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志学
自2009年初开始,我和老伴多次去加拿大的卡尔加里(以下简称卡城)住上一年半载,帮助儿子看看孩子做点家务。去那里的中国老人,绝大多数是这个角色。这些老人在那儿最大的问题就是寂寞。有人编了副对联,上联讲的是在加拿大:好山好水好寂寞;下联讲回到国内:真脏真乱真快活。
2011年,儿子贷款为我和老伴单独买了一套房,这样已经熟悉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一到周五周六的晚上,便到我们那里聊聊天,打打扑克。一次,张家口去的赵姐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天,赵姐抱着外孙子出门,不小心将钥匙锁在屋里。当时正值冬季,气温零下20多摄氏度。赵姐冻得在邻居家门前来回踱步,实指望邻居家住的老外让进屋暖和暖和,顺便给她女儿打个电话。赵姐透过大玻璃已看到邻居屋里的人,可那老外没有任何反应。赵姐怕冻坏外孙,只好敲那老外家的门。那平时见面很热情的老外此时一脸问号。赵姐不会英语,便连比划带说,那老外还是表示不明白。赵姐只好指着座机电话比划一番,那老外终于明白些,但没有让赵姐进屋,而是将电话拿到门外让赵姐使用。赵姐这个气呀,拨通电话后又等了20多分钟她女儿才回来。赵姐一见女儿便嚷嚷起来,说那老外平时见面总是热情打招呼,哈罗哈罗的,可今天明明见我抱着孩子挨冻连屋都不让进,虚头巴脑。她女儿笑笑说:“妈,这里不是中国,西方人热情是热情,但西人的文化是不打扰对方,这是西人讲究对人尊重的一条原则。”
赵姐说的这个故事,让我想到去朋友家做客见到的情形:朋友的丈夫是英裔加拿大人,生活富足,住房大,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2010年过春节,儿子做了两个菜,又买了些草莓,说一会儿带上去朋友家过节。当我们一行七口到朋友家时,见到屋里已经到了20多位客人,大人、孩子及老头老太太,满屋子好热闹。除了朋友丈夫和儿孙外,其余全是华人面孔。过了10多分钟,朋友与她丈夫说了几句英语(我估计是说让大家用餐吧)。她丈夫便指指那大长条桌上已摆好的各种佳肴,又指指一圆桌上的各种酒品及各种饮料,嘀里嘟噜说了几句英语。我听不明白,只见大家开始自取餐具,去那长条桌上取菜肴。有用筷子的,也有用叉子的。那菜肴有主人做的,多数是客人带去的,其中还有重样的。然后就见人们端着餐盘和饮料杯,各找同伴,年轻的找年轻的,年老的找年老的,小孩子找小孩子。有的三五人一堆,有的五六人一伙。有几位年轻人同朋友丈夫就那么站着边吃边聊。谁也不敬谁的酒,都是自斟自饮。
回来的路上,我在车里说:“这个宴会与国内的可迥然不同,这要在国内起码要喝倒两三个。”儿子问:“爸,你说这样的好呢还是国内那样的好呢?”我说:“这样好。国内那种往死里敬酒,往死里拼酒,敬酒者认为对方不喝是不给面子,被敬者不喝怕对方感到不讲情谊,怕影响彼此关系,最后都喝得稀里糊涂,甚至当场醉倒。中国的酒文化确有应反思之处,许多人的身体是垮在了酒场上。”儿子说:“今天这个聚会就体现了西人文化,尽量不打扰或少打扰对方,不给对方造成不舒服的感觉。每家带些菜肴和果品,摆在主人家供大家品尝食用,也是为了减轻主人宴请时的负担。这就是加拿大流行的‘百乐式聚餐。”
自2009年至2015年,期间我和老伴多次往返于中国与加拿大,在卡城纯住时间加起来有4年多。卡城人口一百万,华裔约占8%。卡城是加国第四大城市,是加国能源之都,盛产石油和天然气,与中国大庆是友好城市,但却见不到油污。卡城的天湛蓝湛蓝的,经常像水洗过似的,时而出现的早霞或晚霞像变幻的油画似的,煞是好看。卡城以干净、宁静刻在我的脑中。那里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是自然的美、美得自然,看不到虚饰的地方。
卡城汽车的保有量估计不少于80万辆,因为大多数人家有2辆,有的人家有三四辆,还有企业生产用车、学校的校车等车辆。但不论是白天走在街上,还是夜里躺在床上,基本听不到喇叭声。那里汽车给行人让路,只有行人违反交通规则将要造成危险时司机才鸣笛示警。卡城养狗的人很多,但见不到流浪狗,也很少听到狗叫声。我和老伴与儿子一家住在一起时,邻居养了一只大黑狗。我早晨起来锻炼身体,如果赶上那大黑狗在外面,它便叫。这时那家人便有人出来将狗叫到屋里去。
在卡城,大白天时常可见到野兔和松鼠,大雁成群结队从头顶飞过。它们一般都飞得较低,咯嘎地叫着,听了让人心旷神怡。如果到卡城的太子岛公园去,会见到大雁像胖夫人似的,优哉游哉地在客人身边行走。卡城的人们与大雁、野兔、松鼠等野生动物也是互不打扰,“相敬如宾”。
有人可能会说,你这是在讲“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我说不是的,加拿大也并非一切都好,我是以所见所闻西人与我们文化差异的地方,拾取其中对我们的情况可资借鉴、有补益价值的点点滴滴讲出来,供大家交流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