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象牙加工案

文、图/周浔

非法象牙加工案

文、图/周浔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歼灭战’，对于国内非法象牙加工产业有着毁灭性的打击。”谈及“11·2”象牙案，国家森林公安局刑侦处张处长言语中不无兴奋。从2014年11月至今，江西省森林公安局“11·2”象牙案专案组，历时一年多，奔赴福建、湖南、广东、江西、北京、湖北、浙江等七省份，行程20余万公里，成功破获一起重大象牙非法制售案，缴获象牙制品约600公斤，案值2200万元，彻底摧毁了走私、加工、贩卖、运输、出售一条龙的黑色产业链，打击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震慑了破坏野生动物资源违法犯罪活动，也用这场胜利证明了中国作为CITES（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缔约国的责任担当精神。

“偷渡”

2014年11月2日，来自湖南的陈海平（化名）精心地挑选了一个“好日子”，凭多年非法制售象牙犯罪经验和对森林公安工作重心的“了解”，他认为11月正值森林火灾进入多发期、各地森林公安忙于宣传防火，无暇顾及其他工作，他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加工好的象牙制品运送出去。

当车行至江西黎川县境内，只要再过熊村省际收费站，下面就是目的地福建了，陈海平看见了路边设立的治安检查卡点。正在卡点工作的黎川县公安局日峰派出所所长尧勇拦下了他的车。在例行检查过程中，面对车内后备厢中两个大纸箱里的物品，车主陈海平很是紧张。而这也让有多年刑侦工作经验的尧勇看出了异常。经过检查，尧勇发现，陈海平车后备厢两个纸箱内装着20多件大小不一的白色工艺品，所有东西都分别用厚厚的卫生纸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要这么小心地包裹呢？”尧勇心里疑惑着，而在开箱检查时陈海平躲躲闪闪的行为更加加重了尧勇的怀疑。“这不会是象牙吧？”尧勇试探地问了一句，同时悄悄地通知了当地的森林公安部门。

“这不是现代象牙，是猛犸象牙工艺品，是化石，不值钱。要不你拿两个去玩玩？”陈海平慌忙解释。“猛犸象牙，俗称古象牙，多为化石，猛犸象牙比现代象牙密度大硬度高，同样具有极高的工艺价值，这种象牙贸易在国际上是不被禁止和限制的，猛犸象牙是我国牙雕工艺的最佳替代材料……”面对尧勇的质疑，陈海平的态度似乎过于积极，不光一再辩解这些工艺品为猛犸象牙制作，还反复给民警讲解猛犸产品的由来、用途及怎么辨别等“知识”，大有转移民警视线之嫌。

接到尧勇的报告赶来的森林公安机关刑侦人员对这批工艺品进行了认真的查验，从这些材料的表面纹理方面观察，认为和猛犸象牙不同。他们觉得这22件工艺品是象牙制品的可能性极大，决定将陈海平及这批工艺品带回局里调查。

研判

清点象牙制品

回到警局，陈海平依旧主动交代这些工艺品都是猛犸象牙制品，是他2010年3月从深圳天宝工艺品有限公司陈某手中以每公斤八千元的价格买了20公斤，2014年在湖南老家加工好后准备运往福建，买家也已联系好。在交代中还毫不隐瞒地提供了对方手机号。

办案民警并没有轻易相信陈海平的话，而是立即将这22件工艺品送南京国家森林公安司法鉴定中心鉴定。三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22件工艺品全部为象牙制品，重13.299公斤，案值55万元。面对官方的鉴定结果，陈海平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案情也被迅速上报到江西省森林公安局和国家森林公安局，国家局对此高度重视，将此案列为部督案件并指定由江西省局办理。省局立即成立了专案协调组，局长辛卫平亲自任协调组长，同时成立由副局长谢绍平为组长的“11·2”特大象牙案侦破专案组，抽调黎川、南城、资溪、广昌等地的森林公安局精英进入专案组。

自此，“11·2”特大象牙非法交易案攻坚战正式打响。

江西省森林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多次强调要求彻查此案，专案组决定挖根溯源，把重点放在查清象牙来源上。在协调组长辛卫平的指挥下，专案组决定先突破“制”“运”“销”三个环节。

由于陈海平在被识破诡计后拒绝交代任何情况，仅在前面的交谈中提到福建、广州、湖南等三地。专案组决定兵分三路展开调查，将参加非法制运象牙的王某和陈某分别抓捕归案，至此“制”和“运”两个环节侦破圆满结束。

涉案“制”“运”环节告破，“销”这一环节由于犯罪嫌疑人缄口不言，几乎使案情陷入僵局。“必须挖出买主，才能彻底斩断非法交易链。”专案组负责人再次做出明确指示。为了加强专案组的实力，省局又抽调了黄小勤等几名办案能力突出的民警加入专案组。黄小勤是省内有名的法律专家，他的加入使得专案组在法律这一块有了保障。

