但我认为，由于小组内部的差异，学生有吃不饱的情况……

张先生，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您有没有发现您的儿子比以前开朗了，也善于表达了。

有！有！常老师，我希望他更好，能在中考后考进省级示范高中。所以，常老师，您能不能给我儿子单独……

我从来不带家教！常盈打断了家长的话语，不是我高尚，这是我们行业的基本要求，另外我也没有时间。

可你们学校有老师在带呀！张科的父亲笑着说。

别人，我管不着；我，就是我！

常老师，我知道您很忙，孩子的现代文阅读部分的问题解决了，我还会给您……常盈看到家长伸手要拉手包的拉链，她一个箭步跨到门前，拉开门高声说道：张先生，我要备课改作业了，您请便！

张先生悻悻地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常盈客气地说：张先生，您的孩子，我们的学生，孩子毕业，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您放心吧！

下午放学的铃声划破了办公楼的安静。刚请走家长，随着响亮的“报告”声，两位值日班长走进办公室来汇报班里全天的情况，常盈选择性地在工作日志上记录着，思考着明天班级晨会的内容和明天要谈话的重点学生……

老公的电话打了进来：迅速回来，萱萱班主任要来家访！

常盈合上笔记本，匆匆肯定了两位学生当天的工作，安排他们检查好教室、清洁区的卫生。拎起办公桌旁的手提包，冲到了门口，又猛地转身回来，抓起桌面上的教材、教参、学案，一股脑塞进手提包，跑了出去……

□雨竹，原名杜小翠，陕西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陕西省作协会员。著有文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