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含莹
1996年生。北京大学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学生。
“致命的仍是突围”
——张枣《卡夫卡致菲丽丝》
危机总是从月亮上来
这被圈定作为节日的一日
与过去的每一天其实别无二致
这一点,你心里最清楚
几天来你守着空空的病灶
被越积越多的账目围堵,发愣
只睁一只眼,闭上的那只
终日合计解闷的办法
“不如到山上去。”
某天早上,你向我提议
似乎地面上的方向都已用尽
新的突围只能在高处进行
我们爬记忆中的百望山
颐和园的海,向我们投递眼药水
但很快凝结了。我们就提着裙裾
在草木间收集蛰虫和白露
山体竖起茂密的汗毛
在雨雾中吸吮自己,更新自己
“十月末的潮气闻起来像不像一个人?”
你拧紧浑身的发条,然后释放,受骗般失落
在山顶,我们搜罗出身上所有的
一元硬币,买两罐北冰洋。听着
中年人老练地蹲坐在空酒瓶间
谩骂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
两个高年级学生谈论一年后的生活:
影响因子,中国现实。语势上下翻飞。
这些彻底的人。这些小得可怜的
观景台。向左走或向右走都会回到原地
惟有犹疑的眺望送我们远走:
天幕上,山的轮廓像极了温驯的骆驼
隆起的背部。没有山坳或悬崖
所以燕子的滑翔
与速降都是不可能的
群山间陆续拉起又收拢的鸟迹
不过是一件需要祈祷的喻体
“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好像什么都蒙着一层翳。”
我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都看不见。”
在被迅速遗忘的四小时里,这是惟一
使我感到欣慰的事
在栗树林中我们熄灭
警报。天黑了
我们就提着灯走下山去