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学院/张岩
秋之感悟
泰山学院/张岩
晨钟未醒。一个城市的白便急急赶来。
此时,打开眼睫的,不只是天空,还有草木以及晨露。一切不被修饰的弧度与色泽,唱出朴实又别致的腔调。
而夏日,对酒当歌,终是走了板。
旋转而下的气流翻飞了大片大片花朵的衣袂。凌厉而嚣张。可是一切柔软都不会被轻易撕裂。比如水,更比如南柯之梦。秋意,只是初来乍到,一些绿色的事物并未落荒而逃。晨光的缝隙还未投掷更多的冷,微霜的草根,埋下伏笔,只为书写更广的荒。
在秋光里,人是容易醉的。一切随缘也好,在某个清晨里不必刻意清醒。醉就醉了,醉了晨光,醉了余生,醉里笑浮尘。亦当快意。
零落成泥碾作尘。是花一生的宿命。
一瞬倾城,写尽年华。
她,或许在等待一场焚烧。一场如火的秋。或许也是在等待一场不动声色的成全。
一朵接一朵地落下,好像上演一幕幕彩色默片。演绎的是悲剧,也是励志剧。她大概懂得,她的血液可以慰藉土地的荒凉,经历过一次次的成熟,变得更加精致而使人动情。
于是她成全了树。于是诗人便动了情。
每一朵花都犹如奇女子,姗姗而来,凛凛而去,义无反顾。彼时表外,此时入里。沸腾而热烈,安静又坦然。过路的人请慢些走,如果能俯下身静静听,便懂了一朵花的独白。
过了初一,过十五。
日子用一条丝线把人紧紧绑在它的内部,谁也别想出走。如此,便生出寂寞。
所有人都祈求拥有,祈求快乐。于是有一部分人祭拜神明。我们家便是这一部分人中的之一。每到初一、十五或者佳节,家人都会朝着佛像朝着一方天地跪拜。线香氤氲腾起的烟雾载着愿望上升。
然而,岁月渐老,涛声却依旧。线香燃尽,香炉攒下的是一盏秋愁。秋,是浮于人间无形却庞大的桎梏,牢牢攫住凄清。
抬头,天之高,云之远。辽阔而静默。而下一秒,处在地上的事物好像就要倾颓。
我问一堆柴火的意义。它说,燃。
燃枯草颓枝,燃光阴,燃兴衰于一个句点。于是,整个黄昏长满废墟的味道。
花儿与母亲。花低着头弯着腰,以枯萎的姿势迎接秋天。
与花极为相似的是,母亲被岁月蚕食的身影也短了一截。迎接未来的姿势与花一样,衰老而谦卑。
她依然与许多年前一样,拖着锨镐去开垦煤泥,走过一个个没有天亮的日子。她的半生都在与煤泥打交道。而且永远停不下来。
我说你不是男人!她说正因为是女人。
有时候看着母亲就如同秋叶,挂在树梢,充满褶皱而飘摇。不同的是,树叶是深深的黄色,而母亲却泛着煤黑。黑可以吞噬人。她身上原有的女人体香已全然被草药味替代。
在每个下雨阴天的日子里,我听到母亲的关节在哭喊。可我并不知道,要怎样禁止疼痛,也不知道,未来又有怎样的波涛涌向她,甚至是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