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楠,胡雪艳,姜照君
(1.南京大学 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09;2.武警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 710086;3.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江苏 南京 210009)
【经济研究】
社会资本、市场化程度与文化创意产业创新
——来自中小微文化创意企业的调研数据
王亚楠1,胡雪艳2,姜照君3
(1.南京大学 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09;2.武警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 710086;3.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江苏 南京 210009)
由于我国市场化制度的不完善和文化创意产业自身的特征,社会资本成为影响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重要因素。基于2016年国家工商总局*感谢国家工商总局市场经济监督管理研究中心研究一处对本文调研过程的支持。对全国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调研数据,从实证角度研究了社会资本与文化创意产业创新之间的内在关系。研究发现: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对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并受到地区市场化程度的负向调节作用影响。企业间的横向和纵向社会资本同样促进了企业的创新绩效,但地区的市场化程度对于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和创新的关系并不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
社会资本;产业创新;文化创意产业;市场化
近年来我国文化创意产业一直保持20%左右的高速增长,远高于同期的GDP增速,成为新常态下经济稳定增长和结构优化升级的重要推动力。但是在我国文化创意产业产值快速增加的同时,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能力不足、同质化倾向严重成为困扰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升级发展的主要障碍。国际市场中,2015年中国文化产品的版权出口额仅占国际市场份额的1.5%,远远低于美国42.6%的占比。在国内市场,复制国外版权的综艺节目在中国电视荧屏占比已高达53.27%,国内原创优秀内容产品的供给严重不足。造成以上现象的原因除了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处于起步期、文化创意阶层的储备不足(R.Florida,2002)以外[1],还由于我国市场化制度不健全,文化创意产品的版权常常受到侵害,企业无法从创新中获得相应的利润补偿,缺乏创新动力。同时,由于缺乏完善的金融体系,文化创意类企业的轻资产特性导致的融资约束限制了企业创新能力提升。
在文化创意产业领域市场机制尚不完善的背景下,企业间、企业与政府间的信任程度、网络结构关系等社会资本成为市场机制的有效补充,是保护知识产权、降低交易成本、分散创新风险的重要方式[2]。例如,文化企业的管理者通过获取政治身份、参与政府项目等方式构建企业与政府的关系网络,从而获得政策和资金扶持的倾斜。相对于传统企业,文化创意类企业更乐于组织行业内比赛、组建产业联盟,从而增进企业间的沟通合作。如国内规模不等的文化创意产品设计大赛、影视节等。同时,由于文化创意产业创新中应用的关键知识表现为不可编码的缄默知识的形态(Jensen,2007)[3],创新主体之间的直接沟通是其主要传播渠道(Bethelt H. and Gluckler J, 2011)[4]。文化创意企业通过地理集聚而形成的创新网络是规避创新中的高额市场交易成本,应对市场不确定性的最佳模式(Von Hippel E,1998)[5]。
以上论述表明,在法律和市场制度尚不完善的时期,文化创意企业的社会网络对创新起到了促进和保护的作用。鉴于此,本文基于对全国中小文化创意企业调研数据分析的基础上,研究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丰富了当前的研究:首先,将文化创意产业的研究视角从围绕“3T”技术、人才、基础设施等社会“硬环境”的影响,拓展到基于社会信任度、信息共享程度、社会网络的密集度等“软环境“影响。其次,本文从中国的国情出发,将市场化程度纳入考察范围中,考察在转轨经济体中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特殊性。最后,基于对全国文化创意企业调研数据的分析,为社会资本对创新的作用机制提供了经验证据。
(一)理论背景
1.社会资本 学术界对社会资本理论的关注源于1988年Coleman的著作“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自此,社会资本因素作为研究的关键变量被广泛引入经济学、政治学、心理学等研究领域。近年来,在经济学领域的研究中,社会资本问题获得了广泛的关注。从社会资本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严成樑,2012)[8]到企业外部社会资本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石军伟,2007)[9]及企业内部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能力的作用(Susanna Camps &Pilar Marques?2014)[10]等各个研究层面都涉及社会资本的作用。目前学术界普遍将企业的社会资本划分为结构、认知和关系三个维度(Pessoa A,2005)[11]。结构维度指的是企业与客户、供应商和合作企业之间形成的互动网络中所处的位置。认知维度衡量企业与外部合作者拥有相似的价值观、愿景和兴趣的程度[12]。关系维度包括企业与外部合作者的信任与互惠关系[13]。在转轨经济的背景下,中国企业的社会资本作为非正式制度对尚未完善的正式制度形成了良好的补充,降低了企业创新行为的实施成本(梁强,2011)[14]。
