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如影随形

韩国辉

去过法国的人当然都会有一张和埃菲尔铁塔的合照，要不然，你怎么证明你到过法国？

我在离埃菲尔铁塔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广场上和她照了一张相，然后，也就算我看过她了吧。我始终对埃菲尔提不起那种“非得走进去看一看”的兴趣。后来我又想了想，或许埃菲尔就是那种拿来路过和远观的建筑吧。

她是“不要进入的”埃菲尔。

当初要建埃菲尔铁塔的时候，她计划是有科学用途的，计划中的埃菲尔铁塔会在空气动力学实验、材料耐力研究、登山生理学、无线电研究、电信问题、气象观测等科学实验中起到巨大作用。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几经辗转，这个铁塔最终成了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的存在，然后，她的空洞变成了她所有的意义。也正是这个原因，埃菲尔的意义便集中在一点上：象征。

既然是象征，那么很多游客的感觉就更容易理解了：“埃菲尔象征着浪漫”，“埃菲尔象征着爱情”，“埃菲尔象征着巴黎”，“埃菲尔象征着法国”。于是，这座铁塔其实已经从钢筋的建材中抽离出来，成为一种意义。人们自然要和这样的意义合影留念。

埃菲尔成为法国象征的那个瞬间，她就被迫和法国打了个包，如影随形，再也甩不掉了。在巴黎的每一天，埃菲尔都是无处不在的。不管是坐在车上还是走在路上，她都时常会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某一个角落，你停，她停，你动，她动。身旁的朋友，甚至司机总是会提醒你：“喏，那是埃菲尔铁塔。”她的形状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宣传册里，以及地铁里面的广告海报上，当你看看周围，或者打开手机的时候，她会不断调皮地现一下身，露一下脸。

你会觉得埃菲尔是从知道法国起就认识的东西。很多人刚到巴黎的时候可能完全不知道玛德琳娜大教堂的样子，不知道巴黎歌剧院的样子，不知道蓬皮杜艺术中心的样子，但是没有人会在看到埃菲尔第一眼的时候不认识她。也就是说，几乎每个人在看见埃菲尔的时候都能说出一句：“哇，原来这就是埃菲尔。”在那一瞬间，你脑海中所有关于她的记忆迅速集合，那些碎片般的思绪片片拼接起来，和眼前的埃菲尔重合，然后你会不由自主地喊出：“对对对，这就是我之前就知道的埃菲尔。”

人人皆知埃菲尔。

名气太大这点可能也会害到埃菲尔，因为她的神秘感太少了。人们总会觉得之前就已经见过她很多次，新鲜感自然是没有。如要走进，想着她其实就是一个钢筋的建筑，也就没有了兴趣。或许是巴黎其他的地方太具体，而她太抽象，也或许是觉得在她面前的人太多，没法和她亲密接触。总之，我没有走进她。

告诉你一个秘密，既然埃菲尔象征爱情又象征浪漫，我在这篇文章当中所有的“它”也就都用了“她”。

（摘自《别生气，我又不是在说你》中信出版社 图/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