专案组经反复研究后决定，再次借用“天网”来突破。专案组派出民警分别到相关部门调取陈海平近一年来的全部通讯记录和所有银行卡资金来往记录。这是一个工作量极大的活儿，所有专案组成员经过连续十多天的整理，甄别、筛选，最终主要信息全部指向一个人——许志强（化名）。

在事实面前，狡猾的陈海平不得不交代：和前两次交易一样，这22件象牙工艺品的确是卖给许志强的。他还交代，许志强是香港人，在福建省福州市办厂。专案组民警经过摸排，确认许志强租用了福州市仓山区阳歧路16号富艺精制有限公司进行象牙加工。

罗赣勇，省森林公安局直属一分局局长。在蹲守调查的过程中，留学国外的女儿摔断了腿要回家休养，转机时都是一个人。面对受伤独女的期盼，铮铮铁汉默默擦掉眼泪挂断电话。

杨义高，省森林公安局直属一分局副政委。办案过程中，家中老父亲被确诊为肺癌，身在抚州办案的他距离老家仅仅几十公里的路程，却顾不上陪陪老父亲。面对家人的不断催促，一年多时间里，他只是趁着深夜讯问完嫌疑人，赶回老家花了几分钟给老父亲剃了剃胡须。

柯锐，专案组民警。抽调到专案组时，“85后”的他儿子刚刚出生三个月。由于夫妻两人都是警察，年幼的儿子只能放在老家交给父母。过年回老家时，推门进屋时看见儿子正对着电视里穿着制服的演员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肖俊，专案组民警。在福建蹲守过程中，连续三天没合眼，上火，两个眼睛肿得看不见东西，还长出了火气疖子。为了不影响案件办理进程，他让同事用缝衣针烧红挑破疖子，将脓挤出，寒冬半夜搂着从宾馆“偷”出的被子窝在熄火的车中继续蹲守。

黄小勤，省森林公安局法律专家。为了掌握更多线索，在零下几度的深夜，半躺在破旧的熄火轿车中，连续十几个小时拍下两千余张照片。这期间喝冰冷的矿泉水，吃干涩的饼干。为了不惊动犯罪嫌疑人，小便都是用矿泉水瓶子接着……

这样的事情在专案组成员里早已见怪不怪。多日辛苦的付出终于收获了喜人的成果。在大量事实证据面前，许志强不得不承认从其租用厂房内搜查出来价值2200万元的500多公斤象牙全是伪造合法途径得来的。

收网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黎川“11·2”特大非法象牙交易案的“制”“运”“销”环节终于水落石出，案件进入收官阶段——查非法象牙来源。专案组进行了大量调查工作，许志强的工厂有二十多个工人。出于保密需要，刻意招收不同省份的工人。专案组成员不辞劳苦，几乎走遍全国各地，对这些工人进行了走访。同时，专案组又对其手机通话、社会关系、银行交易信息等进行了全面调查，在取得大量证据后，案件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环节——“象牙来源”终于浮出水面。非法象牙来源于福建晋江一个叫刘天明（化名）的犯罪嫌疑人。

在省局协调组和国家森林公安局的指导帮助下，专案组终于在2015年8月13日，将偷偷溜回家的刘天明抓获。刘天明如实交代了卖象牙给许志强的事实。

2015年10月10日，江西省遂川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陈海平犯非法收购、运输、出售正规、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并处没收财产20万元。而该案其他涉案人员也被陆续移交检察机关进入公诉阶段。

“你们比国际刑警还要厉害！没想到森林公安会这么较真！”犯罪嫌疑人陈海平在案件办理过程中一直试图通过各种诱惑贿赂办案人员，曾公开放出风声“搞定这个事情直接给200万现金”，但是专案组成员都顶住了压力和诱惑。

我国作为《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的成员国，一直认真履行相关职责。从1981年起，全面禁止了亚洲象牙及其制品的国际贸易。我国刑法对走私、非法收购、运输、出售象牙及其制品的犯罪行为也制定了极为严厉的刑事处罚条款。

江西森林公安作为生态资源案件的重要执法力量，多年来致力于破坏生态环境领域内的违法犯罪活动，持之以恒地开展了以严厉打击乱砍滥伐林木、乱采滥挖国家重点保护植物、乱捕滥猎野生动物和非法占用林地违法犯罪活动为主要内容的“三打一整”专项行动。2015年全省共查处各类涉林案件突破三万起，侦破刑事案件达3800多起，移送起诉近4000人。

“对破坏生态环境资源类案件，我省森林公安机关一直保持着高压严打态势，我们不但敢于亮剑，而且善于亮剑。‘11·2’案件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省侦破的最大象牙案，它的圆满告破，彻底斩断了横跨湖南、江西、福建、广东四省的非法象牙制售运链条，给国内非法买卖、加工、运输珍稀野生动物制品的犯罪行动以毁灭性打击，提升了民警办理跨区域特大案件和多警种合作办案的战斗力，展现了森林公安民警善谋略、勇担当、敢碰硬、能吃苦的精神风貌。”江西省森林公安局长辛卫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