2.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 传统产业的创新是基于对产品的功能进行实质性的改进而实现的。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则是基于对产品美学属性和符号属性的创新,实现新的价值传播内容的目的。因此,文化创意产品的创新过程实际是生产者和客户互动的过程,社会网络在这类企业的创新中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Caves,2002)[15]。同时,由于文化创意产业软创新的特质导致其模仿成本相对较低。在中国法律制度尚不完善的情况下,版权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对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并未形成有效的激励(黄玖立,2013)[16]。文化创意产品普遍的复制和抄袭现象导致了仿制企业获得高利润而原创企业被迫退出市场的“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
(二)研究假设
1.企业与政府间的政治社会资本与创新绩效 中国新常态经济形势下,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未来支柱产业的发展方向得到了国家从政策到资金方面的重视和扶持。文化创意企业发展与政府的关系是获得资源和政策支持的重要渠道。因此,文化创意企业与政府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网络是对创新的有益促进。这种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企业能够获得融资和政策优惠。文化创意类企业以轻资产重知识产权为主要特征,以资产质押的方式获得银行等金融机构贷款的融资方式并不适用于文化创意企业。而类似于英美等国家完善的知识产权价值评估体系在国内尚未普及,特别是中小文化创意类企业无法通过知识产权质押获得金融机构的资金支持。争取政府的产业发展资金支持成为文化创意类企业创新的重要资金来源。因此,与政府关系的优劣直接决定了企业融资门槛的高低。同时,在市场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文化创意类企业创新获得的商业化价值的不确定性会促使风险规避的外部投资者丧失投资兴趣,而企业与当地政府的良好纽带关系成为企业建立良好声誉机制和获得政府担保贷款的重要资源,从而可以促使企业通过参与政府社会网络的链接获得更多的外部资源支持。同时,从2009年至今,中央和地方政府密集出台了一系列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政策,文化创意企业可以通过与政府建立密切的关系网络而及时获取政府的政策信息甚至影响相关政策的制定,从而获得更多的政策优惠。同时,其创新成果也能更快获得官方的认可和授权。以上讨论表明,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能够降低企业创新过程中的成本和风险,并对企业的创新成果形成保护。据此提出本文第一个假设:
假设1: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能够促进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
2.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与创新绩效 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指的是企业与产业链上下游的合作者间的相互信任和联系的程度,包括供应商和客户。首先,相比于其他行业,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速度更快。例如在时尚行业中,由于每一季的潮流趋势都不相同,企业必须随时把握产业内的潮流信息从而变换设计方案以迎合市场需要,否则就会由于“过时”而遭遇淘汰。因此,文化创意类企业倾向于以外部资源互动的方式提升创新能力,降低创新风险。面对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小型文化创意类企业倾向于与客户保持紧密的联系,从而降低研发风险。其次,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核心内容是基于对隐性知识的应用以审美创新、格调创新等软创新的形式呈现。隐性知识与显性知识的区别在于显性知识是可以编码并通过物质介质传递的知识,而隐性知识的传播则依靠感悟和合作开发中的知识外溢。例如,在电影行业中3D技术的应用属于显性知识的范畴,而如何最有效地应用3D技术达到电影希望表达的艺术效果需要通过剧组内成员的深入沟通实现。因此,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过程中合作者之间的信任度和联系密度对隐性知识的分享具有重要作用(Minha 2014)[17]。彼此之间信任程度越高、联系越紧密,缄默知识分享的程度越深,越有利于思想的碰撞和新文化创意的产生。由于企业间的纵向社会资本降低了创新的风险并促进了创新应用关键知识的有效传播,据此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2:企业间的纵向社会资本促进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
3.企业间横向社会资本与创新绩效 企业间的横向社会资本主要表现为企业与商业协会间的网络关系。商业协会指的是民间组织自发形成的行业协会(如电影协会、广告产业联盟等),由政府部门批准成立,实行自我管理的民间组织。参与商业协会的企业可以与同行业的企业增加交流机会,形成信任、合作与互惠(陈剩勇、马斌,2004)[18]。同时,商业协会也负责标准的制定和开发。参与商会可以使企业的研发成果更容易被行业接受和认可。商业协会内部的约束机制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创新成果法律保护体系的有效补充。参与商业协会的企业彼此建立了沟通频繁的网络联系。因此,企业之间的合作由制度约束转为道德约束,市场交易由单次博弈变为无限次博弈。企业一旦在交易的过程中有一次不良记录,例如“山寨”其他文化创意生产者的创新成果、违反合同条款等,其不良声誉就会被全体协会成员知晓,从而增加今后的交易成本。因此,尽管没有法律的直接约束,声誉机制有效地发挥作用,也可以阻止文化创意市场交易中败德行为的产生。由于以商业协会形式存在的企业间横向联系在技术认可和创新成果保护方面对企业的创新有正向激励,据此提出第三个假设:
假设3:企业间的横向社会资本促进了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绩效提升。
4.市场化程度与企业创新绩效 企业间的纵向和横向社会资本、企业与政府间的政治社会资本在促进创新知识传播、降低创新的成本和市场化风险、获取政策信息和知识产权保护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因此,企业通过积累这些社会资本可以促进创新绩效的提升。然而,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文化创意企业更多依靠市场规则和正式制度实现创新。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市场信息的透明度增加,企业直接从市场中获取创新关键知识的难度降低,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力逐渐减弱。高市场化程度意味着企业间的契约精神逐步替代了企业间横向社会资本的作用,保证企业间合作创新的顺利实现。同时,对于企业与政府间的关系而言,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企业可以通过正式制度获得资金支持和政策,企业家才能更多地配置到企业的创新活动而非政府寻租行为中。因此,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社会资本成为了补充“硬”规则的“软”标准,发挥了促进企业创新的重要作用。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递减。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第四个假设:
假设4:市场化程度在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作用中起到负向调节的作用,市场化程度越高的地区,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越低。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
本文选取的样本为2016年国家工商总局对全国31家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内企业的调研数据。由于企业的社会资本难以量化测定,本文采用5级Liker量表打分法。在问卷调研前先对产业园区的情况进行预调研,根据企业所在园区的整体情况设计企业问卷。考虑到研究所需信息的特殊性,本次调研问卷的发放对象为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和新产品研发人员。同时,考虑到我国东中西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状况的差异性较大,在东部地区选择了北京、上海、南京、苏州、无锡、杭州、青岛地区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企业,中西部地区选择了重庆、成都、昆明、福州、大连地区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企业为重点调研对象。共发放问卷1 500份,回收937份,回收率62.4%,筛选出问卷得分无显著区别及数据前后矛盾的无效问卷,共得到有效问卷637份。样本中涉及的行业包括:新闻出版业、电影电视制作、动漫动画、文化创意设计、广告会展、信息传输和软件、网络及计算机服务业等。
(二)变量测量
1.因变量 在以往的研究中,企业的R&D投入是衡量企业创新的核心指标。鉴于R&D投入无法真实反映企业的创新成果,并且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投入主要体现在新文化创意和新表达,其价值难以用货币衡量。因此,本文应用企业创新产出(inn)指标来度量企业的创新行为。在本文中,创新产出被定义为2015年内企业引入的新产品或服务销售额占年度销售总额的百分比。
2.解释变量 对于社会资本的度量,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部分学者提出应采用Nahapiet和Ghoshal提出的社会资本基本研究框架度量,包括社会网络中的结构维度、关系维度和认知维度。针对中国的国情,曾萍(2013)等学者提出应根据企业与不同类型的外部组织的关系来度量社会资本。基于以往的分析,本文对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在借鉴Krause和Perez-luno研究的基础上,将企业的社会资本分为企业与政府间的政治社会资本(sc1)、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sc2)和企业间横向社会资本(sc3)三个类型,对每个类型的社会资本均从结构和关系维度来考察。
3.市场化程度测量 本文应用市场化指数来衡量企业所在区域的市场化程度。市场化指数(market)采用樊纲(2013)编制的《中国各省市场化指数》中测量企业经营环境的政府行政管理指数、法制环境指数、金融服务指数、社会环境指数的加权平均数。该指数越大说明企业所在地区的市场化环境越好,市场规则和正式制度的作用越充分。
4.控制变量
(1)企业规模(scale):根据以往研究的惯例,本文以企业员工人数的自然对数作为企业规模的衡量指标(Abdle-Khalik,2003)。选择该指标的原因在于通常情况下企业的规模与企业的社会声誉具有强烈的正相关性,企业的声誉优势和规模效应能够为企业获得外部创新支持资源提供便利。
(2)企业文化创意阶层规模(edu):本文以本科以上学历的员工占企业员工总数的比例作为衡量企业文化创意阶层规模的指标。从2002年《文化创意阶层的崛起》出版至今,中外学者从各个角度论证了文化创意阶层对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重要作用。由此,企业中文化创意阶层的数量越大,其发展绩效越好。
(3)企业销售收入利润率(ros):企业同期的利润占总销售收入的比率即为销售收入利润率;企业的利润空间越高,可以用于支持创新的资金规模越大。
(4)企业决策层的从业经验(exper):创新是一项高风险的活动,企业决策层的从业经验越丰富,越有利于企业创新的成功。
(一)计量模型
为考察企业社会资本对其创新绩效的影响,将本文的基本计量模型设定如下:
