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丫 丫
中国节气
文/丫 丫
丫 丫
陆燕姜,笔名丫丫,中国作协会员,二级作家,出版个人诗集《变奏》、《骨瓷的暗语》、《静物在舞蹈》。
在春天,我拒绝生长
成长,是成熟虚假的部分
从书本的深渊中
总有种子的力量克服宇宙的诡计
这算不上什么秘密
新芽是开启人间四月天的钥匙
向上的延伸不需要底线
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
向上是一种新的深度
比如麻雀也可以和天鹅交媾
我喜欢世上一切荒诞的事物
比如在这个暮春
木棉以鲜绿的情绪替换红色的暴力
生命总有一种可怕之美随时来临
当我完成这首诗
一个世界的伤口已愈合在
古老春天诞下的缝隙里
“叛逆的崇高之美”
狗尾巴草在五月比玫瑰甜柔
流行歌曲比经典诗歌好记
她的乳房开始发育,籽粒
开始灌浆饱满
那个初恋男生的眼镜片和生锈的自行车轮
那个投机谢顶老板的裤皮带和光蜡的奔驰
厢房。舞池。
穿过酒肉的信仰和脾胃
穿过超短裙的游手和激情
小满。
他的父亲在自留地上悠然地抽着烟
盼望开始灌浆饱满的麦粒
早日成熟……
时到年中,不必计较
日的壳和夜的核哪一个先醒
该跳舞的继续跳舞
让足球在针尖上翻跟斗也完全可以
需要几易其稿
才能定下这夏日的心象?
诗红酒绿,淹没在轮回的啤酒杯
泡沫退去,现出我的自恋和强迫症
热的起始预见冷的结局
我写下的诗,与我的身体是否迷人无关
越接近处暑
心就越凉
我们并未被拔出深陷的泥坑
脚底带着水土不服的温度
沟通是沟通最大的障碍
我最美的一刻
就是我犹豫的瞬间
何必那么清晰?
秋月目空一切
真相的牙印烙在世界的门牌
和着微微星光
摇摇晃晃
显然,月色的荷尔蒙肾上腺素
比阳光要高
仲秋的多巴胺指数也明显
高于盛夏
白露时节
潮州小城闷热
秋衣纷纷上架却未上街
她们寻找着适合自己的肉身
但灵魂只是奢望
面具润色过的五官搭配
模具活动着的四肢
梦幻或现实在镜中透明
你只能改变语速但改变不了
词语的温度
你只能定格我在你心中的清晰度
却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定义
今日中秋确逢白露
我会给足月亮的面子
不轻用她的盈满
揭穿你的虚空
月色的音量被拧到最大
掩盖了高楼大厦接踵磨肩的声响
月光取代此刻时光的脚步声
枝丫上两颗石榴果说着悄悄话
外公偷偷来过,他脚下
未走完的路程在羊架子上打转
外婆在竹篱下
拿水果刀削夜色
神情安静
夜色将瞳孔借走
把秋天还给听觉
但是列车已卷缩进
雁鸟的翼尖
风向盘并不在我们手里
我坐过的列车
有些是液体的,有些是
气体的
有些为了适应游戏程序生成
新的属性。有些
滞留在体制的关节里
寒露时节,我拿着吹风筒
追赶椎骨里的寒气
追赶隐形的列车
在荒僻的旷野中
溢出。
深秋的乳峰拔峭
好天气太好让人好孤独
落叶。
一把会说话的钥匙
深入。大地每个部位都很色情
共振
完美的代价
爱情被打了折
风景走火入魔
大地的亲吻
逼真得让我此刻就想哭出声来
立冬
禁锢的底线结束于
自由的上限
流动的秋天
适合在初冬烘焙出静止
给伟大的信仰颁朵小红花吧
佩在你的胸前
写上“灵魂神圣的独裁”
凛冽的姿态只会加深
我置身度外的平静
没有谁必须为流逝买单
落叶的离逝是新的抵达
我们完全没有必要
在时间的坡度上生造出
平坦的誓言
我们渺小得这么具体
初冬石缝的幽深足以掩埋
白云雪白的挣扎
这明明就是一种幻觉
一粒泪珠和一粒铁钉
在一颗松果体内撞见
“我如此爱你,为何你如此坚硬”
站在液态的前生和固态的来世中间面壁
你倾向哪一边,总有另一个自己开裂
改变生命形态
栖息在酒水里,唾液里
鱼眼眶里的轮回
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多么疲惫,像张着口却从不言语的松果
亲人,为何总是这样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你的名字
来不及将你爱一遍
你就眼泪汪汪,就要融化
我专心致志地画画
体内的那口井正在复活
彩衣短裙的蝴蝶停顿在这纸上的兰叶尾端
大寒垂直扎进井底
葡萄在酒杯中重新结出果实
在这个虚无的年代
我宁愿相信这井,就是宫殿
我们曾在这里相爱,发誓,分离
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最爱听这井面久积的泡沫爆破的声音
完美的消失是一种终极的胜利
(责编:郑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