2.2 经两种医学影像处理软件对病灶SUV与TLG的比较 结果(表1)显示:基于肿瘤分割,经“uWS-MI”和“GE AWS46”计算的患者初次PET/CT显像时1个典型病灶的体积(t=1.296,P=0.205)、SUV最大值(t=1.140,P=0.264)、SUV平均值(t=-0.483,P=0.633)、SUV阈值(t=-0.662,P=0.513)、TLG(t=1.200,P=0.240)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uWS-MI”组SUV峰值显著大于“GE AWS46”组(t=3.36,P=0.002)。
(1)
模型(1)中,inni表示第i个企业的创新绩效,sci表示第i个企业的社会资本,Controli表示控制变量。由于本次调研的发起者是国家工商总局,可能存在政治社会资本相对较高的企业更积极配合问卷填写的问题。如果存在这种自我选择现象,那么仅以搜集到的数据估计社会资本对创新的影响就未必准确。由于样本非随机抽取,需要考虑可能出现的选择性偏误(Selection bias)。为此,Heckman提出了一种方法校正非随机样本偏误的估计值,通过控制选择性偏误以纠正内生性问题,本文参照Heckman的研究方法,进行两步回归,避免样本选择偏误。
(二)回归结果分析
(1)在表1中模型M1汇报的是仅考虑企业社会资本与创新之间关系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文化创意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在10%显著水平上对企业创新有正向影响,文化创意企业间纵向和横向社会资本在1%显著水平上对企业的创新有正向影响。证明企业的社会资本在企业创新中发挥了促进作用。表1中模型M2汇报的是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的影响。结果显示,在纳入控制变量后本文考虑的三种类型的社会资本在1%的显著水平上对企业的创新均具有正向的影响。同时,企业所在区域的市场化程度(market)、企业的利润率(ros)、企业决策者的工作经验(exper)、员工的受教育程度(edu)均对企业的创新具有正向影响。而企业的规模(scale)对于企业创新不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本文选择以企业员工数量指代企业规模指标(scale),实际情况中,文化创意类企业多为轻资产的特征,其规模效应并不主要反映在企业员工数量的多少而是企业产品的传播范围和关注度,因此该指标并不能反映企业获得规模效益的情况。
(2)模型M3—M5分别加入了社会资本与市场化程度的交互项来考察市场化程度的调节作用。其中,M3的回归结果显示市场化程度对文化类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当一个地区的市场化程度高时,企业更倾向于依赖市场的力量促进创新,政府的作用相对减弱。这一结论在调研实践中也获得证明,市场化程度低的西南地区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中政府与企业的关系紧密度明显高于市场化程度高的华东地区。模型M4的回归结果显示市场化程度对于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并没有显著的调节作用。模型M5显示市场化程度在企业间横向社会资本与创新的关系中发挥了负向调节作用。这一结果证明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高,企业间的交易成本随之下降,契约关系替代了人际间的信任关系影响企业的创新绩效。
表1 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影响的实证检验结果
注:***、**、*分别为1%、5%、10%的水平统计上显著。
(三)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实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稳健性检验*由于篇幅限制,稳健性检验结果不在正文中汇报。。
1.寻找企业创新的替代性指标 与传统产业创新不同,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体现为以美学欣赏为代表的软创新和以技术提升为代表的硬创新的协调。产品和服务的美学感染力或使其更加智能化等生产流程的改进和升级是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本文以“软创新”作为企业创新绩效的替代变量。具体定义为在过去三年中企业是否进行服务流程改进和产品功能升级,若有则赋值为1,否则为0。回归结果显示政治社会资本和企业间的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类企业的创新绩效均具有正向作用。由此说明本文的研究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2.基于行业类别的回归分析 文化创意产业的行业范围广泛。本文按照最终产品的目标市场不同,将文化创意产业分为生产型文化创意产业和消费型文化创意产业。生产型文化创意产业指通过重塑传统产业的产品设计模式、商业文化创意思想和企业盈利模式,以实现创新的文化创意产业类型,包括:软件、网络及计算机服务业、广告会展业、信息传输和软件业等。消费型文化创意产业以内容创新为主,创新目的旨在提升消费者的精神消费体验,包括:新闻出版业、电影电视制作、动漫动画、文化创意设计业等。稳健性检验结果显示,社会资本的三个维度对两种类型的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3.制度环境作为市场环境的替代变量 良好的制度环境既能够确保企业间契约的顺利执行从而形成相对最优的市场规则(李后建,2016),也能对政府的行政权力起到明确的约束,弱化企业政治社会资本的作用。由此,良好的制度环境意味着市场规则替代社会资本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我们以2012年世界银行关于中国企业运营的制度调查数据作为制度环境变量替代市场化程度指标,稳健性检验结果显示制度环境仅对企业政治社会资本与创新的关系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
本文利用2016年国家工商总局对全国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企业的调研数据实证分析了文化创意企业间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结论显示:①在我国文化创意产业的自由市场机制尚不健全,文化事业单位和国有文化企业主导的市场格局中,文化创意企业的政治社会资本水平成为影响其创新能力的重要因素,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政治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递减。②企业间纵向社会资本通过增加企业间的信任和理解,促进缄默知识的传播,从而降低了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风险。③在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尚不完善的前提下,企业间的横向社会资本通过声誉机制的作用保护了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成果、正向激励文化创意企业的创新行为。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的政策建议如下:
(1)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90%的文化创意企业属于小微企业,在企业自身实力欠缺的情况下应重视社会资本的作用。从企业间的紧密合作和交流中获得创新知识并建立技术壁垒,维护创新带来的超额利润。同时,企业应把握当前形势下国家层面对文化创意产业的重视,通过政治社会资本的积累获得资金和政策的支持。
(2)鉴于我国东中西部地区文化创意市场发展不平衡的现状,在文化创意产业市场化程度较高的东部地区,构建企业间联系的社会网络,增加企业间纵向与横向联系,对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具有重要的作用。而在文化创意产业市场化程度较低的中西部地区,政府应发挥对文化创意产业创新的引导和支持作用,搭建政企之间沟通合作的平台,建立中小微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孵化器,设立文化创意产业投资基金,构建版权交易平台等公共服务体系,从而降低文化创意企业获取政治社会资本的门槛,激励本地文化创意产业创新。
(3)在强调社会资本对文化创意企业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的同时,我们也应看到,完善的市场机制是实现资源的帕累托配置的最优方式。就当前的经验来看,完善市场机制的第一步就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当前我国政府大力支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时期,尽量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的主导作用。政府的作用应主要体现在引导资源流向和补充市场失灵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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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卫 玲]
A Study of Social Capital Marketization and the Innovation of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The Survey Data From Micro Enterprises
WANG Ya-nan1,HU Xue-yan1,JIANG Zhao-jun3
(1.NationalResearchCentreofIndustryMCPRC-NJU,Nanjing210009,China;2.EngineeringUniversityofArmedPoliceForce,Xi′an710086,China;3.NanjingUniversityofAeronauticsandAstronautics,Nanjing210009,China)
Since the ow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and the lack of marketing system, social capital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the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innovation.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from SAIC in 2016,this paper empirically studies the intrinsic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capital and innovation in the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It illustrates that the political social capital of the corporate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for innovation,but this mechanism is negative moderated by marketization index. Meanwhile, the horizontal and vertical social capital make the same effect for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However, the marketization index does not make the same effect between these relationship.
social capital; innovation;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marketization
2016-03-1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1373119);江苏省社科基金项目(15ZHC001)
王亚楠,女,河南郑州人,南京大学博士生,从事文化产业经济学研究。
F406
A
10.16152/j.cnki.xdxbsk.2016-06-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